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一 心

桃花劫

◎一 心

赵府的小妖精是赵太太的贴身丫环花姑，她十八岁那年嫁给了麦城的温老板，介绍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主人赵太太。按说赵太太是不会把贴身丫环介绍给麦城的温老板的，其中的隐情外人不得而知，只有赵太太和小妖精两人心照不宣。赵太太和小妖精两人平时无话不谈，小妖精可以说是赵太太肚里的蛔虫，赵太太的心思早就被她摸透了。

那天小妖精陪赵太太到江滨公园去散心。小妖精是个机灵鬼，她早就听说江滨公园里有个瞎子摸骨相命很准，于是建议赵太太去摸骨相个命。那阵子赵太太每天都闲得发慌，没说什么就同意去了。

算命瞎子就住在江滨公园南边，几间低矮的瓦房被两棵高大茂盛的百年松树罩住，夏天肯定凉快，不过冬天就太阴了，估计也只有瞎子这种江湖上的人才会住在这种地方。算命瞎子四十开外的年纪，瘦瘦个子，皮肤黝黑，眼睛眯成两条沟，眨巴眨巴的却看不见眼珠子，仔细看那眯成沟的眼睛，像极了两道结了疤的伤口。瞎子天庭饱满，鼻梁端正，精神很好，事实上他除了眼睛瞎了以外，其他的不逊于正常男人，连自信心也不逊。

赵太太仔细端详眼前的瞎子时，瞎子先开口说话了：“听夫人刚才的脚步声，款款大方，前轻后重，可见沉稳有余，夫人不是大贵之人就一定是大富之人。”

瞎子说完，小妖精抢了话头：“我家太太今日到公园散步，听说你挺会胡说的，那就先听你胡说几句，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瞎子被小妖精呛了几句，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这位小姐出语尤如铃声，身卑人不贱，虽是丫环，但将来必定会嫁作商人妇的，只是……”

“只是什么？”小妖精心里愣了一下，着急地问。

“你如果想知道详细一点，请把手伸过来让我摸上一摸，便全都清楚了。”

小妖精正要拒绝，赵太太对小妖精说：“花姑你就让先生摸一下吧。”

小妖精说：“太太，还是你先来。”

赵太太说：“叫你先你就先，还贫嘴什么。”

“那好吧。不过先生可别瞎摸，更别瞎说哟，瞎说是不会给你钱的。”小妖精调皮地说。

瞎子哈哈一笑：“瞎子摸骨相命，当然要瞎摸，不瞎摸怎么相命？”

赵太太抿嘴笑了，当然，瞎子看不见她的笑容。

瞎子摸住小妖精的手，一边摸着手指一边昂着头说：“好一双姜手，皮肉匀滑，将来必定是富贵命。”

小妖精听了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说：“先生尽是瞎说，我一个丫环哪来的富贵命，能一直侍候太太就是福分了。”

“丫头别急，且让我再摸个仔细。”瞎子说完就往小妖精手臂上去，在手臂的关节处摸了摸，准备继续往上摸，小妖精迅速抽回手：“先生无礼，再往上就要到胸部了。”

小妖精的反应似乎早在瞎子意料中：“你不让我往上摸也罢，那我就只能送你一句话了。”

小妖精问：“一句话？请先生快说。”

“你十八岁那年必定会嫁作商人妇，之后……”

小妖精忙问：“之后怎样？先生快说。”

“不过，可惜我没往上摸，要不然……”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尽是取笑，我不听了，你给我家太太摸摸吧。”

“花姑别跟先生贫嘴，你就让先生往下说吧。”赵太太开口了。

“太太我不想听了，还是你来吧。”小妖精说。

“你不让先生往下说，我们就回吧。”赵太太说。

“太太……”

小妖精还想对太太说什么，被赵太太打断了：“花姑，我们回吧，下次再来。”赵太太说罢就要转身。

“夫人请等，临走前瞎子送你几句话，从夫人的脚步声和刚才的话里我听出来，夫人一生中会遇上三个能改变你命运的男人。”

赵太太一听，立刻坐下：“这话从何说起？我又没让你摸骨，你怎知道的？”

“夫人的脚步声我刚才已经说了，另外夫人刚才说话的声音里有一股桃花香，这说明夫人的一生伴随着桃花运，夫人应该有两颗夫星，也就是说夫人必嫁二夫，准确地讲应该还有半个。”

