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打工人

大西瓜皮

池栗很倒霉，倒霉到被大花公鸡追了三条街不说，还因此撞到了大老板。作为一个具有钢铁般坚强意志的打工人，池栗表示，她不是有意的，也不敢对大老板有非分之想……可偏偏事与愿违。

000.大花公鸡

在没有看黄历的今天，池栗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超级倒霉蛋。

她跟着大老板来谈一宗收购案，刚到农庄，她就被一只头顶大花冠的公鸡给盯上了，对方虎视眈眈，雄赳赳，气昂昂，摆明了想要啄她。

池栗不免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捅了鸡窝，还偷了蛋。

总之，在那只大花公鸡冲上来的前一秒，池栗扭头就跑，没想到会撞到人，更没想到她撞到的人是大老板——一米八，黑皮鞋，年轻矜贵，手腕与相貌齐平。

把大老板差点儿撞翻的池栗惊呆了，更让她惊呆的是，她最后还是被大花公鸡给啄了！

流年不利！时运不济！

她好倒霉！

001.月老钉子户

池栗的打工人意识一直都很明确，别说撞翻大老板程易了，就连他养在办公室的小乌龟，她都要做十页的饲养手册，精心照顾，关爱有加，每天拎着它晒晒太阳，补补钙。

收购农庄一事后，池栗总觉得大事不妙，程易可能在伺机炒她鱿鱼。虽然在谈判收购的饭桌上，大老板还特意让服务员加了一道她最爱吃的酒蒸大螃蟹。

接下来的这两周，池栗过得战战兢兢，连好友安排的火锅、冒菜、串串香一条龙都不去了，勤勤恳恳地留在公司加班，把“无私奉献”精神践行到极致。如果再给池栗一次选择机会，她想去高中校门口当看门大爷，空闲时嗑嗑瓜子，或者去开洒水车，满城市转着放《小猪佩奇》的音乐。

这日加班，她刚刚处理完文件就接到了好友打来的电话，主要内容有二——请客吃饭和庆祝脱单。

池栗一不小心按了免提，走出办公室的程易恰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疑惑出声：“月老钉子户？”

加班划水的池栗一下子挺直了背，立马挂断了电话，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可偏偏程易还是走到了她桌边，重复了一遍：“月老钉子户，是什么？”

“……母胎solo的意思。”

她身边的好友都已两两成双，而她单身了许久许久，她怀疑月老是不是不想做她这一单生意。

此时此刻，池栗不敢抬头迎上程易的视线，紧张得耳郭都红了。她觉得在大老板面前提这些个人问题，十分不符合一个打工人的身份。

不等程易开口，池栗立马补充道：“程哥你放心！我绝对心系公司，不谈儿女私情，力求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为公司鞍前马后……”

程易明显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却还是笑了一下，手指点了点她的桌面：“不用做这么多。”

池栗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眸迎上程易的視线。他的言行一贯冷硬，此刻却微微低沉着嗓音，难得有一点儿懒散的样子：“心系公司就够了，至于不谈儿女私情……你是想出家？”

实不相瞒，池栗觉得自己离出家不远了，酒肉穿肠过，菩萨心中留，但男女情爱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她连影子都没摸到一星半点儿。

说起来，池栗和程易也不是普通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程易和她的哥哥是多年的好友。他是业界新贵，创业初期，团队里缺少可靠信任的伙伴，池逍就把自家妹妹推荐了过去。

第一顿饭局，刚刚毕业的池栗坐立难安，一直默念打工人的准则，想了许许多多程易可能会问她的话，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对方看了她许久，只问了一句：“你喜欢乌龟吗？”

池栗愣了一下，迎上对方的目光，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初见时，这个人眼里有怀念和温柔，仿佛在想着谁。

初秋的风与云都好温柔，导致有那么一瞬间，池栗因为未来大老板的帅气动了一下心……也有可能是饭桌上的秃黄油蟹粉太香了，她想吃。

002.打工成为不了人上人

先前说过，程易在办公室养了一只小乌龟，很可爱，呆呆萌萌，叫乌圆。

池栗作为程易领头团队里唯一的一名女性，对它照顾有加，因此，她也是进出程易办公室最频繁的一位，又因为池逍的缘故，她都叫程易“程哥”。

这天她蹲在沙发桌旁遛乌圆，手机掉到地毯上，捡起来再抬头时，眼角撞上了桌子角，磕出了一大块红痕。

程易刚好在这个时候进办公室，开门的动静都没有她的磕碰声大。

真实的倒霉蛋！

池栗刚刚直起身，还没有反应过来，程易就已经大步走到了她跟前，捏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磕碰的地方，确定没伤到眼睛。

