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金融：从金融导向、供应链导向到网络生态导向、金融科技导向的演进

专栏客座编辑：宋华教授

供应链金融是供应链与金融两个领域交叉产生的创新。长期以来，供应链管理一直被认为是运营管理的主要内容之一，因此，当供应链中的物流与信息流整合已经被许多学者探讨并在实践中得到广泛应用时，供应链中的资金要素仍长期被学者们所忽视。近二十年来，供应链中的资金流开始引发越来越多的学者的关注，学界开始思考如何将供应链中的物流、信息流和资金流协同起来，共同创造价值，进而形成了供应链金融这一新兴研究主题。

供应链金融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一个较为广义的金融服务概念。首先，金融活动的开展是针对产业供应链的特定业务而展开，其基础是产业供应链运营，一方面，金融是为产业活动服务，另一方面，不同的业务特点以及不同的参与者都会对金融服务产生差别化的价值诉求；其次，供应链金融旨在于优化整个产业的现金流，缩短现金流量周期，让利益各方都能用较低资金成本实现较高的经营绩效，因此，供应链金融不仅仅是融资借贷，它包括更为广义的金融服务活动，如金融、物流等服务商共同为产业供应链服务；第三，供应链金融具有优化和发展供应链的能动作用，良好的供应链金融服务不仅能够解决资金短缺问题，还应助力产业打造更具竞争力的供应链体系。因此，供应链金融实质上是供应链参与各方紧密合作，依托运营开展金融业务，提高整个供应链资金流周转效率，同时又通过金融业务创新，反向推动产业供应链的发展。

现有文献对供应链金融的探索大致经历了从金融导向、供应链导向逐渐向网络生态导向和金融科技导向的演进。金融导向的研究认为供应链金融是一系列的创新金融方案，金融机构在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导向的一大特点是将供应链金融活动视为短期性融资过程，或者说基于应收账款和应付账款产生的保理和反向保理融资等解决方案。供应链导向的研究与前一类不同，该类研究认为供应链金融是立足于供应链运营而产生的，即通过整个供应链的库存优化降低营运资金需求，产生融资行为，或者将营运资金转移给能以较低代价获得资金的供应链参与者，又或基于融资的客体对象（诸如抵质押物）开展相关的融资模式。此外，供应链导向的研究认为，推进供应链金融服务的主体除了金融机构，更可能是供应链运营中的重要组织者。随着实践的不断发展，尤其是各类产业供应链平台的兴起，学界逐渐意识到金融导向和供应链导向研究中存在的局限，即未能从供应链网络与平台生态视角来分析供应链金融开展的条件、情景和创新模式，未能明确各类平台及主导服务商的作用。正是基于这一认识，供应链金融的研究开始转向了网络生态导向。而近年来，随着现代信息通信技术（ICT）的蓬勃发展，在诸如物联网、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的赋能下，供应链金融逐渐向数字化供应链金融进行演进，可以预料的是，其结构、要素和流程又将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因此，在新阶段下，供应链金融开展的条件、情境和模式创新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尽管现有文献从多种理论和主体视角对供应链金融进行了一定探索，但是供应链金融实践的蓬勃发展为学界提供了丰富的尚待研究的议题，供应链金融自身也面临着诸多挑战，例如，如何更有效地识别具有融资能力的中小企业？如何为更多级数的供应链参与者提供金融服务？如何确保供应链金融中交易真实性？如何有效管控供应链金融风险？如何融入技术等新要素开展供应链金融的商业模式创新？对这些问题进行探索和回答，不仅是现实需求，也兼具理论意义。因此，需要学术界同仁，特别是运营与供应链领域和金融领域的学者们，积极展开探讨，贡献管理智慧。

为推动供应链金融主题的相关研究，受《研究与发展管理》编辑部委托，特组织本专栏，得到国内多家研究机构和研究团队的支持。本专栏包括4 篇学术论文，内容涵盖了供应链金融研究的新理论视角、新产业情景、新模式设计、新技术要素、新风险控制等前沿主题。

北京工商大学卢强等学者在《基于“结构—行为—绩效”逻辑的供应链融资绩效研究》一文中，基于战略管理的“结构—行为—绩效”逻辑，构建了供应链网络治理通过中小企业学习行为进而影响企业融资绩效的理论模型，并采用基于问卷数据的定量研究方法，实证发现了供应链网络治理中的契约治理和关系治理对中小企业的供应链融资绩效均有正向促进作用，利用性学习在其间具有显著的中介作用而探索性学习的中介作用未能得到实证支持，以及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对关系治理、契约治理与供应链融资绩效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存在差异。他们将战略管理中的S-C-P理论框架应用于中小企业的供应链网络与融资绩效之间关系的探索，为供应链金融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视角，通过引入双元学习行为以探究供应链网络治理与供应链融资绩效之间的内在机制，为破解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提供了新的理论路径。

中国人民大学宋华等学者在《供应链金融服务提供商如何帮助中小企业获得供应链融资？》一文中，围绕融资借贷双方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探索了供应链金融决策过程中金融服务提供商的信息获取和信息分析等相关问题，并基于手机通信行业供应链金融平台的二手数据开展定量研究。他们系统探究了供应链金融服务提供商应该如何主动搜寻特定类别的信号以有效判定中小企业的质量，以及不同质量的中小企业需要传递什么类型的信号以增强自身从供应链金融服务提供商获得资金的能力。该研究考虑了信息过载导致信号传递和处理成本偏高的问题，并揭示了供应链运营网络信号的重要作用，对传统信号传递模型进行了修正。该研究的结论也有助于深入理解不同质量的中小企业的信号传递机制和反信号现象。

中国海洋大学丁黎黎等学者在《资金约束下的工业共生链碳减排演化博弈分析》一文中，基于碳资产质押融资模式，构建了工业共生链中上游制造商、下游制造商以及银行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研究了政府碳规制政策以及银行决策对上游制造商和下游制造商减排行为的影响。该研究以政府组合碳规制政策下的多个制造商合作减排为主要情景，将碳资产质押模式融入工业共生链中，并探讨了银行策略对工业共生链形成作用机理的研究，其研究是对供应链金融工具应用场景的拓展，也是对当前供应链融资模式的创新。

新疆财经大学王海芳等学者在《基于知识图谱的国内外供应链金融比较研究》一文中，综合应用文献计量与知识图谱分析的方法，对2007—2019年国内外供应链金融研究进行可视化对比分析，具体梳理了现有文献的知识基础、研究热点、演化路径，分析了其研究趋势，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一个系统的整合框架。该研究有助于展现供应链金融主题的现有研究成果，并为未来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参考方向。

在中国情境下，供应链金融将大有所为，现实的发展呼唤更加深入地开展相关主题研究，我们期待着未来涌现更多优秀的学术成果，为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贡献更多的学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