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动物福利立法对中国畜牧业的启示

文│伍佰鑫（湖南省畜牧兽医研究所）

看世界

美国动物福利立法对中国畜牧业的启示

文│伍佰鑫（湖南省畜牧兽医研究所）

编者按：本文描述和概括了美国动物福利立法的前因后果，分析了中国畜牧业养殖设施现状及已经开展的动物福利事业，为未来中国畜牧业发展的大方向及中国动物福利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参考依据。

一、美国动物福利立法的历程

1.动物保护运动的本质。现代动物保护运动深受亨利·斯派（Henry Spira）的影响，他具有民权和其他社会正义事业的背景，是一个特别有影响力的活动家、教师和作家。1974年，他参加纽约大学哲学家培训班，受到彼得·辛格（Peter Singer）—《Animal Liberation动物解放》一书作者的影响，富有洞察力地注视着有明显弱点的特定目标，例如令人怀疑的、以高度可视化的方式公示于众的、对社会有益的动物实验。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猫被故意弄瞎眼睛并被用作性行为试验。亨利·斯派带着问题直接找到研究者的资助机构，哄骗当地政客获得支持、由纳税人出资赞助、怂恿媒体曝光“猫的酷刑”。因此，博物馆的猫试验中止了。他继而写信给拥有数十亿美元的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包括化妆品巨头露华浓（Revlon）和普罗克特与盖伯（Procter & Gamble），并亲自召开安全会议。他敏锐地意识到，一个品牌形象的敏感性与动物的非人道待遇有关，因为公众已经重视善良的狗和猫，应当关注被作为宠物饲养的物种的痛苦，并支持动物权利运动。当他的顾虑被驳回时，他在纽约时报上刊登了整版广告，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是一个股东倡导先锋，拥有足够的公司股票，可提出股东决议。他是第一个大张旗鼓承当农业综合企业的人，与哌嘟（Perdue，1987）和麦当劳（McDonald’s，1989）会晤，谈论如何对待被用于农业的动物。亨利·斯派影响了他之后动物保护事业的风格和方法。

20世纪80年代的动物保护运动集中在实验动物、动物试验、狗、公司里的动物和野生动物。然而，与农业中的动物相比，显得十分渺小。1982年，美国有1100万的啮齿类动物、兔子、狗、猫和灵长类动物被用于实验室，3900万的牛和犊牛、8300万的育肥猪和超过40亿羽的肉鸡被用作人类肉食。因为很少有法律保护农场动物，自然会开始制定新法律。在欧洲，农场动物福利立法越来越受到重视，对永久性关养（单栏饲养）猪（1991）和犊牛（1997）有了约束；欧盟1999年提出的关于对蛋鸡笼养的禁令在2012年被逐步采用。但在美国，早期对农场动物的联邦立法基本以失败告终。

1989年6月6日，美国众议院下辖的家畜、奶牛和家禽委员会，联合举行了关于“小牛保护法”的听证会。并排成行的小牛栏（长168厘米、宽66～76厘米）限制了小牛，16～18周的时间内（直至屠宰），用链子或绳子将小牛栓系在栏前，小牛向前或向后、躺下或起立局限于几步远的范围，不能随意转身或掉头。小牛栏对养殖者是便利，并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场地，但对天生喜好玩耍的、充满活力的社会动物（小牛）是限制。早期投票显示，公众对小牛栏内小牛的关心胜过其他农场动物，小牛栏养殖成为集约化养殖的象征。“小牛保护法”遭到美国小牛协会的坚决反对，理由是，实施该法会让小牛养殖者破产，并对国家畜牧业构成危害。尽管如此，“小牛保护法”也拥有相当多的支持者。

鉴于行业游说的力量和政治影响，美国认为可以通过公众投票来权衡轻重，但起初也不了了之。事实上，1988年马萨诸塞州曾尝试使用公民投票为小牛建立一些保护措施，因1/3赞成和2/3反对而失败。然而，动物保护组织对全民投票的动物保护活动进行得愈发熟练。1990年加利福尼亚州防止狩猎山林狮子的投票活动取得成功，标志着动物保护的新时代开始。10年内经过117次提议，综合33个州的提问、建议和措施，对保护野生动物、禁止斗鸡和杀马进行了公众投票，在33项提议中，有21项通过了对动物福利的支持。

