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判断题及选项的雅思和HSK真题对比分析

○ 丁俊玲

(上海财经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一、引 言

雅思(IELTS)是一项国际英语标准化水平测试，由英国文化教育协会、澳大利亚IDP教育集团和剑桥大学考试委员会外语考试部联合开发、管理和举办，也是世界各国广泛认可的语言评估系统。单次雅思测试听、说、读、写四种技能，一份考卷据四项技能得分划分为1-9级。

汉语水平考试简称HSK，是一项国际汉语能力标准化考试，由中国国家汉办开发研制，始于1981年，1990年正式在国内推广，1991年推向海外，1992年成为国家级考试，并逐步发展为国际考试。2009年11月，为应对汉语国际推广新形势，替代之前HSK的新HSK正式推出，2010年在海内外全面推行，旧HSK遂退出历史舞台[1]。下文的HSK即指现官方通用的新HSK。HSK分为初、中、高三等，共六个级别，一份考卷对应一个级别。

雅思和HSK都是针对非第一语言学习者的标准化语言水平类测试。对于HSK考生来说，因为雅思的知名度要更高，为了能更通俗地向学习汉语的外国学习者介绍HSK，与雅思由“英国”开发相类比，HSK有“中国雅思”的说法。百度现时搜索，大约有1,220,000个相关结果。判断题作为一种常用的考试题型，也是雅思和HSK的共现题型。基于判断题及答案选项，对二者进行详细考察并对比分析，对正处于上升期的HSK开发和命制有启发意义。

二、雅思判断题及答案选项

自雅思考试在中国推广以来，绝大多数考生以出国留学为考试目的而选择雅思学术类者占比高达88.6%[2]，故本文的考察聚焦于学术雅思，材料来自国内行销的雅思真题。雅思真题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1995年引进，至2019年5月已出版14本，以下行文中以“剑1”、表中以“C1”代称各版本，以此类推。雅思真题每本有四套学术类考题(Test，表中简称T)，每次雅思学术类阅读有三篇各自独立的文章(Passage，表中简称P)。

(一)涉及的篇目数和分布

判断题仅出现在雅思阅读(下文简称雅思)中，听、写等其他技能的考试未有涉及。

雅思真题每本有4套试题，每套题有3篇文章，则每本有12篇文章，全14本真题合计56套，168篇。下表详细列出了判断题在每套、每本真题中所涉及的篇目数。

表1 判断题所涉及的篇目数

以篇(P)为单位考察，涉及判断题的篇数为117篇，占比为69.64%，即判断题并非在每篇文章中都会涉及。

以套(T)为单位考察，3篇中都有的为18套；3篇中有2篇的为26套；3篇中有1篇的为11套；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剑12的第三套题，该套题3篇文章均未出现判断题。即绝大多数情况下，判断题至少覆盖3篇文章中的1篇，有1篇、2篇、3篇的占比分别为32.14%、46.43%、19.64%，合计98.21%，不出现判断题的情况极少，为1.79%。

以本(C)为单位考察，从每本判断题覆盖篇目占比上看，除最早期1995年剑1为41.67%外，此后则一直保持在50%以上，最新的剑14判断题覆盖篇目回升到75%，但一直在均值69.64%左右浮动，剑5则达到了对12篇文章的100%全覆盖。

综上，判断题大致覆盖每次考试，几乎逢考必有；虽并非每次考试的每篇文章中都会涉及，但在每份试卷的篇目覆盖量很大，3篇中有2篇的情况最多见，其次为3篇都有，没有判断题的篇目甚为寥寥。

(二)数量

雅思题量40个，题型上共有十一种，其中判断题、摘要填空题、句子或笔记填空题、配对题、段落小标题、人物与观点、选择题、简答题等八种为核心题型[3]。单次雅思常选取多种题型中的几种组合，其中判断题的数量见下表。

表2 判断题数量

雅思全14本总题数2240题，判断题为615题，约占总题数的27.46%。

以篇(P)为单位考察，从0到6数量不等，篇均量为3.67题。

以套(T)为单位考察，最高量为17，最低量为3，均值为10.98。

以本(C)为单位考察，单本最高量为60，最低量为26。

自2006年剑5中的判断题达到峰值后基本趋势上是下降的，但不影响一个基本的事实：判断题是所有题型中最稳定、出现频率最高的题型。

(三)答案选项和分布

雅思判断题有两种出题形式：对/错/无法判断(True/False/Not Given)，是/不是/无法判断(Yes/No/Not Given)，下文简称T/F/NG或Y/N/NG。NG英文原意为“未给出”，本文基于判断题“对”/“错”或“是”/“否”的思维惯例，将NG译为“无法判断”。

