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

2017-11-14 10:21范晋川
东方剑 2017年1期
关键词:李艳丈夫

◆ 范晋川

危险游戏

◆ 范晋川

1

赵琳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晚上10点26分,程安国搭乘的动车大约30分钟后到站,出站乘地铁5站路,然后步行15分钟,这样到家最快也一个小时后了。

程安国是她丈夫,他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见面第一眼都觉得不错,接触半年,就结婚了。

外面起风了,窗帘发出了轻微的啪哒声。楼下有人说话,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她判断是住在21楼的小两口回来了。那女的和她年龄相仿,打扮得很妖,最叫她受不了的是,两人在公开场合亲热一点不避人。那天她和这对骚货一同搭乘电梯,两人竟然当她的面抱在一起,更过分的是,男的把手伸进女人的裙子里。她满脸通红,提前从电梯下来,在心里骂:“骚货骚货骚货。”她想,这两人不是挖苦她老公不在身边吗?

结婚时间不长,丈夫就被公司提职了,成销售部经理。薪水涨了她自然高兴,但接受不了丈夫越来越多的出差。

丈夫一走,她寂寞难耐。

她在超市当收银员,下班回到家里,面对冰冷的墙壁,她就有种失落感。

“能不能换个岗位?”她对丈夫提出要求。

“你疯了吧?你知道我费多大劲才拿到这个位置,多少人在后面盯着呢。”

她承认丈夫说得有道理。

为了排解寂寞,空闲的时候她就逛街,从一个商店出来进到另一个商店,但商店也有关门的时候,回到家里她还得面对冰冷的墙壁。

所以,丈夫每次出差回来对她来说都是小别胜新婚。

为了迎接丈夫回家,她特意到女子用品商店买了件粉色睡衣,她对自己的身材绝对自信,而这件睡衣把她身体的种种动人之处都显露了出来。

但丈夫似乎打不起精神。

丈夫上床后不愿碰她,说太累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别胡扯了,我压力多大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有精力搞女人?”

“要不,你就是有毛病了?”

他们上一次的夫妻生活在两个星期前,她感觉这有些不正常。什么是正常呢?她听过婚姻专家的讲座,在她这种年龄,正常的夫妻生活一周两到三次。再说了,结婚也没多久。

“越说越离谱了。”

“那你就表现一下。”

虽然丈夫说她的想法“离谱”,但实际结果却是表现不佳。

丈夫解释,最近出差多,公司给的任务压力大,体力透支。

“还不是想给家里多赚点钱。”他说,“你不是想换大点的房子吗?那就别埋怨了。”

丈夫睡去了。她睡不着。她现在的住房只有40平方米,是老工房。结婚的时候,婆婆把房子钥匙放到她手里,说是单位分的老工房。“以后如果你们条件好了,换个大点的吧。”

丈夫现在拼,就是为了换大房子,在夫妻生活上差点也情有可原吧。她这么想着,缩在丈夫身边睡着了。

2

赵琳住在中山路126号的工人新村里,有个叫李艳的同事也住在这个新村。李艳和赵琳年龄相仿,李艳的丈夫是货车司机,经常不在家,这样两人熟悉后,空闲时候就相互串门,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天下班,两人结伴回家,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夫妻间的事情。

李艳问她一周过几次夫妻生活。

她想不到李艳会问这个问题,脸红心跳,还有些狼狈,就想含糊过去。但李艳不依不饶,说都是女人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艳盯着她,说:“你气色不好,是不是夫妻生活不和谐?”

她惊讶,她从没想到女人的气色和男女之间的床事有关。

“当然有关了。”李艳给她上生理课,“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是十几天前了,但这种话叫人难以启齿,虽然对方也是个女人。她反问:“你呢?”

李艳说,她一周至少三次。

她不信,李艳的男人开车跑长途,有时出去十天半月才能回家。

“你傻呀,这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他一个。”

她不明白:“你是不是有外遇了?”

“什么外遇,哪条法律规定只许男人寻花问柳找女人,不能女人找男人,又不是封建社会了。”

“不怕你男人知道吗?”

