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河

杨冠武

游子的梦里，故乡总是出现得频繁，五十岁的人了，睡觉没以前踏实，经常会梦见自己赤着脚，在混浊的河边奔跑，天黑着，后面是小伙伴喊叫声，“狼来了——”，心咚咚地跳。

起身倚窗，净空中有一轮明月。“露从今夜白，月是家乡明”。想起小的时候，是在渭河边长大的。那时候渭河水面很宽，河边是连片的农田。爷爷在河边有一爿磨房，里面有各家要磨的麦子，春夏秋三季晚上都要跟着爷爷去看磨房。每个夜晚，总是看着天上的月色星斗到睡眼惺忪，然后在河水冲刷磨盘水轮的轰鸣声中睡去。

如今经常开车经过武山，高速公路从小村庄前的渭河谷地纵切而下，昔日轰隆作响的磨房，玩耍的滩地，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无从辨识了。我常常会想，爷爷和他的磨房可是在另一个完美世界里？

该读书的时候，父母又接我到天水，家在■河边的一栋居民楼，八十年代初，楼房还很少，可以说是真真的河景房。■河发源于礼县，注入渭河，那時■河水质很好，鱼虾成群，放学了小伙伴会去河坝捞鱼，腿脚湿漉漉的，回到家里免不了一顿骂。南大桥是当时■河最大的公路桥，是连接两岸的重要枢纽。桥下面有个说书摊，说书人叫李锐，说《隋唐演义》等等，口沫飞溅说到关键时刻，就开始收钱，同学们一哄而跑，镇木一响，又跑回去听了。

十八岁来到兰州，第一件事是约上同学去黄河边游览，去实地看看心中的母亲河。近前看，和家乡的渭河颜色差不多，只是更加宽阔雄浑。这是北方最著名的大河，从三江源走来，浩浩荡荡奔向大海。

在兰州生活了三十年，黄河水滋养了我，周末我常常去河边散步，春末夏初，最是怡情，鸟啼雁鸣，草色青青，杨柳依依，河水汤汤，有此美景驻，何须下江南。

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渭河、■河、黄河，这三条“母亲河”却一直陪伴着我，在我心中萦绕。不管我失意或得意，郁闷或喜悦，她始终温暖而宽厚，不离不弃，安抚着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