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网络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的调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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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工业大学 经贸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创业是一个地区、国家乃至全球经济发展的源动力。大学生作为我国创业的生力军，创业绩效却并不理想，资源不足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1]。社会网络是社会成员之间因互动而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关系体系，但大创企业缺少合作伙伴的信任，很难通过组织网络获取企业所需的信息、服务等各类外部资源[2]，因此该阶段的资源主要来自大学生的个人网络。网络异质性用以形容个人与不同身份背景的行动者进行交互的程度，异质性越强，创业者获取多样且非冗余的资源的概率越高。因此，构建高异质性的社会网络是大学生创业者解决资源不足并提升创业绩效的有效方法。

学者通过大量研究分析了网络异质性各维度对创业绩效的影响[3-4]，却很少关注怎样更好地发挥异质性网络对创业绩效的正向作用。异质性网络说明创业者拥有获取异质性资源的潜在通道，但能否识别和利用网络中的资源并将其转化为企业的绩效还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约。对大学生创业企业而言，创业者的个人特质对企业的资源获取、机会识别都具有重要影响，是创业者能否发挥异质性网络的作用并提高绩效的关键[5]。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是大学生创业的关键驱动力和重要人力资本，可从这两个特质出发，研究大学生创业者如何更好地发挥异质性网络对创业绩效的作用，同时以大学生创业较为活跃的浙江省为例，对246家大创企业进行调查和实证分析，研究大学生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对其创业绩效的影响，并探讨创业者的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是否有助于他们更好地发挥社会网络对创业绩效的作用。

一、理论回顾

创业绩效是描述创业活动最终结果的整体性概念，是对创业组织目标达成程度的一种衡量[6]，具体测量指标有现金流、投资回报率、效率增长率等财务指标和市场份额、客户忠诚度等非财务指标[7]。目前的研究从种群生态论、社会认知论、资源基础论和战略适应论这四个角度出发，认为创业绩效主要受到环境(环境容量、企业密度、竞争关系等)、资源(自然资源、社会资源)、战略、创业者与团队(自主性、创造性等)的影响。在网络竞争环境下,社会网络有助于创业者获取所需信息，是企业获取资源的重要通道[8]，能帮助企业获得更好的创业绩效。

社会网络建立在信任、互惠、合作的基础上，网络中的成员可以进行资源的共享与互补[9]，并从中获取权利、财富等外部资源来促进企业发展。社会网络包括创业者的个人网络和企业的组织网络，但大创企业先天资源不足，自我创造和积累的能力较弱，很难在短期内形成稳定的组织社会网络[10]，因此他们主要通过创业者的个人网络获取技术、资金和知识等资源。大学生创业者通过交流、资源流动等方式形成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关系[11]，并从中获取资源，提升创业绩效[12]。大量文献从创业者的社会网络特征出发，分析了网络嵌入的规模、强度等特征对绩效的影响，并指出网络异质性可以衡量主体所嵌入网络中的异质知识的数量，是影响绩效的重要因素。少量研究探讨了如何更好地发挥社会网络异质性的作用，如提高网络能力有助于企业改善网络位置并获取更多的外部资源[13]；建立开放的组织学习风气有利于网络之间资源的分享与传递，更好地发挥网络对绩效的作用[14]。

社会网络是大学生创业者获取资源的主要通道，其异质性代表着可获取资源的多样性，对企业的绩效具有重要意义。从上述的研究成果来看，社会网络异质性与创业绩效的关系研究主要关注网络本身的特征，并未重点从如何有效利用异质性社会网络的角度进行探讨。事实上，如果创业者对网络的利用能力有差异，即使嵌入在相同异质性的网络中，绩效也会存在显著差异。现有部分的研究分析了组织特质在网络异质性和企业绩效之间的调节作用,但甚少有研究从创业者个人特质的角度进行研究。创业激情是大学生创业的关键驱动力，能够支撑并推动创业活动；创新能力是创业者完成各项创新活动的能力，是企业识别并开发潜在机会的基础。因此，在以往的研究基础上，综合相关的文献研究和对浙江省大学生创业企业的调查，探讨创业者个人的创新能力、创业激情在社会网络和创业绩效之间发挥的作用。