“不可能嘛。”李艳说。她是在网上约男人,完事后各走各的路,没有什么后遗症。李艳的理论是,一个女人一生中至少睡五个男人才正常。李艳说:“男人是女人的消耗品嘛。”

她头一次听到这些理论,虽然脸红心跳,但感到新鲜。

分手的时候,李艳说:“你也可以试试,就和做游戏一样。”

3

赵琳晚上做梦,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宾馆开房,正在脱衣服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惊醒后发现是个非常荒唐的梦。她回忆梦中的情景,心跳得厉害,觉得有些恶心,但又感觉到剌激。李艳白天说的话又从脑子里钻出来,就像是毒酒,明知喝下去可能危及生命,但抵挡不住诱惑,还是想端起来喝下去。

本来嘛,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抵挡住诱惑。别人喝了都没事,不会偏偏我喝了就倒霉吧?她就抱着这种侥幸心理。

第二天上班,李艳悄悄给了她一张纸片,说你按照上面写的步骤就可以网约了。她说:“去你的吧,谁告诉你我要网约?”她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但没人的时候又悄悄捡了回来。

她终于打开电脑,按照纸条上写的步骤,下载软件,进入到了一个网页。

她想就试着玩玩,绝不会和陌生男人见面的。

和她搭讪的第一个男人网名叫“贝克汉姆”,自称25岁,属于“小鲜肉”系列。她想象着这个男人的模样。她虽然不懂足球,但她挺欣赏贝克汉姆那种形象的男人。这人自称是贝克汉姆,形象自然不会差,她犹豫了又犹豫,但还是约了见面。

见面地点在三环路上的祥瑞酒店,时间是晚上7点钟。

她提前20分钟躲在酒店大厅的礼品店里,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进出大厅的客人。

结果她大失所望了。

这个人至少35岁,矮胖,身上找不到一点贝克汉姆的影子。他焦急地在大厅转来转去,不停地打手机,但她已经把此人拉进了黑名单。

她在网上约的第二个男人看上去像个高中生,进大厅就给她打手机,然后慌慌张张转了一圈就跑出去了。

她有些失望。

李艳安慰她,说你又不是准备托付终身,条件不要太高嘛。

她想想李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她约的第三个男人叫赵君,和她同姓,但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赵君年龄40出头,虽有些大,但看上去挺有修养。赵君没直接开房,而是先请她喝咖啡。

当然了,喝咖啡是幌子,主要是观察和了解对方。

赵君告诉她咖啡的种类,她觉得挺新鲜,她很少喝咖啡。

赵君说咖啡对女人有好处,可以补充维生素B,消疲劳,还能防止有害射线对身体的损害。

她发现赵君和她经常接触的男人不是一个类型,知识渊博还有风度。

赵君说:“你可以多喝白咖啡,不伤胃,还能减肥。”

“你觉得我胖吗?”

“没有啊,蛮标准的体型。”

“哄我吧?”

他笑了:“我说的是老实话。”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笑容。虽然男人的笑容让她去掉了所有戒心,但她想到真的和这个男人上床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直到进到酒店房间里,她还是没拿定主意。他伸手搂抱了她,她吓了一跳,伸手想把他推开,抬起头,看见一双黑色的充满欲望的眼睛在凝视着她。忽然之间,她感到了一阵颤栗,涌上来的欲望把她淹没了。

他们在酒店停留了5个小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赵君给她订了一辆出租车,她靠在椅背上,想起了在外面奔波的丈夫,多少有些愧疚,她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4

她虽然发誓再也不背叛丈夫,但不知为什么,和赵君在一起的情景不停地从记忆中往外冒,就像过电影,一遍又一遍。

离开酒店的时候,赵君从客房便条签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个电话号码,说如果愿意见面,就打这个电话。

她本来想把这片纸撕碎,扔到垃圾桶,她才不要和这个男人见面了,但一直到回家,一直到第二天,一直到第三天,这张纸非但没撕掉,而且好好地保存在她的钱包里。

那天酒店的经历对她来说刺激又新鲜,是一种和丈夫在一起体验不到的感觉。她取出钱包里放的纸片,靠近鼻子,似乎还能闻到男人身上的体味。

她忍不住,按纸片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似乎对方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她有些慌,想把电话挂了,但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了声:“喂……”

“你好。”他说。

她没说话。这个男人带磁性的声音把她吸引过去无法挣脱。

“明天能出来吗?”

