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济增长“工快服慢”分析

浙江省体改研究会副会长、浙江省信息化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首席专家、研究员

2013年以来，全国服务业增长一直快于工业。然而，今年一反前几年常态，工业增长加快、服务业增长放慢。与此相应，居民收入和消费增长双双较大程度放慢脚步，全国经济增长似乎正在偏离原本已经形成的消费主导格局。

今年一季度，“工快服慢”端倪初现。全国第二产业增加值同比回落0.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增加值回落0.2个百分点。今年1-4月，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6.9%，同比加快0.2个百分点；全国服务业生产指数增长8.0%，同比放慢0.2个百分点，呈比较明显的“工快服慢”。

第一，用工增长较大回落。农民工增长大幅回落正在形成较大不利影响。2011年以来，农民工增长逐年回落，不过2016年和2017年出现回升，这也是GDP增长自2016年下半年出现“浅V回升”的一个重要因素。然而，今年一季度外出务工农村劳动力同比增长仅1.1%，比上年同期大幅回落1.6个百分点。

这一回落的一个重要因素，表面看似乎与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回落有关。然而，从数据分析看，导致农民工增长回落的主要因素或是工业效率提升。国家统计局公布，规模以上工业产能利用率稳步提高，2017年一季度为75.8%，比2016年四季度提高2.0个百分点；2018年一季度为76.5%，同比提高0.7个百分点。计量分析表明，浙江规上工业2017年技术进步贡献份额比2016年提高3.9个百分点。正是在这种状况下，工业增长并不必然导致用工的相应增长。2012-2017年，浙江规模以上工业销售产值年均名义增长5.8%，用工人数年均负增长0.9%，从719万人减少至694万人。

第二，居民收入增长再现回落。随着服务业增速放慢，用工吸收也相应减少，全社会用工增长降至较低水平，直接导致居民收入增长放慢。今年一季度，全国居民人均收入实际增长6.6%，比2017年同期放慢0.4个百分点，比2017全年放慢0.7个百分点。由此导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的较大回落。今年1-4月，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名义增长9.4%，同比回落0.8个百分点。因物价上涨较大，实际回落更大。今年4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实际增长7.9%，是2011年以来最低增幅，比2017年同期大幅回落1.8个百分点，应该是比较严重的问题。

消费增长对于当前中国经济增长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中国经济发展不能再走出口和投资拉动的老路，且目前投资规模依然偏大，政府刺激的空间并不大；出口增长虽然面临全球经济回暖，1至4月情况尚好，但因贸易摩擦而充满不确定性。无论是长期分析还是短期分析，都表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是完全正确的。如果未来一段时间经济增长不出现其它积极因素，即使出口增长保持不变或稍有下降，工业增长仍将因消费增长回落而存在下行可能。

第三，工业增长是今年经济增长的亮点。今年1-4月，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长利润增长15.0%，虽然同比回落9.0个百分点，但就数字论数字，应该还算不错。关键是工业利润的结构性不均衡比较严重，全国工业41个行业中有11个行业亏损，且其中主要是传统产业和小微企业较多的行业。而利润增长的行业，主要是原材料及垄断国企较多的行业。由此判断，消费增长回落已传导到了工业领域。

但工业数据也有扑朔迷离、令人困惑的一面。今年1-4月，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增长，结束了长达12个月的回落，比1-3月加快0.9个百分点。这一状况应是拜出口增长相对较快所赐，也是利润增长回升的主要原因。然而，工业企业的存货和产成品增长，双双比上月回落1.7、3.2个百分点，同比回落则高达2.8、4.9个百分点。

对这一工业去库存倾向，或许是月度波动，不一定表明企业预期不佳，尚需进一步观察。然而，工业企业的资产负债率达到56.5%，是2016年6月以来的最高，则主要是资产增长慢于负债增长所致，这就可以证实企业预期的不乐观或许确实存在。同时，这也表明工业企业的杠杆率仍在提高。

未来经济增长的关键或许是两个方面，一是人均收入增长；二是出口增长。由于出口不可控因素较大，宏观调控重点似乎应该放在促进收入增长上。促进收入增长的关键是促进用工需求增长，应该加快改变收敛性的税收行为，积极以具体举措促进企业经营扩张和预期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