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台子之梦（长诗节选）

刘兰松

1

改革的春风吹进了滦河

河里的浪花笑了

河里的波濤奔腾向前

河的两岸春潮涌动歌声飞扬

周台子村的山长了

草绿了，花开了

树高了，水暖了，人活了

1987年的七九河开时

一个风高月黑天

鸟归林了，鸡入窝了

猫不叫了，狗不咬了

娃娃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周台子村合起眼皮进入梦乡了

一个幽灵鬼鬼祟崇蹑手蹑脚

溜得没影了

“咚”地一声，一道电闪

一个霹雳在山村炸响了

原支书的房子炸坏了

全村人都从梦中惊醒了

周台子颤了颤脚又稳稳站在了那里

第二天，党支部瘫痪了

村支书这个差使没有人愿意干了

塞风用它的双刃利剑

砍碎了山冲里的云雾

滦河用它洁白的双手

捧起东山头上的日出

周台子村的大门敞开了

迎来了镇党委的工作组

大家齐手重建党支部

看看选谁当支书？

群众的眼睛亮如星

党员们的心里早就有杆称

掰开手指头算一算

非范振喜莫属。他年轻又能干

又进过四年解放军的大熔炉

炼就了一身敢想敢干不怕牺牲的胆量

炼就了一身正气和钢筋铁骨

虽然眼前脱下军装已退伍

但他为人正派办事公道

处处以党员先锋精神照着自己

不愧是一块特殊材料铸成的

于是，党员大会上热烈的掌声

推出二十五岁的范振喜当了村支书

这一天，周台子村好像过节日

大人孩子都喜笑颜开

有的还放花燃鞭炮

因为有了自己的主心骨

有了大伙的带头人

可有的人却给他泼冷水

“振喜呀，你冷手捧了块烫山竽，何苦来呢”

“在乡镇企业当会计有多好

拨拉几下算盘多悠闲，每月还是高收入

干几年弄个老板当当多阔气”

范振喜咀嚼着这些话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披衣而起

登上鞋就绕村转去了

不知不觉登上了村后的鸡公山

坐在山坡上，仰望夜空的北斗星

心中掀起一层层波澜

他的耳边响着妻子的亲切叮咛：

“干就干吧，开弓没有回头箭，干就要干好！

我当贤内助没问题，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他的眼前闪现着投票现场的一幕幕

一张选票就是一份信任

一个眼神就是一种期盼

一个高举的手就是一种寄托

一句话语就是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他心里越想越热乎

他身上越想越有力量

他望着高高的北斗星不由得热泪盈眶

于是攥紧双拳暗下决心

一定不负众望

就是拼了命也要让

周台子变个模样

北斗星座闪闪烁烁

是与群星的一种称赞

2

万事开头难，创业更是举步维艰

范振喜上了任

就像子弹上了膛，弓箭上了弦

他要对着村里的一团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因为这个村是“一穷二乱人心散”

打架斗殴偷偷摸摸无人管

打官司告状是家常便饭

滦河水伤心地东流去

南山上的老榆忧愁地低下了头

就是石头听了也流泪

就是铁人看了也心酸

全村人均收入不足400块

大队尚欠外债整整8万元

一盘塌了个大窟窿的土炕边

放了一张瘸腿的驴桌子

旁边趔趄着一把散了架的椅子

一个没有栓把的电话机

这就是全村一个鸡蛋的家当

这就是全村一副旧社会的脸

范振喜一个人坐在鸡公山坡上

看着天上的北斗星陷入了沉思

北斗星在天上闪着晶莹的光亮

好像对他切切叙语

像给他以鼓舞，又像给他以激励

好像对他说只要有志气就能得胜利

范振喜立刻有了精神

好像突然来了灵感，悟出了一个道理

好像从乱麻中抽出一缕新丝

“手中没有米，叫鸡都不来

只有集体有了经济实力

才能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

才能凝聚人心

当党支部书记才能站住脚，有威信”

第二天召开支委会

支部里从来没有这样热烈

好像出炉的铁水腾腾冒着热气

范振喜也非常激动

就像滦河的春水荡漾在心窝里

他把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把大地踹得颤三颤

斩钉截铁的话震动着人们的胸膛

“说到做到不放空炮

谁要敢拦路，我就跟他动真招！”