“先生尽是胡说，什么两个半个的，花姑我们走。”赵太太起身便走。

“夫人你我今天相识，算是今生有缘，但愿后会有期。”瞎子说。

赵太太已生气了，她叫小妖精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家小少爷已经十五六岁了，个头长得跟赵太太一般高，英俊潇洒，言谈举止颇有了点大人样，赵老爷和赵太太越看越喜欢，心想就凭小少爷这长相和聪明的天分，赵府未来的基业根本就不用愁发展不下去了。他们开始琢磨要给小少爷定亲，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令赵老爷和赵太太伤透了心也伤透了脑筋，赵家上下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大出意料之外。

几年前小少爷的屁股被地上的树桩刺伤后，侍候小少爷的丫环花枝差点没被赵太太打死。赵太太将火红的烟灰倒在花枝的手上，又用滚烫的烟枪烙她的脖子，之后还叫花姑拿来绳子将其手脚绑住吊在柴房里。要不是后来赵老爷叫家丁把她放下来，小丫环花枝就算命不丢也会变成残废。赵府的家法严厉，小丫环花枝强忍着，她知道祸是自己闯下的，受到严惩也在意料之中。经历这件事后，侍候小少爷的差使就不再让花枝去做了，让她去干杂活了，包括管理赵府后院里的花园。

赵府后院里的花园种了许多花，其中桃花最多。冬末春初桃花盛开，后花园便成了赵府最令人开心的地方，小少爷常常会到后花园里玩，且每次都缠着要花枝陪他，日子一久，过去那段不愉快的事就跟没了一样。赵府上下都看出小少爷和花枝很投缘。小少爷越长越英俊，花枝也越长越跟桃花一样粉面含春。随着年龄增长，花枝的身体发育得丰满匀称，经常侍弄桃花，久而久之她的身上竟也有了桃花的香味。一次小少爷和花枝玩捉迷藏的游戏时，不巧两人跌倒在一起，花枝在下面，小少爷在上面，小少爷压着花枝迟迟不肯爬起来，过了一阵小少爷忽然问花枝：“花枝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是吗？可能是桃花的香气吧？我经常会捡些地上的桃花放在床上，很香的。”花枝回答说。

“好啊花枝姐姐，这么好的事也不告诉我。”小少爷假装生气了，抱着花枝在地上打滚。忽然小少爷停了下来，他感觉下腹有一股热气要涌出来似的，花枝一怔，桃花似的脸忽然也热了起来。

“不玩了，我要回房读书了。”小少爷从花枝身上爬起，其实，此时此刻两人都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而又美妙的感觉。花枝大几岁，内心隐约懂一些，但她羞于说出口，再说自己只是个丫环，所以显得有点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

第二天小少爷又来找花枝玩捉迷藏，花枝正在后花园里捡掉落地上的桃花，小少爷看到花枝手里的花篮里装满了桃花，忙说：“花枝姐姐，我们再来玩捉迷藏的游戏好吗？”

花枝听小少爷一说，联想起了昨天的事，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小少爷来了，今天我们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小少爷说：“花枝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昨天我们玩捉迷藏时，我下面的身体忽然有一股热气，感觉好舒服，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不知道那股热气是从哪里来的，想再体验一下，所以又来找你玩，你陪我玩一下好吗？”

花枝听小少爷一说，脸发烧了，心突突突快要跳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小少爷就抱着花枝到草地上去了……

小少爷缠着要母亲再把花枝换回来侍候自己，赵太太经不住小少爷磨缠，也看出花枝现在做事很谨慎了，就同意了小少爷的请求。小少爷高兴得活蹦乱跳，很快跑去把这消息告诉给了花枝，花枝一听也高兴得不得了。只是花枝低头想了想后轻声地对小少爷说：“小少爷你还是回去跟太太说，花枝不敢侍候小少爷，我就在后花园里养花，再干点别的粗活，我怕以后又出什么事情了不好向太太交待，小少爷，求求你回去跟太太说说，让她改变主意好吗？”

“花枝姐姐你不想跟我一起玩了？”小少爷问花枝。

“不、不是，小少爷千万别误会，我是怕、怕……”花枝有些话说不出口。

“别怕，花枝姐姐，我会保密的，再说过几年我就长成大人了，我一定娶你。”小少爷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给花枝听。

“不不，小少爷千万别这么说，也千万别这么想，花枝生下来命苦，只是你们赵府的一个小丫环，配不上小少爷的。”花枝听到小少爷对她掏出了心里话，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害怕极了，她从来没有也不敢这样奢想，小少爷一掏心，跟勾了她的魂似的。

