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千意(六)

2018-07-16 21:36语笑嫣然
花火B 2018年5期
关键词:女伴妈妈

语笑嫣然

上期提要:

剧组在校拍戏期间突然频发意外,警方调查后发现意外是属人为,并且千意也被神秘人举报,成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但千意自己不知为何,记忆模糊,记不清楚意外发生前夕自己做过些什么。为了弄清真相,她主动联系宋峥屿,希望他用催眠的方式唤醒她的记忆。

同一时间,千意离开警察局,而宋峥屿则刚刚走进医院病房的大门。他是来探望范尔尔的。

范尔尔满脸缠着绷带,只露出口、鼻和一双红肿的眼睛。

眼睛里偶尔有泪水流出来,在旁的范妈妈就赶紧用帕子给她擦掉,以免污染伤口。

范尔尔的面部皮肤遭到腐蚀,有些组织已经坏死,以当地医院目前的医疗技术,她复原的几率不高。

院方目前正在为她联络德国的一家医院,因为那家医院有一项非常先进的专利技术,对付此类案例,已经有成功的样本。所以,安排好之后,范尔尔就会去德国治疗,完全康复的几率虽然不敢说是百分之一百,但至少高于七成,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是,范尔尔自己悲观,面部的伤痛远没有她内心的恐惧来得排山倒海,她下了手术台之后,情绪激动,几度险些崩溃,经过院方和家人的安抚,现在才总算冷静下来。

宋峥屿来了以后,尽量想办法开导范尔尔。他说的话,范尔尔还算受用,被他安抚着,她的情绪又稳定了一点。

宋峥屿一直待在病房里,天黑才离开。

宋峥屿走到医院的停车场,助理接到一个电话,是公司的同事打来的。接完电话以后,助理告诉宋峥屿,警方下午盘问了兑换啫喱水的嫌疑人,是D大的女学生,而且巧的是,这个人宋峥屿也认识。宋峥屿问是谁,助理说,就是酒店事件那女孩。宋峥屿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匆匆地把助理送到了医院附近的地铁站,然后就开车去了D大。

车子开到D大的校门口,宋峥屿却忽然犹豫了。他没有开车进学校,而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就这样去找她很唐突吧?上一次都已经被她拒绝得死死的了,还要再听她拒绝他一次吗?

宋峥屿忽然有一种胆怯的心理,他想了想,决定改发短信。

你在做什么?

不对,这样好像查岗,人家干吗跟你汇报在做什么?删掉。

吃饭了吗?

废话,都快晚上九点了,当然吃了。又删掉。

我在你学校门口,关于上次你说的催眠,我们还要继续吗?

呃,这样写,她会不会觉得我也在怀疑她,想催眠她获取真相?不行,不行,删了,删了!

宋峥屿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那种十六七岁满怀心事的内向少年,就连问前排的女同学借一块橡皮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点生气,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

就在这时,他看见有人从校门里跑了出来。

那不正是千意吗?

千意出校门以后就左转沿着人行道走,宋峥屿赶紧开车跟上。

这天晚上,千意本来和几个同班的女生一起在附近的一家韩式餐馆吃烤肉。吃完饭回到宿舍,她才发现钱包不见了。仔细一想,她好像是埋单之后大意将钱包落在柜台上了,想想可能老板会帮自己收着呢,于是她赶紧又回去找。

宋峥屿看千意走得有点急,走到一家韩式餐馆门口,她就进去了。

她进去后不久,韩式餐馆里就有两个男生出来。紧接着,她也跑出来了,追上那两个男生,正好就在宋峥屿的车屁股后面纠缠。

千意说:“那个钱包真的是我的,你们怎么能冒领呢,怎么这样呢?!”

有个男生轻轻地推了她一下:“什么你的?是我女朋友落在柜台的,你有疑问,回去找老板啊?!”