夜深了，支委们摸着黑

说笑着各自回自己的家了

范振喜怀揣着支委们的信心和决心

在自己家的门口转悠了两圈

又来到村后的鸡公山

坐在一块石头上

看着天上的星星认真思考

天上的星星又密又亮

都睁着眼睛向他微笑

北斗星好像伸出一只手掌

轻轻抚摸他的头顶

拍拍他的肩膀

他默默地回忆着村里的家底

一个市属的国营铁矿厂

加上几个零散矿点

其中一个最大的矿点

原来村里全承包给了自己的亲二哥

其他几个矿点先占为王

小矿主们鼓满了腰包

有的还出进坐着自己买的小汽车

显得很洋气，装得很牛气

可是到年终时，承包费都在影里照着

闹得村民们叫骂连天

范振喜意识到，矿点

就是全村最大问题的焦点

正如毛主席说的，只要抓住主要矛盾

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可这个焦点不是在别人身上

正是在自己的親二哥身上

况且二哥矿点的承包合同还未到期

如果立马收回来比登天还难

他望着星星瞅了又瞅

他看着北斗星想了又想

要想踢开头三脚

就必须向二哥“开刀”、“亮剑”

主意已定，心如铁坚

范振喜攥紧双拳

踢着石块下了山

3

1995年，经过一番艰苦创业

周台子村走到了全县的前列

山山水水齐欢笑

乡亲父老们心里乐开了花

范振喜也应该高兴

但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于是，夜间他又来到鸡公山上

望着满天的繁星

尤其望着那七星北斗在思索

那七星北斗闪烁着晶莹的光辉

恰似在向他默默叙语：

遇事多思考，多揣摩

往外想，向远处看，长处看

范振喜脑海里立刻

浮现着华西村、小刘庄、山东……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自己老这样小打小闹

永远也实现不了周台子的跨越式发展

第二天，他把

自己的想法向班子成员

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

要想大发展就必须搞深加工，建选铁厂

班子成员一致赞成

可没有资金，一切都是空谈

范振喜立马计上心头

——“借鸡下蛋”

他雄心勃勃地立下军令状

向周围群众披露肝胆

“赔了，砸锅卖铁由咱干部还

赚了，是集体的，连本带利还给大伙儿！”

范振喜带领班子成员

半个月按下的280个红指印

是村党支部的决心和信心

是村干部们与群众的连心结

是真诚相见，肝胆相照

是承诺、是凝聚力

是周台子村一面鲜红的旗帜

2002年周台子已是全县最富裕的村

村集体和范振喜得到了上级的称赞

且获得了许多荣誉

在很多人眼里，范振喜已功成名就

有人劝他见好就收

“振喜呀，干到这份上可行了

身体又差，可别再往大了折腾了。”

范振喜则认为：人生有限，事业无涯

让步就是落后，决不能坐享清福

他选择了与时俱进，再创新的业绩

于是他把眼光瞄准了村边上的一座矿山

他筹集一个亿的资金

冒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巨大压力和风险

终于把承德启星矿业有限公司收购了

对于这一矿业进行了“手术”治理

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五年人均收入从4000到8000

工农业总产值增长了亿元

周台子已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农村

全村集体和私营企业共有16家

各种运输车辆300多台

形成了以矿产品加工为主导，运输

百货、餐饮共同发展的新格局

集体资产达两亿多元

在县城建有一座唯一的三星级宾馆

全村劳力大多都进入非农业户

吸纳外省劳力1300多名

这些枯燥的数字

是乡亲们血汗的结晶

是财富的显示

是奋发团结的见证

4

塞北万里无云的朗朗晴天

突然，轰隆隆嘎啦啦——

一个震天响的霹雳

周台子的鸡公山晃了三晃

周台子的百姓颤了三颤

唯独范振喜精神镇定稳若泰山

时间的年轮

倒转到了20世纪的1991年

范振喜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青春期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

正是勇立潮头唱大风的时候

正是甩开膀子大展宏图的时候

突然，恶意的病魔向他袭来了

他忽然觉得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时而低烧，口鼻出血

但他依然天天去二里多远的村委会上班

一年以后，范振喜外出办事

顺便到北京一家医院做检查

当医生拿着抽血化验的“检验报告单”

医生看了一眼范振喜，说“你得的是‘白血病”

