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鸡蛋鉴别法

2017-11-11 21:39李大伟
特别文摘 2017年13期
关键词:草鸡野鸡蛋清

李大伟

言谈中,鸡,贬义居多,是聚箭之草垛。吝啬的绰号:铁公鸡;追女朋友的夸张描述:公鸡侧斜翅膀原地打转、准备打雄;见丑人作怪,起“一身鸡皮疙瘩”;由表及里:鸡肠小肚。不正宗,推诿于鸡,即野鸡。杂牌大学:野鸡大学;假冒伪劣:野鸡货色;不正经女人:野鸡货。

猪浑身都是宝,但鸡则相反,都是负面的。被你吃,还被你骂。冤,比窦娥还冤,不过,草鸡蛋例外。

物以稀为贵,尤其它“三不食”:不食饲料、不食抗生素、不食添加剂。门前院后、山上地里,野外散养,食草、啄虫、吃菜、咯石,我谓之“虫草鸡”,生的蛋,补!

现在草鸡蛋成为稀罕物,成为高举的幌子,成为类品牌。于是假冒伪劣蜂拥而至,鉴别就成为可以显摆的知识了。

因为生在草窝里,所以蛋壳上沾点儿草星子。因为随地大小便,所以蛋壳上还有些鸡屎粒。但这些都容易仿冒,将洋鸡蛋往草鸡窝里滚一滚,洋鸡蛋摇身一变,貌似草鸡蛋,相当于“披着羊皮的狼”。

洋鸡整天窝在鸡棚里,太阳灯冒充太阳,羽毛是白的,下的蛋也是惨白惨白。草鸡则整天暴晒于阳光下,下的蛋,蛋壳色素沉淀,颜色有些深,相当于有色人种。颜色也容易仿冒,在饲料中添加些成分,洋鸡蛋就有了草鸡蛋的深色。

但有几样特征是仿冒不了的——洋鸡整天趴着,站不起来,所以肛门松弛,下的蛋大;草鸡在有天敌的野外,上有老鹰盘旋探视,下有黄鼠狼拜年,担惊受怕,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时时刻刻夹紧尾巴,小心翼翼,漫山遍野不是受惊高翔,就是贴地快走,不仅提心吊胆,而且提肛收腹,肛门紧凑,个儿大的蛋生不下来。正常的,比鸽蛋大些;个儿大的,那就是患上了唐氏综合征,是洋鸡蛋的“堂”兄弟。

草鸡,不仅啄虫,而且咯石,以助消化,辅之以整天晒太阳,钙质含量高,蛋壳自然厚。因为厚,所以表面有坑坑洼洼气孔,摸上去有些毛糙,掂在手中,沉甸甸的。洋鸡蛋的壳,薄薄的,像油性秃头,蜡光纸一般无毛囊,光光的,不敢握,更不敢攥,只能捧着,怕碎了。

碗沿口敲鸡蛋,声响中也能分辨得出来,洋鸡蛋“卜”,碎了;草鸡蛋“咔”,很沉重、很沉闷,扎实。蛋清,垂涎津液垂悬半空,粘连一串碎壳,用手往下拉都有收缩弹性,掐呢,终于断了,却一分为二,粘连到两个手指上,解决了一个旧问题,牵出两个新问题,手指不得不卡着碗沿口刮净撇清。

最有特点的是蛋黄,剖开滑入碗里,蛋黄鼓鼓的,那是草鸡蛋;抛物面平平的,那是洋鸡蛋。

白瓷碗里蛋黄发红,用手指捏,捏不住,会变形,刺溜地溜走了,丸来丸去。手指掐,掐不断,一扭就闪了。捏不碎、掐不断,就是草鸡蛋本色;一捏就烂,那是洋鸡蛋。

还有一绝:蛋黄上插上几根牙签,慢慢斜了倒下,扶不起的刘阿斗,肾虚!那是洋鸡蛋。倘若昂首挺立、岿然不动,一副山东好汉认死理的倔强:“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那就是草鸡蛋。

敲开鸡蛋,贴着锅滑入锅心油圈内,一个咸鱼翻身,蛋清乳白、蛋黄蜡黄,撒上一撮韭菜绿,站着炒蛋的你就像雄鷹在俯瞰:“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成了小令里的盆景。这盘菜,像水粉画,倘若夏天,搁在院里凉棚下,就着喝冰镇啤酒,一撸嘴,嗨!

(摘自《新民晚报》 图/傅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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