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磊 笑对人生的难

文/纪如泽

黄磊 笑对人生的难

文/纪如泽

“我们为一件事情会做很多准备，但准备到最后，往往是另外一些事情先发生。”这些年来，怀揣导演梦的黄磊一直在寻找，寻找合适的题材和打动自己的故事。直至去年，偶然间遇见山田洋次的作品。从执导当初让人惊艳的电视剧《似水年华》，到投身《暗恋桃花源》的舞台剧，再到这几年频频参与综艺节目，黄磊在各个领域都堪称全能型选手，尽管也出演电影，但这次执导《麻烦家族》，是第一次深入电影的领域。

与山田洋次的缘分之作

黄磊自导自演的这部电影处女作，翻拍自日本国宝级导演山田洋次的作品《家族之苦》，而两人此前从未见过面，山田洋次就将这部作品放心地交给他，对此，黄磊坦言“有时候就是缘分，一个人信任一个人，会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这就是缘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山田洋次导演的黄磊，也从来没有想过能翻拍自己偶像的电影，“我在半年前都没想过这件事情，那时候在忙着戏剧节，在忙着综艺节目，忙着筹备公司各种会，我马不停蹄地在奔忙着，突然在中间停了一个月，弄剧本，然后就筹备，开机拍摄，挺不可思议，你说他怎么信任我，我怎么获得他对我的信任，我其实没有刻意争取，命就是这样，就是缘分，我们注定在我们人生某一个点会走到一起，然后我就会去完成这个作品，我会用一种和他一样的平和的冷静的心，去看这个事情，所以我说了叫不屈言也不绕道，直面这件事情，然后真诚，不苟且，把它拍出来。虽然我们讲了好多丧失理智，毫无底线，但我是认真地，非常理智地，非常有目标和底线地去拍一部作品。”电影本身围绕家庭展开叙述，但黄磊并没有将这部作品仅仅归纳为讲述家庭，而是更愿意认为这是一部讲述人的作品，从家庭层面切入，描述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尽管是一部喜剧作品，黄磊依然强调，这不是个搞笑的闹剧。

妻子美丽温柔，一双女儿大方可爱，黄磊在家庭层面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人生赢家，而他也坦言，在这次的导演处女作中融入了许多自己的对婚姻、家庭的观念。所以在翻拍电影的同时也对故事本身有所改编，影片专门讲述了人与家庭的关系。尽管基本的故事结构、人物关系没有大规模改动，但影片内部人物的个性、表演，甚至生活的细节，完全都是中国式的。比如，在原版电影中国年大哥人物角色不是很鲜明，个性比较古板，《麻烦家族》把这个儿子改成了一个非常的“鸡血男”—40多岁，在公司做中层干部，想当高管，然后嘴里边永远英语中文混在一块。“一早上起来跑步，喝健康饮料，陪着老板打高尔夫球，他觉得自己人生特好，孩子一定要上国际学校”黄磊把这个人物定义为追求成功学的样本，“他认为自己是成功的样板，日本原型人物好像对老婆没有那么的猛，我现在演的时候有点像爸爸，这是我改编的地方。”黄磊这样描述他对这个角色的再创作。经过本土化的改编之后，电影本身的笑点也都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尽管是带有喜剧元素的影片，但故事依然保留了家人之间比较残酷的东西。“但是我在这个故事里，彼此之间一团糟的状况，最后我把它回归到温暖。我认为每一个单独对象，他们彼此之间还是温暖，家庭就是这样，就像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但是有的时候就觉得，我真想离开你，你真想离开我，这就是家。”黄磊在呈现家庭观的同时，也把故事外部人物的故事变得更加具体，“老板娘、女儿、律师，我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一些他们自己生活的东西，包括影片中的两个小朋友，我在结尾时候都去关心一下他们在干什么，我会保留一些现实性在这部电影里。好的喜剧还是有悲剧的基础，或者说正剧的基础在下面，才会更好看。”