“白血病？”范振喜听了

脑袋“嗡”地一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此时此刻，范振喜想的

不是“不治之症，死之将至”

而是——周台子村的事业刚刚起步

5

范振喜患“白血病”的消息

朔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周台子

村里的老人们神慌手颤

如自己子女身患绝症

哎声痛心，仰天长叹

村里的年轻人如临大敌

危机四伏，毁灭就在眼前

村里的孩子们像被针扎

互对愁眉，哭声震天

啊！周台子的一棵大树忽遭巨风

范振喜得的病牵动着全村一千多口人的心

村民们找到村委会主任张俊成，哭着要求：

“快救救范书记吧，千万不能让他死啊！”

张俊成也泣不成声地说：“乡亲们啊

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治好他的病。”

县委领导们听到后非常着急

立即前来慰问帮助筹措医疗费用

当时“骨髓移植”需要十万元手术费

但那个年月

对周台子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

团结是铁，团结是钢

乡情浓于水

乡情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天文数字”吓不倒周台子人

周台子人赴汤蹈火不含糊

个个都是铁脊梁

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

“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救活他。”

话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个自愿捐款献爱心活动

迅速地开动起来

家家户户人影闪动

老人把子女孝敬的赡养费捐了出来

孩子把大人给的压岁钱捐了出来

有的人把自己看病的钱也捐了出来

你一百，他五十

多多少少都是一片心

都是一片热诚一片爱

年过半百的孙守兰家并不富裕

有五个孩子，丈夫在外打工，收入很低

她却拿着一沓零钱亲自送给范振喜

说：“这是我卖鸡蛋攒的50元钱，拿去看病吧”！

6

鸡公山垂着沉重的头祈祷

滦河水默默地发出深切的叮咛

周台子仍处在一种忧虑和期待中

“骨髓移植”的新词击打着人们忐忑不安的心

有人说，千人万人也难找到血型相吻合的人

范振礼要为三弟范振喜献骨髓的消息

风一样传遍了周台子村

村民中掀起一股热潮

乡亲们纷纷奔走相告

赞不绝口，如传喜报

“都说范振礼对三兄弟记下了仇，

可到节骨眼上还是亲兄弟

看，三弟得了重病

当哥的还是挺身而出”。

1992年腊月

范振喜在爱人丽华和二哥及乡亲的护送下

头顶着飘飞的雪花进京城

全村人都早早地站在村外的大桥头送行

范振喜的车慢慢来到了大桥头下

他下了车，深情地看了周围一眼

只见桥头上站满了来送行的人群

每个人的肩膀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范振喜忙向乡亲们作揖打恭

两眼热泪盈眶：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呜咽了

“范书记，你可早点回来呀”！

“振喜呀，你千万要挺住呀”

一声声亲切的安慰

一句句沉重的叮咛

如一团团的焰火

燃烧着飞雪漫卷的天空

范振喜和挤到车前的乡亲们一一握手

一股股铁水般的热流

在他胸中滚滚涌动

范振喜镇定了一下不安的情绪

向乡亲们发出了肺腑之声：

乡亲们，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

一定要战胜病魔，战胜死神

健健康康地回来！

车，渐渐远去了

消失在了大山的身边

消失在了滦河的尽头

消失在大雪漫卷的天际

7

来到北京一家大医院

范振喜立刻被推进了“无菌仓”

