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蒂与福克纳小说中意象化呈现艺术对比

2020-02-14 06:11秦巧
戏剧之家 2020年2期
关键词:象征福克纳隐喻

秦巧

【摘 要】威廉·福克纳(1897-1962),美国文坛巨匠,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成就斐然。而尤多拉·韦尔蒂(1909-2001),这位文学成就不逊于福克纳的美国作家,其声望及影响虽远不及前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位同时代的作家在写作上存在诸多相似之处。本文对韦尔蒂短篇小说《献给玛乔丽的花》与福克纳的名篇《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在象征与隐喻手法的运用上进行对比,以探究二者在意象化艺术呈现上的相似性关联。

【关键词】韦尔蒂;福克纳;象征;隐喻;意象化艺术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02-0209-02

尤多拉·韦尔蒂(Eudora Welty ,1909-2001)是美国当代著名小说家,生前曾多次获欧·亨利短篇小说奖。她的小说风格鲜明,人物鲜活奇特,语言极富张力,超现实主义写法是其作品一大特点。《献给玛乔丽的花》选自韦尔蒂的短篇小说集《绿帘》(A Curtain of Green),讲述了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一名由于长期失业而精神失态的黑人霍华德在恍惚中杀死临产妻子的故事,小说以霍华德的视角进行叙述,大量运用象征和隐喻,为读者提供了巨大的解读空间。笔者在研读文本时发现这篇小说与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的名篇《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在写作手法和主题建构上有着难以忽视的联系,而鲜少有研究涉猎于此,因此本文尝试分析两篇作品在象征手法上的相似性,以探究二者在主题建构上的关联。

一、象征与隐喻

象征是一种在文学作品中被广泛使用的写作手法,也常用于文学批评中。象征,英文译作Symbol(符号),本身也的确是一种符号,这种符号通常以某种主观的拼凑方式表达“一种本来的外在于它的内容意义”。然而,在实际运用中,象征却超越了其作为语言符号本身单维认知的局限性,借以融合隐喻、暗示、联想等方式更为准确地传达了人类多维生活体验的丰富形态。在文学世界中,象征与隐喻往往是分不开的。事实上,象征有着符号与隐喻的双重特性,是艺术表现中现实世界通往彼岸世界的“中介”。

二、物之意象 异曲同工

两篇小说都使用了三个主要意象:喻指时间的意象、空间的意象以及不可忽视的“花”的意象。福克纳小说中艾米丽小姐随身携佩的挂表是小说中喻指时间的意象,在艾米丽的外貌描写中,“一条细细的金表带拖到腰部,落到腰带里去了”,作者巧妙地借一条金表带引人联想到那并未直接露面的怀表,揭示艾米丽潜意识中被刻意忽视掉的时间。而在《献给玛乔丽的花》中,尤多拉几乎是以相同的方式刻画了这一意象,那只被霍华德扔出窗外破碎的廉价闹钟同样暗示主人公无法接受时间在往前推进的现实。

空间的建构作为小说必不可少的要素在两篇作品中也有着相似性表现。艾米丽所居住的那幢父亲留给她的哥特式房屋成为她固守传统抵抗外部世界的堡垒,房子的“前门”显然是艾米丽与外部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而文中多次提及“前门”,从“总是关着”“一直关着”到“永远地关上了”,暗示艾米丽逐渐与外面的世界脱离联系。相比较而言,霍华德的屋子所起作用与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作为一个与外部世界“脱轨”的人,霍华德把自己和妻子居住的那个房间当作独立出来的另一个世界,一个时间上停滞不前的世界。他在外面时腼腆谦逊寡言少语,在家里却能“大声嚷嚷”“仿佛是在模仿公园里煽情的演讲员”,因为这里有他一席之地,在这里他还没有被抛弃,他总能“回到她身边去”。