“花枝姐姐，我说的全是真话，请相信我，长大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放心吧，如今你就暂且先当我家的丫环吧，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小少爷别再说了！”花枝不敢再往下说，更不敢再往下想。

然而，小丫环花枝还是重新回到小少爷身边专门侍候小少爷。小少爷要读书，赵老爷请了一位私塾教师专门教小少爷，每当小少爷回到自己房里，他便会把私塾教师教的知识说给花枝听，然后让花枝帮他完成作业。刚开始私塾教师没有发现，后来才从小少爷的“字”里看出了名堂——小少爷的“字”写得太女性了，这和小少爷的性格不太吻合。一天私塾教师叫小少爷当场写字，小少爷终于露了马脚。好在私墊教师是个年轻人，通情达理且善解人意，所以他未在赵老爷赵太太面前说破这事。也正因为这样，小少爷才经常私下里塞给私塾教师一些银子，那些银子大都是小少爷平时的零花钱攒下的，刚开始时私塾教师不敢收，慢慢也就笑纳了。私塾教师也没白拿小少爷的钱，他拿了小少爷的钱后更认真地教小少爷功课，其实他是教了一个半学生，那半个就是专门侍候小少爷的小丫环花枝。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也算是成全了他人的一件美事。

赵老爷和赵太太很快为小少爷相了一门亲，是麦城北门的布家。布家在麦城算是望族，布老爷虽是退下来的京官，他的父亲原就在京城当官，且在布政司左参政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布政司左参政的权力很大，别说其它，单是分管的钱谷就己经让周围的人巴结或敬畏他了。布老爷在京城为官时虽没其父的声望和地位，但退下来后回到麦城也是人所敬仰、德高望重的人，他答应下嫁给赵府的千金只是他的一个养女，并不是布夫人所生。

不过知情人透露，布老爷这个养女其实就是他的千金，是布老爷和麦城首富温老板的小妾、也就是赵太太以前的贴身丫环、人称小妖精的花姑所生。人称“小妖精”的花姑和布老爷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另有缘故，是什么缘故容后细说，但有一点可事先透露，小妖精非等闲下人，浑身骚味十足，不富便贱，这是算命瞎子曾经说过的。

时间真快，小妖精嫁给麦城首富温老板当小妾已经十余年了，天底下的事有时就很奇怪很富戏剧性，谁也无法说清楚，好像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一样，可又不完全一样。就说赵夫人吧，当初她把最满意最贴身的丫环亲自送给麦城首富温老板当小妾，其中的奥妙也只有温老板和赵夫人两人知道，不，应该还有第三人，那个人就是麦城首富温老板的小妾、人称“小妖精”的花姑。花姑之所以成为“知情人”则完全是赵夫人有意安排。这么一说读者们可能会觉得十分意外，但说穿了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赵夫人和麦城首富温老板本就是一对相好，只是寻常人不得而知罢了。

赵夫人嫁给赵老爷之前的第一个恋人就是温老板，不过当时的温老板还不是麦城首富，是个穷得连内裤都很少穿的农家小子，赵夫人爱上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太俊了。门不当户不对，所以赵夫人的父母坚决反对，为断掉他们的幻想，赵夫人的父母托人说媒，很快就把女儿许配给了赵府的大少爷、也就是现在的赵老爷。婚姻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尤其是在不自由的年代。

温老板之所以能有今天，也是因为赵夫人。说来话长，赵老爷其实是个很笨的人，只顾做他的官商梦，把偌大的家业全部交给了太太看管，自己又常常不在家，于是赵太太难免就有了寂寞，她渐渐染上了抽烟的恶习，不顺心或看不惯，动不动就拿丫环们出气。一次赵夫人在家里闷得慌，本来有几个太太要过来打牌的，可其中一个突然病了来不了了，赵太太觉得很是无聊，大半天整个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后来就想起了温老板。他现在怎样？过得好不？想着想着便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怀念起过去的情感。

温老板当时就在赵府附近，他开了一家专门替人保管东西的服务店铺，相当于典当行，可又不完全是，因为温老板当时还没有资本，还开不起典当行，只是替人看管一些杂货而已，收取一些管理费糊口。温老板自和赵太太告吹后，年已不惑仍旧没有成家，赵太太于是就叫贴身丫环、“小妖精”花姑去把他找来了。

几年后温老板开始发达，又过了几年，他就一跃成为麦城首富，很隆重地开了一家麦城当铺，没几年，全麦城的典当行都被温老板给垄断了。有一段时间，似乎除了赵老爷外，几乎全麦城的人都知道温老板发家是靠赵夫人提携的，不久以后赵老爷也知道了，因为他终于被赵夫人说服、成了麦城当铺的股东之一。

