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城三题

2017-07-12 17:22凌鼎年
小小说大世界 2017年7期
关键词:荷香药膳大头

凌鼎年

荷香茶

周家世居娄城好几代了,早先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到周寒冰父亲这一代,已败落了。所幸的是周寒冰父亲留给了他一栋平房。房是老房子,不起眼,院子很大,院中还有个小水池,依稀能见旧时私家园林的轮廓。

周寒冰最喜欢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认为这是周家的骄傲。虽说查了几次也未查到他是周敦颐一脉后裔的文字证据,但他自认为至少是周敦颐的精神后裔。

有了这种想法后,他把业余时间全放到了种荷上。他把淤塞的小池拓宽拓阔,把池中之泥堆成土坡。坡上植梅,池中种荷。开春,他欣赏“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景色;入夏,他陶醉于“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里;深秋,他体会“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趣味。

渐渐,周寒冰不满足于一般性地种一池荷花了,他开始搜寻荷花佳品,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先后觅到了大洒锦、重台莲、并蒂莲、红千叶、寿星桃、千瓣莲、大碧莲、中日友谊莲等名贵品种,像大洒锦,花型大,香味浓,颜色奇,白底红边蓝镶条,宛如荷花中的皇后。周寒冰对这亭亭净植,香远益清的花中君子爱之日深,推而广之,他又爱上了碗莲,他种了一盆又一盆,其中有“白雪公主”、“娇客”、“娃娃莲”、“醉杯”等皆是名品名种。几年下来,他家里,院中有荷,池中有荷,窗台有荷,书桌上有荷,大大小小,一百多盆,每到夏秋之际,周寒冰观叶观花观莲,真所谓其乐无穷。

他客厅里挂的是《墨荷图》《菡萏图》《接天莲叶无穷碧》,书桌玻璃台板下压的是他自摄的荷花照片,他还请同邑的大书法家苏人望先生题写了“国香轩”的斋名,一看便知主人乃真正爱荷人。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寒冰交结了一帮荷友,荷花盛开期间,隔三差五小聚赏荷。偶尔还有外地光临小镇的文艺界朋友慕名前来赏荷呢。

凡有客至,周寒冰必以上好的碧螺春茶待客。若是稀客,又是性情中人,若他提前三天知道的话,周寒冰就以荷香茶来待客。

据说荷香茶乃元代大画家倪云林之发明。

周寒冰待夜色漫开,暑气消散后,取龙井一撮,用洁净的白纱布包之,然后选一朵晨来刚开的荷花,放在莲房之上。荷花特点,朝开暮合,夜晚放入,那茶叶即被荷花瓣包裹住了。待清晨荷花绽放时取出。吸收异味乃茶叶之特性,尤以龙井为最,这一小包龙井茶经一夜之吸收,荷香尽吸其中,花露也尽吸其中,可挂阴凉之处晾干,夜来再放入,晨来再取出,再晾干,如是三夜,此龙井茶叶既得荷花之馨香,又得天地之精华。再用洁凈之水泡之,立时清香扑鼻,闻之荷香缕缕,呷之沁人心脾,即便最挑剔的老茶客也常常赞不绝口。

荷香茶有季节性,因此能在周寒冰家喝到荷香茶的并不多。

一日,娄城的摄影家裘一鸣打电话来说要拍些荷花照片。

裘一鸣以拍花鸟鱼虫照片见长,特别是拍静物,确实有自己独特的心得。

这次海内外数家单位联合举办了97国际荷花摄影大赛,这是国际性大赛,裘一鸣自然看重,拍花本是他的强项,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据说不少参赛者都涌到苏州拙政园、南浔小莲庄去取景头了。裘一鸣寻思,园林里的荷不免大路货,且你能拍,他也能拍,缺乏与众不同的竞争力。如何发挥静物的特点,又在取景上避免雷同呢?裘一鸣想到了周寒冰家的荷花。说起来仅一面之交,交情不深。不过无妨,裘一鸣甚至认为有些事,浅交比深交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裘一鸣在娄城文艺界是有点知名度的。周寒冰对这位同道的拜访,很是高兴,已预先准备了荷香茶。如今古庙镇也用上了自来水,或许是水质污染的关系,用自来水烧开后泡出的荷香茶那味总逊色好几分。因此周寒冰都是用井水的。当然,按古人说法,最好是无根之水,即天落水。也是巧,前天一场雨,周寒冰收好一小缸夏雨水呢。

裘一鸣一到,好客的周寒冰就要泡荷香茶待之。裘一鸣摆摆手说:“先别忙喝茶,早晨的光线最柔和,最适合拍带露荷花。先拍摄,再喝茶,好不好?”