1.选项数量和分布。下表根据真题提供的答案，详细统计了全14本答案选项的分布情况。

表3 肯定、否定、无法判断项的数量和分布

据上表，雅思判断题在答案选项上，事实或观点以肯定/否定项成组出现时大致数据相当，分别为119 / 100和119 / 110；在全14本中肯定项稍多于否定项；肯定、否定、无法判断三者数量为238/210/167，占 比 为 38.70%∶34.15%∶27.15%，无法判断项的数量始终小于其他两项。对比最新的剑14，肯定项、否定项与无法判断项数量为17 / 16 / 12，比例为37.78%∶35.56%∶26.67%，这与以上全14本规律基本相同。

2.无法判断项与肯定、否定项的对比。如上，全14本雅思真题共计615个判断题中，答案选项为无法判断的共计167题，占 比 为 27.15%，且判断题答案选项是以肯定、否定和无法判断三者构成一组答案的，故需将此选项置于其他两个选项的关系中予以特别考察。

具体到每套试题每篇文章上，即全14本共56套144篇文章, 涉及判断题的共计有117篇(见上表1)，判断题答案选项以T/F/NG或Y/N/NG成组，共112组。从三者数量对比上，有如下三种情况。

(1)大多数情况下，无法判断在每组选择题中的数量总是小于肯定、否定两项，共计88组，占比为78.57%；

(2)无法判断项在每组答案中与其他两项持平的时候不在少数，共有C1T3P3、C2T2P1、C3T3P3、C4T4P1、C5T2P3、C5T3P3、C5T4P2、C6T3P2、C7T3P1、C8T3P1、C9T1P1、C9T1P3、C9T1P1、C10T3P2、C11T1P2、C13T1P1、C13T4P4、C14T2P3、C14T3P1，合 计 19 组，占 比 为 16.96%；

(3)无法判断项超出肯定、否定二者的时候比较少见，仅有C9T1P1、C10T3P1，合计2组，仅为 1.79%。其中，剑10无法判断项数量最多，共计18题，占比为35.29%，超均值8.14个百分点；其第三套题的3篇文章都设计了判断题，肯定、否定、无法判断项三者数量分别为5、3和6，无法判断项超出其他两项，占比为42.86%，超均值15.71个百分点，这在全56套真题中比例是很高的。

(4)还有一种非常值得注意的情况：虽肯定、否定、无法判断是三个供选项且成组出现，但无法判断项在答案中也有缺失的时候，亦即，针对一篇文章的判断题答案选项而言，无法判断项数量为0，如C3T4P1、C5T2P1、C9T3P3，合计3组，占比为2.68%。惯常的思维往往会觉得三个选项必得有选，在此引导下很可能硬凑出无法判断的答案来满足设定的猜想，但事实上做题时仍要基于科学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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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表给出了全14本无法判断项与肯定、否定项对比的全貌。

表4 无法判断项与肯定、否定项的对比

三、雅思判断题及选项数量和分布的总结和分析

本文无意就雅思判断题出题规则或解题思路、解题原则做针对性分析，而是基于1995-2019年所有真题做详细的数据统计，发现有一些规律可总结。

(一)数量

1.一直是总量最大、频率最高的一种题型；

2.总体上呈下降趋势；

3.几乎在每次试卷中都会出现，大多数情况下3篇文章中有2篇，但也有不出现判断题的情况。

(二)选项设置和答案分布

1.有肯定、否定、无法判断项三个设置项，且肯定、否定项以对/错和是/否区分事实和观点；

2.答案上，绝大多数情况下肯定、否定、无法判断项三种都会涉及；

3.总体上肯定项稍多于否定项，但每次二者数量不等；

4.无法判断项的数量与肯定、否定项相比存在以下四种情况：

(1)多数情况下少于其他两项；

(2)有时与其他两项持平；

(3)偶尔超出其他两项；

(4)少数缺失。

总之，雅思判断题及选项的数量和分布尽管可总结出一定的特点，但每次应考需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四、对比HSK判断题及选项

现出版的HSK真题有2012年版(商务印书馆)、2014年版(高等教育出版社)和2018年版(人民教育出版社)。HSK分为六个级别，每版对应各级别分为六本，每本5套题，则现有三个版本的真题每级别各有15套。

