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的视角看《茶花女》

2017-03-31 23:53谢红秀
青年文学家 2017年8期
关键词:茶花女女权主义文学批评

摘 要:小说《茶花女》是法国著名作家亚历山大·小仲马创作的一部的爱情小说,讲述了妓女玛格丽特与贵族男子阿尔芒斯的故事,小说通过玛格丽特传达的所表达的女权主义思想引起了人们的共鸣。本文将以女权主义文学批评理论为支撑,以女性形象为研究核心,从女权主义的视角分析女主人公的命运轨迹,探究在不同阶段的女主人公为争取女性权利而进行的抗争。

关键词:女权主义;文学批评;《茶花女》

作者简介:谢红秀(1984.6-),女,汉,河南人,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8--02

一、蒙昧与迷失

“女权主义”泛指女性争取与男性相同社会权力的主张。女权主义的各个流派都以此为立足点,探讨性别问题,并为女性所面临的不公正待遇进行抗争。女权主义是一场争取妇女解放的非暴力社会运动,以消除性别歧视,结束对妇女压迫为政治目标。小说《茶花女》的创作背景是法国奥尔良王朝末期。一方面,由于经济的动荡,法国社会矛盾重重,上层阶级过着灯红酒绿的享乐生活,而下层人民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当时,农村经济的破产,许多出身底层、本性善良的妇女为求生计被迫卖淫。玛格丽特便是其中之一。另一方面,男权主义的思想色彩浓厚,女人作为“第二性”只能依附于男人生活。而对于比普通女人更低一等的妓女来说,更是处于绝对的无权地位,她们更是男人随意践踏的对象。在男权的压迫下,女性并没有绝对屈从于男权,而是追求平等、自由,在内心深处仍然向往纯洁的爱情,希望重塑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改变女性处于边缘地位的社会传统。

(一)男权文化的压迫

在男权制社会中,无论在政治、宗教、经济等公共领域,还是家庭这种私人领域中,所有主导地位都保留给男性,这样一来就确定了男性的统治地位,男性和女性在阶级地位上不对等了,女性在社会中只得处于从属依附地位。从玛格丽特的经历可见,玛格丽特越是美丽,越是引起街谈巷议,就越会让浮华虚荣的男性残酷地控制和奴役越,因为拥有她这种标价极高的商品而越会让他人羡慕,以此满足男性的虚荣心。她的结局不言而喻:“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毁灭了别人又毁灭了自己以后,像一条狗似的死去。”这些就是饱经压迫的妓女残酷而真实的日常生活的再现。

(二)自我意识缺失

由于玛格丽特随身一束茶花,且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她还带过别的花,于是她获得了“茶花女”的称谓。从文中我们得知玛格丽特“一个月里有二十五天玛格丽特带的茶花是白的,而另外五天她带的茶花却是红的。”由茶花颜色变化的时间和女性生理周期我们可以推断出,茶花女借用茶花顏色的改变来作为对客人的暗示:红色表示不方便接待;白色则意味欢迎来访。用花朵来做信号主动向客人传递是否接待的信息,玛格丽特已经把自己也当做待价而沽的商品,随时向客人提供商品信息。这时纯洁的茶花成为肉体交易的信息中介。而对于玛格丽特而言,大家为何称自己为“茶花女”她并不在乎,她要的是一件商品利润的最大化,她寻求的是自身利润的最大化。可见,玛格丽特已经不是作为社会独立个体的人而存在,而是一件可以买卖的商品。

