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和殿听一种鸟鸣

桑克品读：

在“历史遗忘者”眼中，象征着皇权的故宫之中的“太和殿”代表着什么恐怕是一目了然的，但是李少君却偏偏为它添置了一种看起来仿佛真实存在的“鸟鸣”——局面似乎由此而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我们把这首诗看作一种特殊的历史学或者考古学报告，那么我们就可以从李少君的清晰描述之中追寻“鸟鸣”的情状以及相关端倪。“它的声响如此之重/如重物下坠，浑浊而笨重/直接往地下砸”，沉重之外而且笨重，李少君对它的认知一点儿都不含糊。这种鸟如果仅仅如此也就不算什么了，但是“它的霸道”“它的呱噪”“让众鸟惊恐不安”，这不免也让鸟之外的人畏惧起来。“阴魂不散的强大回响”让人害怕，但是“被历史遗忘者的不甘的低吼”又让人产生同情。我们发现它的矛盾性的第二个方面，似乎是转折性质的，这让我们不得不重新考量和调整之前的分析。它现在似乎就站在太和殿的對面，或者说它至少与太和殿不是一气的。“这里曾经是权势的中心/连鸟的叫声也不同凡响”，我觉得能够包含这两句的诗其实也是不同凡响的。它似乎让我看到了历史与现实之中的一种东西，但是一时半会儿又不能明确地把它说出来，而只能强烈地感受它扑过来的气息。

在太和殿，我听到过一种鸟鸣

它的声响如此之重

如重物下坠，浑浊而笨重

直接往地下砸

它的霸道令其他鸟类不敢出声

一眼看去不知它藏身哪一棵树上

但它的呱噪无处不在

笼罩下来，让众鸟惊恐不安

连叫声也如此重量级的鸟

应该是鸟中之王吧

是阴魂不散的强大回响

还是被历史遗忘者的不甘的低吼

在别处我从未听过这样的鸟鸣

它的叫声让人无法轻视

这里曾经是权势的中心

连鸟的叫声也不同凡响

（选自本刊2016年第2期“紫气东来”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