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重庆广东公所产业选择及空间布局

2017-11-02 03:18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公所铺面会馆

傅 裕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重庆 400015)

民国时期重庆广东公所产业选择及空间布局

傅 裕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重庆 400015)

由于一场产业纠纷,民国政府社会局于民国三十一年对广东公所的产业进行过一次彻底的产业清查,结果显示重庆广东公所产业颇丰,并涉及不动产经营和资金投资。文章以比较经济学的视角考察清代广东公所的资本背景,产业分布、管理模式及其特征。

广东公所;产业类型;分布;特点

广东公所现位于重庆市渝中区芭蕉园一号,修复后的广东公所与湖广会馆、齐安公所共同构成了湖广会馆建筑群,并于2006年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广东公所作为建筑群中地势最高的会馆建筑,其格局开阔大气,丝毫没有受到地理因素的限制,更无一般山地宫庙建筑的逼仄之感。能在商贸繁忙的城市中觅得如此的开阔平坦之地,可见广东公所资本之雄厚。何智亚在 《重庆湖广会馆历史与修复研究》一书中也提到:“广东公所确实财力雄厚,从乾隆五十一年到嘉庆十三年,多次买地扩建公所。”[1]862013年笔者曾接待过广东公所首事后人,老人回忆说他小的时候经常看到“那些人担起小箩兜,里面装的全是银元,上面搭一块布遮到,就这样在会馆进进出出”。如此大量的现金流动,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广东公所的商贸往来之繁盛、经济实力之强劲。广东公所的成立时间应当在乾隆二十六年之后,因为成书于清乾隆二十六年的 《巴县志》中并没有广东公所的记载,而在一份乾隆五十一年的房屋买卖契约中出现“南华宫”字样[1]85,南华宫也即广东公所的别称,可见其成立时间当在乾隆二十六年之后、五十一年之前的这段时间内。现藏于重庆市档案馆的一份民国时期档案上记录了广东公所成立的缘由,为旅居重庆的3家广东药材商栈共同出资,而这些商栈的构成多者20—30家,少者亦有数家[2]。古岗栈作为广东公所投资方之一,在民国时期依然享誉渝城,民国二十二年 《重庆旅游指南》中就有“古岗栈 为在重庆药材业著者”的记录[3],可见其背后的资本积累颇丰。从广东公所产业结构上看,其更倾向于购置房产,田产其次。这里将以民国三十一年广东公所产业清单为研究基础,对其产业分类进行比较研究。

一、产业概况

会馆的产业一般由会馆出资购买,但是也有例外,如果会馆为其会员垫付资金,而会员无法清偿的话,也可将其名下产业作价抵押给会馆,经官府批准备案后,即可将产业划拨至会馆名下。如重庆云贵公所章程中就有“本会馆曾有几位绸商被债主连续控告,会馆垫银二千余两为之偿债。几位绸商呈请官府愿将自有地产付给会馆。呈件经黎道台批准,因之此项地产现属会馆所有”[4]的记载。此为一种来源。还有一种情况则是会馆之间产业的相互转让。江苏句容诚笃堂在渝成立之初购买房产,光绪元年其后人迫于生计由句容来渝请求对其会馆产业进行分割退出股本,经过两次协商,最终将房产作价3股转让给江南句潥祠山会,其中1股折现退还,同时转让的产业还有另一处房产以及一处田产,可见会馆之间的产业转让也是其产业聚集的通道。档案显示,广东籍客商在渝多从事药材业,其势力仅次于江西临帮,加之广东籍商栈资本雄厚,因而广东公所产业为其自行购置的可能性较大,自乾隆五十一年起陆续购进房产10处,田产5处,房产中除1处铺房位于城外鹅岭,其余皆位于城中,主要集中在大梁子以东的下半城地区。房产分布如下图1所示。

图1 重庆广东公所产业分布示意图

房产坐落由北向南依次为:

G1:千厮门水巷子104号,水巷子呈南北走向,北向可通千厮门码头,南向与小什字相连,旧时城内用水多从嘉陵江边挑水经此进城售卖,此巷为捷径,故挑水人多走此巷。从早到晚,挑水人来人往;挑的水桶常有水荡出,沿路潮湿,故名水巷子。

