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边角料

2020-05-11 11:59杨欣嘉
画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渡口摊位民居

杨欣嘉

一、20160524

我焦灼地站在柜员机前不停地输入密码,可是一次次显示密码错误。

组织派来的人就站在机子两边,他们监视着我,表情严肃。我身后3米外同样站着一排人,身份模糊,应该和我一样,是被挟持而来的,他们茫然地看着前方,等待着。

密码再一次显示错误,我情绪近乎失控,晃动着机子,用力拍打按键,还是没用。

这台柜员机已老化,外壳开始掉漆,落满灰尘并结着蜘蛛网。我按捺住情绪,把顶壳取了下来,吹去灰尘,擦拭干净,重新装了回去,再次输入密码,成功了。插卡的金属口接着一根塑料水管,密码输入成功后便不停地往外流出水来。

用一个红色塑料盆(小孩洗澡专用)接住水,水里沉淀着锈渣。

组织派来的人,包括那帮身份不明的人一起围成圆圈,我站在圈内,用盆里的水有条不紊地刷着牙,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九、20160615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郭面对面坐着,有点冷场。

他点了一支烟,试图打破气氛。“聚会的时候我一般都会避免和你单独在一起,我不愿意为了打破沉默找话题,那样会更尴尬。”他有点腼腆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因为我们俩是一样的人。”说完我便起身走到窗前(场景从老寨空地切换到了高楼室内),久久站着。

窗户是黑色的,墙是黑色的,地板是黑色的,吧台是黑色的,我和郭也是黑色的。月光倾斜进来,照亮了我们,以及室内物体的轮廓。

十二、20160625

身边某人(无法辨认、身份模糊的人)的双亲相继去世,我的意识忽然附着在这个某人的身上。

然后:

妈妈含着泪靠在方桌子上,我伤心地用地上的搪瓷盆洗脸,刚知道爸爸死了。

我蹲着,用白毛巾擦完脸抬头一看,死去的父亲就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戴着眼镜),悲伤又疑惑地问我:谁死了?

十三、20160627

孔鸡兄领着我和阿宾来到鮀岛渡口。渡口只有很小的一道门,两旁被密密麻麻的海鲜摊贩围着,看不到海。

摊主都是本地渔民,前脚捕完海货,后腳就上岸卖掉了。她们大多是头戴斗笠身着墨绿色雨衣、脚穿黑色长雨靴的妇女。

孔鸡兄之前来过,对这里的情况算是熟悉。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捡拾那些收档的摊位残余下来的海鲜。我们游逛在渡口一带,眼神飘忽不定地搜寻着那些已经收档的摊位,灰暗而混沌的风扑面而来,撩动着渔民的雨衣以及海的咸味,自始至终我们不敢直视这些渔民的双眼。

情况似乎没有孔鸡兄之前描述得那么乐观,一路逛下来毫无所获。只看到了三两个残余摊位,散落着一地的小龙虾和螃蟹的壳,过去拣了一下,只发现少量的有肉的小龙虾混在其中,要不没有头,要不就缺胳膊少腿的,都不完整……

我们只好继续寻找。

二十六、20160908

翻这座山并不难,可是天已经黑了。走着走着发现脚下满是泥泞,索性赤脚走在泥泞里,发现路边有一些白色粉末,走近才知道刚下过雪。雪?这才是夏秋之交呢。

发现了一条河,从台阶拾级而下,穿过一座桥就到平地上,那就是长沙了。过了桥须穿过一片民居,民居很好看,是传统建筑,似曾相识,那装饰手法、造型还有结构,和潮汕建筑很像,但是比潮汕建筑更好看、更有气势。

过了民居,开始看到楼房,远处有了城市的轮廓。我就在城市的边缘行走,穿越农村、建筑工地,还有高速路的混杂地带。来到一个大的池塘,我在池塘边的高地上行走,看到了烟火气在昏暗的世界里升腾,一个老头正在卖臭豆腐。一群刚上完晚自习回家的小学生围在这个摊位上。我本不想吃什么,但是看到老头和蔼可亲,看到小孩兴趣盎然,觉得既然来了长沙,不吃点臭豆腐可惜了。于是我就要了一份,5元。看到老头身后有铁丝网,铁丝网后面正放着露天电影,我向老头借了个小木凳坐了下来,边吃边看电影。

电影里有三个中年人在路上走着,背着书包去上学。走着走着发现一个池塘,中间那个穿着粉色T恤的微胖哥们很兴奋,他不顾同行者的阻拦,衣服也没脱就跳下去游泳。他向我这边游来,靠近我时才发现原来是赵罡!上岸后我们兴奋地寒暄几句,然后各自走了。

我不知道能否走回原来的地方,也不知道我来时的地方是什么地名,就这么走着。

后来遇见了小俞,她告诉我,这个晚上我已经跨越了两个省;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是四川。

二十九、20190324

从一片广阔的麦田中穿过,尽头靠山,山脚下是崎岖小路,野草干枯。

追赶一匹马,马上好似骑着朋友。后来马一疯狂就着了火,乱拱乱窜,所到之处均被点燃,整个麦田燃烧了起来,我们就躲避马。

一个孕妇(40岁左右,像是穿着白色贴身棉质上衣)侧卧在路边枯草上,艰难地想要起身却未果,表情痛苦,手不停地抚摸隆起的肚子。眼看已经躲避不及,马从她身边窜过直奔山上而去,孕妇全身着火。为了保住肚里孩子的性命,她只好在火中拼命地把孩子生下来。我跑过去帮忙,当靠近她时婴儿的头已经露出来,我赶紧扶住婴儿的头顺势拉了出来,裹好衣服(不知哪来的衣服),抱走。

孕妇已亡,婴儿没有啼哭。我收养了他,家人都把他当自己孩子对待,家里被温暖的光亮沐照着,我想那就是幸福的感觉吧。但我始终在担心孩子的脐带是否还连在他身上,是否有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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