她“嗯”了一声。

电话里传出轻轻的笑声:“我想你了。”

她放下电话,感觉脸上发烫。她想,自己算不算个不要脸的女人?

5

“你就当成一场游戏,就没什么好内疚了。”

赵琳现在和李艳无话不谈。李艳问她和男人约的感觉,她说虽然有感觉,但感觉最多的还是对不起丈夫。李艳开导她,对她说了上面的话。李艳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不是有首歌,叫“一场游戏一场梦”嘛?

“不过你别老和一个男人约,那多没劲呀。”李艳又搬出了女人一生中至少睡五个男人才正常的理论,还炫耀说自己每周都要和不同的男人约,“那才有味呢。”

但她不想和别的男人约,起码目前不想。她感觉和赵君在一起很愉快,在丈夫之外,能有一个给她带来愉快的男人,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他给你钱吗?”

她不可能问他要钱,这不就成卖淫了?

李艳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也没再顺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谈。

她和赵君继续保持关系,她在这种关系中不能自拔。这种关系给她带来很大的愉悦和享受,她没考虑过以后的事,她认为以后距现在太遥远了。当然她也做了一些预防措施。为了避免被丈夫发觉,她每次和赵君约会都是在丈夫出差以后。她自认为万无一失,但“一失”还是出现了。

这天晚上,她和赵君见面,回到家里的时间是10点钟。

打开门,她吓了一跳,丈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按照计划,丈夫现在应该在南方某个城市的快捷酒店里。

“怎么,提前回来你不高兴吗?”

丈夫脸色阴沉,说你好像不太欢迎我回家嘛。

她解释,说刚才开门,冷不丁看见他坐在家里,吓了一跳。

丈夫质问:“晚上到哪去了?为什么手机关机?”

她取出手机,上面果然有未接电话,共5个,都是丈夫打来的。

赵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要求她把手机关掉,理由是避免骚扰,正缠绵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多败兴。其实她无所谓,他不高兴开手机,她就把手机关了。

“怎么不说话,为什么关机?”

她说和李艳在一起看电影,怕手机响了影响看电影,所以把手机关了。

“在哪看的?什么电影?”

酒店旁边有个电影院,她在等赵君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所以装作看电影院张贴的新片介绍,所以她知道现在正在上映的热门电影。

丈夫把烟摁灭,站起来,摸了摸她头发:“头发怎么有些湿?在外面洗澡了?”

她每次和赵君完事后都要冲淋浴,她不想把男人的东西留在体内。幸好晚上洗浴的时候戴着浴帽,所以头发不可能是湿的。

她佯怒,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一回来就问东问西的。

丈夫退让了,说关心你嘛。

第二天她下班回家,发现她的东西被翻动过了。她明白,一定是丈夫找她出轨的证据。

她才不会傻到把证据放到家里。

6

过了几天,丈夫又出差了,她又开始和赵君约会,但她不敢再关手机了,她担心丈夫随时会打来电话。她知道丈夫的性格,一旦对某件事情起疑,就很难去掉。果然这天她和赵君刚进酒店房间,宽衣解带时,手机响了。

“喂,你在哪?”是丈夫的声音。

“在家休息呢。”

“怎么不出去逛街了?”

“今天有点累。”

“一个人吗?”

“当然是一个人,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对吧,你身边好像还有人。”

她把赵君放在她身上的手推开,示意安静,然后说:“别瞎扯了。”

“你真是在家吗?”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那打家里的座机为什么没人接?”

“座机?不是半年前就停了吗?”

