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支教这件事,两位工行员工这样说

2020-03-20 08:06郑越之,王瀚民,郑璐
杭州金融研修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支教主持人孩子

编者按:教育是社会的基础功能,是国家进步的重要动力,也是我们每一个人安身立命、追逐梦想、实现自我价值的必备要素。每个人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但一些贫困地区仍存在着教师人手紧缺,教育资源匮乏的现象。幸运的是有一群志愿者愿意放下城市的生活走进乡村,来到孩子们的课堂,提供自己的帮助和关爱。我们邀请了曾亲身参与过支教一线工作的工行办公室员工郑璐和工行投资银行部员工王瀚民来聊聊他们的支教故事。主持人:郑越之 访谈嘉宾:王瀚民郑璐

主持人:两位支教的是同一所学校,可以介绍一下那里的情况吗?

郑璐:我们是在青海省西宁市大通县第六中学进行了一年支教,我是在初中部,王瀚民是在高中部。我是在从2012 年的8 月到次年的7 月。我教的初中一年级的历史,有六个班,360 多名的学生。

王瀚民:我是从2010 年的8 月到第二年的7 月。教的是高中一年级的数学,两个班,其中一个班兼班主任。

主持人:为什么会选择走上支教这条道路?

郑璐:当时正好北大有研究生支教团这样一个机会,到外面去走一走、看一看,锻炼一下自己,还是挺难能可贵的。

主持人:你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家人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王瀚民:我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觉得我有这样一个机会去吃吃苦,磨砺自己是非常好的成长机会。话虽这么说,但等到一年过后回到家里,我看出我的母亲还是很心疼的。

主持人:可以介绍一下你刚到那里的感受吗?

郑璐:我之前去过青海,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天地,但当地的生活条件真是有一些差距,包括用水和整个卫生状况是比较艰难的。

王瀚民:去之前就知道那里困难,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有那么困难。在那里夏天被晒爆皮,冬天却都是被冻醒的。不去到那里,你很难想象在中国还会有那样的生活状态,有这么一些人在这里生活着,这些给人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主持人:当时的生活环境是怎么样的?

王瀚民:因为我去得稍早两年,那个时候的条件更艰苦一点。我们住在一间办公室,没有暖气。要知道青海冬天很冷的,晚上室外温度能到零下27 度。因为没有暖气、没有炉子,我们宿舍晚上的温度是零下七度,每天晚上都可能被冻醒,那是你没办法靠多盖被子就能够抵抗的一种冷。经常夜里被冻醒后,我们就会吃一点辣椒,喝一点青稞酒,这个样子才能够继续睡好后半夜。

郑璐:我比瀚民晚两年去到那里,硬件条件上有些改善,我们是有暖气的。但是房间里还会有各种小动物光临,比如老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另外想要洗澡的话,我们只能每周一次,坐20 分钟的公交车到县城里边的澡堂洗一次澡。

主持人:你们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走进课堂见到孩子们的时候,留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

和孩子们在一起的郑璐(摄于2013 年)

王瀚民:感觉和我的想象还是比较接近。一个比较破败的校舍,孩子们穿着也很朴素。但是他们非常欢乐,以至于我用了很大的功夫才让他们安静下来听我说话。不过,等到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会发现他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你,你能感到一种交流。你会发现每一个孩子都有特点,我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些孩子内心的活泼、纯真和乐观。有很多孩子冬天的时候他只有一身校服,一冬天都没有换过衣服,也没有袜子穿,只能穿一双单布鞋在零下20 多度的环境里每天这样上课。虽然说生活条件非常的艰苦,但是我能看到他们每天都非常的欢乐,而且从他们眼睛里边,我看不到那些我们想象中的因艰苦磨难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反而是这些东西让我觉得他们更加地会珍惜眼前的幸福。

主持人:听过这么一句话,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一棵树,一朵云推动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所以我觉得你们作为外来者,进入到他们的生活当中,被他们接受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吧?

郑璐:因为我们是支教老师,住在学校里,晚上就不用“下班”,所以有一些住校的学生心中有一些问题或者有些困惑,他们都会来找你去聊天,既有学习上的,也有生活上的。我觉得这是相比起当地的老师来说,我们得以更深入到学生群体或者是学生的心灵里面的一种方式。

主持人:你们觉得,经过了多长时间才被他们接受了?