赵老爷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陷阱，他想不到的是，挖陷阱并推他往下跳的人竟是自己的老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由此可见赵夫人的为人，不仅有狠毒的一面，也有解风情、爱风骚和念旧情的一面，她后来介绍自己的贴身丫环、人称“小妖精”的花姑去给麦城首富当小妾，更加说明赵太太是一个城府很深、老谋深算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竟然让那个摸骨相命的瞎子看穿了，并一句说破，天底下的事情，说奇不奇，说怪不怪，命运要真是想作弄谁，谁也逃不掉的。

赵老爷赵太太带着小少爷、一个丫环、两个家丁从布府回来，一路上赵老爷一句话也不说，脸色很难看，赵太太也一样，像有一肚子气似的，因为小少爷的表现差点让赵老爷赵太太下不了台，小少爷根本没有把相亲当一回事，当场出尽了赵老爷赵太太的洋相。

布老爷愿意将自己的千金养女嫁给小少爷应该说是赵府的荣耀了，布老爷的千金养女年纪虽小，尚不满十三，但机灵过人，尤其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无论怎样讲如何看，布老爷的千金养女都属于人见人爱的那一类，简直无可挑剔。按说正常情况下，赵府小少爷必定会很喜欢的，可没想到赵府小少爷却当众拒绝了。要不是赵老爷多年在官商这条路上混得如鱼得水，小少爷惊人的举动还不知如何收场。布老爷当时面露愠色，亏他见多识广，什么场面都应酬过，所以强压怒火化解了尴尬局面，尽管如此，布老爷心里还是非常不高兴。

赵老爷赵太太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一左一右，丫环把茶放在赵老爷赵太太跟前的八仙桌上。赵太太对丫环说：“去把小少爷叫来。”

丫环应声而去，小少爷似乎知道赵老爷赵太太要找他，正在房里等着，不一会儿小少爷就来了。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拒绝这门亲？”小少爷刚站稳，赵老爷的话便劈头盖脸砸过来。

赵少爷站着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吗？现在哑了？”赵老爷余怒未消。

“你就说吧，只要你说得有道理，爹娘不仅不怪你，还会支持你。”赵太太显得很温和，母爱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我就说了？”小少爷终于开口了。

“你就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赵太太又问。

“因为、因为我长大了……”小少爷吞吞吐吐的。

“直接说，别啰嗦！”赵老爷生气了。

“因为我长大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要你们管。”小少爷大着声音说。

“砰——”赵老爷忍不住拍一下八仙桌，站了起来，“你、你、你……”

赵太太赶紧嘱咐丫环倒一杯茶给赵老爷。

“我心里有人了，我不要她。”小少爷说。

赵老爷赵太太睁大眼睛以为听错了：“再说一遍，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的，我要娶她，爹娘你们不要拆散我们，求求你们！”小少爷双膝跪下。

赵老爷赵太太真的蒙了，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事情，赵太太着急地问：“她是谁？你快说。”

“她、她、她……她就是花枝姐姐。”小少爷豁出去了。

赵老爷猛地站起，忽觉头有点晕，又坐下大气喘个不停，赵太太赶紧起身过去帮赵老爷揉胸，并亲自端起茶让赵老爷喝下一口，赵老爷才算缓过来一口气。

“傻孩子，花枝只是服侍你的一个丫环，你怎么能够……”赵太太说。

“我不管她是谁，我爱她，她爱我，这就足够了。”小少爷不知哪来的勇气，第一次公然顶撞父母。

“你你你……”赵老爷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之我的事情我做主，爹、娘，你们就同意吧，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家。”小少爷站起来扭身就要往外走。

“你别走——”赵太太在背后喊道。

“少爷、少爷……”赵府的丫环也在背后喊叫着，可小少爷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厅。

“快、快去叫杨大夫——”赵老爷有些支持不住了。

丫环听完赶紧去了。

赵老爷卧病不起有些时日了，人是日渐消瘦，小少爷的事伤透了他的心，加上时局动荡也让他意识到前景不妙，他想这世道果真要变了。

奇怪的是，当赵老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赵太太的容姿却越见丰盈，如桃花盛开一般，浑身散发出一种迷人魅力。其实从内心上讲，物欲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情欲才是赵太太的命根。周围许多人都知道赵太太和她的旧相好、也就是麦城首富温老板合作的麦城当铺生意火旺，两人的关系更是已经发展到路人一眼便能看出的地步。即使在赵老爷面前，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了，这也是赵老爷病情日渐加重的一个原因。