原来,这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吃饭的时候目睹了千意落下钱包的过程,她一走,他们就说自己是她的朋友,去柜台把钱包领了,而且领了以后也不着急离开,还是继续吃,正好她回来找钱包,他们才吃完。

千意倒不怯场,生气地说:“那要不咱们去找警察呀?钱包里还有我的身份证呢,你们拿出来给我看看,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女朋友的?”

“哟呵,美女,怎么着啊?杠上啦?行啊,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其中一个男生说着就来搭千意的肩膀。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千意还是硬撑着:“拿开你的手!”

“干什么呢?!”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千意和那两个男生闻声扭头一看,千意最先吃了一惊。大晚上的,宋峥屿竟然戴了一副墨镜,还穿了一件满是链条花纹的橙色系衬衫,扣子松开三颗,在胸前开了个深V,脖子上还挂了一条不明材质的银色长链。前额的刘海儿被他临时抹了两把矿泉水,立了起来。他手里还夹了一根没有点火的烟。他用夹烟的两根手指指着那两个男生:“干什么呢?我大哥的女人,你们也敢动?!”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千意呆呆地看着宋峥屿,眨了眨眼睛,他在说什么鬼?

大哥的女人?!

宋峥屿当然是看千意被欺负,想保护她,可是又怕自己就这么贸然地冲过去,被人认出来,反而给她增添麻烦。他看车里还有一袋戏服跟道具,是助理落在车上的,于是赶紧抓了一些来乔装一番。

他毕竟是演员,演戏什么的不在话下,这一段演得成不成功,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他把车门一推,冲了下去。

那两个男生其中有一个是看过宋峥屿拍的电视剧的,他一走过来,男生就露出了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指着他:“欸,你?你是?”

“是什么?!”宋峥屿抬高嗓门,说话头还一歪一歪的,“是宋峥屿,对不对?”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知道,大家都说我长得像他。我比他有氣势多了吧?你见过宋峥屿的气场有我这么强吗?”

“不对,你是宋峥屿啊?!”男生继续怀疑人生。

宋峥屿头一低,拉低墨镜,翻着白眼看他:“是什么是?”他又看向千意,“嫂子,怎么回事?”

千意差点没被他这一声“嫂子”给憋出内伤来,她一本正经地说:“这两人冒领我的钱包。”

宋峥屿扮痞子扮得像模像样,腿一抖,手势一打:“钱包,还给她。”

两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说:“嘻嘻,你谁呀?今儿就算真的宋峥屿来了,那又怎么样呢?”

“宋峥屿来了当然不怎么样,但是,我大哥要是来了,你们可就不好说了。”正说着,旁边有路人经过,边走边打量宋峥屿。

他怕被认出来,赶紧伸手一捞,环住男生甲的肩膀,拉他转了个身,背对着路人,说:“我大哥,蒙赫,知道吗?”

“蒙赫?”男生甲不相信,“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整个D大,还有这附近一带,稍微爱听点八卦的,都知道蒙赫这个人的确是响当当的、惹不起的人物。

关于蒙赫这个人,宋峥屿还是前几天拍戏休息的时候,听别人闲聊知道的,他说:“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蒙赫看上的女人——”他用没点的烟头戳了戳男生甲的脸,“你们也敢得罪?!”

男生甲被他一戳,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生乙一听,不服气了:“蒙赫看上的女人?就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要落在千意稍微扁平的胸部。

千意被男生乙的目光激怒了,丢给宋峥屿一个眼神:“这样吧,小六,你也别跟他们废话,我知道蒙赫今晚就在对面跟几个兄弟吃饭,我这就去找他,这两人你先看着,别让他们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哦,好啊!”宋峥屿微微一笑。小六?

两个男生看千意走远,开始交头接耳,最后觉得宁可信其有,就把钱包塞给宋峥屿,一溜烟地跑了。

千意躲在暗处看他们跑远,松了一口气。蒙赫她是叫不来了,但是,他们要是不上当,她就会叫警察来。

两个男生一走,宋峥屿立刻就收起了他的痞气,头不歪,腿也不抖了。他有點得意地笑了笑,坐回车里,重新整理自己的发型。

千意走回车子旁边,弯腰凑到窗口,礼貌地说:“谢谢你。”

宋峥屿看着她,淡淡地问:“能跟你聊两句吗?”他忍不住又开玩笑地补上一个称呼,“大哥的女人。”

千意也不遑多让,问:“聊什么啊,小六?”