玛格丽特是个绝色的女子,在《茶花女》中,小仲马对玛格丽特的外貌通过睫毛、脸颊、鼻子、嘴巴、皮肤做出了细致的刻画,鹅蛋脸、鼻子细巧而挺秀……玛格丽特无法挑剔的形象正好符合男性对女性外表美的要求,小仲马通过这种形象的塑造也在预示着玛格丽特将会完全臣服于男性思维和男权文化。在小说的开头我们看到玛格丽特的住宅让前来参加拍卖的人都深感震惊,吃穿用都穷尽奢华的上流贵妇们都羡慕不已,这些人的反应从侧面上体现出玛格丽特的豪侈。光是梳妆打扮的物件竟有上千数,而且质地贵重,玛格丽特对金钱物质的狂热令人惊讶。如此贵重大量的物件不是由某一情夫能办齐,可以看出玛格丽特的生活腐化而堕落。玛格丽特已被男权消融,而使她无法找到进行反抗的动机,同时,社会现实也不断地在提醒她,只有依附于男性才能够生存下来。在社会现实等多方面的压迫下,玛格丽特在心理上也接受了这样现实,她的女权意识在依附意识的作用下被消解,而成为了男权社会中的牺牲品。

(三)社会现实的束缚

茶花女所处的时代是法国七月王朝时期,虽然经历了法国大革命,法国也由君主专制国家转为君主立宪制国家,法国的宪法在名义上规定人人享有平等自由的权利,但“平等”的法国公民实际上仍然受等级观念的禁锢。当时的法国社会分为三个等级,教士是第一等级,贵族是第二等级,中产阶级、工人、农民则位于第三等级,加之19世纪法国文化也是一种男性主导的文化,女性在男性的绝对控制之下,女性没有独立的人格,没有地位。普通的家庭妇女都必须服从于丈夫的绝对权威,毫无平等可言,更别说身份特殊的妓女了。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妓女,社会用失业、饥饿而使她们“自愿”接受贵族资产阶级的蹂躏,又用虚伪的道德对她们进行指责、刁难,使她们更加自觉钻进男性为女性的编织的牢笼中。

在玛格丽特的爱情道路上,潜伏着无数的破坏力量,其中一种就是以迪瓦尔先生为代表的社会道德的评判体系。为了家族的名誉,迪瓦尔先生利用茶花女的朴实善良、委曲求全来干涉茶花女的幸福,剥夺她的意志。这种以所谓的正统道德观念为标准的道德体系,实质上是靠牺牲某些下层阶级的利益来维护上层阶级的利益,从社会的角度看,迪杜瓦先生是利用正统道德、宗教、舆论等各种手段,向玛格丽特施压,正是杜瓦尔和社会上形形色色老公爵、N伯爵合在一起构成的男权社会,他们用男权文化构建的道德原则和等级观念,扼杀了茶花女梦想,束缚住她追逐新生的道路,毁灭了她的一生。这个社会与玛格丽特构成了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冲突,残酷地扼杀了茶花女的女性人格尊严,也使她迷失了自我。

二、觉醒与挣扎

(一)对话语权的争取

七月王朝统治下的法国,出身、性别、财富等因素决定了每个人在社会中的位置。社会地位越高,你所拥有的社会话语权就越有分量。社在父权制社会里,女性由于自己第二性的地位,几乎没有参与社会话语的权力。作为妓女的玛格丽特身份低劣,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更是没有话语权,处于监禁和压制的境地。尽管处于话语权的边缘地带,玛格丽特却没有放弃朝话语中心靠近的任何可能,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说粗话、大声喧哗等争取话语权。阿尔芒第一次参加玛格丽特的聚会时,他看到玛格丽特在听到脏话后还为之喝彩叫好,说话粗鄙不堪,犹如脚夫一般。“别人越是讲的不堪入耳,她就越是开怀大笑。”玛格丽特和加斯东在宴会上还唱着下流的曲子来助兴,阿尔芒面对长相美丽却举止如此粗鲁的玛格丽特,用恳求的语气让她不要唱,然而玛格丽特却不以为然,还调侃阿尔芒,说他纯洁无瑕。从表面上看,说粗话、大声喧哗有失女性的优雅和风度,但是,这仅仅是处于无权地位的女性对话语平等权利的追求。