这种艺术家的敬业态度立时博得了周寒冰的好感。于是,两人来到院中,周寒冰如数家珍地一一告知这盆叫什么名,那盆叫什么名,这盆以花型大闻名,那盆以香气足传世……

裘一鸣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眼睛却如鹰隼般扫视着每片叶,每朵花,从不同的角度捕捉着别具一格的画面构图。“好花,太好了。”不一会儿,他就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之中,似乎已忘了周寒冰的存在。

周寒冰倒并不在乎他这种态度,他反认为搞艺术的就该有这种痴迷劲头。

裘一鸣拍了几张后,发现周寒冰一直在身边陪着就对他说:“你忙你的,我一个人拍,静心些。”

周寒冰想想也是,怕干扰了裘一鸣的构思,就悄悄回了屋。他泡好了荷香茶,只待裘一鸣拍好,一起赏荷品茗,聊上一聊。

裘一鸣整整拍了两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屋来,那脸上抑制不住兴奋。他望着那满院的荷花说:“如果我家有这么多荷花,每天早上来选景拍几张,不获奖我不姓裘。”

“随时欢迎你来拍。”周寒冰很真诚。

“我走了,荷香茶下次来喝。我得赶紧回去冲印出来,所谓先睹为快。”

周寒冰虽觉遗憾,却很理解他。一直把裘一鸣送到门口。

送走裘一鸣后,周寒冰才发现裘一鸣为拍摄到理想的荷花图,做了不少所谓的艺术加工,诸如这盆摘掉一柄荷叶,那盆剪掉一朵荷花插在这盆里,或者剪了几盆的莲子,集中插一盆中……

周寒冰对荷花盛情之深,有如生命,他甚至连残荷都轻易不剪枝修叶,没想到裘一鸣他会如此对待神圣的荷花。周寒冰对他的好印象一下丧失殆尽。周寒冰气呼呼地回到屋里把为裘一鸣泡的荷香茶泼了。心里想,幸亏他没喝,他这种人不配喝荷香茶。

药膳大师

在娄城餐饮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饭店开张的,你不请市里的头儿脑儿可以,不请场面上露脸的那些款爷富婆可以,但假如你不请戚梦萧光临,不请他说几句好听的,那我敢打赌,你这饭店的生意必好不到哪儿去。

为何?

难道说这戚梦萧比市长还市长,比书记还书记?

嗨,你还真的说对了一半,戚梦萧在餐饮界的知名度牛着呢,外号“美食家”。据说其祖父是清朝皇宫里的御厨,其父亲曾是上海国际饭店特聘掌厨,他本人呢,虽不是啥名厨,却整理出版过一本《娄城历代名菜谱》,还被《美食家》杂志特聘為刊物顾问。连省电视台摄像人员也专程到娄城为他拍摄《娄城美食家》的专题片。

由于他有如此知名度,娄城的那些老饕们自然十分注意他的动向,如果他不肯捧场的饭店,他们自然也就极少光临。如果戚梦萧在哪个饭桌上哪个场合说了某某厨师,或某某菜味道不错,那必有不少人会慕名去尝一尝。影响最大的一招是戚梦萧闲来无事时还会写篇把千字文,或介绍一道传统名菜、或介绍一道特色名点,文中间或还会批评、表扬一两家饭店或起色了或滑坡了。这就使得戚梦萧的一言一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娄城的餐饮界。因此,宾馆、饭店、酒家的老板谁不巴结他,只要他一到,“戚老,戚老”“老法师”“美食家”之称呼就不绝于耳,必上最好的菜,最靓的汤,让他品评,请他指点,唯恐怠慢了他,得罪了他。

却偏偏有不识相,不领行情的。这不,刚开张的大学士街的“王记药膳菜馆”,竟没有请戚梦萧。

据知内情人透露,开张前有人提议不请谁都可以,戚梦萧是非请不可的,谁知菜馆的总经理王一脉竟然大言不惭地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似乎对戚梦萧不屑一顾。

“王记药膳菜馆”的反常举动引起了媒体的好奇,他们很想知道菜馆吸引顾客的绝招何在,就去采访了王一脉。

王一脉告知记者:四百多年前李时珍来娄城拜访其先祖王世贞时,请王世贞为《本草纲目》写序,这本《本草纲目》在王世贞处一放就放了十年,直到1590年王世贞临死前才看完了全书,写出了序言。其实有一个细节外人不知,王世贞请人抄录了其中的药膳部分,共有400多个食疗医方呢,这个食疗医方成了他们王家的传家宝。现在传到了他手里,他正是根据这些食疗医方才开这爿药膳菜馆的——哇,来头还不小呢,老记者们一个个顿时来了兴趣,要请王总经理详谈一下有关药膳知识。

