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疫情对美国高等教育强势地位的冲击*

高明洁

（1. 华中科技大学 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4；2. 中国科学院大学 中国科学院武汉岩土力学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1）

美国是世界高等教育的中心。 支持其中心地位的因素，除了其相对完备的高等教育体系、远超其他国家数量的顶级大学和高水平的人才与学术成果产出外，世界最大留学教育国家也强化了美国对世界其他国家的影响力。 在一般情况下，强弱分明的国际高等教育格局很难触动。 外部冲击或许会提供一种变数。

一、中美高等教育服务贸易逆差的现状

全球化时代，服务贸易在全球贸易总量中所占比重不断提高，逐渐成为世界各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而教育服务贸易作为服务贸易的重要新兴领域，得到了各国的高度重视，近年来发展迅速，对提升人力资本质量和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美高等教育服务贸易不仅促进了中美两国间教育和学术的合作交流，还在促进中美两国经贸合作发展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据美国商务部统计，2017 年美国对中国国际教育服务贸易出口为138.89 亿美元，进口仅为2.46 亿美元，中国对美国国际教育服务贸易逆差为136.43 亿美元，较2016 年增加了14.25 亿美元，扩大趋势明显。 美国对华高等教育服务贸易一直保持顺差取决于多方面的因素：一是良好的政策、稳定的社会、宜居的自然环境；二是雄厚的科技实力、良好的学术氛围和高素质的人才储备；三是优质的教育资源和质量。

在《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框架下，高等教育服务贸易有四种基本运行模式：跨境交付、境外消费、商业存在、自然人流动，本文主要就境外消费的留学和留学生教育进行论述。 高等教育作为服务产品，应遵循GATS 中的市场准入、国民待遇原则，但由于高等教育服务贸易的承诺性，各国可根据本国国情，对高等教育服务的开放程度做出一定限制和保留。

二、重大疫情对中美高等教育服务贸易的影响

受疫情影响，2020 年全球政治、经济形势不确定性日益加剧。 如此复杂的全球性高等教育问题，超越了单个或少数国家能够解决的范围。 世界第一大国美国在这场疫情中的表现不尽如人意。 截至2020 年6 月底，美国新冠病毒感染人数已超过230 万，死亡人数已超过12 万，确诊和死亡人数都居世界第一，特朗普政府却宣称美国将要退出世界卫生组织。 笔者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将对美国高等教育服务贸易产生重大冲击，美国作为全球高等教育中心的地位或许会被动摇。

首先，美国日益保守自利的政策取向可能消解美国的高等教育中心地位。 2020 年6 月初，特朗普政府颁发禁令将全面禁止中国留学生攻读STEM 研究生，研究生以上学历尤其是就读美国政府关注的技术领域的相关专业留学生可能会被列入“重点观察对象”。 特朗普政府近些年相继出台系列反全球化政策，单方面缩减中美国际化交流和合作渠道， 不利于世界高等教育的交流与合作，也不利于国际化师资和人才的培养，更不利于人财物等高等教育要素的国际流动与合理配置。 另外，受疫情影响，各国国际航线紧缩，海外留学人员回国难。 据教育部门统计，截至2020 年4 月2 日我国海外留学人员总人数为160 万人，目前尚在国外的大约142 万人，美国约有41 万。赴美国留学人员基数大，回国需求集中，大量毕业、签证到期留学人员滞留美国，中美航线争端也是让留学人员及家人关注的问题。

其次，美国教育资源本身的质量优质程度存在下降的风险。 一是学业进程可能受阻。 自2020 年3 月全美进入紧急状态以来，受疫情影响，全美高校已全面停课并转为线上教学，何时能回归校园全面复学复课目前仍是未知数。 因很多实验室、办公室关闭，从事科学研究的留学生无法返校开展实验研究，与导师和同学的正常沟通被疫情打断。 笔者在美期间访谈的中国留学人员均反馈，本次疫情对留学产生很大影响：截止到2020 年6 月，已超过三个月长期隔离在家，工作学习不便，效率低，没有语言环境，校园文化氛围缺失，普遍反映有很强的失落感，计划和现实差距很大，收获甚微。 二是逐渐出现学历贬值风险。经济全球化受阻，外向型经济或许逐步降温，海外学历估值可能下降。 2020 年两会期间曾有委员提议，因疫情回国终止学业的留学生，可以通过高职高专扩招计划，解决继续学习的问题，建议建立国外高校学业成绩转换机制。 此提案因涉及“留学生学历贬值”话题引发社会热议。 三是安全风险上升。 在新冠肺炎疫情之中，特朗普政府长期甩锅中国来转移对抗疫不力的关注，造成美国国内对中国乃至亚裔的歧视，诸多支持特朗普的选民，把那些黑眼睛黄皮肤的面孔视为病毒携带者。美国疫情尚在蔓延，2020 年5 月25 日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的警察暴力执法导致黑人死亡事件又引发全美大规模暴动局面。 种族歧视、文化冲突、暴力事件给留学生人身安全与身心健康也造成一定威胁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