基于特尔斐法的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研究
——以荣成市俚岛镇海草房传统村落为例

王升歌，宋凤，高宜生，徐晓蕾

（山东建筑大学 建筑城规学院，山东济南250101）

0 引言

传统村落是我国传统文化发源地，冯骥才先生将其称为“中华民族不能丢失，失不再来的根性遗产”［1］。中国地域辽阔，传统村落风貌因地域基因不同、差异较大［2］。以海草房传统民居建筑而闻名的荣成市海草房传统村落，是山东沿海地区村落和民居类型的典型代表，且地域特色明显［3］。随着我国城镇化速度加快，村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思想观念的转变，年轻一代大量外出务工，海草房传统村落逐渐出现“空心村”“老龄化”现象，不少村落呈现一派破败之势。同时，由于海草产量减少、建造资金增加、掌握海草房建造工艺的匠人断代等原因，导致新建造的海草房传统民居数量逐年下降，大多数村民选择建造成本更低的混凝土房屋居住。村落中原有海草房也因缺少保护逐渐消失，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不再［4］。如何在快速城镇化过程中维持海草房传统村落的生命活力是海草房传统村落永续发展之根本。

我国对传统村落活力的相关研究尚处在初级阶段，国内外对传统村落建立的评价体系和评价方法，多数集中在传统村落古建筑本体的相关研究成果中，忽视了建筑、人文和周边环境之间的关系［5］。传统村落古建筑是当地居民依托于周边环境所建造，并由当地居民使用的古建筑，独立研究古建筑无法全面的反映传统村落活力消失的原因与本质。文章以荣成市俚岛镇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为研究对象，采用特尔斐专家评定法对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进行综合评定，并深入分析影响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的因素，为海草房传统村落的可持续发展明确努力方向。

1 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概述

1.1 相关内涵

1.1.1 海草房传统村落

海草房传统村落，是一种独特的中国传统村落形式。海草房传统村落是以海草房生态民居为主的聚居建筑，是我国北方海草资源丰富的滨海地区具有普遍性历史遗存。海草房被誉为世界上最具有代表性的生态民居之一，其墙体素材来自当地特色石材，房顶主要苫盖材料为海草，整体外观古朴厚拙，是当地居民在长期生活过程中积累起来的独特的建筑经验，其美学价值得到普遍认可，曾入选中国邮电部发行的以各地特色民居为主题的系列邮票，与北京四合院、藏式碉楼、陕北窑洞等并列为中国21种传统特色民居。以海草房为依托形成的海草房传统村落不但具有丰富的文化与自然资源，而且蕴含着中国传统村落“天人合一”的居住哲学与智慧，具有一定的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经济和社会价值。

1.1.2 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

村落是一种人居文化空间，对于海草房村传统村落活力的界定可以结合传统村落的特点，由空间活力加以衍生。

空间是能够容纳某些活动而特意或不自觉形成的，能够提供人们日常活动场所［1］。“活力”一词，本身指旺盛的生命力；而所谓空间活力，即一个空间所拥有的旺盛生命力，这种生命力是正向的、积极的、并能一直延续下去。空间活力会受空间表征因素影响，如社会、经济、文化以及生态等，并体现在空间表征各个层面。

传统村落空间可以分为生产、生活和生态空间［2］。根据空间活力，可以将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定义为海草房传统村落各层空间所拥有以及展现出来积极的、旺盛的生命活力，体现了村民对社会、经济、文化、生态等方面的满足程度［3］。

1.2 研究对象与方法

1.2.1 研究对象采样

根据现状调研可知荣成市海草房传统村落主要分布在俚岛、宁津、港西和寻山等4镇沿海地区。其中，俚岛镇域范围内的海草房传统村落数量最多，村落类型最为丰富（包括平地型、山地型和丘陵型），村落总体发展模式最为多样，经济发展速度差异化比较大。因此，文章以此作为主要研究对象的空间载体。

海草房传统村落采样的基本原则是：海草房传统村落现阶段需要有20%以上海草房民居，且分布相对集中。历史上曾经村落规模较大、有一定影响力，但是目前已经完全现代社区化的传统村落，如草岛寨，则不在研究范围内。