谁知这一问问到了王一脉的脉上,他侃侃而谈起来,什么“虚者补之”“实者泻之”“寒者温之”“热者清之”;什么“肺宜辛,心宜甘,脾宜苦,肝宜酸,肾宜咸”;什么“春不食肝,夏不食心,秋不食肺,冬不食肾”……一套一套的,听得见多识广的老记者们也一愣一愣的。王一脉趁热打铁,邀请老记者们吃一顿便饭,尝一尝他的手艺,免得被人说“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

老记者们已被他说得口水都要滴出来了,都说:你不请我们吃,我们也不走了。

王一脉叫手下端来了玉米须炖龟、姜汁拌海螺、泥鳅钻豆腐、百合鲤鱼、天冬炖鸡、陈皮扒鸭掌、杜仲腰花、荸荠狮子头、枸杞汁熏麻雀,素菜类有琥珀莲子、冬菇萝卜球、口蘑椒油小白菜、酿煎青椒、韭菜炒胡桃、葵花豆腐,还有竹荪芙蓉汤与茯苓烙饼小点心,最后上了芡实粉粥与山药粥各一盆。

吃得老记者们一个个都说:“味道好极了!”

王一脉呢在边上介绍如何选料、用料、配料,如何掌握刀法、器具、火候,如何做到形、色、香、味俱全,还一口气说了要“不偏不倚,不过不离,不韧不糜,不老不嫩,不坚不滑,不燥不寒,不涩不腻,不咸不淡,不艳不暗,不大不小,”听得老记者们个个目瞪口呆,其中一个专跑饮食线的老记者由衷地说道:你王总才是真正的美食家,今天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享了口福,饱了耳福。

第二天,市报上一篇《访药膳大师王一脉》的专访登了将近半版,还配发了照片。

电视台则播放了一则《别具一格的药膳菜》;电台则播了《真正的美食家王一脉访谈录》;网站则把“陈皮野兔肉”“田七鸡杂炖鲫鱼”“东坡童子甲鱼”“绿豆汤西瓜盅”“蟹黄鱼翅”“当归枸杞鸡”“壮阳乌龟汤”等多盆菜的照片也上了网。

这股宣传势头使得“王记药膳菜馆”一时名声大噪,食客盈门。

戚梦萧原本以为王记药膳菜馆早晚会请他的,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他有点儿坐不住了。他是个吃遍娄城皆上宾的美食家,现在如此美食品尝不到,他浑身难受。从另一方面讲,他也实在想去实地看一看、品一品,到底是名大于实呢,还是实大于名,可他又实在不好意思自己跑上门去吃。总算有人看出了道道,请了戚梦萧去品尝药膳菜。

戚梦萧去之前,特地翻了唐代孟洗的《食疗本草》、南唐陈士良的《食性本草》、明代汪颖的《食物本草》等,以防到时出洋相。

无论怎么说,戚梦萧乃老吃客了,嘴早吃得极刁极刁,但当他品尝了百花色肚、香酥飞龙、柳蒸羊羔、蝴蝶海参、卤猴头菌、燕窝人参羹等药膳菜后,一语不发。席散后,他突然大喊道:“你们把老板叫出来!”

请客者蓦然一惊,怕戚梦萧说出些不得体的话来,忙说:“戚老,你今天喝多了,走吧,走吧。”

哪能想到戚梦萧坚持不肯走,非要见王一脉不可。

王一脉见是戚梦萧,忙说:“失敬失敬!”

戚梦萧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说:“虚头话不说了,拿笔墨来!”

笔墨拿上来后,戚梦萧略一凝神,提笔写下了“良厨犹如良医,诚药膳大师也”。落上款后,他笔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下第一桩

在娄城书画界,郑有樟是个怪人,他不藏字画不藏玉,不喜瓷器不喜陶,他只对那些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硅化石感兴趣,他家里有一块不规则圆型的石台,其实是一段古柏的树干,只是因为在数千万年的演变中,树干的某些成分被硅酸盐所置换,才逐渐变硬,成了这种介于木与石之间的硅化石。那树的年轮清晰可辨,叩之有金石声,抚之有清凉感。即便是小件,也沉甸甸的,决无轻浮之感。

因为郑有樟的爱好奇特,娄城又不出硅化石,所以郑有樟在娄城收藏界露面不多,也谈不上有多少知名度。

一个偶然的机会,郑有樟从一个藏友嘴里得知。翰林弄的阮大头最近从安徽收到了一件好东西,号称“天下第一桩”。

郑有樟对树桩没啥兴趣,也没往心上去。

藏友见他如此,故意说道:“宝贝呀,少说也有六七千年历史了,已半成化石了。”

这话像生了翅膀似的,一下飞进了郑有樟的耳朵。他一把攥住藏友之手说:“走,去看看,马上就去。”