继被大花公鸡啄了之后，池栗又一次受伤，简直是雪上加霜，倒霉加倒霉。

程易拧着眉很是不解：“怎么这么容易受伤？”

池栗觉得这都是工伤！打工人，打工魂，打工成为不了人上人！

虽然没有伤到眼睛，但以防万一，程易还是带池栗去医院挂了个号，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摆摊算命的大哥。

该大哥看起来十分具有神棍的潜质，池栗停下来看了他几秒，就被叫住了。

大哥问道：“二位算命吗？贼准。”

池栗想了想，开口道：“你知道我想算什么吗？”

大哥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站着的程易，十分笃定地笑了：“是想求桃花运是吗？让我算算……”

池栗蹙了蹙眉，觉得有点儿不可理喻，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求桃花，我想发财，财源滚滚的那种。”

站在一旁的程易轻咳了一声，扣住池栗的手腕，把她拉走了。再待下去，算命大哥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了。

上车后，池栗还在想这件事：“那个大哥的思想觉悟一点儿也不够高！”

程易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脸看她，声音清淡：“怎么？”

她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为国家GDP做贡献，才是当代打工人的第一要务。”怎么能沉迷于儿女情长，桃不桃花？只有发财才是硬道理！

程易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

这个月过后，忙碌于第一要务的池栗突然发现，自己的工资涨了两千。两千说明什么？说明她从一个大穷鬼，变成了小穷鬼，可喜可贺。

为表庆祝，池栗给乌圆买了新的龟粮，给自家哥哥买了个游戏皮肤，给搭档的同事点了奶茶外卖，给感冒的大老板买了感冒冲剂，并且亲自送到了公寓门前。

大老板为什么会感冒呢？

池栗仔细地想了想，大概是那次去医院的时候，周围排队的人一直在咳嗽，而程易把唯一的口罩给了她，并在一个人冲她打喷嚏时，伸手把她按进了怀里。

老板力MAX。

003.一个被吃，一个被咬

因为感冒，程易的神情看起来很懒散，眉眼微微压低，靠着窗喝温水时，像是一幅画。

池栗本打算给大老板煮完药膳粥就走的，结果刚放下感冒冲剂，程易就说道：“我朋友送了几只冬蟹，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冬蟹，冬天的螃蟹，特别肥美鲜甜。

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于是池栗重重地点了点头，亲自去厨房捞螃蟹。倒霉蛋就是倒霉蛋，一共三只螃蟹，她被其中两只夹了手。

这说明什么？说明冤冤相报何时了，一个被吃，一个被咬。

程易哭笑不得，给她处理完伤口，又贴上创可贴后，换他来清洗冬蟹。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捏螃蟹的样子很好看。

池栗没想到，最后剥螃蟹的人也是他。满满的蟹肉与蟹黄，堆在她的碗里，又鲜又香。

吃人家的嘴短，于是池栗开口问道：“程哥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她仔细地想了想，公司最近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项目，不需要她卖命干活儿。

程易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笑了一下：“几只螃蟹，要和我分得这么清？”因为感冒，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打工人不敢欠大老板人情。

也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池栗刚吃完这顿螃蟹没多久，公司就接了个新项目，投资一档综艺，定位极其接地气——在乡村生活中寻找淳朴与美丽，回归大自然。

乡村综艺说明什么？说明有鸡，有鸭，还有鹅，个个都是啄人高手。

主动接下这个项目的池栗很是后悔和惆怅。

这档综艺已经开拍一周，池栗和助理前往拍摄场地视察，她又被鸡啄了，啄一口还不够，那只大肥母鸡追了她三条街，简直没完没了，直到她摔倒跌进喇叭花丛里。

池栗找到淳朴和美丽了吗？没有，她再也不想回归大自然了。

但即使被鸡啄了，她也还是坚守岗位，不屈不挠。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视察即将结束时，本应该在公司的程易来了。

在场的制片方的人上前和程易打招呼，他只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朝池栗走了过来：“摔倒了？”

池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给你的助理打了电话。”程易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踝，因为之前摔倒的时候扭到了，她的脚踝处现在红肿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撑着走了这么久。

“不是大事……”