综上所述，文章研究对象样本确定为俚岛镇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

1.2.2 研究方法

现阶段有关传统村落生命活力影响因子的研究较少，相关的研究如对空间活力影响因素研究方法主要集中在实地调研法、问卷调查法、专家会议法等方法。实地调研法是在确定的范围内进行实地考察，并搜集大量资料以统计分析，从而直接得出结论探讨空间活力。但实地调研法受时间、观察对象和观察者自身的能力限制，并且不适合大面积地调查。而问卷调查法则是通过向调查者发出简明扼要的征询表，请示填写对有关问题的意见和建议来间接获得材料和信息的一种方法。其优点是被询问的对象一般是调查地点的人民群众，对调研地点的风土人情较为了解，但是缺点是询问对象的能力不均，受访者填写征询表的个人主观性对结果有很大的影响。专家会议法是指根据规定的原则选定一定数量的专家，按照一定的方式组织专家会议，发挥专家集体的智能结构根效应，对空间影响因素直接作出判断的方法。专家会议法虽然都是相关专家的建议和决策，但是受权威专家和自身表达能力的影响，容易使一些有价值的意见得不到重视。

由于涉及到的村落数量较多、面积较大，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表现形式较为多样，且表现因素存在不确定性，如果单一使用上述某种方法可能会导致最终结果不准确。所以，文章在现场勘察的基础上，选择采用特尔斐研究法。特尔斐研究法又称专家规定程序调查法，依据系统的程序，采用匿名发表意见的方式，即专家之间不得互相讨论且不发生横向联系，只能与调查人员发生关系，通过多轮次调查专家对问卷所提问题的看法，经过反复征询、归纳、修改，最后汇总成专家基本一致的看法，作为预测的结果。这种方法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能收集更多发自真心而不起冲突的尖锐的意见，能更大程度集思广益。而特尔斐法的主要缺点是过程比较复杂，花费时间较长。运用特尔斐研究法进行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影响因素评价，不仅要求专家确定影响的因素及其权重，还要求专家根据待选择影响因素相应的状况，给出单项作用分，然后根据加权汇总值决定影响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的核心要素。特尔斐研究法的运用能够更好的把控影响因子的选择及权重指数，最大限度的降低其它主客观因素对结果的影响，使结果更加准确。

2 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评价

2.1 活力因子选取

2.1.1 活力因子选取原则

（1）科学性原则 活力因子科学反应研究对象水平，在名称、涵义、内容、时空和计算范围、计量单位和计算方法等方面科学明确且没有歧义。

（2）客观性原则 活力因子作为研究的对象以实地调查、咨询等第一手调查材料为依据，来源准确属实。

（3）全面覆盖性 全面覆盖海草房传统村落三层空间，兼顾物质和非物质要素，具备典型性。

2.1.2 活力因子确定步骤及结果

（1）国家住房城乡建设部等部门发布的《传统村落评价认定指标体系》中，国家将评价认定指标主要分为3大类：①村落传统建筑评价指标体系；②村落选址和格局评价指标体系；③ 村落承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评价指标体系。3大类下面的每一类分设二级、三级评分细则和权重指数。结合《传统村落评价认定指标体系》中的分类标准和权重指数，制作荣成市海草房传统村落调查表，调查表中主要由村落基本信息（包含户籍人数、常住人口、集体收入、人均收入、产业类型等方面）、村域环境现状、传统村落选址与格局、传统建筑、历史环境要素、非物质文化、历史文献资料、其他补充材料等8部分组成，其集中反映和涵盖了《传统村落评价认定指标体系》中关键项目。

（2）进行详细的田野调查，与每个村主要负责人和村民进行交谈，了解每个村落的详情信息和风土人情，并完成俚岛镇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记录表，对记录表中的村落基本信息、村域环境、传统村落选址与格局、传统建筑、非物质文化遗产等方面进行详细的资料收集与归纳总结，统一进行信息录入。

（3）基于详细的田野调查得到的村落现状，并结合中国《传统村落评价认定指标体系》中的相关内容与权重赋分。综合衡量传统村落评定标准各项指标，初步选取村落选址、人口数量、经济收入、传统文化传承度、历史文化要素数量、海草房民居品质、传统村落风貌、村域生态环境等8个获得村民和专业人士极高关注度的指标，然后通过专家视角进行专家打分，确定具体的活力影响因子，见表1。

表1 8个活力因子指标权重指数

（4）上述初选指标确定之后，对专家打分的8个指标进行整理，去除权重指数＜0.01分的村落选址、历史文化要素数量2个指标。综合计算后，得到人口数量、经济收入、传统文化传承度、海草房民居品质、传统村落风貌、村域生态环境等6个指标，并对各项指标按所占比重进行权重分配，见表2。