G2、G4:打铜街38号,打铁街房基一幅。打铜街与打铁街位于重庆城东,垂直相接于小什字,成曲尺形。打铜街是今联系小什字与陕西路的一条坡度较大的街道,大体呈东西向,西高东低,西端为坡顶小什字。打铜街和打铁街都是以手工业命名的街道,《佛山忠义乡志》中对打铜一业的记载:“用一字铜以锤击者,厚薄不一。厚者作铜锣、铜盆、铜壶铜锁,薄者作纽扣,最薄者作金花。”[5]154街名沿用至今。打铁街南接半边街,北抵小什字。

G3:雷神庙街18、19、20、21号,从资料看,这几处均为铺面,里镶一小院。雷神庙街,又名雷祖庙街,大体南北向,南与大阳沟相连,北接白龙池。1937年国民政府迁都重庆时保安队驻扎于此,改名保安路。后由于解放军剧院位于此,遂改名八一路。

G5:太华楼巷21号,太华楼巷由清末此处建有太华楼饭店因而得名。广东公所位于湖广会馆的东南方位,其建筑依山势向太华楼方向延伸,修复后的湖广会馆与齐安公所连为一体,中间有一条小路直通现在太华楼一巷。

G6:洪学码头17、18号,即黉学码头,原为文庙所办黉学,位于黉学之上的那段叫上黉学巷,位于黉学之下那段叫下黉学巷,这处产业所处位置当在广东公所周边区域。据巴县档案记载,道光十八年广东公所在培修其后殿观音阁庙宇时,曾将地基缩进让出巷道,并重修大街铺房[6],不知重修的铺面是否就是这处产业。

G7:洪学码头全馆成片区域,洪学码头即黉学码头,黉学二字由于书写不便有时也写作洪学,其房产包括乾隆五十一年买进的房屋以及嘉庆十三年扩建会馆时买进的房产。乾隆五十一年南华宫首事买进巴字坊地名巴字园房屋上下两院大大小小房屋34间,嘉庆十三年复又买进熊氏房屋两院宅基二所进行扩建,契约上所载:“前抵本宅石坎为界,后抵南华宫老坎为界,左抵禹王宫为界,右抵官街为界。”[1]86买进这片房产,扩建后的广东公所西向与湖广会馆为邻,清单中所指黉学码头全馆意即下黉学巷广东公所这一区域。

G8:米花街84和85号,其位置在今八一路好吃街一带,据说此街由于出售用于制作炒米糖开水用的米花而得名,米花街上接大阳沟,下连中营街,在民国九年出版的地图上,米花街与上都邮街平行而置。

G9:西大街35号,据重庆市档案馆所藏民国档案中有中国银行重庆分行 《拟请改租广东公所房屋作为行址》的公函中有“又另觅得妥西大街三十五号广东公所一处,原为广东公所旧址”[1]86的记录而得知,西大街位于人民公园下,原市总工会所建商业场的西边最大的一条街[7]。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一处房产在民国三十一年的产业清单中并未出现。

另有鹅岭59、60号铺面两间。鹅岭,因其地名犹如天鹅的颈项,得名鹅颈项。清末云南大贾所建“礼园”即位于此地,有清末书法家陈筱圃写的“鹅岭”二字,后为鹅岭公园。

除了房产,田产是会馆所置产业的另一大宗。广东公所的田产分布于佛图关和南岸铜元局,共有5处。浮图关3处,一处是在歇台子,一处是在江西坡,另有一处在浮图关侧地名石马塆的地方[8],另有2处田产分别位于南岸铜元局的广东山和螃街。地处南岸玄坛庙附近的野猫溪也是会馆田业的密集之地,该地因得名其溪口与长江汇合处有一大石,形似野猫而得名[9],江南会馆在此一地的田产就有150石。江北也分布有会馆田业,江南会馆初创时即在三洞桥置办田土作为同乡坟地,但田产份额不多。