2.妊娠母猪单栏饲养被立法禁止。2002年11月，美国在佛罗里达州举行（超过200万张的）公众投票，针对“禁止把妊娠期母猪限制在单栏里饲养”的提议，以55%的票数通过了宪法修正案而成功立法。金属母猪栏安装在混凝土地板上，大约长2.1米、宽0.6米，等于或者略大于母猪的身体。每头母猪在114天的妊娠期内只能向前进或向后退一步、躺下和起立，但不能掉头或转身。该法律于2008年11月5日生效，给了猪农6年的过渡期。

3.当代农场动物保护工作。2004年6月，韦恩·佩斯勒（Wayne Pacelle）被任命为美国人道促进会（动物保护协会）的会长兼CEO（首席行政执行官）。创建了调查办公室和诉讼办公室，并合并了其他主要的动物保护组织，包括动物基金会和多丽丝（Doris）节日动物联盟。随后增设了可持续农业办公室，由迈克尔·阿普尔比（Michael Appleby）博士（世界著名的生态学家和家禽专家）担任室主任。通过对农场动物福利进行系统性的调查，制定了动物的“五项自由”，规定动物至少应该有足够的行动自由，能够毫无困难地转身、打理自己的卫生、起立、躺下和伸展四肢。

随后，有人呼吁使用严格的实验和客观的数据对农场动物福利进行科学调查，这就触发了动物行为学。动物除了对饲料、水和房舍的基本要求外，还有根深蒂固的祖先行为模式。当动物被紧紧地限制致使正常的运动受阻时，有形的生理和心理后果就会显现出来。例如，母猪关养在单栏里缺乏规律性锻炼，骨强度和肌肉重量降低、经常表现出异常和重复的行为（呆板式地咬猪栏）。即使没有严格的生存需要，但执行某种行为的动机依然强烈。母猪喜欢练地打滚和咬块根类物料；小牛喜欢玩耍和打理自己的卫生；鸡喜欢沙浴、栖枝、下蛋前寻找隐蔽的鸡窝，剥夺或限制其生存的环境不能满足施展这些行为的需求。

4.人道对待农场动物法出台。佛罗里达州妊娠母猪单栏饲养被立法禁止之后，亚利桑那州开始行动。2006年，该州牛肉生产量并不大，但有奶牛养殖业，因此，对牛单栏饲养出台禁令势在必行。美国人道促进会联合亚利桑那州的农场动物避难机构、动物保护联盟和美国人道促进会亚利桑那州分会，说动籍贯是马里科帕县的、杰出的共和党州长乔·阿尔帕约（Joe Arpaio）作为电视发言人，举办了“亚利桑那州农民运动”，提议“人道对待农场动物法”，规定“一个人不应该对妊娠猪或小牛实行系绳或限制饲养，牲畜能够自由躺下、完全伸展四肢和自由转身”，并采用签字的方式作出表决。这次活动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62%的人签字赞同、38%的人签字反对）。该法律于2012年12月31日生效。美国小牛协会董事会通过一项决议，在10年内移除整个美国牛业中的单栏，改为群养。2012年2月，霍梅尔（Hormel，猪生产商）发誓要在2018年之前，将亚利桑那州、科罗拉多州和怀俄明州的5万头母猪单栏移除，探索群养或其他养殖方式。

5.农场限制动物的标准法出台。2008年，美国人道促进会调查了加利福尼亚州的动物福利问题。虽然加利福尼亚州的猪肉和牛肉产业规模较小，但鸡蛋产业在美国名列第五，有1900万羽母鸡。蛋鸡被关养在小小的铁丝笼内，每笼5～8只。笼子排列成行，堆叠成四层，有时高达五层。一栋鸡舍有成千上万只母鸡。因此提议的“蛋鸡应该能够完全展开翅膀而不接触围栏或其他蛋鸡”，6个月内号召了80万名公民到鸡场参观并签名，63.5%赞同36.5%反对，于2008年11月4日通过了“农场限制动物的标准”法，2010年写入法典。随后，美国人道促进会将目标瞄准了俄亥俄州，该州鸡蛋产量在美国名列第二、育肥猪名列第九、牛肉产量也不菲，其计划在2010年举办公众投票活动。美国人道促进会迫使俄亥俄州政府（提前）于2009年11月通过（同意）了“农场限制动物的标准”法。2012年和2013年，美国人道促进会2次将“蛋品检验法修正案”递交给美国国会，要求在蛋品上贴标签（诸如“笼养鸡蛋”便于定价低、“散养鸡蛋”便于定价高），但都没有进展。