再和美也会有麻烦，这就是家

影片《麻烦家族》探讨的是家庭的残酷与温暖，拍摄的过程中，黄磊对家庭这一命题也有颇多感触，家庭中有伤害也有温暖，黄磊说这就是“麻烦家族”。黄磊本人出生于江西南昌的一个文艺世家，父亲黄小立是国家一级演员，也曾出演过多部影视作品，比如大家非常熟悉的《三国演义》，黄小立在其中饰演韩玄一角。受父亲的熏陶影响，黄磊6岁时就首次出演了江西话剧团的舞台剧《甜蜜的事业》，在这部剧中男扮女装饰演一个叫“梦弟”的小女孩的角色。童年时代的黄磊长相清秀，一双大眼睛反串女生角色毫无违和感。7岁时，黄磊一家举家迁往北京定居，从小就与演艺事业结缘的黄磊在报考上海戏剧学院未果的情况下，1990年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并成功录取。硕士毕业后，黄磊留校任教，在担任助教期间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孙莉。如今黄磊和妻子称得上演艺圈的模范夫妻，一双可爱的女儿也备受关注。

和黄磊搭档出演夫妻的孙莉，两人在生活中也是夫妻，一向以顾家闻名的黄磊表示这是自己第一部电影，因此很想让孙莉参演，“这是我电影导演的处女作，我很希望她能出来演，她也就答应了；第二个就是因为电影，所以用的时间还好，没那么多；第三是因为在北京拍比较近。今天记者会她没来，她早晨拍完戏就回家了，因为两个小孩在家里，然后她先去把孩子处理好，再赶回来跟大家晚上碰个面。”谈及妻子在电影中的角色黄磊如是说。作为黄导，对妻子孙莉表演能力的评价也十分高，“非常好，她真的是个非常棒的演员，不是因为她是我妻子，我觉得这些年在舞台上的训练非常扎实，演的也非常好。”此外，黄磊本来还想让多多出演，可惜没有适合她的角色，如果有续集的话，或许就能全家上阵了。“多多也很想演戏，她非常想，但是这个戏没有她的角色，我想了半天，你看了原著就会发现，找不着一个她能演的，山田导演的第二部里边，海清和王迅是有一个女儿的，而且弹钢琴弹得特别好，如果我要拍第二部，也是这个剧本的话，我就让多多来演。”

尽管自己的家庭幸福美满，羡煞旁人。但黄磊的家庭观却十分接地气，谈及自己有没有觉得家庭存在“麻烦”的一面，黄磊认为“你就是家庭再和美，一样会有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或是苦恼。”此外，因为影片本身叙述中包括家庭的离散，黄磊在拍摄的过程中也有很多的感悟与伤感。“我那天拍最后一场之前，弟弟搬出去的时候，我把这场戏处理得其实比日本原版中还要难过一些，大嫂莫名其妙就哭了，然后弟弟也哭了，其实他们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仔细想，在中国家庭很容易有这样的故事，大嫂跟哥哥谈恋爱的时候，嫁到他们家里的时候，弟弟还在上高中，她就像他的大姐姐，甚至有点像半个妈妈一样，所以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他的嫂子，可是他们居然会因为要分别，也会难过，我还拍了嫂子看到车离开，有一种家就这样散了的感觉。”

别离，始终是家庭里核心话题。2016年，因为主演电视剧《小别离》的走红，黄磊曾接受过《南方周末》的采访，在电视剧中，黄磊饰演一位青春期女儿的父亲，对于孩子尚年幼的黄磊来说，这是个不曾有过的生活体验的角色挑战。同样是和家庭关系息息相关，在谈及关于父母与孩子的“别离”时，黄磊认为，“我们最终都会离开自己的父母，去独立生活，去闯荡。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有了孩子，我们才知道，原来父母曾经对我们那样关注。但那时候父母已经老了。这就是这个故事所想表达的：跟父母要别离，跟儿女要别离，跟自己的过去也有个别离。多多到了一定年纪就会离开我。但我应该不会在她13、14岁的时候，就送她去做小留学生。我确定不会。我跟妻子就是这么商量的。在考大学之前，我不会把她送到一个国外的寄宿学校。因为我只有这一生，她也只有这一生，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候就要在一起。而且，青春期时父母在身边太重要了。”