池栗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话音刚落，程易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朝车那边走了过去。

程易垂眸看了她一眼，眸色有点儿深，声音有点儿沉：“不疼？还是不想要脚了？”

池栗没说话。

大老板哪里会懂！打工人都具有钢铁般的身体和意志！

004.在游戏峡谷里一展雄风

程易不知道池栗的心理活动，又一次把她带进了医院，擦药，按揉，看她可怜巴巴地咬着唇忍疼。

程易皱了很久的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她。池栗犹豫了很久，忍不住开口问道：“程哥，这算工伤吗？”

还没等程易说“算”，池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能不能申请休假呀？”她抬脸看他，眼睛明亮又澄澈，像是映在湖水里的月亮。

程易闭了一下眼睛，克制住过快的心率，这才开口道：“能。”

她一贯会得寸进尺，而他没有半点儿办法。

……

池栗想象中的休假，是在家里睡懒觉，醒来后点外卖，再打打游戏，在游戏峡谷里一展雄风。

结果事与愿违，程易理解的休假是讓她待在他的休息室里，睡懒觉，点外卖，打游戏。

这还叫休假吗？这叫监工！虽然大老板的休息室又大又舒适，而且她还能吃到酒店的外送。

“我在休息室，那你呢？”

“我今天有会要开，不在27楼。”

去开会前，程易还给她叫了酒店外送，吩咐自己的助理别进办公室打扰她。也就是在休息室里，池栗收到了池逍发来的微信：今晚别回家吃饭，妈煮了一锅黑土豆。

刚好在这个时候，池母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回家吃饭。

池栗立马表明态度：“妈，别等我了，我今晚在外面吃。”

知女莫过母，池母当即质问：“我做的不好吃？”

下一秒，池栗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了池逍的声音：“我觉得很好吃啊，栗子太挑食了。”

怎么会有这么绿茶的哥哥！

为了报这个小仇，池栗决定抹黑池逍，将他的绿茶行径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程易——她忘记了他正在开会。

他很快回了消息：“是过分了。”

两秒过后，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池栗十分感动，觉得程易才是她亲哥！想和他拜把子，做兄弟！

当天晚上，他们在公司附近吃了夜宵，池栗一个人喝了两碗土鸡汤，还撺掇着程易喝了一碗。

005.被鱼刺卡住了

什么是打工人？表面光鲜，实际上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努力为老板赚钱。除了赚钱外，必要时还要给老板挡桃花。

这日，池栗跟着程易出差，合作方团队里的一个长裙美人频频对程易嘘寒问暖，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无微不至的关心。

池栗不禁怀疑，自己和她，到底谁才是给程易打工的那个人。

甚至饭桌上喝酒时，有人给程易倒酒，也是这位长裙美人主动为他挡酒。程易靠着椅背，表情冷淡地说：“不用。”他喝了酒，还顺便给池栗倒了杯椰汁饮料。

打工人池栗有点儿受宠若惊，觉得自己工作不到位，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身体力行了什么叫作大献殷勤。

大老板要吃鱼，她挑好鱼刺夹到他碗里;大老板要吃虾，她为他去壳、去虾线;大老板轻轻皱了一下眉，她立马紧张地询问：“……被鱼刺卡住了？”

“不是，”程易轻咳了一声，“你夹太多了。”

本想再为他夹一块排骨的池栗顿住手了。

这顿饭吃到一半，池栗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她在走廊上碰见了那位长裙美人，明眸红唇，优雅动人。

美人开门见山道：“程易给你开的工资是多少？我给你开双倍，你从他身边离开，工作交接给我。”

还有这种好事？

池栗刚想开口，就听美人又加了一句：“三倍也可以。”

池栗真实地沉默了。她有点儿犹豫，想问美人还能不能再加点儿价时，另一道声音略带冷淡地响了起来：“贵方团队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贿赂我的员工？”

美人惊得脸都变了，池栗也愣住了。只见程易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皱着好看的眉头，神色不悦地看过来。

他淡淡地叫道：“池栗，过来。”

走廊的灯光太过明亮，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池栗的心乱跳了一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到了程易的身边。

他们没有回到饭局上，而是直接去了停车场。在回酒店的路上，池栗察觉到程易情绪不佳，她想了想，主动开口：“程哥你放心！我一定坚守岗位，不为外界所诱惑！”