宋峥屿给她把车门推开,说:“先上车好吗?”

千意犹豫了一下,坐了进去:“学校有门禁的,太晚了回不去。”

宋峥屿终于把刘海儿又放下来了,顺毛的样子多了几分乖巧和亲切。他笑笑说:“我知道了。”

千意把去警察局问话的经过告诉了宋峥屿,对于成为嫌疑人虽然感到不好受,但是,这件事情反而打消了她对自己的怀疑。她觉得这两次意外的矛头都指向她,两者应该是有关联的。这一次她没有伤害范尔尔,上一次,对阳台栏杆做手脚的人也不是她。

宋峥屿问她,那还要不要做催眠。

她有点骄傲地摇了摇头,不做了,没做亏心事,何必心虚?

他们聊了一会儿,宋峥屿把车开回校门口,千意就下车了。

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响了一声,千意一看,是宋峥屿发来的信息:我们以后都可以像今晚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吗?

千意没有回复,把手机揣进兜里,像只兔子似的蹦跶着上楼了。

因为范尔尔受伤,千意再次成为全校瞩目的焦点自不用说,而这一次,情况比上次更严重,有几个范尔尔的女粉丝差点想对千意动粗,幸亏灿雪机灵,喊来了班里几个男同学,才把偏激的女粉丝给吓退了。

有一天,千意回到宿舍,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礼品盒。她打开盒盖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条活的菜花蛇!

“啊!”

千意一声尖叫,把盒子打翻在地。蛇从盒子里爬了出来,吓得全宿舍的人都抱头冲出了宿舍。

没有人看见盒子是什么时候被人放进来的。不过,之前是螺丝刀,后来是啫喱水,现在是菜花蛇,这宿舍每天人来人往,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做手脚,大家都不觉得奇怪了。

大家好不容易齐心协力地把蛇打死,扔进了垃圾桶,过了一会儿,千意的妈妈给她打电话来了。

电话一通,千意就先听到妈妈的笑声,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还在跟旁边的人聊天:“哈哈哈,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呢!可不就是缘……欸,通了……喂,千意啊?女儿呀,还没到六点,你还没吃晚饭吧?”

千意说:“呃,没有。”

妈妈说:“那正好,你赶紧到麓轩酒店西餐厅来,啊,大家等着你!”

千意茫然:“等我?您跟谁在一起啊?”

妈妈说:“不就你池叔叔,还有方城吗!”

千意妈妈这天本来约了朋友来麓轩酒店吃自助餐,结果朋友临时爽约,害她落了单,没想到一进餐厅就看见池方城和他爸爸了。现在两家人已经凑成一桌,言谈间都觉得不如把千意也一起叫过来。

千意还没跟家里人提过她分手的事情,她不知道池方城为什么也没说,她急忙尴尬地捂着手机,低声说:“喂,妈妈,我跟方城已经分手了!”

“什么?啊!”千意妈妈的尖叫声从最高点又落了下来,赶紧捂着电话,“你在说个什么鬼哟?”说着,她又抬起头对方城的爸爸说,“哦,我宝贝女儿说她都饿昏头了,人也饿傻了,马上就来。”

池方城看千意妈妈的反应,似乎猜到千意说了什么,暗暗地冷笑了一下。

千意妈妈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千意来,还说这是池叔叔的邀请,她不来就是不给大人面子。千意再不想来,也不好拒绝池叔叔,只好答应了。

这天因为有体育课,白天千意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短袖T恤,配一条松垮的休闲裤、一双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懒散不讲究。虽然知道麓轩是五星级的酒店,酒店餐厅更是城中最高级的餐厅之一,可她一点修饰打扮的心情都没有。她把包斜着往身上一挂,直接就出门了。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很喜欢池方城,可她也知道,他们喜欢的是池家与佟家旗鼓相当的经济地位。

