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之中藏真情

2018-03-15 15:53张宏伟
作文周刊·小学六年级版 2018年7期
关键词:泪珠两块钱休学

张宏伟

人的情绪和情感是由特定情境中的事件、物件或场景而引发的,眼泪是情感活动的自然流露。让我们走进下面这三篇美文,看名家是如何撷取平凡生活中的寻常小事,以真实情境为情感触发点,写不同人物不同场合的眼泪,又是怎样在泪光中揭示人的内心世界,在语言、动作和神态描写中抒发至爱真情的。

思念的眼泪

【名篇引路】

“我进礼堂的时候,电影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我没地方爬,四周都是人墙。有个十多岁的男孩站在两个摞在一块的凳子上。我对他说:‘你肯让我站上去看一眼吗?他先不理我,后来看见我手上有张两块钱的钞票,马上跳下来。那年头两块钱大得很呐,我们一个月才发五角钱买卫生用品、买烟。

“我站到两个凳子上面,动一动就会跌下来。我个子大,比人都高一头。电影上的人是男的,过几分钟,还没女的出来。我脑子急得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只晓得那个男孩子在下面拽我裤脚,越拽越狠。这时电影上出来个女的,大眼,尖下颏,跟小时候的你妈一个样。十几年没见了,怎么看怎么熟悉!那个男孩子在下面扯我裤腿,捶我脚趾头脚孤拐,我也顾不上理他,已经一脸都是眼泪了。我呜呜地哭啊,泪水把眼弄得什么也看不清了。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就用两个手满脸地揩眼泪。十几年没见过的女儿。”

路灯下,我见姥爷的脸硬硬的,并不太感伤。但我确定他在走进灯光之前偷偷把眼泪抹去了。

“我那样呜呜地哭把那男孩子唬坏了——他肯定没见过老头像我这样不知害臊,嚎出那种声音来。他让我安安生生站在那两个凳子顶上,哭了好一会子。他就让我站在那上面呜呜地哭。我不晓得哭了有多久,也不晓得人都在散场了。从我身边走的人都像看耍把戏一样看我,看这个老头穿一身囚犯的老粗布号衣,跟猴子似的爬那么高,爬那么高去呜呜地嚎。人都走光了我还不晓得,就知道自己一下子砸在水泥地上,直挺挺从那么高就砸下来了,嘴和脸跟身子一块着地,一嘴的血,一嘴的碎牙渣子。”

(节选自严歌苓《老囚》)

名师解读

选文写在电影结束前十分钟,姥爷用两块钱和小男孩交换,站在两个摞在一起的凳子上,看到貌似自己女儿的女演员,再也抑制不住思念之苦,盯着电影里的“女儿”,无所顾忌,号啕大哭。写法上的特点是:巧妙衬托,借小男孩的态度变化和前后反应,突出“我”的思念之切、焦急之态和伤心之状。小男孩“先不理我”,见到两块钱“马上跳下来”,“我”见“女儿”的迫切之情尽在“大得很”中。小男孩着急“拽我裤脚”“越拽越狠”,见不到“女儿”的“我”越是焦急万分,“脑子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 小男孩急不可耐“扯我裤腿”“捶我脚趾头脚孤拐”,“我”越是泪眼婆娑痛哭不已。及至小男孩任由“我”“站在那两个凳子上”,“我”的哭嚎之态、思念之苦已淋漓盡致,甚至“人都走光了还不晓得”,直至跌得“一嘴的血”和“一嘴的碎牙渣子”。只为看“女儿”这一眼,只为消解这朝思暮想之苦,姥爷的“壮举”让人感同身受,嘘唏不已。