阮大头在娄城收藏界是另一个怪人,只要他看中的,砸锅卖铁他也会收下来,所以古玩市场上谐他姓叫他冤大头,后来真名反无人叫了,其实阮大头的学费早付够了,如今他精明着呢。

郑有樟一见那树桩,就惊呆了,天下竟有如此好东西。但见那树桩高1.8米,宽1.6米,因为上千年来被山泉湍流冲刷的缘故,那粗枝老根已被冲刷得百窍千灵,真可谓大洞套小洞,洞中有洞,有如天助般,借用了大自然这鬼斧神工的手艺,完成了一件透雕、深雕之作,真正是浑然天成,且在岁月变迁中,已有化石的性质了,但不像硅化石那样粗粝,可能是水流的作用,无论是大洞小洞,没一处不是温润滑溜,摸之手感极好。

郑有樟前看后看,左看右看,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观之,都賞心悦目,更难得的是这香樟木桩香气扑鼻,且香得柔和、高雅,郑有樟凝视着这天下第一桩,不言不语,也不离去。

阮大头已看出了郑有樟的偏爱心思,不无得意地说:“我收藏几十年,这是我最得意的一件藏品,今后就是我的镇宅之宝喽!”

郑有樟命中缺木,故在名字中以木弥补,取名有樟,偏偏自己藏品中有松硅化石、有桧硅化石、有银杏硅化石、有楠硅化石,就是没有樟硅化石。而今,这古桩化石出现在眼前,这不是缘又是什么?郑有樟下决心非把这天下第一桩搞到手不可。

他很诚意地对阮大头说:“君子本不夺人之爱,但我郑有樟既然命中注定有樟,岂能错过。您老成全我,割爱吧。你开个价,我郑有樟保证不会让您吃亏。”

阮大头一听,笑笑说:“想看,尽管看,想买,则免谈!再说就伤和气了。”

郑有樟就这样碰了个软钉子。

郑有樟不甘心,他实在太喜欢那天下第一桩了。以后的一段日子里,郑有樟吃饭想着这事,睡觉想着这事。想来想去被他想到了以物易物的主意。他打听到这阮大头搞收藏不在乎升值不升值,只在乎自己喜欢不喜欢。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在浙江东阳见过一老艺人正在加工水浒人物根雕,印象中也是香樟木的,那108将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据说已雕了好多年了。对,买下来,送给阮大头,他八成会喜欢的。

事不宜迟,郑有樟第二天就开了小车赶到浙江那老艺人家,花了大价钱把那根雕买了下来,并雇了车运回了娄城。

果然不出郑有樟所料,阮大头一眼就相中了这根雕作品,请郑有樟爽快出价。

郑有樟很坦率地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换你的树桩。”

阮大头没想到郑有樟来这一手,有点不快地说:“肯卖,价钱好商量。不肯卖,你抬走吧。”

郑有樟也没想到阮大头如此固执,悻悻而回。

藏友见郑有樟愁眉苦脸的,知道他还惦着那天下第一桩。就给他出主意。

藏友甲说:“阮大头的独生女今年26岁了,还没嫁人,干脆有樟兄娶了她算了,条件嘛,非天下第一桩做嫁妆不要……”

“缺德缺德,婚姻是儿戏啊。”郑有樟一票否决。

藏友乙说:“派人冒充算命先生,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他心甘情愿出手……”

“损、损、损,骗他老人家,于心何忍。”郑有樟依然不同意。

藏友丙说:“那你干脆跪在阮大头面前,求他,不怕他铁石心肠。”

你们怎么尽是馊主意,郑有樟气死了。

郑有樟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藏友们才知道,他去了安徽,去调查了解了这天下第一桩的来历,他还翻阅了当地的地方志,回来后写了篇《流传有序的天下第一桩》。据郑有樟考证,此树桩是南宋末年一次山洪暴发后冲下山来的,先为安徽一博古斋收进,后为画家闵双城收藏。元代时为贵族王孙铁木儿收藏;明代时,在安徽布政使及大收藏家华佰裘等多人手里收藏;清代时,在桐城露过面,后来就不知去向。郑有樟还收集了明代时有人吟咏此桩的诗文。

郑有樟把这篇考证文章打印后,交给阮大头斧正。

阮大头没想到郑有樟竟对这天下第一桩有如此感情,做如此有心人,很是感动,他拉住郑有樟说:“来,我俩在天下第一桩前留个影。”

三天后,阮大头打电话给郑有樟说:“啥话别说,你来把天下第一桩搬走吧。”

郑有樟去搬天下第一桩时,他特地沐浴焚香,极为虔诚,出屋进屋前,还点了鞭炮、放了高升呢。

当时人群中说啥的都有,有说“神经病”的,有说“作秀嘛”,有说“文人怪癖”的……

郑有樟一点儿不恼,他乐呵呵地说:“我全当补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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