“无菌仓”周围的玻璃墙上

影现着许多张乡亲们的脸庞

他们眨着极其渴望的眼睛

他们举着双双合十的手祈祷

他們用深情而亲切的叮咛祝福

振喜书记，你可要顶住啊

凭你的意志和胆略

一定能战胜病魔和死神的

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回来的！

当范振喜进入梦乡的时候

闪电似的手术刀在他的骨髓处上下飞舞

几个小时后，骨髓移植嫁接术终于结束了

除了浸着的一层辛苦而紧张的汗珠之外

医务人员的脸上没有一丝微笑

那忧郁的眼神使空气绷得很紧很紧

这种高风险手术，病人活着下了手术台

并不等于最终的成功

一道道“鬼门关”仍顽固地横在他的身前

范振喜静静地躺在“无菌仓”的床上

脸颊如涂上的一层秋霜

两眼紧紧地闭着如在梦中

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具僵尸

只有鼻孔里的输氧管

无有声息地输送着氧气

医务人员非常细心地

一会儿看看病人

一会儿看看心电图

看着看着不时地摇头

一会儿又紧皱着眉头咂嘴

忽然心电图上波动的曲线消失了

很快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接着，心脏的跳动停止了

医生当机立断：“通知大家，马上抢救”！

一声命令，只几十秒工夫便“箭上弦”了

所有医护人员都立马穿好卫生衣

戴好口罩、手套

在科主任带领下进行抢救

五十多岁的主任医师

在范振喜的胸腔上

一抬一按地做起人工呼吸

不一会儿便累得满头大汗

年轻医生要替换他歇息

他摇摇头不让

似乎在这千钧一发时刻

对别人都不敢相信

只相信自己

如若换别人做

范振喜的生命就会滑向黄泉

“无菌仓”中，战斗一样紧张地进行着

心电图上波动着的曲线

像一根根弯针扎在

医护人员的心中

又像一道道闪电

猛烈地击打着医护人员们的神经

因为范振喜带领农民

战天斗地，改造落后穷村的模范事迹

深深地打动了他们

他们意识到抢救范振喜

治好他的病

就是帮助周台子村树起一杆

迎风飘扬的红旗

就是为筑梦人装上了平安器

就是满足了父老乡亲们的殷切期望

更是满足了滦平县委领导们的心愿

所以他们全力以赴

就像参加一场战斗一样

人人精神专注百倍警惕

10秒、20秒、30秒过去了

心律仍然断断续续起伏得非常缓慢不齐

医护人员焦急如焚

相互无语地对视着

心中都好像在疑问：“难道真救不过来了？”

主任医师静静地观察着

神情非常镇定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九分钟过去

范振喜的心电图仍是一条直线

医护人员被惊呆了

范振喜仍在迷糊之中

微微闭着眼睛

心如止水般平静

忽然有个护士小声喊：“看，有心跳了！”

“啊！是，太好了！”人们惊喜地小声说着

主任医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从激烈的战火中退下来一样

全身散了架似地

一屁股摊在了椅子上

手术成功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一些并发症

使他迷迷糊糊地在死亡线上挣扎

他瞅着“无菌仓”四周的玻璃

好像躺在一座透明的水晶棺里

自己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时，爱人领着幼小的儿子来看他

儿子两只稚嫩的小手

在仓外抢着对讲机不停地呼喊

“爸爸，我想你，爸爸……”

几个月后，当他终于出院时

医生千叮万嘱

“一定要静养两至三年

喝无菌水，吃无菌饭

否则得了并发症会危及生命啊！”

范振喜微笑着向医生鞠躬致谢

脚步轻轻地离开了医院

8

范振喜回到周台子老家里

见到乡亲们大搞春耕生产的热潮

怎么在家也待不下去了

便悄悄与家人商量要重返工作岗位

爱人刘丽华听了死活不让他出门

“你身子这么虚弱

像糟糕梁杆一样，风一吹就倒

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呀”！

范振喜不紧不慢地说：

“我觉得没啥问题了，不要替我担心。”

媳妇觉得说不了他

便找来公爹说劝

年迈的父亲含着心痛的眼泪说

“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

再过个三年两载的，我不拦你

可眼下不行啊！”

“爸，我是你的儿子不假

可党和乡亲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不报答于心不安啊！”

他拿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为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拼命

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范振喜

就像带伤重返前线的戰士，甭提多高兴了

又赶上组建村里的第一个铁选场

他更是喜出望外，额上眉毛在飞扬

胸中热血在沸腾。他白天在公司盯着

晚上回家输液或是一边输液

一边与班子成员议事

晚上望着北斗星的闪烁，默默地向家走

由于免疫力弱，只好喝自带的水

饿了吃点自带的饭

正是烈日炎炎的七月，他仍捂着厚口罩

冒着摄氏37。的高温

忙前忙后，汗流浃背

浑身像暴雨冲洗过一般

一次，机器坏了

他忙连夜带人赶往唐山

但走到离厂子还有十几公里时

汽车突然坏了，于是徒步前往

走着走着又下起了雨，真是祸不单行

由于范振喜的身体虚弱

再一浇立马发起了高烧

急得随从人员不知所措

范振喜忙说：“没事，快走！”