区区这么一点儿金钱怎么可能打动她！她哥给她的零花钱也超多的好吗！

池栗偷偷看了程易一眼，正准备再次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和对公司的不二忠心，就听见他反问了一句：“愿意一直坚守岗位？”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程易说道：“下个月也有个差要出，还是你跟我一起。”

倒霉的池栗沉默了。

话真的不能多说，沉默才是金。

006.风雨不动安如山

临近新年，公司饭局越来越多，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好友聚会，就连母校校庆也选在了这个时间段。

池栗和池逍、程易同校，只不过比他们低了两级。

程易作为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当年的校内风云人物，受邀回母校参加典礼。大老板去了，池栗怎敢风雨不动安如山？

典礼结束后还有个饭局，程易的座位在众领导之间，池栗想了想，直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准备安安静静地喝椰汁、吃螃蟹，然后打一把愉快的游戏。

但事与愿违。

有个陌生的学长来找池栗敬酒，池栗怔了一下，有点儿犹豫。她不会喝酒，却也不好在这种场合拒绝旁人。

她也没有想到，程易会注意到这一幕，起身走了过来。

“抱歉，她不会喝酒。”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池栗带出了饭局包厢。在茶楼露天的观赏台上，酒气终于消散了一点，空气清新。

程易问她：“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池栗不会喝酒，跟他参加饭局时，他从来没有让她碰过一滴酒。

她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如实说道：“那种场合，拒绝了对方会很尴尬吧？”周围都是老师、领导或校友。

程易看着她，声音低沉，像是在哄人：“不会拒绝就算了，你不知道躲到我身边来吗？”

池栗的耳朵微微红了起来。她支吾了一下，说道：“我们的座位不在一起啊。”

程易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下，少了一点儿平日的冷淡：“我旁边的座位一直都是空的。”他一直给她留着一个座位，因此拒绝了很多人的示好，结果她看都不看，直接坐到了别处。

不知道是此刻的夕阳太温柔，还是酒香令人沉醉，有那么一秒，池栗的心猛然地跳动了一下。

被大肥母鸡追了三条街的那天，她的心跳都没有这么乱过。

到底是熬夜导致心率不正常，还是因为喜欢？

池栗不敢多想。为了保持科学、严谨、客观的态度，她连续大半个月都早睡早起，不敢熬夜，就這么一直到除夕这天。

她的心跳又崩了。

程易的父母不在国内，池逍把他叫到自己家过年，他来的时候，池栗正踩着凳子准备换灯笼。

凳子很高，她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时候，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掐住，整个人被抱下了凳子。

耳边擦过程易淡淡的一句话：“我来。”

……

屋外烟花璀璨。

池栗觉得大事不妙，她好像是真的喜欢上大老板了。

于理不合，该扣工资。

007.打工人不能掉眼泪

在短短的春节假期里，池栗打了一把又一把的游戏，但因为心不在焉，掉了一颗又一颗星星。

好烦，喜欢人好烦，她动不动就会走神想起程易。

池栗思考了很久，觉得这样不行，这会影响到她的游戏体验以及复工后的工作效率。一个打工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是什么？是一心一意工作，心无旁骛。

可一直等到假期结束回公司上班，她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反而在茶水间听到了一个八卦。

小道消息称，大老板有个喜欢多年的白月光，求而不得，近日，该位白月光从美国回来了。

听完八卦的池栗心情复杂。

该传闻有理有据，甚至还说出了白月光的名字，叫乌恩珠，和乌圆一个姓。

池栗难免会想，程易养了一只乌龟，还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是不是因为她？

池栗没有想到会在加班结束后碰到对方，以及早早离开公司的程易。

夜色很宁静，周围无杂音，池栗清清楚楚地听到程易很温柔地叫了她一声“恩珠”。女孩子笑靥如花，扑进了他的怀里。

“啪叽”一声，池栗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天下零食千千万，为什么她偏偏選择了吃爱情的苦？更苦的是，回公寓后，她打了五把游戏，把把都是输。

情场失意，游戏场也失意。池栗有点儿难过，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叱咤游戏峡谷了。

但她一定要说！

今天打游戏遇到的队友都好坑，野猪行为，必须点名批评！

……

第二天是周末，池栗赖床到天光大亮，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打滚，最后听到门铃响了才不得不去开门。

门外是一身整洁的程易，池栗顶一头乱发站在门里，两人面面相觑，她首先皱起了眉头。乌恩珠突然从程易的身后冒了出来，热情洋溢地喊了一声：“表嫂！”