(二)对男权藩篱的冲撞

玛格丽特对自己的命运甚是清楚,自己只是一件可行动的商品,只能等着别人挑选、买卖。尽管如此,在内心深处,玛格丽特仍然保留有一丝女性的自尊。面对众多想将她据为己有的公爵伯爵,她依旧保有部分自我。当她得知阿尔芒就是在她生病期间常常关心却不留名的人时,她内心对爱情的追求瞬间被唤醒,果敢地投入到恋爱中。在与阿尔芒相爱后,她毅然决定脱离从前的堕落生活,去宁静淳朴的乡下生活,并努力改掉自身的坏习惯。在这一阶段,玛格丽特对男权社会的挣扎和反抗达到了高潮。在与阿尔芒共同生活的期间,乡下的青草和空气以及阿尔芒本人都填补了玛格丽特以前心灵上的空虚,使她感到了很大的满足,此时的玛格丽特已经不再是那个依附权贵和依附男性的妓女。她不再贪图富贵,而是独立筹钱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曾经给与她奢侈生活的公爵。她认识到了女性应该得到与男性同等的人权,女性应当去努力追求自身价值的实现。玛格丽特在公爵已经知道阿尔芒与自己同居的事实后,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隐瞒这个事实。玛格丽特说:“我也活不了多久,不愿意再自找苦吃,去服从一个老头子的意志。”可见,玛格丽特以坚定、执着和信心对男权社会传统道德观进行了一定的颠覆。

三、再次迷失

(一)内在性的束缚

女性的处境使得女性处在封闭、被动、停滞、止于空想而无所作为的生存状态,而男性则可以不断超越既定现实,根据自己的意志去拓展外部世界的主体性生存状态。妓女生涯虽然让玛格丽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这一切都是垂涎于她美色的男性給予的,一旦男性停止对她的“恩赐”,她便再次陷入窘迫的境地。当公爵不再承担她的生活费用,债权人都上门来要债,她不得不变卖首饰、马车等来维持生计。因此,为了博得男性的赞许,她们放弃了超越性,以各种妖艳、高贵、端庄、淑女的姿态模仿内在性。于是当男权文化的代表人物迪瓦尔先生出场时,以男权的名义指控玛格丽特的种种劣迹时,玛格丽特便深深陷入内在性的束缚之中,没有反抗的力量。

(二)话语权的迷失

玛格丽特生活的社会是男性话语霸权的男权社会,整个社会话语是以男性中心,女性话语注定要遭到男权的消解,被琐碎化,或者根本就不被呈现。由于经济无法独立,生活来源依附于男性,玛格丽特无法向掌握自己命运的男权抗衡,因为一旦她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而恰好这些话语不是男性所乐于听到时,男性霸权便会对反抗自己的话语权人进行惩罚。阿尔芒曾经说自己是玛格丽特的奴隶,可是当他被玛格丽特“抛弃”之后,他的男权意识瞬间爆发,利用其它女性对玛格丽特进行当众羞辱、残忍报复,长期受到男权文化浸润,没有独立人格和经济权利的玛格丽特无法发出辩解的声音。当时的文化是性别不平等的文化,女性在这种文化下成长起来,根本没有真正的女性话语。倍受屈辱的玛格丽特在男权文化的压迫下频频失语,明明为了他人牺牲自我的高尚品格却得不到赞扬,反而在男性话语的打击压迫下,渐渐凋零,难逃悲剧命运。

在男权文化的压迫和奴役下,茶花女被推到了社会的边缘,被“他者化”,成为没有话语权的他者。虽然她也曾萌发女性意识向男权进行反抗,然而在男权文化的长期浸润下,她自主将自己塑造为“他者”,并建立起一系列作为“他者”不能触碰的禁区和真理。对真挚爱情的追求让她勇敢为女权进行抗争,而自身的男权“毒素”又让她在关键时刻退缩。女权推动茶花女向前进,男权则是束缚了她的脚步,两种矛盾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于茶花女,于是她变成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在进退中犹豫徘徊,然而外部力量的压迫和自身的软弱还是击败了她。随着时代的进步,女权意识的萌发和树立,女权运动为女性在公共领域争取到了越来越多的权利。然而,在微观领域仍旧存在着女性权利的窘境,因此我们不能停止发出诉求的声音,不能收回跨出去的脚步,否则不仅会停滞不前,还会出现不平等现象的死灰复燃,就如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一般,又被推向社会边缘,成为他者,甚至迷失自我,成为可悲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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