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女人

2018-10-22 09:52
椰城 2018年10期
关键词:李华菜刀刘海

茨 平

1

怎么说呢,事情要从找到后勤主管开始,我说,能不能给安排个单身公寓?后勤主管斜着眼睛看我,说,你是经理还是总监?这句话相当伤人,但又不好发作。我不说话,用低头看脚来回避,却发现,皮鞋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后勤主管哈哈大笑,说,泡上妹子了可以去外面租一间。

我没有泡上妹子,却决定不住员工宿舍了。一间宿舍住五六条汉子,臭袜子、烂水果、脚臭、汗臭,有人放屁有人抽烟,大声说笑,有人磨牙有人打呼噜,没有片刻好时间。这些,我算是习惯了。前些日子,收到平生第一笔稿费,不多,三百块钱,却足以让我打上鸡血。喜欢文学七八年,终于感觉要井喷了。宿舍不适合写作。想自己要当作家了,公司应该给安排个单身公寓。可是,后勤主管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形。文学只是我个人的虚荣,别人眼中还是豆腐渣。

只有去外边租房子了。租房子才知道房子贵,七百、一千、二千、五千,好不容易才在城中村找到间最便宜的,三百元一个月。我想三百就三百嘛,就当一个月多写篇稿子。房子虽小,设施齐全,连锅盆碗筷电磁炉都有,我不由满心欢喜。星期天搬家,文友菜刀鱼过来帮忙,我不好意思不请他吃饭。去外面吃,我心疼钱,人穷志短没办法,便指着锅盆,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菜刀鱼骂我小气鬼,却搂着我的肩往菜市场走去。

就在菜市场边上,还没走进菜市场,我看见刘海英了。刘海英站一辆三轮车旁,车上堆放着各色蔬菜。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想出摊位费又想赚卖菜钱。刘海英应该就是这种。她正在给一个胖女人秤菜,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我不敢肯定就是她,毕竟那么多年没见面了,但很希望就是她。观察良久,越看越像。菜刀鱼摁我往里走。我却走向她,用家乡话说,你这青辣椒怎么卖呀?家乡话是块试金石,如果不是……刘海英一抬头,很是惊喜,田三金,你也在这?果然是她。我看到她的惊喜是从大眼睛里闪出来,心里像喝了碗蜜糖。

菜刀鱼捅了捅我的腰,作鬼脸,低声说,你的旧相好?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老乡。

老乡就不可以泡吗?菜刀鱼压低声音说,瞧她长得多好看呀。

刘海英的确长得很好看,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眉眼间总是闪烁着动人的内容。

她似乎听出我们俩的悄悄话,却是淡淡地笑着,仿佛一切都是云淡风轻。然我却紧张了,可不能给她留下轻浮的印象,赶紧把菜刀鱼拉到一边,说,你别想象力这么丰富好不好?人家是有夫之妇。菜刀鱼若有所思说,这么说,我要想法子挑拨离间啦,让她离婚。我气恼地要捶他。菜刀鱼哈哈大笑。

菜刀鱼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好友,对我的婚姻大事一直很关心。我们就是聊文学,聊着,聊着,他就说,你真该要去找个姑娘谈恋爱。

2

刘海英的确是有夫之妇,但我还有下半截话没说,她男人几年前死了。现在她重建了家庭没有?我不知道。

刘海英原本不是我老乡,是嫁人嫁到围镇来的。她男人李华与我同居围镇一条冷街上,房子相距不过二百米,是街坊邻居。李华年长我几岁。我还在围镇中学读书时,他便外出打工了。某年过年前,他带着刘海英回家办喜事。刘海英的美貌一下子把围镇人惊呆了。这姑娘真俊呀。有人说像小龙女,有人说像任盈盈。反正有墙上贴的电影明星好看。街坊邻居说,李华真有福气。

李华长得帅,一米七二的个子,穿上衣服见瘦,脱下衣服见肌,浓眉大眼很像黄晓明。街坊邻居说,她们两个很般配。李华未出去打工时,我是他的小跟班,见他带回那么漂亮的媳妇,直恨自己长得不帅。我是这么认为,李华长得帅才能娶上刘海英那么漂亮的媳妇。李华却说,非也,非也,我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嫂子泡上手的。他从枕头边拿出一本书。我接过一看,是一本《作品》杂志。我咧嘴笑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人也,至少,在李华这儿是。

