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人与漂泊者:《妻妾成群》与《莲花》中女性形象塑造之比较

2017-07-14 08:41曾昭进江苏省宿迁经贸高等职业技术学校江苏宿迁223600
名作欣赏 2017年32期
关键词:成群内河安妮

⊙曾昭进[江苏省宿迁经贸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江苏 宿迁 223600]

边缘人与漂泊者:《妻妾成群》与《莲花》中女性形象塑造之比较

⊙曾昭进[江苏省宿迁经贸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江苏 宿迁 223600]

本文将苏童《妻妾成群》与安妮宝贝《莲花》中的女性形象进行比较,重点从女性心理特征和思想特征,以及女性形象形成的时代特征及作者要表达的价值倾向,展示女权主义兴起之初和女权主义兴起之后的不同女性形象,揭示新旧女性的差别,以期对当今社会女性问题有所启示。

《妻妾成群》《莲花》 女权主义

《妻妾成群》是1989年底问世的一部著名作品,是作家苏童的成名作,也是新历史小说“最精致的代表作”之一。在《妻妾成群》中,苏童娴熟地运用心理描写艺术,将主人公颂莲塑造成一位有着自身独特感受与个性追求的知识女性。而《莲花》则是著名网络小说家安妮宝贝的代表作。安妮宝贝在《莲花》中宣扬女性的独立精神,不论庆昭还是苏内河都不断挑战传统,实现女性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的解放。她们表现出比男性更加清醒的姿态,体现了女性对自我、情感、人生的明确把握和坚定追求,颠覆了男权话语下女性羸弱、摇摆、依附的传统形象。

现代女性的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的解放使得女性在面对婚姻、家庭和自我命运时更加清醒和自主。具体来看,两部作品主要是从对爱情、婚姻的态度,精神寄托,边缘感等方面来表现不同时代的典型女性形象,而在存在巨大差异的两类女性形象身上,又都折射出“边缘人”与“漂泊者”的身份标签,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巧合,是很值得深思的。

一、漂泊者:听从内心的召唤

《莲花》中的女性,是自我相对强大的个体,听从内心的声音,在现实中寻找满足自我和平衡超我的方式。但这种满足,受到客体关系,也就是现实环境的影响和约束,在大多情况下并不为社会的道德标准所赞同和支持。她们有着独立的个性和桀骜的灵魂,听从内心的呼唤,并不屈服也不愿意完全遵循社会潜规则。于是,内心的缺口在现实的冲击之下,宁愿选择出走,不管是出离现实失意的无奈,还是追寻心灵的归属。“生命不能有一刻的凝固,灵魂不能有一刻的安宁”,她们只有听从内心的呼唤,不断地踏上未知的旅途,才能平衡那种无处可逃的压抑。“远方”,是一个有着无尽诱惑的名词,似乎到达“远方”就可以得到“自我”想要的一切宽容。而远方的彼岸之花,却是盛开在彼岸的夜里,盛开在远不可企及的别处。但尽管如此,面对无奈且无法把握的现实,对远方的渴望始终涌动在都市人的心里,充满诱惑与向往,作为让心灵安逸的一个出口。苏内河跌跌撞撞,宁可头破血流也要看个究竟,问个清楚。从不懂得疏离的界限,纵身投入,带着命定的盲目的激情,要靠近这热与光,补充她躯体中的某种元素的缺乏……不计较粉身碎骨。她的行事原则一向以自我为中心,做她喜欢的事情,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有甘愿的勇气。庆昭亦是如此,当她觉得需要告别了,她便放下与她相连的人和事,出租了房子,并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房间里,她可以说走就走,不告而别,重要的是尊重自己内心的感受。庆昭和苏内河都是热爱生活的,她们努力地生活,努力地绽放生命中的美,在透支了生命的力气之后从容地选择结束,她们没有挣扎,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内心的纯净和超脱。

《妻妾成群》中的颂莲也听从内心的召唤,但她表现得并不彻底。在颂莲的思想中,婚姻是一笔交易,她出卖色相,赚取不劳而获的生活。按照恩格斯的观点,这种女性为谋求生存而获取的婚姻关系,实质上也是卖淫关系,因为在这种婚姻关系中包含有财产关系在内,是以婚姻形式表现出来的钱与性服务的交换。因此,对于这一类女性而言,无论是以婚姻契约的形式,还是以卖淫的形式,都改变不了她们被物化的现实。这极大地妨碍了女性自身独立价值的实现,也就使其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根据自身利益与男性群体相对立的独立群体。

进入陈家,她尽力克制对雁儿的愤怒,她用尽心机与梅珊、卓云明争暗斗,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最需要做的就是讨好陈佐千,只要她能忍让,顾全陈家面子,那么她对陈佐千的依附地位才不致动摇。尽管最终结果事与愿违,我们还是看到她在陈家唯一自觉的意识和行动仍是依附陈老爷。颂莲,本是一个很有个性也很有自主意识的女性,但在陈府里,她唯独不敢得罪陈佐千。而且在陈佐千过五十大寿时,颂莲的委曲求全之举把她的自贱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正如她后来在激愤之间说:“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女人到底算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但可悲的是这只是颂莲一时情急的激愤而已,她并没有进行反思。她在环境的压迫中不断妥协,不断退让,直至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一个女疯子。

