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安全格局的平衡与失衡

石源华

外交部长王毅在两会记者招待会上，再次提出促使朝鲜半岛南北平衡的重要倡议：作为解決半岛危机的第一步，朝鲜暂停核导试验，美韩也暂停大规模军演。通过“双暂停”摆脱目前的安全困境。之后按照“双轨并进”思路，将实现半岛无核化与建立半岛和平机制结合起来，同步对等地解决各方关切，最终找到半岛长治久安的根本之策。这是中国再一次为实现半岛安全格局的平衡作出的重大外交努力。

回顾冷战结束后半岛安全格局“平衡”与“失衡”的经历及其教训，将使我们更加明白中国倡议的切中时弊，清楚谁是制造半岛乱局的祸首。

冷战时期，以停战机制为基本特征的苏中朝“北三角”和美日韩“南三角”构成了半岛安全的平衡格局。冷战结束后，北三角解体，南三角却依然强劲，美日韩不仅没有取消结盟，反而继续强化，造成半岛安全格局的失衡。为平衡半岛的安全格局，中国在与韩国的建交谈判中，曾经提出“交叉承认”方案，希望以中韩建交换取美日对朝鲜的承认，实现半岛的稳定与和平。然而，由于朝鲜突然拒绝国际原子能机构进行全面检查，导致南北对话中断，美国则宣布决不与朝鲜改善关系。韩美拒绝中国“交叉承认”提议，使中国首次推动半岛安全平衡格局的重要外交努力无功而返。

随后，处于政治、安全、经济困境中的朝鲜走上核试验的道路，寻求以此实现与美韩在半岛由失衡向平衡的转换，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自身安全，却导致半岛安全格局出现新的失衡。美韩加大对朝鲜的军事威胁和经济制裁，欲置朝鲜于死地，甚至出台了“先发制人”和“斩首行动”的“5015号作战计划”。半岛南北对抗在20余年间愈演愈烈，迄今朝鲜已经进行了五次核试爆，无数次卫星和导弹试射，其远程导弹距直接攻击美国越来越近。美朝进行战略摊牌的时机即将来临，朝鲜半岛重燃战火的可能性剧增。

为推动半岛安全格局从失衡走向平衡，中国确立了半岛无核化、和平稳定和以谈判方式解决分歧三项原则，并为此作出了不懈努力。中国曾参加中美韩朝四方会谈、中美朝三方会谈、中美韩朝俄日六方会谈，参与推动韩朝元首两次历史性会晤等，最为成功的是，中国主持六方会谈，排除万难，达成了9.19声明文件，平衡解决了各方的合理关切，体现了各方利益的最大契合点。一是各方承诺以和平方式可核查地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二是各方同意根据《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以及公认的国际关系准则，实现美朝和朝日关系正常化；三是各方商定促进能源、贸易及投资领域的经济合作；四是各方赞同谈判建立半岛和平机制，探讨加强东北亚安全合作的途径。这为实现半岛安全平衡构架作出了重要的历史性贡献。

然而，朝核问题的当事国朝鲜和美国却都背离了9.19共识的基本精神，半岛安全格局的失衡呈现愈来愈严重的趋势。朝鲜坚持以核求和、拥核自保的战略方针，公开提出“经济与核武并行发展”的治国方针，企图迫使国际社会最终承认其拥核国家地位。美国对朝“战略忍耐”战略表明美国领导人心目中始终存在“朝鲜政权维持不久”的战略误判，期待朝鲜政权在一夜之间崩溃，坚持以朝鲜弃核为对朝交涉的前提，不理睬朝鲜“建立和平机制”的合理要求，推行以“军演威胁、经济制裁和企待朝鲜自行崩溃”为特征的高压制裁政策。朝核问题进入了“制裁—核爆—再制裁—再核爆”的恶性循环怪圈。中国提出的“双暂停”倡议已为美韩断然拒绝，也未为朝鲜积极响应。3月，美韩正在进行的超强度军演很可能会再次引发朝鲜新一轮核导试验，半岛失衡的格局还在继续恶化。

更为严峻的是“萨德”入韩已将国际战略格局的失衡扩大到整个东北亚。“萨德”入韩标志着美韩日拼凑东北亚小北约、重启新冷战迈出了关键步伐，韩国已被绑上美国的冷战战车，冷战时代的南三角阵营开始复活和逞凶，东北亚安全格局严重失衡。中国决不会容忍冷战局面的单方面存在和美韩在中国家门口逞威，威胁中国安全。美韩如不止步，势必引发中俄联手或中俄朝三方联合，重拳出击，采取政治军事举措而非经济制裁手段。只有这样，才能使东北亚因“萨德”入韩引发的战略失衡格局转换为平衡格局，确保东北亚的和平稳定。期待美国特朗普总统和即将产生的韩国新总统在朝核问题上有所突破，果断停止“萨德”入韩，实现东北亚平衡格局，并进而推进东北亚命运共同体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