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和《论语》中“鬼”形象的对比研究

2019-11-30 12:49笪舒婷
艺苑 2019年5期
关键词:楚辞对比论语

笪舒婷

【摘要】 分析《楚辞》中“鬼”形象及其背后的文化指向,有利于探究先秦时期楚文化的鬼神观念;而分析《论语》中孔子对“鬼”的态度,可以考察“鬼”在儒家文化中的形象。将《楚辞》与《论语》中的鬼文化进行对比,可以探究楚巫文化与中原儒家文化的差异。

【关键词】 《楚辞》;《论语》;鬼文化;对比

[中图分类号]G12  [文献标识码]A

“鬼”的甲骨文是,上部是 (田),似面具,下部是(大),像一个人。整个“鬼”字看上去就像是戴着面具的人,表示祭祀仪式中头上戴着恐怖面具的巫师。《说文解字·鬼部》曰:“人所归为鬼。从人,象鬼头。鬼阴气贼害,从厶。”[1]186段注:“鬼、归二字以叠韵为训,鬼之为言归也。”《尔雅·释训》:“鬼之为言归也。”这说明古人有一个时期把“鬼”看作是人死后的最终归宿,换言之,人鬼之间,是由人转化为鬼。钱钟书对先秦两汉典籍及有关资料中关于“鬼神”二者的关系研究后,得出:“天欤、神欤、鬼欤、怪欤, 皆非人非物,亦显亦幽之异属,初民视此等为同质一体,悚惧戒避之未惶。积时递变,由浑之画,于是渐分位之尊卑焉,判性之善恶焉,神别于鬼,天神别于地祗,人之鬼别于物之妖,恶鬼邪鬼尤沟而外之于善神正神。”[2]这反映了古代人们对于鬼神并没有明确的划分,可以说是鬼神一体。本文主要通过分析《楚辞》与《论语》中“鬼”的形象,探究楚巫文化与中原儒家文化的差异。

一、《楚辞》中“鬼”形象的分析

《楚辞》中“鬼”的形象豐富多样,反映了楚文化中的鬼神观念。分析《楚辞》中出现的“鬼”形象及其背后的文化指向,有利于探究先秦时期楚文化的鬼神观念。《远游》《九叹·离世》《九叹·思古》《九叹·远游》《九思·哀岁》这几篇虽并非屈原或先秦时期的作品,但是后人承袭屈赋的形式,运用楚地(今湖南、湖北一带)的文学样式、方言声韵和风土物产等创作出来的,对研究《楚辞》先秦时期楚文化有一定参考作用,因此,本文也对其做简要概括和归纳。

(一)“鬼”形象

楚辞中的“鬼”形象总体上分为人鬼(即人所归为鬼)和万物精怪(往往具有人格神特点)两种。

1.人鬼

《九歌·国殇》中“国殇”,即为国事而死之人。(1)在《国殇》中,“鬼”是人死后所归,也即魂魄中的“魄”。朱熹《楚辞集注》中对此说到:“死则魂游散而归于天,魄沦堕而归于地也。”由此,《国殇》中“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毅)兮为鬼雄”,视战死者为百鬼之雄,是赞美之意。《九叹·离世》中“就灵怀之皇祖兮,愬灵怀之鬼神”,这里的“鬼神”即照应魂魄一说。《九叹·思古》中“宗鬼神之无次”的“鬼”也是“人所归为鬼”,但这里主要指的是祖宗的鬼魂,同时也反映了楚文化中的“宗鬼神”是有等次的。《招魂》中“魂魄离散,汝筮予之”等句子中多次出现“魂魄”一词,朱熹在《招魂序》中说:“荆楚之俗,乃或以是施之于生人……恐魂魄离散而不复还,遂因国俗,托帝命,假巫语以招之。”[3]210这里说的“魂魄”亦同于前面的魂魄一说。

2.万物精怪

《九歌·山鬼》中的山鬼,综合看有三种:一是清人顾天成“山鬼即巫山神女说”;二是洪兴祖、王夫之的“山鬼为魈”之精怪说;三是明人汪瑗“山鬼即山神说”。[3]70-71由于山鬼的形象历来颇多歧义,这里不做讨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山鬼》中,屈原赋予了山鬼人的情感,此篇出现的“薜荔、女萝、风、雨、雷”,又为山鬼营造了一个哀婉又风雅美好的场景。《九章·惜诵》中:“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这里的“厉神”即恶鬼,是一种可以占卜的角色。《远游》中“忽神奔而鬼怪”,一个“奔”,一个“怪”,表现在作者眼里鬼怪的变幻莫测。《九叹·远游》中:“登昆仑而北首兮,悉灵圉而来谒。选鬼神於太阴兮,登阊阖於玄阙。”这两句意为选择众鬼神中行忠正义者。此时的鬼神,绝非仅有“人所归为鬼”的含义,因为这里的“玄阙”有天地居住所之意。[4]256“结琼枝以杂佩兮,立长庚以继日。凌惊雷以轶骇电兮,缀鬼谷於北辰。”[5]257作者表示要把鬼谷即众多鬼怪[3]367系在北极星上,不让他们祸害贤者。这篇“鬼”的形象已经具有了神幻的意味。

(二)总体特征与文化指向

“人鬼”的形象,在《楚辞》中以祖宗鬼、国殇以及魂魄的形象出现,体现的主要是先秦楚文化中“人所归为鬼”“人死了就变成游魂”的观念,由此产生了招魂这类迷信活动和祭祀活动,其中祭祀活动以宗鬼神和慰国殇之鬼为代表。招魂为的是使魂有体可附,拔除污秽。[6]而宗鬼神的祭祀是有等次的祭祀,是对祖先的尊敬;慰国殇之鬼的祭祀活动,是为了安慰死去的鬼魂,同时鼓励将士出征。

“万物精怪”的形象,在《楚辞》中以山鬼等为代表,其中又分为两类:一类是具有人的情感的人格神;一类是无形且变幻莫测的神,以《远游》和《九叹·远游》为代表。屈原笔下的山鬼形象楚楚动人,《楚辞》中的祭神乐歌还有大司命、湘夫人、河伯等等,这里鬼犹神也,神犹鬼也,有人神爱恋的夸想,也有男女爱悦之词。这一行为反映了楚人的行巫风俗。据记载,灵巫均为少年艳丽之女,他们与中原华夏不同的是,竟以同神恋爱的方式祈神、媚神、悦神,求其赐福。这种风俗的根本目的是男欢女爱,两性合好,繁衍后代。这其中反映出来的是楚人以恋娱神,以神为美男美女,通过宗教仪式把人的恋爱生活寄托在神的身上,通过对神神、人神恋爱描写反映人对爱情生活的向往,这是楚国才有的。[6]而在《九叹·远游》中“结琼枝以杂佩兮,立长庚以继日。凌惊雷以轶骇电兮,缀鬼谷於北辰”和“登昆仑而北首兮,悉灵圉而来谒。选鬼神於太阴兮,登阊阖於玄阙”,《楚辞补注》解为“把鬼谷系与北极星,不让他们祸害贤者”[5]256。同时下文的“就颛顼而陈攵辞兮,考玄冥於空桑”,其中的玄冥乃“太阴之神”[4]448,算得上是厉鬼,但屈原却不是选择避而远之,而是把他们绑在北极星上,不让他们祸害贤者。可见,屈原对鬼神是敬且近之,即使知道他是厉鬼,但仍认为通过得当的行为可以获得预料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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