二、产业管理

会馆由商人筹资兴建,然而资本的逐利性使得其诚信建设难以被寄望于其实现道德自觉,因此会馆通过制定合理、有效的制度安排来实现。然而,制度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同样面临困境,这些困境有的是由于社会经济形势的转变而带来的,有的则是由于对利益的争夺而从内部滋生的。但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产业管理的最终目的是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提高产业整体收益率,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在会馆章程中设立相关条款的目的也是如此。

会馆不动产由房、田产组成,这些产业多为基金性质,即将某一产业的收益设专门用途,专为开展某一特定活动而定向使用的经费,比如重庆云贵公所章程第4条就有“会馆财产及义地所有收益须按数拨为祭祀办会费用”[1]67的规定。浙江会馆的前身为湖宁公所,乾隆五年湖、宁两府协商共建宾馆,“买高家坪田业租息永作宾馆会事焚献。”[10]宾馆是会馆最初的形式之一,用以供应旅外同乡的住宿,并为客死异乡者建祠祭祀的所在[11]。虽然档案中所提及的高家坪的田土位于何处已无从考证,但是其作为焚献及日常开支的用途是明确无误的。除了界定会产收益的用途外,为保障产业的连续性,首事还在章程中约定不能动用产业,只能提取产业利息用于办理事务。江南会馆泾县敦谊堂在会规中写明:“一议会内田房永不许当卖,加稳减租如有紧急需用,会首集众酌量在外通融□收。”[12]江南会馆也在其章程第10条中写明:“只能动用息金,不得提取本金。”[1]94产业租金作为会馆资产管理的主要手段,收取方式则比较灵活,一年可分两次或者3次结算,一年2次者分别是正月初八,以及七月二十[12]。3次者分别是端午节五月初三初四,中秋节八月十三、十四,年节腊月[11]。但值得注意的是,会馆产业通常不会让会众承租,因之商人多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拖欠租金的现象偶有发生,讨要租金多有纠纷甚至缠讼甚为难堪,会馆此举也是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发生,江南会馆即于光绪二十六年 《章程十条》约定:“一议田房仍照旧章不准会内之人租佃以息争端,欠租等弊矣。”[11]

会馆的资金管理份额不大,多为一些流动资金,其获取收益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将资金投入经营性产业之中获得红利,另一个是存入银行获取利息。广东公所在位于陕西路的暇娱楼餐馆中投资500元,暇娱楼是抗战期间重庆有名的酒楼,当年是风光无限的名店[13],其经营收益想来颇为可观。广东公所在川康银行的存款为4 000元,其资金配比为1:8,将灵活投资的风险尽可能降低,可见广东公所资金运作还是更倾向于保险获息,虽然其利率可能比不上餐馆投资,但其贵在稳妥而受青睐。除了上述不动产及资金的管理外,会馆在对其家具、摆设等会馆财产的管理方面也有相应要求,福州广东公所章程12条规定:“家具等,属会馆财产,将实行登记,其清单由办事员保存,他将向年会报告物件的损失或丢失情况。”[5]635并且罕见地要求首事对这些财产管理负有连带责任,“会馆财物如有丢失或损坏,他们必须负责赔偿和维修”[5]650。

但是在实际操作层面,章程的约束力是极其有限的,因此,警示性的条款作为会馆章程被刊刻于石碑之中,甚至由官府发布示谕,会馆希望通过强而有力的行政化手段来规避在产业管理中有可能出现的风险。梧州湖广会馆约定:“一旦发现偷窃或贪污会馆基金、伪造账目,牵涉人员将被解职,追还赃款,或送交官府,按情节轻重处罚。”[5]650