李华是个文学爱好者。爱好文学,在这山区小镇简直就是不务正业的异类。街坊邻居少不了冷言冷语。幸亏有打工这桩事,不然,他一直要活在众人的嘲笑之中。打工多好哇,外面的大世界,总能遇上相同爱好的人。刘海英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他们相遇在一家工厂里。恋情是从给厂里做宣传栏开始的。我想象着他们两个,一边做宣传栏一边谈恋爱,空气里都流动着诗的味道。我想我也要来爱文学,目的很明确,娶一个有刘海英那么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过完年李华又出去打工了。刘海英却没跟出去。她肚子里有娃了。来年初夏娃就生下来了,胖嘟嘟的要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我每天早上去上学,下午归来,本来不要走她门前过,但我,总是特意拐个弯。这时,刘海英不是坐在窗户前,就是坐在门口石凳上,手捧一本书,专注地看着。有时会念出声来,她说这是胎教,诗文念出声来,肚子里的娃娃也能听到,算是共同学习了。早上的阳光斜斜的,下午的阳光也是斜斜的,斜斜的阳光斜斜地落到刘海英身上,像披了一层金纱。这画面感美极了,我心里有道意象要呼之欲出。我走她门前过,不知怎地,心里有头小鹿蹦蹦跳。她抬起头,浅浅一笑,说上学啦。我说,嗯!再说,看书呀。她说,嗯!有时,我会问她借书看。她总是说你眼下功课要紧,但还是会拿一本递给我。高考临近,学习压力很大,借的书只是翻翻。我翻的不是书,翻的是刘海英这个人。高考结束,我才开始大量地阅读文学作品。刘海英家书真多,满满的几大箱,外国的,现代的,还有不少文学期刊,简直就一个宝藏。我一天看一本,天天去她家里借书。刘海英似乎很欢迎我来借书,每一次总是笑得很阳光。有一回,我们靠得很近,目光都在卡夫卡的《变形记》上。我闻到体香。我有一种窒息感。我很想抱住她亲一口,但还是忍住了。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很痛苦。刘海英呀刘海英,为什么先遇上你的是李华而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后来。

我考上一所很普通的大学。大学毕业进企业打工,做那种工资比普工少老挨上司骂的小文员。几乎失去了与她见面的机会。有一次过年回家,见她家的大门挂上锁。这不对呀,大过年的,一家人应该回来了。还有李华的母亲,这屋是她的根,怎么能让大门挂锁呢?街坊邻居告诉我,她家里出大事了。

李华辗转到某高档小区里做保安,没过多久就让一个四十来岁的富婆看上了。李华纠结过没有?没人知道。他狠狠心跟刘海英离婚了。小镇常有人闹离婚,年轻人将之归罪于不是自由恋爱。这下老一辈有话了,谈恋的也没用呀,还不是让钱给拆散了。后来,李华开着富婆的宝马车拉着富婆在高速公路上追尾追到一辆大卡车屁股下面去了。两人同时死了。街坊邻居说,他不是享福的命。的确,那段日子李华享尽了人间的福,不用上班,天天陪着富婆游山玩水吃香喝辣住高级宾馆。可这有什么用呢,命不好只会把命折掉。李华死后,刘海英回了下围镇,把女儿与李华母亲接走了。街坊邻居说:她心肠太好了。女儿是身上的肉,扔不下可以理解。但李华的母亲呢?她应该恨她才是。

连抛弃自己的男人的母亲都要照顾,这女人有多好呀。我直骂李华贼骨头,居然不晓得珍惜。我想,我若能再遇上她,一定娶她做老婆。你不珍惜我珍惜。

可外面的世界太大了。

3

外面的世界说大也不大,在这临近中午的时间,在这菜市场上,我意外地与刘海英相遇了。喜悦在我那儿快摁不住,暗自决定,今后就不吃公司食堂了,至少晚上这餐要自己搞饭吃。原因很简单,可以去刘海英那儿买菜,跟她说说话,然后……刘海英身上还有很多未知。她住在哪?她再婚了吗?她还喜欢文学吗?她女儿和李华的母亲呢?这些,我都得搞清楚来。我暗自期盼着,她还没有嫁人。

我租的房子,很像个农家小院。不大的院子,一进门时就看见靠墙的压水井,仿佛一下子回到旧时光。我住在二楼。今天,我心情特别好,一改往日的颓废,与菜刀鱼喝酒聊天谈文学,屋里谈不够,又站在阳台上谈,两人扶着栏杆,很有指点江山的味道。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太阳西沉,余辉给城中村抹上一道亮色。

这时,我发现前方小巷中有个庞然大物在缓慢地移动,很像小蚂蚁拖大物。庞然大物是编织袋,里面塞满了塑料瓶纸壳之类的东西。看清楚了,不是一只蚂蚁而是两只蚂蚁。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居然也挤进了小院子。