6.违法执法举例。美国人道促进会调查办公室雇佣便衣用微型（隐蔽）摄像机拍录证据。2007年秋，加利福尼亚州Chino、Hallmark/Westland屠宰厂，为了让不能站立的、年老体衰的奶牛站立，工人们强制用叉车移动奶牛、用铁链拖奶牛、用脚踢奶牛、用高压水枪冲射奶牛鼻孔、用电棒震击奶牛，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奶牛站立，以便兽医检查之后再屠宰，事后2名工人因涉嫌虐待动物而遭到逮捕。2010年，俄亥俄州某屠宰厂工人用叉车和铁链绞死了很多猪，猪在空中挣扎和踢了将近5分钟，很多工人站在旁边围观，事后俄亥俄州猪肉生产委员会对工厂罚款1万美元。还有，某猪场场长乱扔幼仔猪被罚款250美元。

二、美国动物福利立法历程的概括

1.美国动物福利立法过程艰难，从1989年到2012年耗时23年，仍有一个“蛋品检验法修正案”未通过。

2.呼吁并促成政府立法的方式是由美国人道促进会组织发动公众投票，一个州一个州地推进，赞成并确定（同意）立法的票数并不高（55%～63.5%，过半数不远）。

3.妊娠母猪（金属）限位栏、蛋鸡多层（金属）笼、（奶）牛限位栓系、非人道式试验或屠宰动物等，在未来世界畜牧业中将被否定或淘汰。

4.美国动物福利立法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畜牧业的状况。

三、中国畜牧业养殖设施概况

我国养猪主要有3种生产模式，即传统养猪、规模养猪和机械化养猪。在农村，由于青年人多到城市打工，原来的农田搁荒闲置，传统养猪已逐渐衰落。（广东）规模化养猪场采用现代养猪模式，机械化、自动化、智能化设备应用较多。猪场使用的设备从大类上可以分为栏体设备、自动饲喂设备、环控设备、粪污处理设备、最新的智能化设备等。猪场使用的栏体设备包括妊娠母猪限位栏、哺乳母猪分娩栏、公猪栏、母猪小群栏、保育栏、生长育肥栏等。

目前，我国许多种鸡场采用笼养的方式。在现阶段的养鸡业发展中，逐渐向着集约化与规模化的方向前进。集约化养鸡的鸡舍分为密闭式和开放式。

这些都证明中国畜牧业中存在不少与世界动物福利事业相冲突的养殖设施，并有可能向错误的方向推进。

四、中国开展的动物福利事业

例如，陕西省运城市平陆县张店镇张店村的杨某，在运城市夏县的中条山（原始森林）散养近100头母猪、自繁自养育肥猪。育肥猪采用半舍饲半放牧的养殖方式，圈舍为地面通舍，用钢管隔离成20平方米小区，平均每头猪占地2平方米（即每小区10头）；放牧地在一小溪两边，为退耕地。采用发酵床健康养猪。鸡可在荒地、山坡、林地、果园、灌木丛等开阔地散养，采用自由觅食（昆虫、杂草等）和人工补饲（五谷杂粮）相结合的生态养鸡方式。自由采食、散栏饲养方式比起栓系饲养，更能显著改善未去势青年育肥牛体内代谢水平和提高日增重。

五、结语

当今，人们不是害怕因缺少食物影响自己的生存，而是害怕食品不安全威胁自己的身体健康，甚至危害生命。中国畜牧业工作者对动物福利应引起高度重视，正确对待畜牧业中的正态分布（散养→集约化规模化机械化→散养=原始起点→鼎盛时段→高科技基础上的回归），并且不断研究如何改善中国畜牧业中的动物福利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