三、公所产业的空间布局及其特征

(一)空间分布特点

广东公所的房产分布在以会馆为原点约120°角的范围内,最西边是西大街的房产,最东面则是位于太华楼的铺面,余下房产均位于这一范围之中,上下半城均有分布。就分布数量而言,上半城仅有3处,下半城房产数量有6处,这其中有5处都沿陕西街或是其沿线分布。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这一区域的经济价值也是其他区域难以比肩的。重庆的经济中心位于商业最繁盛的下半城尤其是沿陕西街一线,将房产购置于这样的繁华地段,投资者势必获得更加丰厚的资金回报。但是也有例外,会馆也在城外购置房产,究其原因,缘是会馆在成立之初即买进土地,有的作为同乡义冢,有的则出租给他人耕作,时日稍长又常年无人看管,便滋生出很多问题,会馆首事就不得不在该地购入房产并雇人看管以防田产被人蚕食。当然,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一举措也非完全被动,购置房产于此不仅能使田土收益得到保证,并且一旦购入则拥有持续收益,对于手中资金流通良好的商人来说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广东公所城外的房产位于鹅岭,由于会馆在浮图关、歇台子一线的田产每年有85石的收益,广东公所在此置业恐怕还有方便租金查收考量。江南会馆可能出于同样的原因也在长江对岸的玄坛庙小地名野猫溪的地方置有房产,江南会馆在此地的田产收益每年达150石,据会馆光绪三十三年账簿记载,过河清租尤需二日,因而在此处购置房产的需求似乎更为迫切。

广东公所所置田产由于其地理位置的差异其价值也有波动。广东公所在浮图关歇台子42石的田产价值1.54万元,每石价367元,铜元局螃街田产36石,价约1万元,每石约值278元,比较两者均价可知,民国三十一年浮图关的田价略高于铜元局地区。但是抛开地域差异的因素影响,位于同一地区的田产则价值相当,浮图关江西坡田产18石,价值0.7—0.8万元,浮图关侧石马塆25石,价0.92万元。

(二)产业类型配比

会馆产业构由房产、田产以及投资收益组成。每个会馆的房产、田产等不动产投资都是大宗,惟房、田产所占比例有所差异。广东公所的资产配比中不动产的份额占98%,而资金收益仅为2%,在不动产中又以房产为主,10处房产价值共计22.9万元,田产5处价值约5.14万元,另外还有0.45万元的现金投资。其产业配比详见图2:

图2 民国三十一年重庆广东公所产业所占份额示意图

从图2中份额可见商人对于不动产投资的青睐,其所占份额高达98%,在有投资需求时,不动产投资成为首选。在 《海关十年报告》中记载广东公所资金作如下规定:“董事会有权支配积余基金,投资于不动产或资助贫困会员。”[5]635重庆广东公所的不动产投资中,房产为大宗,在这些房产中除了黉学码头以及太华楼的染坊为二小院住宅之外,其余皆为铺面,有的甚至为铺面中带一小院,这表明购置房产的目的是用于出租以获得收益,因为铺面的租金较其他房产类型收益更高,尤其是繁华地段的租金收益更为可观。广东公所房产价值最高,为国币15万元;其次是位于打铜街的大院一院以及铺面一间,价值2.6万元。高额的房价与其租金形成正比,这也是资产良性运作的前提,如果收益与投入呈反比的话,那势必会产生反向推力,使房产价值受到打击。从打铜街铺面的价值及其租金收益来看,这一地段房产价值与其租金是正比增长的趋势,民国时期这一地段为工商界人士看好,纷纷投资修建大厦。商人逐利,打铜街高额的资金回报率使各大会馆纷纷置业于此。句潥祠山会在打铜街置有铺面两间,于同治四年购进,当时与另一处田业共同买进,共耗银1 080两,光绪元年这间铺面的租金收益即为210两。而32年后的光绪三十三年,江南会馆在白象街的房产出租与电报局,年租金也不过240两,忽略33年间的通货膨胀率,投资打铜街的租金收益依然高于白象街,表明这一街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在多年后与打铜街基本持平。及至民国,随着城市公共交通的建设,城市的经济中心逐渐往上半城迁移,而在这种变迁之中,打铜街凭借其贯通南北的地理优势,历经时代更迭依然保持着坚挺的投资价值。