我兴奋地跑了下去。果然是她,李华的母亲。另一蚂蚁是个小女孩,无疑,她是刘海英的女儿小珍妮。我摆出十分的热情,说,伯母,你好!她瞟了我一眼,既不热情也不冷淡,说:你怎么也来了?这话问得,分明暗藏警惕,但我不介意,说,刚搬来,就住在二楼。

她哦一声,放下编织袋,掏出钥匙,打开门。她就住一楼。房子比我的大,前面堆满了破烂,后面是两张床,屋里乱得没有一点秩序。我帮她把编织袋拖进去。菜刀鱼从楼上下来了,说一声我走了。我说,不吃晚饭啦。菜刀鱼说,不啦,我怕你嫂子骂。菜刀鱼走了。我竟没有送他,是潜意识里这里更重要,待回过头时,菜刀鱼已经走远了。

真是意外的惊喜,刘海英也住在这,我想起后勤主管那句话,泡上妹子了不知道外面租一间。意思是,租上一间房就能泡上妹子。他真是位优秀的预言家。她开始动手做晚饭。小珍妮在给破烂分类。我没有上楼,而是自找一匹小凳,与珍妮一起给破烂分类。我是有意识在这等刘海英归来。我要给刘海英一个惊喜。我想刘海英一定会惊喜。

珍妮好像是七岁还是八岁了?我说。

八岁了。她说。

是上一年级还是二年级了?

还没去念书哟。

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爱抚地摸着珍妮的头。

她断断续续告诉我,本来去年就想送珍妮去念书,是她生了一场大病,把攒下的钱全送医院了。我环顾这间零乱的屋子,想,蹬三轮车卖菜真赚不了多少钱。仅能糊口而已。她们的生活应该很艰难。李华母亲会去捡破烂,大概也是想挣点钱补贴家用。想想她们一老一少扒垃圾桶的样子,我心里就很难受。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下学期珍妮一定要去上学,钱嘛,我来想办法。我己经把自己与她们当作是一家人了。凭感觉刘海英还没有嫁人。

天色暗淡下来了,路灯昏昏地亮着,刘海英骑着三轮车回来了。她看见了我,果是满脸惊喜,哎,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我说,刚搬过来,真巧呀,就住在你楼上。刘海英满脸笑容,连说,好哇,好哇。

是很好。

4

我意外地发现刘海英床下堆满了书,我猜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很久没动它了。我随手抽出一本,弹去灰尘,是海子的诗集。她苦笑一下,说,几次想把它当破烂卖了,又不舍得。我有些伤感,生活太过艰辛,其它的东西就容易蒙上灰尘。她不舍得扔了,说明还在心里占有位置。我告诉她我还在喜欢文学。她连说好哇好哇。我告诉她我终于发表作品了。她说赶快拿过来看看。我兴奋地冲上楼,举着有我作品的杂志,几乎是蹦跳下去。她接了,翻到有我名字的那页,笑了,笑得很美。我很想抱住她亲一口。可我忍住了。屋里不只有我和她,还有一老一少。不知怎么回事,李华母亲总是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

我时不时下楼找刘海英聊天。她一天到晚很忙,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天黑了才回来。我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归出租屋。能在一起聊天只有晚上时间。我找她聊天其实是想跟她谈恋爱。我感觉她对我有那层意思。她应该知道我对她有那层意思。从她的目光和神态可以看出来。我想,我们结婚肯定超美满,有共同的爱好,一边生活一边文学。可在她屋里怎么谈恋爱呢?有一老一少在那儿做电灯泡,只能说些跟爱情无关的闲事。有几次,我邀请她去外面散步。我是想在散步时跟她说,我爱你,嫁给我吧,然后,把她拉过来,拥在怀中。可她总是摇头,不去了,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她不跟我去散步有啥意。我又邀请她看电影。她还是说,不去了,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她不去我怎有兴趣看电影。我一直没办法跟她说出那句话,搞得我很烦恼。她从不进我的屋。就是在她屋里,总是催我,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她就这样始终跟我保持距离。我忍不要抱怨,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疏离。我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来。

可是……

那天下班回来,见小巷里停了一辆小车,宝马X6。在这城中村,住的都是小打工仔,鲜有小车来此走亲访友。是谁的车子开到这里来,弄得我的电驴子都很难通行。走进小院,见站着一个肥汉,不用仔细一看,就认出他了。他也是围镇人,姓朱名肥。朱肥见到我,很吃惊,说:你怎么也在这?他也用这警惕的语气,我就没那么客气:我一个打工仔,不住这住哪?他咧嘴笑了。他说他来找刘海英。刘海英门上挂着锁,她们还没回来。