二、边缘人:尴尬的身份认同

无论是庆昭还是苏内河,她们对城市或者尘世有一种自我的独特理解,都有着社会边缘身份的认同感。庆昭“在某些细微的时刻,她很容易发现她身上所坚持的浓烈的社会边缘身份的认同感。她与集体、机构、团体、类别……一切群体身份保持着距离。对人情世故和社会周转规则的冷淡和漠视,使她有时候看起来很孤立”。苏内河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而做。我并未满足。它们只是令我的脑子暂时运行着琐碎的指令,而停止掉思考。这是在大城市生活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你需要谋生。百货公司里铺满奢侈品,地铁车厢里的小白领正津津乐道他们的房子、孩子、工资、家事……沉浸在中产阶级的虚拟愿望里,沉闷自得,没有自知。身边的人,生活模式千篇一律,每年买固定的欧洲牌子的衣服,追求奢侈品,食物不能有农药化肥或任何的基因转化成分,以娱乐明星电视肥皂剧商业大片漫画书填充精神生活……物质精益求精,精神苍白贫瘠。努力工作,用薪水贷款,买大房子住,买好车开。信奉形式和虚荣的价值观,疲于奔命的恶性循环,生生不息。他们似乎没有内心所好,也不想其他的事。人与人之间始终隔离,感情充满设防。城市缺少脱离常规的人和事。有时让人无法透气。”“那该如何呢。在城市里获取一席之地营营役役地终老吗?和人群一起在城市里虚妄地生活着,朝生暮死,不知所终……像一块没有任何知觉的肉。肉身的轮回沉沦是没有止境的。善生。貌似坚定的表象之下,只是幻觉。每个人在自己特定制造的愿意进入的幻觉中生活。而能够真正指导和支撑我们生活的意志到底是什么。……城市的消费怪圈和物质信念失去作用。所谓的奢侈品、高级品牌、时尚……它们使人们信奉形式和虚荣,充满进入上流社会的臆想。安享太平盛世。追求一只名牌包一辆名车使你疲于奔命。离开城市之后,你会发现它的畸形和假象,对人的智力是一种侮辱。”

颂莲在她的年代既不属于完全遵从三从四德的传统女性,又不属于大胆追求个性解放的新女性,她是一种边缘的存在。颂莲刚进陈府时,寄托于陈佐千的宠爱。失宠后寄托于给陈佐千生儿子,母凭子贵和对飞浦的幻想。当这些希望都破灭后,眼见出轨的梅珊被投井,自己的最好一个精神寄托被判死刑,颂莲便精神崩溃,发疯了。颂莲的疯要归结于她除了对男人的依附外没有自己的精神寄托,在她对于男人的精神寄托一一破灭后,她只能走向精神崩溃。

三、小结

两部作品中女性形象性格心理特征的相同之处在于两部作品中的女性——颂莲、庆昭、苏内河都是“边缘人”,都是与主流女性并存却不被关注的女性。她们孤独、清高、缺乏安全感、内心压抑、敏感多思、听从内心召唤。她们在生活上适应性很强,能够很快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但她们与周围的人文环境格格不入,以致颂莲最终疯了,庆昭、内河一直漂泊,寻找生命的意义,直到她们在墨脱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但由于时代的不同,这种“边缘人”的身份在个人形象上又体现出极大的差异性。这种两部作品中女性形象性格心理特征的不同之处在于《妻妾成群》中的颂莲本来很自信,有自主意识,但在灵魂愚昧与麻木、荒凉与落寞、渺小与僵化的死亡气息浓厚的环境里,颂莲失去了独立自主的人格,反抗失败之后盲目服从命运的安排,甘心忍受灵魂被一点一点销蚀,失去了挽救生命的意识,宁愿死亡逐渐逼近。而《莲花》中的苏内河、庆昭虽然本来自卑、孤独、缺乏安全感,但她们勇敢地寻找,不断地尝试,坚韧不拔,执着追寻,敢于追寻生命真正的意义,最终到达了心灵的圣地。苏内河和庆昭都具有真正的独立精神,不论庆昭还是苏内河都不断挑战传统,实现女性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解放。她们表现出比男性更加清醒的姿态,体现了女性对自我、情感、人生的明确把握和坚定追求,颠覆了男权话语下颂莲那样的女性羸弱、摇摆与依附的传统形象。苏内河和庆昭能够站在人生和哲理的高度,审视生命和人生的本质,表现出对女性爱情,婚姻,生育等问题的思考和深切感悟。《莲花》中的女性在追求内心期盼的爱情时,并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男性身上,她们经历残酷现实的考验,独立漂泊,保持着自尊自立的人格特征,试图与男性并肩观看这个世界。

[1]苏童.妻妾成群[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2.

[2]安妮宝贝.莲花[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3]蒋建强.经典重评——《妻妾成群》再阐释[J].小说评论,2008.

[4]肖晶.论安妮宝贝《莲花》的创作转型[J].广西社会科学,2008.

[5]祁瑾钰.安妮宝贝的长篇小说《莲花》与当代女性小资写作[D].华中师范大学,2013.

作 者

:曾昭进,江苏省宿迁经贸高等职业技术学校语文教师。

编 辑

: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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