当“新手导演”还不晚

在影片《麻烦家族》中，李立群和张伟欣分别饰演爷爷奶奶，两位70多岁的老人家忽然闹离婚，这让原本太平的家族生活起了波澜。黄磊孙莉夫妻档在片中扮演大儿子和儿媳，戏外恩爱的两人却在戏中体验了一把七年之痒，诠释由“男主外女主内”引发的情感危机。二女儿海清和女婿王迅演绎女强人和妻管严的无厘头日常。小儿子魏大勋则和女友任容萱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背负买房重担。

《麻烦家族》影片所讲述的故事本身其实并不复杂，因为它是在家里面发生的，所以场景以搭的棚景展开，加之技术部门又很熟练，一共只拍了30多天。尽管拍摄周期短暂，但是拍的过程比较辛苦。谈到影片拍摄制作过程中觉得最难的部分，黄磊却坦言“我觉得没有那么难，比较难的就是还是时间稍微少了一点点。因为演员时间有压力，所有演员的时间就卡来卡去的，因为我们临时决定要拍，临时来找这些演员，大家都是调出时间给我，像魏大勋也在拍别的戏，王迅也是在拍另外一个戏，在福建，所以大家都是拍完手头的戏就飞过来，拍好另一部戏再飞回去，所以就会有一个问题，大家时间怎么拢在一起？当然这也是拍戏很正常的地方，如果有下一部电影或者比如这个戏有第二部，我们可能就会提前跟大家招呼打好。”在描述所有困难的时候，黄磊的语气总是有一种轻描淡写的肯定，似乎这些都不值得一提。

在这部电影中的另一位主角海清，不仅和黄磊是多年搭档，同时还是师生关系。有声音质疑海清之前演电视剧演得比较多，这次转战大银幕，表演上是否有不适应。黄磊则从专业角度给予解释，“其实大家有个误区，老觉得演电影跟演电视和演舞台剧，大家就觉得完全不一样，事实上从表演的本体来讲，他们是一样的，只是分寸、美学的范畴上不一样，但是事实上在演员本体上来讲，没有变化，都是用同一种方法的创作，所以我很反对说分演电影的演员，演电视的演员，舞台演员，会演戏的演员演哪个都会演得好。不会演戏的演员，演哪个都不行。表演这个行业，其实不仅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扎实的学问，同样也要靠天分，所以我不觉得现在有很多演电影的演员更好，有些反而演得不令人满意。”

第一次执导电影作品，虽然有不少电视剧拍摄经验，但黄磊这位对画面的表演都精益求精的“专业新导演”也难免紧张，“我每天做梦都梦见在放电影，把当天拍的东西都回顾一遍”。黄磊“第一次”的表现得到了“麻烦家族”成员们的集体点赞。李立群和张伟欣称黄磊“指挥若定专注流畅”。和黄磊因综艺节目成为好兄弟的王迅则坦言，黄磊当导演之后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他真的应该是我们的老师，20多年前没有机会成为黄磊老师的学生，这次演他的戏学会了很多”。《麻烦家族》也请到山田洋次亲自监制，黄磊表示山田洋次在作品中展现的心境让自己十分欣赏:“将电影作为艺术而非技术或者商业对待，不趋炎，但也不绕道，用一身清净直面。我也希望自己能开开心心把一个跟中国人有关的，家庭中有喜感也有感动的故事拍出来，拍出一个好电影。”

“当导演是我们电影学院每个人的梦想”说起首次当导演，黄磊平静的语气里总透露着兴奋。“第一次导电影，还是会有些紧张吧，但之后感觉会很好”曾几何时，印象中的黄磊还是个文艺青年，《橘子红了》《似水年华》中细腻入微的表演还历历在目，而这几年在综艺舞台上大面积圈粉的黄磊收获“黄小厨”和“神算子”的名号的同时，也给观众带来了同样迷人的另一面。歌手、演员、电视导演、舞台剧演员、综艺达人，贴在黄磊身上的标签不计其数，这似乎是个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人，连黄磊自己都承认，自己好奇心强，兴趣广泛。当被问及同时做这么多事情，是如何平衡自己的时间的？黄磊依旧是从容淡定却格外有力的那种语气：“我就是忙呗，那怎么办，忙完这个忙那个，没什么平衡方法，就是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