此外,作为最重要的意象——“花”直接在两篇作品标题中体现。“花”通常象征着光明美好与希望。而在艾米丽的故事中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花”,这种“不在场”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隐喻。艾米丽的一生可说毫无光明和希望可言,生活在父亲的阴影和威严之中,她无法体验正常女孩的恋爱和婚姻,爱上的黑人男子最终也抛弃自己。而在《献给玛乔丽的花》中,两次出现的“花”的意象以一种戏剧性冲突暗示霍华德的转变。第一次出现的三色堇激起了霍华德压抑已久的愤懑,他气愤妻子在自己处于如此难堪的境遇时竟还能在她的安逸窝中怡然自处,他幻想自己摧毁了它,最后却屈膝把它献给了她。而那束霍华德在街上游荡时意外获得的玫瑰似乎显示霍华德生活中出现一丝转机,却在他回家后发现梦境变成現实——自己在恍惚冲动中杀死孕中妻子,而后这束玫瑰滑落街头,被路边的孩子捡去。两部作品中,“花”都作为美好事物的象征在缺失和摧毁中彰显小说悲剧性内核。

三、人之意象 殊途同归

两部作品的第一主人公——艾米丽和霍华德,尽管性格迥异,但两人都有着最为显著的特点:都是在社会和时代的边缘人。从小生长在父亲牢牢禁锢之中的艾米丽,在贵族小姐身份的枷锁之外,性格固执、高傲,对小镇人不怀好意的凝视报以冷酷对视,这就意味着她要走出那幢房屋与外部世界相联系是困难重重的。事实上,艾米丽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出走”尝试就是与情人荷默·伯隆的交往,而在这段恋情正式以失败告终时,艾米丽果断地永远关闭大门,退居在自己封闭的堡垒中,拒绝一切改变。她拥有坚不可摧的自尊,在爱情破灭时宁可杀死恋人也决不屈就沦为被抛弃者。如此,艾米丽的形象被塑造成了旧时代的“灯塔守望人”,无形之中与工业文明的浪潮划开了界线。

而《献给玛乔丽的花》中主人公霍华德的性格虽与艾米丽迥异,却也正是造成他处于社会边缘的重要因素。作者开篇直接说明霍华德性格谦恭内敛,是个“宁肯等在一边的角色”。在遭受了一次次失败之后,他躲在公园里沮丧自哀,感觉自己与社会格格不入。而盘旋的鸽群则象征着一种对抗力量,逼他退回到自己的空间。他原以为玛乔丽会永远在那个空间等他,在他试图融入这个不断变化的大环境的努力失败之后,他还可以安稳地退回去。然而,玛乔丽在外面捡到的三色堇却暗示着他幻想的破灭:玛乔丽也在改变,她渴望新的希望。霍华德第一次感到了崩溃,一切都在同自己作对,这朵三色堇令他想到鸽群,它也同样象征着对立的力量。而玛乔丽肚子里的孩子更是直接预示着改变迫在眉睫,他明白玛乔丽是与“外部势力为伍”的,于是霍华德最终走向崩溃,边缘人物的彻底性得到充分展现。

四、冲突的时代 不变的情怀

两部作品都以一个充满冲突变化的时代为背景:一个是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后北方新兴工业文明逐渐席卷南方而贵族统治下的南方种植园经济没落残喘的时代;另一个则以美国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为背景。前者代表两种制度的对抗,后者则为两个阶级的对立。两篇小说中作者都以精妙的笔触描写了冲突的大时代环境下两个边缘人物的生活,体察个体内在,关注人性波澜,以冷静的态度审视不断变化的时代,又暗暗流露出怀旧恋乡的情绪。

参考文献:

[1]黑格尔著,朱光潜译.美学(第二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10-11.

[2]尤多拉·韦尔蒂著,吴新云译.绿帘[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169-176.

[3]威廉·福克纳著,杨岂深译.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5.118-146.

[4]丛钊.福克纳作品中的隐喻象征——以短篇小说《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为例[J]. 科学中国人,2015,(29):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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