二、研究假设

(一)社会网络与创业绩效

根据资源基础理论，稀缺、有价值、难以模仿的异质性资源是企业获得竞争优势的前提[15]，一个企业能否成功运营的关键在于如何对异质资源进行获取并整合利用。大学生创业企业往往无法同时具备所需的全部资源，并未形成稳定的组织社会网络，建立高异质性的个人社会网络是解决资源困境的可行途径之一。网络异质性能让创业者通过与非冗余性成员的接触获得多元的资源[16]，为企业提供更多种创新要素组合的机会。低异质性社会网络的成员间的知识结构、背景较相似，相互交往并不能带来新的资源与信息，所增加的资源大部分是冗余的[17]；高异质性社会网络的成员则更丰富、多元，有助于传递多样的新资源[18]，企业可以从中获取有效的知识资源和技能资源用以提升创业绩效。同时，高异质性的社会网络有助于大学生创业者和其网络成员之间及时沟通，激励企业进行创新，从而降低技术锁定的概率并提升创业绩效[19]。对大创企业而言，组织社会网络仍在构建阶段，高异质性的个人社会网络还能帮助组织建立新的社会联系，获得社会资源性支撑，克服市场中的不确定性，增强市场地位。基于此，提出假设1：创业者社会网络的异质性正向影响企业创业绩效。

(二)创业激情的调节作用

创业激情作为一种特殊环境(即创业情景)下的工作激情，包含了对创业活动的积极情绪与在创业活动中产生的身份认同[20]。创业激情高的个体往往对挑战性活动有更强的热爱[21]，并在创业活动中投入更多的资本与精力[22]。根据信号发送理论[23]，这些行为会主动释放积极的信号，提高网络成员间的信任度，推动交流合作与资源互补，从而提高创业绩效[24]。大创企业的发展受到有限资金资源的制约，往往需要投资人给予支持，而情绪和专业性正是投资人在决策时考虑的重要因素[25]。创业者的创业激情可以向网络成员传递积极的情绪，并激励创业者自身不断采取行动来提升专业性[26]，有助于企业将社会网络中的资源转化为内部资金[27]。另外，创业激情能提高大学生创业者对各类资源的获取能力和利用效率，激励拥有基础创业知识的大学生主动在网络中寻找并利用资源来开发创业机会，将社会网络有效转化为企业的竞争优势，提升创业绩效[28]。对大学生创业者而言，创业激情可以释放积极的信号，让网络中的成员愿意与他们合作，并激励他们主动在网络中寻找有用的资源并加以利用，更好地发挥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正向作用。基于此，提出假设2：大学生创业者的创业激情在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和创业绩效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三)创新能力的调节作用

创业者的创新能力代表创业者系统地完成创新过程中各项活动的能力，是开展创新创业活动的基础[15]。大学生创业者的实践经验不足，高异质性的社会网络为他们提供了获得各类资源的有效途径，但能否将异质性资源合理利用并有效转化为竞争优势则依赖于他们对外部资源的整合、消化、吸收能力[12]。首先，创新能力强的创业者能运用网络中的各类资源，转化为独特的、有社会价值的产品，提升企业绩效[29]；其次，创新能力强的创业者能更快速地感知社会网络中的机会[30]，及时制定并实施相关战略，将社会网络中的资源与机会转换为企业的绩效。大学生的社会网络更强调情感支持而非利益驱动，创业者的创新能力越强，对创新合作机会的广度越敏感[31]，有能力在众多的网络成员中发现有价值创造能力的个人或组织，选择有助于企业绩效的高质量的合作伙伴。创新能力和社会网络的异质性产生协同效应，更好地促进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积极作用。一方面，有创新能力的大学生创业者能更好的对网络中多样的信息和资源进行整合，及时作出反应，将网络资源转化为企业的竞争力；另一方面，可以帮助他们熟识更多高质量的合作伙伴，协同提高企业绩效。基于此，提出假设3：创业者的创新能力在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和创业绩效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样本与数据收集

