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维利里奥的“竞速学”

2019-02-19 02:39梁雷雨
天涯 2019年1期
关键词:维利里奥竞速

梁雷雨

2018年10月8日的《哲学沙龙》网站上,刊载了克里斯托弗·李纪念刚刚逝去的法国理论家保罗·维利里奥的文章,题为《纯粹时差:与保罗·维利里奥一起思考》。

尽管与福柯、德里达和鲍德里亚属于同代人,但维利里奥并没有借助形象、语言和性等来达成对于社会权力的理解,相反,他对于权力的理解借助于更为传统的方式,即考察军事化、技术革新以及最为重要的——速度,是如何界定了现代生活的。他曾经说过,每种技术都带有其自身的否定性,它与技术进步被同时发明出来——你发明了轮船,你也就发明了海难;你发明了飞机,你也就发明了空难。因此,与现今流行的关于科学与创新的市场意识形态相反,他总是愿意指出潜藏在此类技术乐观主义下面的“死亡冲动”。

维利里奥著述颇丰,比如《地堡考古学》,这部著作以二战时的纳粹地堡遗迹为对象,像福柯对于监狱的观察一样,维利里奥将地堡视为现代权力的象征;而《纯粹战争》一书则将思考的对象指向了冷战——特别是其核战威胁,所谓“纯粹战争”,指的正是备战情绪的无处不在、借助于现代科技的防御措施,以及与之相伴随的巨大焦虑。另一方面,维利里奥的二战经验也使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即城市乃是战争(而非商业)的结果;界定了城市的,是其兵营,而非市集——就此而言,战争就构成了另一种能够界定现代生活的巨大力量。当然,他的核心思考,是关于“速度”的,其所谓“竞速学”,研究的就是速度及其政治后果,以及其强力奇观;而他所谓“速度的专政”,则抓住了技术所催生的地缘政治向“长时政治”的转变趋势。正如他所说,“空间不再在地理之中,而是在电子之中,在跨国公司总部、控制塔、指挥所的瞬息时间之中。政治更多是在时间系统而非物理空间之中,而管制时间系统的,正是从电信到飞机的各种技术。”并且,一旦没有了地理学和空间,也就没有了运动和自由的可能性。维利里奥对于“速度”的分析,与马克思有颇多应和之處——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马克思曾论述过资本主义“用时间消灭空间”的做法,而维利里奥的确也是在沿着马克思的道路在思考:无论是借助于瞬时信息还是永无止境的换班工作,全球资本主义所推动的“加速主义”目前看来无可避免,其后果之一,就是人们常常讨论的“睡眠的终结”。

而在克里斯托弗·李看来,我们大概可以用“纯粹时差”来理解维利里奥的思考:技术造成的速度总是让人筋疲力尽。或者还是换用维利里奥的话说,我们正在抵达一种“世界时间”状态,在其中,时区已经无关紧要、日夜之分已经过时——一切都是“现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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