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基尼系数变化趋势分析

张彦峰

中图分类号：F724   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本文基于1982-2016年我国居民收入分配数据，计算得出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基尼系数，以此分析我国经济发展对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研究得到：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是1982-1998年加速增加，1998-2008年减速增加，然后达到最大值，2008-2016年缓慢下降，表明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由扩大到逐步缩小，开始走向共同富裕，践行了“先富带后富”理论;进一步，结合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的实证分析，佐证了我国居民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最后，根据钱纳里经济发展阶段理论分析了我国经济发展，进一步证实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基本符合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假说。

关键词：基尼系数   共同富裕   库兹涅茨曲线

改革開放四十年来，我国居民收入分配的基尼系数是一个怎样的变化轨迹，变化趋势如何，是否符合和践行邓小平著名的“先富带后富”理论，如何用发展经济学观点来看待，这已成为广大居民关注、政府和经济工作者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正因如此，本文对以上问题进行研究。

文献综述

早在上世纪90年代，我国学者就开始通过计算基尼系数研究居民收入分配问题，具有代表性的学者是中国社科院赵人伟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李实教授、南开大学陈宗胜教授。赵人伟、李实研究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差距问题，估算了基尼系数，他们得出1988年中国居民的基尼系数是0.382，1995年是0.445。对于1995年中国居民的基尼系数，陈宗胜（1999）测算的结果是0.365，其它学者采用不同的方法计算和他们的结果也不相同，中南财经大学向书坚（1998）估值是0.3515，西安交通大学席酉民（1999）得出的结果是0.328。

对于同一年份的基尼系数，不同的学者测算的结果各不相同，甚至差别很大，其原因在于他们各自采用的计算方法不同及选取的数据资料的差异。因此学者们纷纷对基尼系数的测算方法和样本资料的选取进行研究。董静和李子奈（2004）在收入服从正态分布的假定条件下，提出通过修正城乡加权来计算全国总体基尼系数。何玉长（2017）提出计算我国居民财富基尼系数，以此反映居民财富的集中度和财富差距。本文认为，由于调查数据本身就存在一定误差，一些计算方法得到的值也是近似值，要求很精确也是很难的，因此不在于所求某年基尼系数多么精确，而在于得出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进行理论和实践分析。因此，本文不再探究计算方法问题，仍采用目前常用的面积法（下文公式4）进行计算，利用直接法（下文公式5）进行验证。

对于居民收入分配基尼系数的研究，除一部分学者仍侧重于方法和实证研究外，更多的是在实证分析的基础上进行规范分析，即侧重于基尼系数变化趋势分析，从理论和实践上研究变化趋势的原因，并提出政策建议。例如：刘伟、蔡志洲（2016）列举了2003-2015年中国居民基尼系数，并对2000-2015年基尼系数的变化进行分析，分作了两个阶段：一是2000-2008年，在这一期间我国城乡内部、城乡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在逐步扩大;二是2008年之后，城乡居民收入分配的差异开始有所改善。研究全面、深入地分析了影响我国居民收入分配的主要因素，探索了进一步改善中国居民收入分配的路径。张建刚（2018）研究了1981-2015年全国居民基尼系数的变化，从市场化改革、所有制结构变化、资本利得与劳动收入的失衡和行业垄断四个方面分析了收入差距不断拉大的深层原因。上述研究并没有从邓小平理论和发展经济学理论出发，来分析我国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基尼系数变化的必然性，而且他们的分析区间仅限于2000年后的15年。鉴于此，本文从以下方面进行研究：一是计算1982-2016年全国居民基尼系数，分析变化特点，进行三阶段划分;二是利用邓小平“先富带后富”理论进行分析;三是分析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对我国收入分配差距的影响;四是根据钱纳里经济发展阶段理论分析我国经济发展，证实我国居民收入分配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基本符合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假说。