首先通过文献对所涉的变量定义并设计测量题项，经过团队讨论修改后形成初稿，邀请笔者所在学校的10位大创企业负责人进行预测试，根据测试结果对问卷的有关语句和题项等进行修改，形成问卷终稿并发放回收。为了减小共同方法偏差，提高问卷效度，对企业所需的数据采集自两份问卷：社会网络、创业激情的数据来自企业的核心创始人；创新能力、创业绩效的数据来自企业高管。

(二)变量的测量

以往的研究通过网络成员所属部门来测量网络异质性，将部门分为党政机关、高校或科研机构、同行业企业和其他[16]；但大学生创业者的社会网络成员所属部门受专业影响较大，同时通过情感关系类型来测量该变量，分为亲属、朋友、同学、同事和熟人。不同工作部门的网络成员可以带来异质性的资源与信息[16]，扩大企业接触的组织外部资源的广度。较弱的情感关系可以跨越不同的信息源，起到沟通和连接异质群体的桥梁作用，而较强情感关系类型的成员在知识结构、经验、背景等方面有众多相似之处，所带来的资源大部分是冗余的[17]。

创业激情参考谢雅萍等[32]和Chen等[28]的研究，设有8个题项：认为自己是创业者、员工说我是创业者、他人认为我是创业者、被迫放弃感到失落、享受创业的过程、为创业感到兴奋、认为创业是惊心动魄的和对创业决不放弃。创新能力则以王登峰等[33]的中国人人格量表(QZPS)为依据，设有4个题项：是否有不同的方法解决问题、讨论问题时是否有独特的想法、解决问题是否喜欢循规蹈矩、是否常在市场上推出新的产品。度量均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测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719和0.782，具有较好的内部信度。

创业绩效采用了财务指标与非财务指标相结合的综合性评价方法。大学生创业企业属于新创企业，往往处于生存期或成长期，该阶段的财务绩效并不能客观说明创业绩效，采用多种绩效指标更能客观全面地衡量企业绩效。本研究将创业绩效分为六个方面：企业是否有完备的创业团队、是否有清晰的业务流程、是否对未来有详细的战略规划、产品或服务是否在市场投放成功、是否拥有充裕的资金和是否具有较好的盈利能力，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测度。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1，具有良好的信度。

四、结果与讨论

本次样本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如表1所示，从表1可知：社会网络的工作部门类型、社会网络的情感关系类型、创业激情、创新能力与创业绩效在0.05水平上呈显著相关；创新能力和社会网络的工作部门类型在0.05水平上显著正相关，与社会网络的情感关系类型在0.05水平上显著负相关。以上相关性分析均与预设的研究假设基本吻合。

表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注：4个产业对应变量的相关性结果未列出；显著水平***p<0.01；**p<0.05；*p<0.1。

表2为研究假设的回归分析结果。为检验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作用，将控制变量和自变量引入方程得到模型1。根据回归结果可知：社会网络的工作部门类型对创业绩效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回归系数β为1.020(p<0.01)；情感关系类型对创业绩效有显著的负向作用，回归系数β为-0.380(p<0.01)，均说明了社会网络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正向作用，假设1得到验证。这一结果与左晶晶等[34]的研究结果相一致，验证了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对大学生的创业绩效的积极作用，进一步说明了高异质性的社会网络有助于企业获得多样且非冗余性的新资源，从而提升创业绩效。

