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家在田野》读书报告

2019-09-10 12:55张浩洋
青年生活 2019年23期
关键词:人类学家民族志被调查者

张浩洋

作为一本面向21世纪的人类学著作,以“反思人类学”为基础,通过新一代人类学家田野调查的反思和讨论,带给读者共鸣和启发。因此在这本书出版后影响较广,书评也不少,但大多是记者或其他与人类学相近的职业的读者,从自身工作经历的角度写出了自己对这本书的感受,少有结合自身的经历进行案例或学理的分析。作为一名初学人类学的研究生,希望借此阐发自己对这本书的感悟。

一、尴尬的田野

在本书中首先强调的是田野中双方的“亲熟关系”,即研究者如何确立自己的身份更容易让受访者接受,并且能够游走于各方的势力之间,取得他们的信任。通常我们在进入一个“异文化”的田野之前,要先取得官方的认可,或者是以官方项目的名义进入田野,然后与各层面的人打交道。但是,想要更深入的调查,仅仅依靠“官方的势力”是不够的,必须想办法融入到被调查者当中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建立一种较为亲密的关系,甚至要成为“局内人”。在这一过程中参与观察成为重点,理想的状态是在体验中获得有用的资料,但往往出现三大问题:其一,沉浸在参与观察中,忙于处理人际关系会让你失去思考学术的时间,大部分要等到离开才能去回忆,严重的会遗漏或错过重要的时机;其二,在处理各方关系时,容易受到受冲突双方的影响,如何保持良好的中立,角色如何转换;第三,是否形成一种“窥阴癖”,感觉自己是在窥探他人而给自己带来心理上的负担。

尴尬的田野,主要有三种类型:“被误解”,“角色冲突”和“相互利用”。第一种尴尬源自于对人类学家工作的不了解所带来的误解,比如调查者被误以为是“银河地带”的性工作者,调查者的参与观察被误以为是不务正业,甚至是不可思议的怪异行为。笔者就经常会被问到:“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言下之意和你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好好呆在学校不好吗。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在解释清楚后,仍然可以继续调查,不会影响大局。但是第二种情况,处理的好不好直接影响到田野调查的成败,因为每一位调查者进入田野以后,都会在田野中扮演不同的角色。“银河地带”的帕蒂·凯莉在不同的场合要换上不同衣服来代表角色的转变,多数的人类学家要游走于不同阶层,应对不同角色的要求,拉维纳中学爆发激烈冲突时各方对教职工和管理层之间关系破裂的不同看法,会被认为是联席会议的间谍,从此逐渐与管理层疏远。进入田野经常是以官方的形式开始,却往往田野调查的参与观察中,因为与被调查者朝夕相处而逐渐疏远官方,站在对立的立场或者保持中立,这就是一个伦理定位的问题。另外,由于代表的利益群体的不同,只有兼顾各方的需求,才能保证田野调查的顺利进行。在第三章中,作者不仅梳理了一些文化交叠和冲突的时刻,同时还探讨了研究对象自身对“人类学家与所处田野”的关系的影响。想要对社会关系及其利益纷争有一种更深入、更丰富、更“厚重”、更细微的理解,必须以一种更富有成效的方式明确自己的定位,对于那些致力于政治参与和批判性人类学研究的学者来说更是如此。

二、田野焦虑

田野危险带来的焦虑,在民风彪悍的异文化地区或者对一个动乱的群体进行社会调查的时候,调查者有可能遇到与自身伦理标准相违背或者自身安全受到危胁的场景,这些情况都会给调查者心理上带来巨大的压力,从而在一个“尴尬空间和令人不适的社会关系中”产生一种焦虑情绪。第二部分中提到了对底特律棚户区的艾滋病群体的黑帮贩毒生活、肯尼亚的海洛因吸食者、伊利诺斯州的监狱生活的调查,还有对澳大利亚梅尔维尔岛上生活的蒂维青少年的心理和人际关系进行分析的研究,以及对毛利人的宗教生活的调查,都提到了作者在调查中所遇到的焦虑和不适,特别是在第一次进行田野调查就进入这样的田野,调查者不能游刃有余处理各种关系或遇到危险时,这种焦虑就出现的更加明显。

与前一章的“中立”不同,应对田野焦虑似乎除了逃避和暂时压制没有更好的办法,在自己的田野中,也会出现焦虑的情况,一般采用转移注意力,短暂休息或离开的方式。对于田野中的伦理的思考,主要包括对人性中善与恶的探讨,以及如何与田野中的被调查者妥善相处,尽量减少这些问题带来的困扰,比如不卷入违法活动,不去不加分析的相信被调查者的话,从而更警觉的认识到被调查者的扯谎行为。在宗教问题上以客人的身份进行观察,往往比不带感情的调查能更好的融入当地人的群体。作为客人,特别是一位受到尊敬的客人,即使僅仅是一位即将毕业的学生,也会受到当地人的款待。

三、田野的收获和展望

在新世纪的开端回顾过去的二十年,地方性的传统文化随着社会文化实践的不断流动而日益消逝,因此马尔库斯提出借助“多点民族志”的方法,来调查一种在文化上相关但在地理上分离的现象。从宏观层面来看,“多点民族志的”的方法有文化传播论和文化涵化的影子:文化在人口流动的过程中不断传播和扩张,但是在长时间发展的过程中因为受到周边文化影响而发生改变,导致原来的文化发生部分的改变,因此要想探究某一文化的全貌,有必要从多个田野点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是要避免过度的联想。在微观的层面上,以黑谷沢的田野点为例,他的田野充满了流动性、暂时性和无边界的网络化,在缪尔的田野中也提到自己的田野充满了时间和地点的不确定性,他只能通过访谈,影视资料等虚拟的空间来收集资料,所以他们的田野点不可避免的出现多地点的特征。笔者的田野调查中,发现同一文化在不同的村寨保存的完整度大有不同,对文化现象的解释也略有差异,因此,多点民族志的方法能更好的把握某一文化的全貌,并在追本溯源中挖掘文化的内核。

21世纪的人类学研究,注重开展“多点民族志”的调查,在叙事中借用影视上的蒙太奇手法,能更好的表现上述“分离”现象,同时对“女性人类学”的关注也是表现人类社会的一个新角度,女性的解放运动为女性观察社会提供了便利,为人类学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人类学家在田野》一书为我们展现了在学术生涯的不同时期,即使田野工作未能达到预期的目标,但通过细致的反思,最终获得对所记录社会场景本质的重要洞见,为初学者提供要重要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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