我国居民基尼系数计算与分析

（一）我国居民基尼系数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所发布的我国农村居民和城镇居民抽样调查数据，及其它有关资料，利用公式（4）分别求出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基尼系数（利用公式（5）进行验证和部分修正），再利用公式（6）计算得1982-2002年我国居民的基尼系数;2003-2012年我国居民的基尼系数采用2013年国家统计局统一公布的基尼系数;2013-2016年基尼系数采用历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1982-2016年我国居民基尼系数如表1所示。根据表1作出折线图，如图2所示。

（二）基尼系数变化趋势

1.我国居民收入差距由扩大到逐步缩小，开始走向共同富裕。分析表1和图2，可将1982-2016年基尼系数的变化分作三个阶段。1982-1998年为第一阶段，基尼系数由0.250上升到0.438，上升了75.20%，平均每年上升4.70%，为加速上升阶段。1998-2008年为第二阶段，基尼系数由0.438上升到0.491，上升了5.30%，平均每年上升0.53%，为减速上升阶段。2008-2016年为第三阶段，基尼系数由2008年的最高0.491缓慢下降到了2016年的0.465，下降了2.6%，平均每年下降0.29%，为开始缓慢下降阶段。

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初期多次讲到：“鼓励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也正是为了带动越来越多的人富裕起来，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这一思想成为邓小平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改革开放激发了民间的创业热情，民营经济快速发展，在政策的大力支持下，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国企改革，打破了铁饭碗、平均主义，随着国企职工的下岗、分流，收入差距也明显加大。因此，第一阶段人们的贫富差距快速拉大，基尼系数呈现快速上升趋势，上升了75.2%，平均每年上升4.70% 。正是由于先富的带动作用，更多的人开始创业;经济的发展，城镇职工收入的不断增加;同时政府又进行不断的政策调控，比如，对高收入征收所得税，加大对农业的转移支付和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贫富差距虽说还在增大，但增大的幅度越来越小。基尼系数由1998年0.438减速增加到2008年的0.491，上升了5.3%，平均每年上升0.53% 。2008年基尼系数达到最高后开始缓慢下降，特别是党的十八大后，党中央制定了一系到惠民政策，使广大群众享受到改革开放红利，尤其是把脱贫攻坚作为全党和全国人民的中心工作，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出：“小康路上，一个也不能少”。基尼系数出现明显下降趋势，说明我国居民在党的领导下，先富带后富，开始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

2.基尼系数的变化与两次金融危机的联系。两次金融危机一次是1997年发生于泰国、1998年漫延至亚洲各国的亚洲金融危机;一次是2007年发生于美国、2008年漫延至世界各国的世界金融危机。毫无疑问亚洲金融危机必然影响到我国，同样世界金融危机也必然波及到我国。金融危机带来通货紧缩、市场疲软、产品滞销、企业减产亏损，甚至部分企业倒闭，这样高收入的企业老板和高管的收入必然会有所减少。无论是1998年面对亚洲金融危机，或是2008年面对世界金融危机，我国都采取了多项强有力的措施，其中主要有：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加大投资力度，加快铁路、公路、机场、水利等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民生工程建设;采取努力扩大内需、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这一系列举措的实施，增加了就业，增加了居民收入。这就从客观了降低了贫富差距增大的幅度，使基尼系数从1998年到2008年（第二个阶段）增速呈递减趋势;从2008年以后（第三个阶段），基尼系数由2008年達到最大值（0.491）后开始缓慢下降。因此不难看出，亚洲金融危机（1998年）、世界金融危机（2008年）恰是基尼系数阶段变化的转折年，即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的转折年。其原因，一方面是政府政策的变化和各项惠民生的重大举措;另一方面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

3.我国居民贫富差距仍然很大，发展经济缩小差距任重道远。从表1和图2可以看出，1995年我国居民的基尼系数就超过了0.4，表示贫富差距较大。其后，到2008年的前后接近0.5，到了差距悬殊的边缘。由于农村居民基尼系数高于城镇，农村居民基尼系数远远超过了0.5，已经是差距悬殊。虽说2008年后基尼系数在下降，但仍在0.46以上，远超0.4的警界线，这说明我国居民的贫富差距还相当严重，因此缩小居民的贫富差距是党和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也是经济学者需要研究的重要课题。