田产所占份额不及房产,显然在首事心中这并不是最优产业选择,但在面临田产和放贷生息的投资抉择时,会馆首事通常选择前者,在他们看来,放贷生息所获至多但终觉不妥,巫山龙溪镇禹王宫所刊刻的碑文便有这样的思虑:“……众思此项放借,息利虽大□□不妥,复以十五年尽得买徐家槽,将山水□□□堰塘□山水田一分,文沙□子街基的向合计三处……”[14]可见高额的利息并不具备足够吸引,购置土地则不一样,在他们心中这是最为妥当的花费,哪怕金额甚巨也在所不惜,这再一次说明国人对于拥有土地具有无比强烈的渴望,传统商人尤其如此。

(三)产业选择要素

广东公所的房产空间分布较为集中,在商业繁华区域产业分布更多,反之,则分布较少。在以黉学巷广东公所所在地为圆心向外辐射的范围内,越靠近圆心的地方产业分布就越密集,会馆旁侧有两小院,黉学码头另有两小院,稍远太华楼还有两小院,这3处构成了这个扇形区域的第一层级,而这也是商贸最为繁华之处。第二层级则是由打铜街和打铁街共同构成,广东公所在打铜街的产业有大院一院,铺面一间,打铁街则有房基一幅,这一区域以打铜街商贸最为繁盛。过了小什字就是第三层级的产业汇集之处,由北向南分别是千厮门水巷子铺面一间,内一小院,接着雷神庙街有连续铺面四间,内一小院,位于第三级的最南边是米花街铺面两间。广东公所的第一级和第二级产业空间中的房产分布于上陕西街的两侧,陕西街是金融业集中区,票号、金店、当铺多集中于此[15]119,其商业价值不言而喻,沿线的房产价值也高于别处,房产价值是通过这一地段的经济发展状况得以体现,在购置房产时,这一地段的商业繁华程度是重要考量因素,至今仍是如此。这一点从房产本身价值上也得以体现,广东公所在鹅岭置有铺面两间,价值为0.6万元,而城中同等大小的铺面,即便是最便宜的位于米花街的铺面价值也是其价格的1.5倍。

会馆田产购置多选择交通所达之处。广东公所位于东水门内,东水门为开门,乘坐渡船过长江即可抵达南岸的玄坛庙或海棠溪渡口,从千厮门码头渡嘉陵江则可抵达江北,因此这两个地区成为购置田产的首选区域。广东公所位于南岸的产业集中在铜元局区域,铜元局的名称取自造币机构铜元局在当地的设置,清光绪三十一年四川总督锡良与川绅议定川汗铁路集股章程,其中一项在重庆设局铸造铜元,嗣后拨银80万两在此建厂,1930年正式投入使用,因而得名。清代前往铜元局需乘坐渡船过河,据彭伯通先生考证,在重庆东水门外即有小船渡江,停靠在南岸铜元局渡口。除了铜元局,南岸玄坛庙野猫溪也是会馆田产密集之处,《古城重庆》所载,至玄坛庙的渡船位于朝天门外,乘坐渡江小舟即可抵达[15]33。由于交通畅达,江南会馆在此置有150石田产。

除了铜元局的田产,广东公所还有3处田业位于浮图关,浮图关地处城西,是重庆陆行交通要道,由浮图关西出瑞丰门,下到七牌坊,西行经过连绵不断的20几座牌坊到石桥铺,就是去到成都的东大路[16]。在浮图关内还有一姚公场,分上场和下场,广东公所的田产或就置于场内。每逢收租时节,由广东公所出发至南纪门出城,沿长江经金轮寺、接官厅、宴喜洞到两路口,然后经教门厅,上坡经凉亭、总牌坊、节孝坊、遗爱祠、鹅巷颈到浮图关,陆行即可抵达。

以上分别就陆路及水路两种方式探讨其对会馆产业选择的影响,但就产业数量及分布位置来看,并没有在某种特定交通方式所指向的区域表现出明显的购买倾向性,只要交通便利,舟行或陆路前往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而从田产的收益情况来看仍是如此,会馆在浮图关的田产年收益85石,位于南岸铜元局的田产收益69石,相差不大,因此从其分布空间及经济收益上看,会馆的田产是以交通的便利程度为首要考虑的因素,或许也受其他因素的影响,但由何种方式抵达的影响并不大。