佟爸爸早年在滇缅边境做翡翠生意,因为眼光好,赌石一赌一个准儿,积累了不小的财富,后来就自己带学徒,办公司,做起了珠宝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到现在,佟氏珠宝的门店已经遍布全国各地了。

池家的绿赋城是本地最大的一站式购物商场,佟氏的珠宝专柜也有入驻绿赋城。目前绿赋集团计划将自己的商业王国向外扩展,已经锁定了上海、南京等几座城市。去年,千意还听池叔叔说,要跟佟氏长期合作,以后有绿赋城的地方就有佟氏珠宝。在公,池、佟两家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在私,他们还期望彼此可以亲上加亲。佟家的人喜欢池方城,而池家的人何尝又不想跟佟家强强联合呢?

千意想来想去,决定如果池方城不提分手,她也不提,先相安无事地吃完这顿饭,以免双方尴尬。

到了麓轩酒店,千意只见池叔叔和妈妈聊得正高兴,池方城不在座位上,说是去洗手间了。她刚坐下来,池叔叔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原来,池方城故意给千意难堪,所以,她一到,他就以去洗手间的借口溜了,还发了条短信给他爸爸,说他和她已经分手了。

千意随即也收到池方城发过来的信息,要她自己跟大人解释清楚分手的原因。

千意没有细说个中曲折,只说自己和池方城之间有误会。

妈妈不问情由,立刻在旁边打圆场,说年轻人谈恋爱闹别扭是难免的,改天让千意再约方城道个歉,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方城爸爸也觉得很尴尬,除了为儿子的任性无礼道歉,几乎没怎么说话。这时,正好有朋友来约他谈生意,他就提前把单埋了,先走了。

他走后,千意妈妈立刻把千意一顿数落,数落完还是觉得气不顺,开始打电话约人打麻将。

只要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想打麻将,这是千意的妈妈周女士保持了几十年的传统作风。

千意没有跟妈妈一起走,她还没吃饱,她可不想因为池方城那家伙而委屈了自己的胃。于是她又追加了几道菜,吃着吃着,见外面夜上浓妆,万家灯火,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六岁生日那年,家里人第一次带她来麓轩酒店吃饭,坐的好像也是这个位置。

那天,她小小的身体贴着大大的落地窗,很兴奋地喊:“妈妈,妈妈,这里能看到咱们家吗?”

妈妈正在专心地给弟弟佟孝楠整理歪掉的小领结,一边敷衍千意说:“能,能。”

千意来抓妈妈的手:“妈妈,妈妈,那咱家在哪儿呀?你给我指嘛!”

妈妈不轻不重地拍了她的胳膊一下:“别吵,这里是高档的地方,你吵吵嚷嚷的,像什么鬼样?你看你弟弟多乖。”

只有四岁的佟孝楠动也不动,像个假人儿一样坐在妈妈的大腿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总有亲戚来捏他的脸,夸他乖巧伶俐,看着就喜欢。

大家好像都忘记了那天是千意的生日,一来全都围着佟孝楠转。

千意虽然年纪小,但她也明白,亲戚们对弟弟的热情夸赞,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样做能令自己的爸爸妈妈感到高兴。

那天,到了开席的时间,爸爸还是没有出现。千意问妈妈,爸爸到底还来不来了,妈妈说,爸爸要工作,来不了了。

千意很委屈,問:“我过生日,爸爸他都不来吗?”

妈妈摸着她的头,哄她说:“乖女儿,你看爸爸妈妈都包了这么贵的宴会厅来给你过生日了,你就听话,一会儿啊,到那边给叔叔阿姨弹一会钢琴,让大家看看你多有本事,给妈妈长个脸,好不好?”