王瀚民:有一次我去县里开会回来,正好我班上的学生在外面上体育课,这帮男生们看到我之后站成一排一起冲我喊:王哥好!那一瞬间我是突然感觉到这是我自己的小兄弟,我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这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主持人:这太有画面感了,感觉到那种青春热血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但是除了这些热血和欢乐之外,在支教的过程中你们经历过一些波折吗?是否也有过后悔或气馁呢?

授课中的王瀚民(摄于2010 年)

郑璐:在我刚去的时候,我是希望尽可能地把我知道的世界和我掌握的好知识传递给这些在信息上相对比较闭塞的孩子们,讲了许多和历史相关的课外知识。可到了10 月第一次月考,我在改他们卷子的时候是越改越绝望,很多问题其实上课都讲过,但是他们依旧不会答,全班的平均分大概只有50 多分。在那段时间我还是挺怀疑自己在这个地方到底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相对于当地的老师,我能为他们提供一个更好地了解世界的方法吗?

王瀚民:我也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必须承认与当地专业的老师来比较的话,我们在教学的专业水平、方式方法和适用性上面是有差距的,当时我也是很挫败。另外当第一次月考结束之后,我发现我班上很多的学生的父母看到孩子们的成绩,觉得孩子可能考大学比较困难,供孩子上学也非常吃力,不少孩子月考之后就退学了,这真的是给了我很大打击。

主持人:当这种消极情绪浮现出来之后,你是怎么调试的?还做了哪些努力和尝试?

王瀚民:其实在整个支教的过程中,这件事情一直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我反复地思考怎么才能给这些因为贫困而辍学的山里孩子寻求一个不一样的出路,改变他们的人生。后来经过多方的努力,我找到了一家东部的职业技术学校。这家学校愿意为这些孩子提供免费的机械加工、汽车修理等的专业培训,并且能够帮助他们在东部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其实只是之前我们不了解,国家其实有很多这样的项目,给这些职业技术学校提供补贴,很多专业教育机构都有这样免费教育的名额,是由国家财政进行补贴的。

主持人:这些孩子本身的成绩怎么样?后来他们发展得怎么样呢?

山脚下的校舍 摄影:王瀚民 摄于2010 年

王瀚民:我总共带去20 个孩子,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辍学或者濒临辍学的状态,想考大学相对来说比较困难。借着这样的一个机会,这些孩子可以去开阔他们的视野,去接受一些专业技能的培训,大概十个左右的孩子留在东部工作了,有一些已经结婚生子。还有一些孩子在学了一些技能后回到了青海,也大多找到了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对口工作,收入水平应该是高于当地平均水平的。

主持人:这个故事也非常激励我们,让我们知道在偏远贫穷的地区支教确实是能够改变一些人的命运的,固然这跟他们本身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但是支教老师为他们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性,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为他们打开了眼界。

王瀚民:是的,像现在技术的进步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比如说像网络课堂、在线教育,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偏远地区教育资源的匮乏。能够帮助许多学生,特别是那些希望学习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公平的受教育的机会,和公平竞争的机会。

最近我又见到了当时支教时六中的陈校长,他告诉我们最近这几年随着国家扶贫力度的增大,当地的经济条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退学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学生的出路却越来越多了,而且考上好大学的学生的比例也在逐年上升,确实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化。

主持人:你还能回忆起一年的支教结束时分别的场景吗?

教师办公室 摄影:王瀚民 摄于2010 年

王瀚民:虽然一年的时间不长,但你知道每天朝夕相处所建立起的这种感情,在分别的那一刻还是非常伤感的。特别是面对着班上这些孩子们,你看到他们眼中还是像第一天见你时那种期盼的、干净的目光,其实是非常地不舍。但同时心里面也有一种骄傲,那就是这个班级的孩子是我的学生,我曾经为他们做过点什么。

郑璐:当我要告别我的学生时,不少学生都给我写一封信,他们言语中那些质朴以及他们对这段情感的不舍,或者是对未来的憧憬,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我觉得这一年时间让更多的孩子能够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能够了解他们的未来有多么的精彩,也会推动他们更努力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主持人:如果要你来总结这一年的支教生活,你会怎么描述它呢?

王瀚民:支教是一个听上去很神奇,做起来很辛苦,回忆起来又很美好的活。在这个过程当中会有打击、幻灭,会充满琐碎和平凡,但是只要你努力去做过,总会改变些什么。

主持人:等许多年后回头看,你会发现,当时所有的伤心、委屈、愤怒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你当初所浇灌的点点滴滴也会帮助那一棵棵小苗成长为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谢谢两位,也谢谢所有曾经亲身参与到支教这项伟大的事业当中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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