表2 6个活力因子指标权重指数

2.2 价值评价分值计算

各活力因子权重指数A参照各专家评定绝对权重以满分100进行标准化赋分，见表2。各专家评定各项指标的均值即各活力因子指标权重指数，权重计算由式（1）表示为

式中：XA为各活力因子指标评定的平均值；n为参与评定的专家人数。

海草房传统村落环境综合评价得分为各环境子价值目标标准分值加权后分值之和由式（2）表示为

式中：XB为海草房传统村落价值评价综合得分。

经过专家评定和计算得到的权重确定每个活力因子的权重比值，因此在对具体海草房传统村落环境价值评价时，无论是专家、管理者还是相关的技术人员均可以依据评价体系得出各个村落环境评价综合分值，也可以达到依据客观事实进行海草房传统村落环境价值综合评估的目的。

2.3 活力综合评价结果与分析

2.3.1 活力综合评价结果

基于上述活力因子及相关权重分析，对荣成市俚岛镇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进行打分，然后利用统计分析的方法对所得结果进行详细分析，表格顺序按照得分高低进行排序，综合评定结果及雷达图，如表3、图1所示。

由表3、图1可知，荣成市俚岛镇36个海草房传统村落中，得分≥80分的一共有4个村落，分别是烟墩角村、大庄许家村、东烟墩村和金角口村，其中烟墩角村生命活力指数最高，为90分；大庄许家村和东烟墩村次之，其得分为85分；金角口村得分为80分，在4处海草房传统村落中排名最后。其中，60～80分的共有11个村落，40～60分的共有12个村落；＜40分的共有9个村落，村落内人口稀少、建筑残败、思想封闭落后，因此石山东家村的得分最低为26分。

2.3.2 活力分析

综合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得分情况可以发现，人口数量和经济收入2大因素基本成正比发展并且互相影响，传统村落人口数量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会刺激村落经济收入的发展，而村落经济收入的增加也会为村落吸引更多的常驻居民；从海草房民居品质及村落风貌因素得分情况可以得出，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的海草房建筑本体质量与村落风貌均差异较大，除了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的区别，与所处村落的维护政策与财政支持有很大的关系；而在村域生态环境因素可以得出，现阶段较多海草房传统村落得分在生态环境因素基本维持在中上水平，但伴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发展和城市周边开发力度的增强，海草房传统村落出现时所依托的村域环境质量不断下降，如果不采取相应措施和制定相关政策，海草房的生存环境情况将不容乐观；在权重指数最低的传统文化传程度指标中，拥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中我岛和后神堂口村得到4分，其余大部分村落得分为0分或者1分，可以得出现阶段海草房人文历史方面丢失严重。

由上述讨论可知，得分较高的几个海草房传统村落现阶段发展较好，但并不能反映海草房传统村落整体的发展与保护状况。从整体得分情况可知，荣成市俚岛镇各个海草房传统村落的生命活力得分指数差距较大，多数传统村落综合得分普遍偏低，其中超过58%的传统村落综合得分＜60分，说明大多数海草房传统村落现在处于活力不足的状态，海草房传统村落衰落之势明显。

表3 俚岛镇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综合得分表

图1 俚岛镇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综合得分雷达图

2.4 活力的影响因素

对36处海草房传统村落进行综合分析的同时，为更加直观、系统地阐述传统村落活力影响因子的评价结果，将6大影响因子分为非物质因子和物质因子2大类，其中非物质因子包括人口数量、经济收入和传统文化传程度；而物质因子则包括海草房民居品质、村域生态环境和传统村落风貌。以＞90分的烟墩角村、＞80分的大庄许家村、沟崖张家村和中我岛4个海草房传统村落为例，进行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影响因子统计结果的对比分析，对比结果，如表4、图2所示。

表4 大庄许家、烟墩角村、中我岛、沟崖张家村村落活力影响因子表

2.4.1 非物质影响因子

由图3可知，烟墩角与大庄许家在人口与经济层面得分较高，特别是在人口数量影响因子中，烟墩角与大庄许家得分分别为40和35分，超过另外2个村落。其中，烟墩角村得益于自己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地理位置，每年有大量的观光旅游者与天鹅摄影爱好者涌入，村落人口增长迅速，从而促进了村落第三产业的蓬勃兴起，租赁业、商业和服务业得到良好的发展，从传统村落人口流失严重与经济收入微薄的角度解决了村落活力问题。大庄许家村人口数量稳定，人口结构合理。第二产业一直是村落的支柱产业，为大庄许家村带来经济收入的同时，也刺激了村落内第三产业的发展，为村落后续的产业转型与发展提供契机。而中我岛和沟崖张家村的第一、第二产业一直是村落的支柱产业，第三产业发展缓慢，并且两个村落的人口数量在近年来出现小幅度的下降，因此在人口与经济层面得分较低。