人们便跟着他急行军似地向前赶

当他硬挺到机械厂时，已烧得晃晃悠悠了

厂长感动地说：“你真是把命豁出去了

冲你这样的敬业精神，

今后有事，我们破例上门！”

凭着拼命的精神

范振喜带领着周台子

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惊人奇迹

抒写了一篇又一篇新的辉煌

1995年大旱，全村1000多亩稻田

干渴地咧着嘴要水喝

范振喜忙得白天黑夜连轴转

原本极虚弱的身体连急带累

突发急性心肌梗塞

刚把他送到医院急救室

人就昏过去了，一连7天不省人事

医生告诉家人：“人是不好保了

你们该怎么准备就准备吧！”

消息传到村里

乡亲们立马纷纷赶往医院

眼泪汪汪地请求医生：

“大夫，你们想啥法也要把我们的范书记救过来呀！

我们周台子不能没有这样的好书记呀！”

医生们被这样一心为民的书记感动了

被真情实感的乡亲们感动了

于是精心研究对策

市、县领导也请来专家会诊抢救

范振喜竟然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病魔是无情的，苦难海浪般向他袭来

脑梗塞、干眼病、失眠症

一齐向他围攻过来了

饱尝人间苦难，却笑对人生

他强熬着病痛

仍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

日夜不停地旋转着

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干？

用他自己的话说：

“我活过来一天都是乡亲们给的

活一天，就奋斗一天，没啥复杂的。”

难怪人们说你是“铁书记”

“你前半夜工作不能睡觉

后半夜失眠症不让睡

没有8小时之外，没有节假日

任职22年，你实际工作

时间已有40多年

这是记者算的一笔账

活一天，就要奋斗一天

这就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准则

9

一个满天黑锅底的夜晚

周台子村静悄悄地正在入睡

没有鸡鸣没有狗吠

整个村庄都非常静寂

这时，只有村委会的会议室里

亮着明晃晃的灯光

班子成员们像往常一样

很隨意地坐在四周

有的抽烟有的唠嗑

范振喜微笑着对大家说“大家静一静，

快把烟掐了，现在继续开会

今天我要说的是一件大事

是关系到全村乡亲们

和在座的各位切身利益的大事

这件事也是梦想了多年的事

那就是推倒平房建楼房

大拆大建大变样

要把周台子村建成一个

楼上楼下 电灯电话

都市式的新农村”

范振喜的话还没讲完

屋内立即炸开了锅

原来对他毕恭毕敬

言听计从的班子成员们

都像触电似地向他吹胡子瞪眼起来

“散会！”人们都涨红着脸

撅着嘴向门外走去

范振喜独自一人

慢慢来到鸡公山上

向四周一瞧一片黑暗的寂静

又抬头向北方瞭望

只见北斗星在云缝里

向他眨着眼睛微笑

好像在安慰他，鼓励他

范振喜斜着身子躺在山坡上

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刚才的一幕

范振喜伸手从身边掐了一根草棍

含在嘴里，认真思考着

原来心里就想一定要让周台子变个样

可当初经济实力不够

梦想只能是个梦想

如今经济有实力了

一定能让周台子变模样了

这梦想就是理想

可人们怎么就听不进耳朵里去呢？

难道他们有“乐不思蜀”的想法

难道他们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法

范振喜思量来思量去

觉得这些人没有文化

看问题的眼光太短浅

不行，明天我去发动群众

如果群众拥护就好办了

于是他又坚定信心

站起来，向北斗星看了一眼

便匆匆下山回家了

第二天，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拆房消息风一样传遍了全村

范振喜得到的却是一盆盆冷水

二楞站在当街

拍着胸脯说：“房子是我花钱盖的

房基地是祖宗留下来的谁也没权拆！”

“滚刀肉”绷着茄子色的脸，发狠说：

“谁要敢拆我家的房子，我就跟他拼命”

范振喜听了这些话，又伤心，又失望

“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真是岂有此理！”

范振喜在屋里急得磨磨转

心里想：几个小泥鳅翻不起大浪

但我怎么说服他们呢？

他思考着从书橱里翻出一张旧报纸

上面有个题目就是大破大立，不破不立

接着他便看了一下全文

全文讲的就是“破与立”的关系

讲的是“破在立中，立在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