丈夫说两人都有手机,座机没用,每个月还要交费,于是把座机停了,阴差阳错,正好帮她解脱了困境。现在他一定后悔把座机停掉吧。

“我就随便问问。”丈夫把电话挂了。

她丈夫不但会忽然来电话查她在什么地方,还给李艳打电话。李艳说:“你男人问我你的情况,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

“不会吧。”

程安国仅仅是怀疑,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还是小心点好。”

自从上次丈夫提前返回后,她和赵君见面更谨慎了,相信不会露出马脚。

“你怎么老和一个男人约?换个男人试试嘛。”

如果赵君能满足她,为什么要换人呢?她觉得这样挺好。她不知道这种生活能维持多久,也不想费心考虑,不是有句话,叫“活在当下”吗?让她没想到的是,丈夫忽然换了岗位,以后不用再频繁地出差了。

“我调回来你好像不太高兴。”

“哪里有嘛,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你不是老嫌我出差多吗?现在不用再往外跑了,现在你高兴才对。”

“我没有不高兴呀。”

“结婚几年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表情吗?”

“我是想你换岗位后收入减少,这样换房子的事就要往后推了。”

“再想别的办法嘛。”

“什么办法?”

丈夫没回答,把话岔开了。

7

赵琳发现,自从丈夫不再出差后,她一下失去了行动自由。她每天下班丈夫都会来接,这让小姐妹很眼红,说她找了个体贴的好老公。但她知道,这是丈夫不信任她。就算休班,丈夫也会忽然回来,看她是不是在家里。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找机会和赵君见面。

她和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赵君的身体,就像吸毒上瘾了,无法控制。

其实她虽然熟悉赵君的身体,但对赵君的个人情况知之甚少,她仅知道这个男人结过婚,有孩子,在一个不错的单位工作。

赵君曾经抱怨,说妻子是性冷淡,生过孩子后就和他分开睡了。

她不想太多打听赵君家里的情况,赵君也不问她家里的情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就有默契。

赵君给过她钱,她不要,如果收钱,和街上洗浴中心的那些卖淫女有什么区别?后来赵君就给她送礼物,她收到过珍珠项链,胸针,还收到过一套内衣,最贵重的是根金项链,是她过生日的时候收到的。

这天早上丈夫离开家的时候,说公司在郊区一家酒店开会,晚上可能回来很晚。

她抑制住兴奋,说:“早点回来啊。”

昨天她上班的时候赵君来电话,说在市中心的胜利饭店开会,包的房间,问她能不能来。她说争取吧,她担心被丈夫发现。赵君说,要来就早点来,饭店的自助餐不错。

直到早上起来,她还是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去和赵君见面。听丈夫说白天开会,天赐良机呀。

她离开家的时候,梳妆打扮了一番,还喷了香水。

到胜利饭店门口,她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背上凉嗖嗖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转过身,大吃一惊,丈夫在街对面。再仔细看,哪里是丈夫,是个陌生男人,等着信号灯转换过马路。

认错人了。街对面的男人比丈夫高,也胖。

虽然说是认错人,但还是在她心里投下了阴影。

她冒充客户给丈夫公司打电话,说要联系业务,但听说公司的人都去郊区开会了。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说:“开会?谁告诉你公司在郊区开会?”她拨丈夫电话,丈夫说正在会议室里听总经理做报告呢。电话里除了丈夫说话的声音,还有汽车喇叭声。

她挂断了电话。初秋季节,阳光灿烂,但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她丈夫在骗她,很可能就在附近。刚才看见的,说不定就是丈夫,只不过躲得快。

她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她转身想离开,听见身后赵君叫:“怎么不进来?”她说家里有事,赵君也没强留她,说:“那就下次吧。”

回到家里她坐立不安,给李艳打电话。李艳让她沉住气,反正他没抓住,就是不承认。

“别怕,”李艳说,“不行你到我家住几天。”

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离婚嘛。

傍晚丈夫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进门换拖鞋,然后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上卫生间,洗手,再然后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她站在厨房间门口,看着丈夫一举一动,胆战心惊。

丈夫抬头,说:“你发什么呆呀,怎么不做饭?”