心疼的眼泪

【名篇引路】

吃过饭后,妈妈执意要给我洗洗脚。我理解妈妈的心思,顺从地按妈妈的意思,坐到了一把高椅上。我正准备脱掉鞋袜,老人执意不肯,她把我的两只脚全揽在怀里,放在膝盖上,细心地帮我脱鞋、脱袜,挽起裤筒,也就在那一刻,妈妈看到了我腿上的累累伤痕。妈妈吃惊地叫了一声,赶忙又抱紧了我的双腿,把裤筒挽了又挽,一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在疤痕处抚摸着、停留着,颤颤巍巍的。我感到有水滴掉到了我的双腿上,凉凉的,又重重的。我听到了妈妈极力控制又难以抑制的抽咽声,妈妈哭了,苍老而又瘦弱的肩头剧烈抖动着,银白的头发显得那么凌乱。

(节选自迟浩田《怀念母亲》)

名师解读

年迈的母亲为阔别多年的儿子洗脚,有动作,有声音,有画面,情节感人,细节动人。选文用细腻的笔触描写母亲的动作,用特写镜头放大这感人的一幕:“揽”“放”“脱”“挽”,表现了母亲对儿子的牵挂和疼爱。面对儿子腿上的累累伤痕,母亲得心疼到什么程度,又有多少话要对儿子讲?作者匠心独运,借母亲的情绪变化揭示母亲的心理,表达母亲的爱子之情。用听觉、触觉、感觉和视觉,将母爱定格在细节里:“吃惊地叫”“极力控制又难以抑制的抽咽声”,这是以哭声传递心酸;“抱紧”“挽了又挽”“抚摸着”“停留着”“颤颤巍巍的”“剧烈抖动着”,这是以动作表达疼爱;“水滴掉到了我的双腿上”“凉凉的”“重重的”,这是借皮肤感觉写母亲的眼泪。母亲爱子之情、伤痛之态跃然纸上,让人动容。

同情的眼泪

【名篇引路】

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书包:“甭把休学证弄丢了。”我点点头。她这时才有一句安慰我的话:“我同意你的打算,休学一年不要紧,你年龄小。”

我抬头看她,猛然看见那双眼睫毛很长的眼眶里溢出泪水来,像雨雾中正在涨溢的湖水,泪珠在眼里打着旋儿,晶莹透亮。我瞬即垂下头避开目光。要是再在她的眼睛里多驻留一秒,我肯定就会号啕大哭。我低着头咬着嘴唇,脚下盲目地拨弄着一块碎瓦片来抑制情绪,感觉到有一股热辣辣的酸流从鼻腔倒灌进喉咙里去。我终于扬起头鼓起劲儿说:“老师……我走了……”她的手轻轻搭上我的肩头:“记住,明年的今天来报到复学。”

我看见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睫毛上滑落下来,缓缓流过一段就在鼻翼两边挂住。我再次虔诚地深深鞠躬,然后就转过身走掉了。

(节选自陈忠实《晶莹的泪滴》)

名师解读

选文写贫困时期,因为“钱的来路断了”,“我”不得不休学一年,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中,善良的女教师给予“我”莫大的同情和期盼。文章看似平淡却温暖无限,作者用简洁的动作和语言描写,表现出女教师的真诚关爱:“甭把休学证弄丢了”,这是长者的叮嘱;“休学一年不要紧,你年龄小”,这是无奈之余的鼓励;“记住,明年的今天来报到复学”,这是发自肺腑的期盼。最妙的还是对女教师眼泪的描写:“那双眼睫毛很长的眼眶里溢出泪水来,像雨雾中正在涨溢的湖水,泪珠在眼里打着旋儿,晶莹透亮”;“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睫毛上滑落下来,缓缓流过一段就在鼻翼两边挂住”。这晶莹的泪珠,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串起了师生告别的场面,传递着女教师对“我”的同情和体恤,激荡着读者情感的波澜。

作文题目

喜怒哀乐愁,酸甜苦辣咸。在生活中,你有没有哭泣流泪的经历,有没有看到别人哭泣流泪的场面……请你以“ 的眼泪”为题写一篇作文。在交代流泪缘由的基础上,可以借鉴选文的写法,选取一个特写镜头,用语言、动作和神态描写,再现当时流泪的情态,也可以借旁观者的外在表现,突出当时自己的内心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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