基本符合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假说

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假说。关于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的关系，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库兹涅茨提出了所谓的倒U型曲线假说。他经过对18个国家经济增长与收入差距资料的实证分析，得出了居民收入分配的长期变动趋势是“先恶化，后改进”。即在经济还未得到充分发展的时期，收入分配会随着经济发展趋向于不平等;但这种不平等到一定程度后，会经历收入分配基本稳定、无大的变化阶段;当经济进入充分发展后，收入分配将趋于平等。如果横轴用X表示，X通常为年份或人均产值;纵轴用Y表示，Y表示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指标，通常为基尼系数，Y与X之间的关系呈倒U形曲线，这一曲线被命名为库兹涅茨倒U型假说曲线，简称库兹涅茨曲线，如图3所示。这就是说，随着经济由较低水平开始逐步发展，人均收入也从最低开始上升，上升到中等水平时，收入分配的差距会很快的加大，即趋于恶化。继而随着经济发展，收入分配的差距会逐步改善，最后达到收入分配比较公平。

我国居民基尼系数变化趋势基本符合库兹涅茨曲线。在图3中，针对划分的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是上升的，第一阶段上升较快，表示贫富差距加速拉大;第二阶段上升较慢，表示差距拉大的速度在减小;到了第三阶段，曲线由平稳开始缓慢下降，表示差距没有继续扩大，而是开始缓慢减少。这一变化趋势与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大致相似。我国经济正处在向高质量、中高速的发展过程中，人们的收入也在逐步提高过程中，在党中央一系列政策的调控下，社会正在走向更加的公平和公正，再经过十年或更长一段时间，基尼系数会继续下降，以至降到警界线以内。因此，我国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基本符合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假说。

加快经济发展进程促使收入分配逐渐公平

（一）中国经济发展的阶段划分

美国经济学家钱纳里采用人均GDP指标判断不同地区经济发展阶段，依次划分为初级产业阶段（或称初级产品生产阶段）、工业化初级阶段、工业化中级阶段、工业化高级阶段、发达经济初级阶段、发达经济高级阶段六个阶段。由于采用的美元不变价，因年份不同、时间不同、汇率不同，判断指标的数据也不相同，这里采用《广州蓝皮书——广州社会发展报告（2018）》给出的以人民币计算的指标，按2017年12月31日的汇率换算成美元，如表2所示。采用快易理财网给出的“中国历年人均GDP数据（美元）——快易数据”，列出表3。

根据表3列出的我国1978-2017年人均GDP，按照表2经济发展阶段的划分标准，我国2004年之前为初级产业阶段，2005-2008年为工业化初级阶段，2009-2012年为工业化中级阶段，2013年后进入工业化高级阶段。

（二）加快经济发展逐步缩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

由表2、表3和图2，根据我国工业化阶段划分可以看出：基尼系数上升的两个价段，即1978年到2008年，人均GDP在3485美元以下（2008年3471美元），恰是初级产业和工业化初级阶段，这就是说在初级产业和工业化初级阶段基尼系数上升，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拉大，这就是库兹涅茨曲线的左边上升部分，其原因是这一时期经济未充分发展。2009年我国人均GDP3838美元，进入了工业化中级阶段;2013年人均GDP7077美元超过了进入工业化高级阶段的6970美元，我国进入工业化高级阶段，因此2009年后基尼系数不再上升，开始缓慢下降，即库兹涅茨曲线的右边下降部分。这是因为2009年后我国经济开始进入充分发展时期，尤其是2013年，是我国经济发展标志性的一年，从这一年起我国经济进入工业化高级阶段，基尼系数也比较明显地下降。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经济的发展是缩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逐步走向公平的重要原因。目前我国居民的基尼系数还很高，在0.46以上，远超0.4的警界线，因此必须加快经济发展。当然，这里所说的发展是高质量的发展，不是短缺经济时代着重追求数量的发展。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单有经济发展并不能促使社会收入分配公平。有经济学家对美国进行研究，按人均GDP标准美国多年前已处于发达经济高级阶段，但美国2013年的基尼系数是0.411，还在警界线以上。因此，只有社会主义制变下，发展才可促进社会收入分配的逐步公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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