她说:“马上就好了。”

丈夫说话的口气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是多心了吗?她本来以为丈夫回来会大吵大闹,会逼问她在胜利饭店门口和她说话的男人是谁,她甚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

吃饭的时候,丈夫只是顺口问了一句白天逛街了没有。她说上街了,听说有打折商品,结果什么也没买到。

丈夫说:“出去转转也好,老闷在家里会出毛病的。”

晚上她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转,她不明白丈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8

赵琳发现,丈夫这几天似乎变了个人,对她的态度格外体贴,这天回家的时候从包里掏出精致的墨绿色小盒子,放到桌子上,说:“打开看看。”

“什么呀?”她说。

“打开就知道了。”

盒子里是枚祖母绿戒指。

“送你的。”丈夫说。

她不知所措,丈夫从来没给她送过礼物,就算是谈恋爱的时候,也没给她送过什么东西。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啊。”

这更叫她吃惊了,在所有的纪念日丈夫都没什么表示,偏偏这个结婚纪念日送给她一个祖母绿。她到首饰店看过,这么大的祖母绿价钱在万元左右,凭丈夫的性格,绝不可能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他哪来的钱?

“拉了一单大生意,提成奖励。”

“什么生意?”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是你应该得的。”

“应该得的?”

“不是有首歌唱过吗,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什么军功章不军功章的,这太反常了。

李艳帮她分析,说你男人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她感觉这个分析有道理。丈夫在外面有人的这个想法让她的罪孽感减轻了不少,起码两人在道德层面上扯平了。

这天晚上,她正在看电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脸色一变,屏幕上显示,是赵君打来的。

丈夫坐在餐桌前玩手机,抬头说:“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看了一眼丈夫,小声问:“什么事?”

赵君约她第二天出来见面。

她迟疑了一下,说第二天可能加班,下班晚,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丈夫还在玩手机。

她解释:“小姐妹打来的,约我明天逛街呢。”

丈夫显然对她的“逛街”话题不感兴趣。如果是过去,丈夫肯定问“谁打来的?”“男的女的?”“找你有什么事?”还会胡搅蛮缠的“为什么找你不找我?”但现在丈夫一句话没问,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接电话的是他妻子,他不关心妻子和什么人来往吗?

她又想起了李艳的分析:“很可能在外面有人了。”

9

自从那天她拒绝赵君“约见面”的要求后,赵君再没和她联系。她打过电话,发现赵君更换了手机号码,在网上也把她拉黑了。她不明白赵君为什么忽然冷却了,她也不知道赵君的工作单位,就算知道了也不想联系,她从来没想过和丈夫离婚然后和赵君重建家庭。但就这样让一个男人毫无理由地把她蹬了,心里还是感到不平衡。

李艳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不过是男女之间各取所需的游戏嘛。

李艳劝:“你再约个男人嘛,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呢。”

她不想约,她感到很累。再说了,丈夫目前的状态也不对。用李艳的话说,丈夫可能“逆袭”了。

不久前,丈夫换了款最新的苹果手机,又买了个苹果笔记本电脑,她在网上查,这两件东西的价格约两万多元。

他们结婚时用夫妻俩的名字在银行办了张借记卡,每月从工资里取出一部分钱存在借记卡里作为日常开销,她查过,里边的钱没动。

他是用私房钱买的?她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私房钱平时都用作抽烟喝酒打麻将,不会剩多少。

丈夫说这两件东西是公司配的。

她更不相信了,他供职的那家公司效益不佳,年年滑坡,不可能给员工发这么高档的用品。

后来她发现丈夫手腕上的表换了,过去是“西铁城”,现在变成一块金晃晃的“劳力士”,他解释说这是从朋友开的典当行里买的抵押品,很便宜。

她从没听说丈夫有开典当行的朋友,因此她断定丈夫还是在撒谎。

这天丈夫下班回来,放下包就到卫生间洗澡,说走路出了一身汗,黏乎乎的挺难受。

从昨天晚上下雨到早上才停,出门穿外套还觉得有些凉,哪来一身汗呀?