六岁的千意一直记得,那天当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蛋糕的时候,她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妈妈把胳膊拽了回来。妈妈说,最后一块了,你弟弟还想吃,让给弟弟好不?她只好乖乖地点了头。

再后来,轮到佟孝楠过六岁生日的时候,原本在北京出差的爸爸却乘坐晚上的航班赶了回来,给佟孝楠过完生日,他又再乘坐晚上的航班回了北京。

是的,在父母的心里,弟弟佟孝楠才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这一点,千意从懂事起就知道了。年纪还小的时候,她是会乞怜,也会抗议,甚至还会抗争的。但是,长大一点,她就学乖了。

其实,有些事情发生了以后,她已经不奢望能够和弟弟平分父母的爱了。她只希望父母能稍微重视她一点。

就好比刚才,听到她和池方城分手的消息,哪怕妈妈说的是,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去处理,这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可妈妈不问情由,开口就向池叔叔承诺,会让她去找池方城道歉和好。

她心里再不舒服,但也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望着窗外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身边,她以为是服务生,喃喃地说了一句:“能帮我倒杯白开水吗?谢谢。”

旁边的人站着一动没动,也没出声。

千意扭头一看:“池蔚州?!”

池蔚州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孩,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池蔚州问:“在等小城?”

池蔚州在来酒店的路上刚和池方城通过电话,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他说:“小城不想见你。”

千意轻蔑地说:“我也没说我想见他。”

池蔚州笑得邪气:“你如果不想见他,也不想我家里的人再对你抱有什么幻想,我可以帮你。”

千意眼皮一翻瞪着他,说:“好啊,我求之不得!反正你的本事可大着呢,我还真指望上你了。”

池蔚州挑了挑眉,向斜对面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说:“这位小姐需要一杯白开水。”

千意站起身,用口型对那位服务生说了句“不用了”,又瞥了池蔚州一眼,傲慢地离开了。

池蔚州是带身边这位女性朋友来餐厅吃饭的,女伴看千意和池蔚州针尖对麦芒,为了讨好池蔚州,等千意一走,她就开始数落千意。

她先说千意穿着土气,又说千意跟人说话的态度差,没家教,连带着把千意口红的色号也吐槽了一番。

池蔚州不是不知道自己对面坐的这姑娘有多嚣张跋扈、刻薄,损人的话,他以前也听她说过,都没在意,但现在,她刻薄的对象是千意,他听着竟然有点别扭:“你这么说,是间接说我弟弟的品位差?!”

女伴立刻撒娇:“哎呀,人家哪有那个意思嘛,你弟弟不是都悬崖勒马了吗?说明他也是有判断力的嘛。”

池蔚州低头看手机,不说话了。

女伴察觉到气氛变僵,便开始努力地找话题,但池蔚州很少接,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沉默地吃东西。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酒吧。

酒吧是池蔚州的一个朋友开的,在明苑广场商业区一楼,正对着广场中央的喷泉。池蔚州到了酒吧还是一副寡淡的样子,只跟朋友寒暄了一小会儿,酒也只喝了几口。忽然,他看见喷泉那边有个把裤腿挽到了膝盖上,光着脚,用一只手提着鞋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水池里。

水没过她纤细的小腿肚,她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扑进水里。

池蔚州看得目不转睛,女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吃惊地说:“欸,那不是你弟弟的前女友吗?”

池蔚州嘀咕:“她在干什么?”

千意在喷泉池里缓慢地移动着,时不时还弯下腰,用没有提鞋的那只手在水里摸索。最后,她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还很开心地踮脚冲酒吧这边挥了挥手。女伴一脸嫌弃,酸溜溜地说:“嘻嘻,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街脱过鞋呢,更别说跳到喷水池里捞东西了,她可真有趣!”