表嫂？

池栗下意识地看向了程易，然而他的表情坦坦荡荡，仿佛刚刚那一声只是她的幻觉，之后乌恩珠也没再提过这称呼。

事实上，程易的白月光不在美国，在美国的那位是他的小表妹。她刚回国，想找个朋友逛街，而程易熟识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只有池栗一个。

在陪乌恩珠逛街的这个下午，池栗真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热情。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火把，乌恩珠再凑近一点儿，她就要烧起来了。

池栗真正烧起来，却是在程易来商场接她们回去的时候。

程易下车后先帮池栗拎过手里的购物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乌恩珠第二次叫了一声“表嫂”。

“对表嫂偏爱得太过分了哦。”

她笑眯眯的，一脸“看透说透”的揶揄表情。

池栗呆愣了几秒，正要开口辩解，乌恩珠已经钻进了车里，还贴心地关上了车门。池栗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偏偏程易一声不吭，耐心地在等她开口。

“你表妹……是在开玩笑吗？”

程易扬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她胆子是真的很大。”

就是这种不明说的言语最是暧昧、隐晦，让人心跳不已，在池栗心里掀起澎湃的波涛。为了缓解气氛，她提了一个八竿子打不到边的话题：“为什么要起乌圆这个名字？”

程易垂眸看着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的眼睛很圆。”

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有一双乌圆漂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里面像有一条星河。

……

池栗惊讶地抬起眼眸。

乌圆是程易五年前养的，名字也是那时候起的，而在池栗的印象里，她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三年前的那个饭局上。

008.健胃消食片与神兽雕像

池栗知道程易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也知道程易是比自己高两级的学长，但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对方。

那年程易读大四，在忙一个创新创业的项目，很晚才从校外的创新园回校。

北门的学生街上人来人往，不知道是命中注定，还是机缘巧合，他唯独注意到了那个女生。对方在买煎饼果子，要了一个奢华套餐，放了两个鸡蛋，钱刚付完，城管来了。

女生比摊主还紧张，抢先开口：“那个……能不能先做完我这一单再收？我钱都付了……”

城管愣了愣，开口道：“我下班了，只是来吃个夜宵。”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那个女生，她沉默半天，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插队？”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程易恰巧路过他们身边，听到这样的对话，忍不住笑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池逍的妹妹，而在这之前，他其实还见过她一面。

彼时接近期末大考，很多考生向学校里的神兽雕像许愿，并在雕像底座上放了不少“贡品”，从辣条、薯片、苹果、香蕉、橘子到自热火锅，各种水果、零食应有尽有，多不胜数。

程易偶遇池栗，看到她站在神兽雕像前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盒健胃消食片，认认真真地放在了一圈零食中间，仿佛在摆什么神奇的八卦阵，既严肃又好笑。

她是真的不走寻常路，也是真的灵动可爱。

程易没办法不动心，更没办法不对她念念不忘。

喜欢这件事，谁能逃得过？谁都逃不过。

他的月光一直都在跟前。

……

小道消息半真半假，真的那一部分永远无关紧要，假的那一部分才牵动人心。

在单方面的乌龙事件里，池栗的耳朵烧得绯红，得知程易的心意后，她的脸颊也烧红了。

为什么这么容易脸红？她明明是一个拥有钢铁意志和强大内心的打工人。

总之，她红着脸上了车，脸上的红晕许久不见消散。

乌恩珠的住处离商场最近，她下车后，车里只剩下了池栗和程易。刚刚乌恩珠坐在后座，把所有的购物袋都堆在了旁边，导致池栗此刻只能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如鸡。

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像是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池栗糟糕地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她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平缓一下紊乱的心跳，可直到下车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易靠着车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池栗皱了一下眉，又松开，抬眸看着他，紧张地问道：“你笑什么？”

“觉得你可爱。”

昏黄的路灯下，他眉眼低垂，认真又温柔地看着她。

“还有就是，你得知我的喜欢后，没有表现出反感，我很高兴。”

池栗迎上他含笑的目光，心跳更乱了。

怎么可能会有反感的情绪？她现在慌乱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觉得无论喝什么忘情水，都忘不掉这种心动的感觉。

在这之后，程易捏着她的下巴，弯腰低头以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心跳声如烟花般炸裂。

……

心动时的一切都是值得记住的，连同肥蟹的黄香，桂花的皎白，以及他与她交换的一个吻，钢铁般坚定的喜欢。

早安！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