为检验创业激情、创新能力的调节作用，首先将创业绩效作为因变量，然后依次将中心化后的自变量、调节变量及二者乘积项引入回归方程。根据模型2和模型3，创业激情和工作部门类型的乘积项、创业激情和情感关系类型的乘积项均对创业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β分别为0.344(p<0.10)和0.140(p<0.01)，说明创业激情在社会网络异质性与创业绩效之间起到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创业者的创业激情越高，网络的异质性和创业绩效之间的正向关系越强，即假设2成立。同时，创业激情对创业绩效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回归系数β为0.628(p<0.01)和0.453(p<0.01)。该研究结果进一步完善了创业激情与创业绩效的关系研究：创业激情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创业绩效[20]，还可以通过正向调节社会网络异质性与创业绩效的关系来影响创业绩效。

根据模型4和模型5可知，创新能力和工作部分类型的乘积项、创新能力和情感关系类型的乘积项均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β分别为0.414(p<0.05)和0.092(p<0.05)。这表明：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在社会网络异质性与创业绩效之间起到显著的调节作用。创业者的创业激情越高，创新能力越强，网络异质性和创业绩效之间的正向关系越强，即假设3成立。回归结果显示创新能力对创业绩效也具有直接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β为0.124(p<0.05)和0.075(p<0.10)。该研究结果与王喜刚[35]的研究结果一致，同时补充了创新能力的影响机制，认为创新能力可以通过帮助创业者更好地发现与利用网络中的资源,从而提升创业绩效。

表2 多元回归检验结果

注：产业对应虚拟变量的回归结果未列出；括号内为t值；***p<0.01；**p<0.05；*p<0.1。

综合上述的分析结果发现，社会网络的异质性会对大学生创业企业绩效产生重要影响，当创业者具有较高异质性的社会网络，企业便可以与外部有更多的联系并获得更多非冗余的资源，有利于提升创业绩效。同时，创业者的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可以加强网络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正向作用。创业者的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越强，就越有能力获取和利用网络中的异质性资源来提升创业绩效；若缺乏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即使拥有丰富的社会网络，也无法有效利用网络资源并转化为绩效。

五、结论与建议

现有的相关研究重点探讨了创业者的异质性社会网络对创业绩效的作用，本研究则从如何更好地发挥异质性网络的作用出发，引入创业激情、创新能力作为调节变量，完善了异质性社会网络对创业绩效的影响的理论模型，解释了为何网络异质性相似的创业者会有不同的创业绩效，并以浙江省246家大创企业为样本进行实证分析。研究发现：(1)提高大学生社会网络的异质性有助于提升其创业绩效；(2)创业激情在社会网络异质性和创业绩间发挥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3)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不仅能直接正向影响创业绩效，还能正向调节社会网络异质性对创业绩效的的影响。

由此可见，构建异质性的社会网络有助于大学生创业者提高创业绩效。创业者的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越高，越有利于企业汲取并利用异质性网络中的资源，创业绩效的提升也越大。本研究为如何更好地发挥异质性网络的作用并提升创业绩效提供了理论依据，对大学生创业有以下实践启示：在当前严峻的竞争形势下，大学生创业者需要重视个人社会网络的重要性，以恰当的方式构建并发展其网络，通过高异质性的社会网络，从中获取多样的资源，提升企业的绩效，才能快速获得所需资源并取得较好的绩效；学校、政府在鼓励大学生创业、大力完善创业教育的同时，也应注重创业激情和创新能力的培养，发挥主观能动性，帮助大学生更好地识别与利用网络中的异质性资源，将异质性社会网络对创业绩效的作用最大化。

以下方面仍存在局限性，值得进一步的探讨：(1)企业在不同发展阶段对资源的需求情况不同，社会网络起到的作用也会有所不同，未来研究可对企业所处的阶段进行细分并讨论；(2)样本企业的成立时间普遍在3年内，大部分为电子商务类企业，符合浙江省大创企业的特点，但研究结论在推广方面有一定局限性，未来研究可以拓宽数据收集的区域范围并提高数据收集的随机性；(3)创业绩效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如团队人数、技术能力等，未来可以进一步对其他因素进行探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