池蔚州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千意已经朝这边跑过来了,还是光着脚。

酒吧的灯箱旁边有个小男孩站在那里,原来是他的飞行玩具落进水里了,千意好心帮他捞玩具。

千意蹲在小男孩的面前,把玩具还给他。男孩用肉乎乎的两只小手捧了捧她的脸,还嘴甜地夸她说:“姐姐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千意高兴得眼睛笑成了两条缝,露出一口白牙,池蔚州见状,忽然觉得她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在打呵欠的小猫,他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女伴察觉到池蔚州的反应,顿时敏感起来,故意说:“你一个晚上就能见她到两次欸,我听人说呀,谁要是一天里面跟另外一个人发生三次不期而遇,那就算他想跟这个人没缘分都难了。”

池蔚州一听,立刻换上严肃的表情,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打车。”

“打车?”女伴有点吃惊和抱怨,“你不是开车了吗?你不送我回家啊?”一个媚眼丢过去,仿佛在暗示什么。

池蔚州说:“我喝了酒。”

女伴噘嘴说:“就几口,你又没醉。”

池蔚州淡淡地说:“谨慎起见,我不想开车。”说着,他就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不等女伴,自己先走向吧台,和朋友道别。

道了别以后,他走出酒吧,千意已经不在外面了。

池蔚州走到路边,叫了辆车,让女伴先坐进去。女伴满怀期待地把旁边的位置挪出来,叫他上车。可他只是用手扶着车门,把地址告诉司机以后,就把车门一关,歪头笑着跟女伴挥了挥手。

车里的人气得干瞪眼:“什么人哪,有沒有风度的?不把我送到家门口也就算了,至少替我把车钱给了吧?!呸,活该他到现在还单身!”

池蔚州并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他不是不懂得怎样讨好女人,只是不想去讨好那些女人。他曾经也有过自己尽心想要去讨好、去呵护的女孩,那个女孩叫阮音淇。大学的时候,她比他大一届,是他的学姐。进校以后,他追了她大半年,对方终于答应做他的女朋友,那是他的初恋。

阮音淇是个狂热的户外运动爱好者,池蔚州那时还为了她去学攀岩,陪她参加川藏线骑行,还跟她一起到泰国参加一个真人户外竞技的比赛,拿了个优秀奖。

其实,这些都是池蔚州的短板。他也不喜欢户外运动,他最大的兴趣不过就是在室内打打保龄球,在健身房里吹着空调踩踩跑步机而已。

可是,当阮音淇兴奋地告诉他,她的毕业旅行计划是去卢德本纳跳伞的时候,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陪她一起去。然而,她毕业的时候却跟他分手了。

阮音淇后来有没有去卢德本纳,池蔚州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答应了去亲戚在波尔多的酒庄帮忙,从此跟他天各一方。

从那时起,池蔚州就开始故作冷情,喜怒无常,向靠近他的女人竖起了一道无形之墙。

他也知道,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觉得他可能一直没有放下阮音淇,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人。他跟阮音淇分手的真正原因,其实也并不是阮音淇要去法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他最亲的弟弟池方城。

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以前朋友还开过他的玩笑,说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动了心,就是天地万物都要化为虚有的,说不定就连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这种荒唐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他笑着调侃对方:“那种事情啊,只有你这样的大情圣才做得出来,我只要江山,不屑美人。”

朋友指着他说:“你狡猾了!都有江山了,还愁没有美人吗?”

那位朋友就是刚才那间酒吧的老板,名叫庄迪,是和池蔚州相交多年的朋友。因为池蔚州现在待人的态度越来越寡淡,身边的朋友逐渐疏远,还常联系的并不多,和庄迪算是关系很铁的了。

当时,他们说那番话,也是在庄迪的酒吧里。池蔚州跟庄迪正聊着,忽然看见一个穿红色礼服长裙的女孩走进了酒吧,他的视线顿时被对方吸引,牢牢地挪不开。

庄迪顺着池蔚州的目光一看过去,立刻露出惊艳的表情:“哇哦,不会说美人,美人就到了吧?”

那是池蔚州第二次见到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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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小仙女,《若有千意》的连载到此就全部结束啦,后续的故事还很精彩,欢迎购买实体书哦!宋峥屿依然是千意心上最深的烙印,她是重新接受他,还是违心地拒绝他,昂首不悔地向前走?当池蔚州发现宋峥屿和自己一样有异能,当幕后黑手浮出水面,在这个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故事里,深渊的背后,还有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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