四、结语

广东公所的产业由房产、田产以及投资收益组成,其中房产、田产以及其他的资金比为40∶9∶1,房产所占资金比是最高的,这也说明在商人心目中房产是最为保值的不动产投资项目,国人对于田产的购置热情由来已久,而且并没有随着时代的更迭而消减,因此田产依然占据着一定份额。至于资金投资,虽不是产业大宗,但是投资生息是会馆流动资金的主要来源,会馆作为商家聚集之所,一定量的流动资金可以帮助会内商众以解燃眉之急,而商家是断不会让手中的余钱静置于钱柜之中,他们通常会采取“掌存生息”的方式入股商业经营。重庆浙江会馆在道光年间的账簿收入中即有生息一项,这在各地的会馆章程中也多有所见。广东公所作为粤籍商人在渝经营的历史见证,其承载了广东各地商人在渝创业的艰辛历程以及资本。通过对广东公所经济空间的考察,可见其对于房产投资的热情高过田产,并且与其他会馆田产选址于江南或江北不同的是,广东公所在浮图关置办数量不少的田产,这或许也与其药材经销路线有关。广东籍客商的药材经营规模较大,其贸易遍及四川,在川藏收购虫草等珍惜药材,经成都至重庆分销,由陆行交通抵渝,浮图关则是入城的必经之地,由于对这片区域较为熟悉,因而在此置办田产。又广东客商在渝城经营规模日盛,开设药栈,为方便来自川北及成都的药材客商交易进货,在鹅岭的铺面内开设分栈的可能性亦是存在的。综上所述,广东公所的产业类型表现了传统商人产业空间的构想与实践,但不得不承认,粤地客商精准的商业眼光以及凭借稳妥的投资回报,使得广东公所的产业积累日丰,因此才会在民国三十一年引发会众之间的产业争夺大战。

[1]何智亚.重庆湖广会馆历史与修复研究[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

[2]窦季良.同乡组织之研究[M].南京:正中书局,194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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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川东道巴县渝城云贵捐资建立云贵公所议定条规十五则[Z].四川省档案馆藏.档案档案号:清006-034-06411.

[5]彭泽益.中国工商行会史料集(下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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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街巷渝中》编辑委员会.街巷渝中[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5:13

[8]潘少臣等控何绍休侵吞广东公所会款的呈件[Z].重庆市档案馆藏.档案号:006-034-06418.

[9]重庆市南岸区地名领导小组.四川省重庆市南岸区地名录[Z].内部资料.

[10]浙江会馆始建碑记[Z].四川省档案馆藏.档案号:清006-40-18225.

[11]江南会馆敦谊堂议会规八条[Z].四川省档案馆藏.档案号:清006-34-6413.

[12]江南会馆账簿[Z].四川省档案馆藏.档案号:清006-034-06414.

[13]张老侃.巴渝食趣[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1:170.

[14]重庆湖广会馆管理处.重庆会馆志[M].武汉:长江出版社,201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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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彭伯通.重庆地名趣谈[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1:99.

Industrial Choices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Chongqing Guangdong Office in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

FU Yu
(Chongqing China Three Gorges Museum,Chongqing 400015,China)

Due to an industrial entanglement,the social bureau of the government of Republic of China conducted a thorough industrial inventory.The result revealed that Chongqing Guangdong Office used to have a lot of industries,including businesses of real estate and capital investmen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the writer of this article makes an investigation of Chongqing Guangdong Office in Qing Dynasty in terms of capital background,industrial distribution,and management mode and its features.

Guangdong Office;industrial types;distribution

K258.7

A

1674-3652(2017)05-0056-06

2017-07-25

2017年度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自立项目“清末重庆地区会馆商业空间的解构与运作机制研究”(3GM2017-KTZ010)。

傅裕,女,重庆人,馆员,主要从事以会馆为中心的清代巴渝地区经济文化研究。

[责任编辑:庆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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