他是和女人混,想洗掉身上的香水味吧。

她检查丈夫手机,因为不知道密码,所以无法开机。好在钱包不需要密码。

钱包里的现金没多少,但多了张银行卡,而且是张贵宾卡。办这种银行卡,存款数额必须达到一定数量才行。

她听说过女富婆包养男人的事。

莫非丈夫搭上了一个女富婆?丈夫个子高,在男人中间也算英俊,还是有女人缘的。

她心乱了,这是报应吧。她约男人,丈夫约女人,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和赵君的关系已经断了,现在当然不能允许丈夫在外面找女人。按她过去的脾气,一定会和丈夫大吵大闹,一定要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揪出来,可是现在她心虚。她不清楚丈夫到底知不知道她约人出轨的事。丈夫对她和过去一样,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比过去更好了。自从上次送她祖母绿后,丈夫又给她买了个品牌包,还有高档女装。他说这都是用奖金买的。鬼才信呢。

那天晚上,她想和丈夫温柔,但他拒绝了。他说:“很累。”然后转身背对着她,自顾自睡去了。

最近日子丈夫几乎对她没什么要求,过去可不是这样,有几次她来例假的时候他还要求她满足欲望呢。

她上班的时候心神不定,收款的时候几次发生差错,店长警告她,再这样就卷铺盖走人吧。

下班后李艳把她拉到甜品店,点了两杯果茶,说:“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街道中来来往往的行人。

李艳说:“还是为了你男人吧?还真没看出,你那么在乎他。”

她叹了口气:“要不怎么办,离婚?现在的男人都这样。”

“你真认为他在外面有女人,会不会是别的事?”

“什么事?”

“比如说,贩毒。”

“这不可能!”她大声说,店里的客人都往这个方向看。

李艳说你小声点。

她不相信丈夫会犯什么案,她宁肯相信丈夫在外面找女人。

“这样的话,就要找到小三,嗯,不过也许是个老三呢。”

李艳的话把她逗笑了:“去你的吧,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说正经的。”李艳收起笑容,说要把男人的心拉回来,就要找到始作俑者。始作俑者是谁呢,当然是勾引她男人的女人喽。

“不过,你男人到底发现没发现你的事?”

“应该没有吧。”开始她以为丈夫发现了,但后来看看又不像,也许是他迷上别的女人,顾不上她了。

李艳说她最近认识了几个不错的男人,她说:“要不要介绍给你?”

“算了吧。”现在她哪有这种心情。

10

她查找丈夫出轨证据还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丈夫出事了。

他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轿车撞倒。她赶到医院,医生说,伤势太重,无法抢救了。

她整个人都要瘫痪了。

更叫她无法接受的是,轿车在撞人之后,并没有停下来救人,而是加速逃掉了。

有目击者说,是辆红色轿车。

警察找她了解情况。

警察说,出事地点是在哲学路上的一家银行门口。程安国从银行出来,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倒了。

哲学路上的银行?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到哲学路上的银行。哲学路距丈夫上班的公司6站路,离家更远,有11站路,而且公司和家门口都有银行,为什么舍近就远?

警察说他是到那里买理财产品。

理财?她更糊涂了。

警察说,他在哲学路上的银行开户,账上有30万元,当天有人给这个账户中转入了10万元。

她想起李艳开玩笑说的“贩毒”,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敢对警察说。她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会不会是这女人和别的男人合谋制造车祸。”

警察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警察说:“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查清车祸的原因。”

11

警察再次登门是一个星期后了。

这一个星期她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超市领导来看望她,小姐妹都来安慰她。她觉得山崩地裂,一个人的时候,就想起丈夫对她的种种好处。

警察告诉她,说案子破了,作案人叫赵立群,是个41岁的男子,在银行工作。

“赵立群”,这个名字对她很陌生,但警察后面的话叫她大吃一惊。警察说,这个人在网上还有个名字,叫“赵君”。

她目瞪口呆。

“赵立群先后给你丈夫转了50万元,但你丈夫还在不停地要钱,这就是他被害的原因。”

警察的话像大锤砸到她脑袋上,原来丈夫早就发现她和赵君的事,并以此为理由问对方要钱。

他先后从赵立群那里拿走了50万元,还没停止的意思。

赵立群交代,说程安国告诉他,说不反对和他妻子睡觉,但得付钱,算是租金。“你把别人的老婆睡了,出点钱给丈夫补偿没什么说的吧。”赵立群无法忍受这种无休止的敲诈,于是制造了车祸。

到这个时候,她死的心都有了。

特邀编辑/浦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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