一听朱肥来找刘海英,我不由紧张起来。朱肥是围镇为数不多的成功人士,在佛山市开了家公司,好有钱。那辆宝马肯定是他的。我紧张,是因为他对刘海英早有企图。

当年,故事也是听说的,那会儿我在大学念书。朱肥回乡,见到刘海英惊呆了。与闲汉聊天时,说,这么漂亮的女人,睡一回也是人生的福气。闲汉说,她是李华的老婆,别打主意好不好?朱肥说,李华的老婆就不能勾过来睡吗?闲汉说,人家性子烈,怕你勾不上。朱肥说,没这个事,是人都会贪钱,一张红皮不够,就再加一张,二张不够,就加四张,就这么一直叠加下去。只要钱到位了,就没有性子烈的女人。有钱人总是对钱充满了信心。

想睡刘海英的男人应该不少,别人只是说说而已,朱肥却付之行动了。某天夜里,他去敲刘海英的门了。刘海英问谁呀。朱肥说是我,朱老板。刘海英说你有事?朱肥说我想送些票子给你。刘海英说,你真是个好人,有票子自个不用,送给我,为什么呀?朱肥说你把门打开,就晓得为什么了。刘海英说,我不相信,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人?朱肥说,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刘海英在屋里沉吟一会儿,才说,要不你到窗户边来,拿票子给我看看。朱肥没有多想,他对钱太有信心了。他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窗户,说把窗户打开呀,你这个人也真是,怎么就非要先看票子呢?刘海英真的把窗户打开了。朱肥把一叠百元大钞放在耳根边,笑容可掬,瞧瞧,这不是票子么?刘海英把准备好的一勺尿泼了过去,接着是一声怒吼,去你妈的,先喝老娘一泡尿吧!朱肥当真是猝不及防,一勺尿全泼在头上,再顺着脸和脖子流到身上,狼狈之极。

我听说这事后,很开心。狗娘养的朱肥,这下你总该知道了吧,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是用钱能搞定的。

现在,我仍然相信,世上有很多东西,并不是钱能搞定的。然我依然很紧张。刘海英她们回来了。她们见到朱肥,并未如我所愿把他赶出去。她们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朱肥曾经多次来过这里。从她们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刘海英一家不反感他。之后朱肥进了屋,她们似乎在密谋重大的事情,把门也关上了。他们谈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真想伏到她家门窗边,偷听他们谈话。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这样几近于无耻。她们谈了很久,差不多二个小时,门才开了,朱肥才踩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调离开,得意极了的样子。那一夜我无眠,有很多猜想,每一种猜想都让我紧张。

心里说,刘海英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决不会给钱打败,却感到了危险,上班也是上得心神不宁。不,我得行动。我向主管请了假,找到菜刀鱼。菜刀鱼说,兄弟你要想清楚来,她年龄比你大就不说了,主要是有两个拖油瓶,将来生活会很麻烦的。我说,不,我不能没有她,失去她我会难受一辈子。菜刀鱼拍了拍我的肩,说,你真是个情种。

我用电动车拉着菜刀鱼,先是来到菜市场。她不在那儿摆摊。怎么回事呀?我们只有先回出租屋。一进院门,就预感到情况不妙。刘海英家房门洞开,里面黑黢黢的。不对呀,这时候她家的门应该是关上的。走进屋里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屋里乱糟糟的,像被洗劫过。莫非是遭贼了?我跑去楼上问房东。房东说,遭什么贼哟,搬走了。

人家过好日子去了。你说怪不怪,带着两个拖油瓶,三十多岁的女人,又不是黄花小姑娘,居然有人包得去做二奶?这世上的事情真他妈怪。房东说,不过也好,海英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不用去市场卖菜了。这下好了,她女儿也可以去上学了,老太太也不用去捡破烂,真是一下子掉进米箩里。

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我像抽掉了魂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菜刀鱼不安地看着我,说还是迟了一步呀。房东走到阳台上,冲我喊,喂,她跟我说了,说屋里的东西,你有想要的,收拾一下归你了。你若不要,我可当破烂卖了。我没有回答房东,径直走进她曾住过的屋子里。我目光四下搜寻,我是寻找那些陈旧的书刊。没有,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那些旧书旧杂志,应该是她带走了。

房东走了下来,问,要不要哩?

不要。我说。

菜刀鱼拍了拍我的肩,说,兄弟,别伤心,改天我给你介绍个。我突然很想哭,钱他妈的力量太大了。菜刀鱼说,不是被钱打败了,是向生活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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