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性别秩序中的女性"物化"现象
——萧红笔下的女性 "卫道者"悲剧原因研究

汪敏 苏州科技大学文学院 215000

一、女性的"物化"体现

顽固的愚众心目中,形成了一整套对女性的规范,如果有违反者,他们必千方百计来进行束缚甚至绞杀.小团圆媳妇和王大姑娘都死去了,翠姨和月英也死去了,她们是在那司空见惯的人群的冷漠、麻木中死去的,她们身上浓缩了几千年女性饱受折磨的整部历史.在这里,萧红的笔触有力地伸向了中华民族的深层文化心理结构和为其提供养分的现实土壤,在她笔下展现出来的就不仅仅是这些女性的悲剧,而是中国社会的悲剧,悲剧的根源,就在于那种病态社会心理和精神状态.

萧红在近九年的创作实践中,始终以她所特有的细腻、敏感的女性视角,关注着人们的生存状态,特别是不幸女人们的生存状态.描绘女人们动物似的生存状态和生命意识的麻木,描写她们的追求与幻灭,揭示出在背负民族及个人双重苦难下女性命运的意蕴,体现出鲜明的女性意识,唤醒沉睡的女人们.

在中国传统社会意识形态中,女性不仅应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成婚姻的蜕变,更应该践行"一女不嫁二夫"的行为准则.王婆的第一任丈夫的家庭暴力导致她带着孩子离开了他,到第二任丈夫去世,王婆离开已经成人的女儿改嫁第三任丈夫.王婆始终关注的是"我想要什么",而不是"社会允许我做什么".封建文化不仅剥夺了女性行动的权利,也剥夺了女性话语的权利,使女性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承受着天灾人祸的灾难,承受着精神肉体的苦难,更主要的是她们的生命无价值、无意义的被摧毁,取消了女性作为独立的人的资格,她们只是作为一种"类人"而存在."王婆"则以清醒的姿态对女性的生存困境作了自觉地抗争.在《生死场》中所透露的女性意识,是萧红对当时社会的控诉与思考.萧红试图用她的笔墨,唤醒沉睡中的女性们,希望他们觉醒,用自己行为反抗社会的不公平,反抗男权主义,封建男权文化是女性解放的最大障碍,只有破解封建男权文化,摆脱对男性的隐形崇拜,女性才能获得真正的解放和自由.

二、大地即乡土空间与母体即女性的关系

在萧红的早期作品中,《弃儿》的实验性色彩颇重,记述了一个落难孕妇逃难产子的故事,全文以第三人称视角叙述芹生产过程中的不幸遭遇.此篇小说处女作,是萧红一篇深具身体书写的女性文本,深具作家真实经验的女性书写文章.在这篇最早期的作品中,萧红笔下第一个叙述替身芹,和创造她的作者一样,共同面对生平第一次意义重大的洪水暴灾:一真实一虚构互相凝视彼此凶吉未卜的命运.萧红在现实中所经历过的这场大洪水灾情,在这篇文章中得到升华的场所,芹也变成此篇叙述文体的女体符号.在文章开首,芹面对着连天的大洪水,挺着馒头般的大肚子,刺眼的阳光一片片晒在水面上浮动,但芹的双眼却有如暗淡无光的黑炭,张着嘴,失去方向和目的地四处张望.

三、中国乡土社会的性别特征

当萧红可以开始正视"弃儿"无母的寂寞,并重返一个母性空间的时候 ,她也就承认了曾经极力压抑、排斥的一切卑贱的在场.在抗日救国、革命翻身、追求现代性的现代民族国家大叙事外,萧红开始重整记忆,返回童真、遥忆故乡,书写了那个悠远、混沌 、卑贱的母性/乡土空间——呼 兰河.《呼兰河传》是一首乡土咏叹调,写尽一个北方小城的风物人情、歌哭生聚.小说一开始,萧 红不惮 于重叠 复沓,从时间——严冬切入空 间——大地 ,再把空间还给时间 ,极力 渲染北地严冬的酷烈,为生死于斯的卑贱众生勾画了一个卑贱的时空地景.之后 ,则用了近一奄 的篇 幅为小城的大泥坑 立传.大泥坑的黏稠混杂的内在、可大可小的变形、吞吐生命的威严,是 一个超现实主义的隐喻 ,它首先指向了母亲的子宫,既是污秽不堪之地 ,亦是生命孕育之地 ,既是嫌恶的对象,也是欲望的焦点.

萧红正是从自己一生坎坷的遭遇中,看透了男性一副自私 、怯弱的肩膀和一颗残暴、冷漠的心,她把自己对男性的极度失望,转换成看透之后的平静,并融人到她笔下的人物身上.鲁迅先生曾经评价萧红是现代作家中最有前途的一位女作家,的确萧红是"五四"以来的女作家中在创作风格上最为独特的一位,她的创作既有女性纤细的感觉,又有超越女性的豪迈的胸怀.不循常规是她创作的最大亮点.她的作品总是能够直面人性的脆弱和丑陋.她的一生饱受男性的伤害,她在作品中批判男性自私、虚伪和残暴的同时,也明确地传达自己对男性世界的失望.虽然作为女人,萧红是极其不幸的但作为作家,萧红又是极幸运的,因为她将伴随她的作品永远成为读者心中一道永恒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