由图4可知，中我岛在传统文化影响因子中得到4分，烟墩角村、中我岛、沟崖张家得分均为0分。由于我国对传统文化价值的挖掘起步较晚，传统文化的吸引力相对较弱，因此对中我岛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的提升暂无明显作用。而对于提升中我岛村落活力而言，应该以提高传统文化对大众的吸引力为主要方向，而非单一的对传统文化进行保护。

图2 大庄许家、烟墩角村、中我岛、沟崖张家村评分结果示意图

图3 经济与人口影响因素评分结果示意图

图4 传统文化影响因素评分结果示意图

2.4.2 物质影响因子

由图5可知，在建筑与传统村落风貌因子方面，烟墩角村和大庄许家村得分较高。中我岛村由于受到村落社区化的影响，传统建筑海草房遭到大量拆除，大部分地域均改建为楼房，虽然村落核心位置依旧保留了部分较为完整的海草房建筑，但是总体数量保留较少，因此在建筑与村落风貌因子方面得分较低。沟崖张家村由于受到周边工业化的侵蚀，在村落环境因子评分结果中得分较低。在建筑因子方面，沟崖张家村得分较高，受良好的地理位置和村落建筑布局的影响，海草房传统建筑核心区域并未受到工业化破坏，海草房建筑本体年龄较为久远且保存状态较好，因此建筑因子选项得分较高。

由图6可知，大庄许家、烟墩角村、中我岛3个村落虽然村落环境井然有序、房屋整齐完整，但受社区化影响明显，缺乏海草房传统村落建立时所依托的生态基底，因此评分较低。虽然沟崖张家村周边同样受到社区改造的影响，但是在沟崖张家村的海草房核心保护区域中，依旧能够体验到淳朴的生态环境，因此得分较高。

由于每一个海草房传统村落都有自己独特的形成与发展因素，所以每个传统村落生命活力的主要影响因素也各不相同。通过对4个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影响因子的打分评价，可以明确各个村落生命活力的来源与影响因素。同样，根据每一个海草房

图5 建筑与传统村落风貌因子评分结果示意图

3 结论与展望

通过上述研究可知，

（1）确定了8个海草房传统村落活力影响因子，最终筛选出人口数量、经济收入、传统文化传承度、海草房民居品质、传统村落风貌、村域生态环境等6个指标，并对各项指标按所占比重进行权重分配。

（2）计算得到36个海草房传统村落的综合得分，得分≥80分的共有4个村落，其中烟墩角村综合活力指数最高，分数为90分；60～80分的有11个村落；40～60分的共有12个村落；＜40分的共有9个村落，其中石山东家村的得分最低为26分。

（3）综合得分较高的几个海草房传统村落现阶段发展较好，但36个海草房传统村落之间综合得分差距较大，其中综合得分＜60分的村落超过58%，大多数海草房传统村落仍处于活力不足的状态，需要通过有效的对策进行活力提升。

在非物质因子活力提升方面，人口要素和经济要素是最重要的环节。村落内的传统居民是村落发展重要的传承者，留住本村村民对于传统村落的发展至关重要；政府可以通过资金与技术的支持，发展现代农业和渔业，为村民提供村落内就业机会；吸引外来人口要因地制宜，在有条件的地方开发乡村旅游，在自然风光相对匮乏的村落可以开展休闲农业，刺激当地经济发展；在进行传统村落的复兴与发展过程中，需要植根于传统文化，依靠传统文化带动村传统村落活力影响因子的得分状态，能够在后续的工作中分清楚每一处村落所面临的主要和次要问题，为今后每一处海草房传统村落的保护制定更为明确有效的发展方向。落活力提升。在物质因子活力提升方面，作为海草房传统村落的标志与象征，海草房建筑本体的保护至关重要，除了政府与村委会定期的修缮与维护，也可以让使用者本身参与到修缮过程中并从中获得经济补充；逐渐取缔高污染的传统企业，恢复传统的自然风貌，实现传统村落与自然环境的融合。

图6 村落环境因子评分结果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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