两年后，赵老爷因病不治而死，赵府的全部家产全部落入了赵太太手中，此时的赵少爷已是弱冠之年了，他在赵老爷死的前一年偷偷带着小丫环花枝私奔了，彻底离开了赵府。少爷临走时只留下一张纸条：“我长大了，我的事情我做主，不用找我，我不会回来的。”没有前称也没有落款，赵老爷躺在病床上一看，气得一命呜呼。

赵老爷赵太太都视小少爷为赵府未来的希望，准备让他继承家业并承担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使命，没想到小少爷如此叛逆，而大少爷小时得病变成了痴呆儿，赵府的香火一下子失去了着落。但一个家族的兴衰有时确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道理若干年后被一个人参透，这人就是赵府的大少爷。

小少爷带着贴身丫环花枝私奔后，不久花枝就生了个儿子，两人真心相爱，始终保持低调的生活方式，从而逃过了世人的眼光和法纪的束缚。尽管如此，他们所面临的困境还是无法想象的，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和花枝私奔出来时身上所带的银两并不多，生孩子不久便花光了。当他们正处在窘境之时，一个人伸出手帮助他们度过了一个个困难的日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少爷儿时的私塾老师。私墊老师的出现无疑如久旱逢雨的土地，让他们如遇救星，让他们看到了未来和希望。

私塾老师离开赵府以后，仍一直暗中关注着这两个孩子的命运，当时小少爷经常拿钱帮助他，而私塾老师接受小少爷的贿赂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帮助另外几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正是因为这，私塾老师心里非常感激赵府的小少爷，当他知道小少爷带着花枝私奔后，就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果不其然，现在终于让他找到了回报的机会。

赵府小少爷在私塾老师的帮助下找到了生存之路，他从路边小生意做起，慢慢成了麦城臭豆腐坊的大老板。又过了几年，赵府的小少爷——应该说是麦城臭豆腐坊的大老板的大儿子已经七岁了，正在那位私塾老师的细心教导下茁壮成长。而此时的赵府已经没落得物是人非，除了破落的宅院外别无其他。

赵老爷亡后不久，赵太太便跟随麦城首富温老板走了，没过几年，麦城首富温老板也倾家荡产，原因是温太太、也就是赵太太以前的贴身丫环花姑对赵太太的“入侵”深感不满，而她的丈夫也就是麦城首富温老板处处护着入侵者，有时甚至将她冷落一边。她怀恨在心，久而久之，便用自己的鬼精灵设局，一次又一次套走温老板和赵太太的钱，等到温老板和赵太太醒悟时已经晚了，花姑卷走了几乎所有的温家财产，当然也包括赵太太的财产，据说温太太也是和另一个闯入者私奔而去的。

一天，赵府小少爷徒步来到赵府，那是他离家后第一次回家。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走到赵府门前，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牢，小少爷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看宅门上的“赵府”二字，由于很久无人清理打扫，“赵府”二字布满了尘埃和蛛网，小少爷心情十分沉重。当小少爷推门而入时，忽然感到宅院里还有人住，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自从父亲死后，母亲便随麦城首富温老板而去，没多久赵府便人去楼空，怎么此时还有人住呢？小少爷刚走到厅堂门口，看见厅堂正中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瞎子，旁边围着两男一女在听瞎子说话。小少爷一听，原来瞎子是个算命的，再细看，这个瞎子就是以前给他母亲摸骨的算命先生，他心里不由得生起一种厌恶，打算转身退出厅堂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正当小少爷要转身离去时，瞎子先生发话了：“先生你要摸骨相命吗？请到这边来。”

小少爷一听，稍作沉默后说：“先生你算你的命，我只是来看看而己。”

小少爷说完就要往外走，瞎子先生又说：“先生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我就送你一句话吧。”

小少爷说：“还是免了吧。”

瞎子说：“就听我一句好吗？先生进门时我就感觉到了，听先生的脚步声必定是不凡之人，不过先生的叹息声告诉我先生经历了太多的风云，请问先生和这座宅院有关吗？”

小少爷一听，内心一怔：“好厉害的瞎子！”但他不想听瞎子再往下说了。

之后不久，小少爷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机会听人说，住在他家宅院、也就是原来赵府里的算命瞎子最近娶了一个老婆，那老婆是谁本来跟小少爷半点关系也没有，然而他听说以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他宁愿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他更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瞎子的老婆就是他母亲以前的贴身丫环花姑。

责任编辑/董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