如上述，雅思是一张考卷，覆盖0-9九个分数段；HSK是分级考试，一张考卷对应一个级别，六个级别则有六张不同的考卷。

题型上看，雅思每次从11种题型中组卷，虽有部分稳定性但可能每次有所不同；HSK六个等级每个等级自成一体，各等级间题型不同，但每个等级的题型是固定不变的。纵观HSK六个级别，题型主要有客观类的判断题、搭配题、选择题、完型填空题等，主观类有连词成句、排序、看图造句、缩写等；横向来看，同一题型对应不同级别的考察目的也有区别，体现出题量和难度上的层次性，下文将以判断题为例详述。

雅思和HSK在判断题上的不同点在于如下几方面。

(一)分布

1.技能。HSK中，判断题在一、二级的听力和阅读部分出现，在三、四级的听力部分出现。而雅思判断题仅出现在阅读中。

2.级别、层次。HSK判断题出现在一、二、三、四四个级别中，五、六级没有判断题。而且，在不同等级中，体现出题量和难度上的层次性，如一、二、三、四级听力都有判断题，判断题量或5题或10题；文本量从词汇到句子到句群到篇章长度递增；考察点从对词义的直接理解、对单个句意的捕捉到对句群大意的概括、词汇同义转换或句意推理，难度逐级提升。雅思是一张试卷，不分级，所以也不存在难度上的层次性。

(二)数量和占比

HSK判断题在一、二、三、四四个不同等级中的数量大致相同，分别为10、15、10和10，占比依次为25%、25%、25%、22.2%；而且，历次HSK一、二、三、四级中题量和占比稳定不变，整齐划一(见表5)，即HSK每个级别中的判断题始终保持着固定的题量和占比。雅思全14本真题的判断题均值为10.98,占比为27.46%，就全部真题而言，数量占比高于HSK；就单份试卷而言，判断题数量占比在总40题中参差不齐，变动不定，没有稳定性。

表5 判断题在HSK中的数量和占比

(三)选项设置

HSK判断题的答案选项为对、错两项，一般而言，答案为对，是指题目在用词、结构、含义等方面都与原文保持一致；答案为错，是指题目与原文互相矛盾，答案选项呈现二元对立，不对即错，反之亦然。雅思判断题的答案选项除肯定(T/Y)和否定(F/N)项外，还有无法判断(NG)，共三个选项；而且，肯定/否定项以对/错(T/F)组和是/否(Y/N)组区别事实和观点。

概言之，与HSK相比，雅思判断题在肯定、否定之外另设置无法判断选项，这是二者最明显的区别；雅思的独特之处还在于肯定、否定项区分事实和观点，HSK则以表肯定的对、表否定的错一概而论。

(四)答案选项数量和占比

与雅思真题现有56套题不同，HSK每级别真题仅有15套，且因判断题分布位置固定，数量不变，统计答案选项相对简单。

下表以2012年版HSK一级的5套题示例。

表6 判断题在HSK一级中的数量

据上表，每套题听力和阅读的对、错量呈现为交错的2和3或3和2，每套题听力和阅读总体上的对、错之比为50%∶50%。

下表以2018年版HSK二级的5套题示例。

表7 判断题在HSK二级中的数量

据上表，听力题量为10，对、错量为5和5；阅读题量为5，对、错量为2和3或3和2。

因HSK三级和四级判断题量都为10，且只出现在听力中，下表以2014年版HSK三级、四级各5套题示例。

表8 判断题在HSK三级、四级中的数量

此处每套题听力总题量为10，每级别对、错量呈现为明显的5和5，占比为50%∶50%。

以上示例是单个版本某级别5套题的情况，而扩展来看，由涉及判断题所对应的四个级别、每级各5套、三个版本共60份试题的统计来看，不管是听力还是阅读，若总题量为10，则对、错量一律呈现为5、5的绝对均衡，占比为50%∶50%；若题量为5，则为2、3或3、2，因为数字5无法均分，对、错或错、对量的2、3或3、2仅是位置的互换，本质上比例是一成不变的，可以说是变相的50%∶50%。这在60份有判断题的真题中从未有过例外。

当判断题总量为5，选项为对、错时，从排列组合来看有①5和0、②4和1、③3和2、④2和3、⑤1和4、⑥0和5共六种情况；同理，当判断题总量为10，选项为对、错时，从排列组合来看则有①10和0、②9和1、③8和2、④7和3、⑤6和4、⑥5和5、⑦4和6、⑧3和7、⑨2和8、⑩1和9、0和10共十一种情况；而HSK每个级别的15套真题的答案项对、错组合仅是六种之一或十一种之一，且对、错分布规整，呈现绝对的数量均等。

而如上文所指出的，雅思答案选项有三种，选项数量和占比虽有一定的特点，但呈现出复杂多变的情况。

五、结 语

就以上基于判断题对雅思和HSK的考察和分析，对HSK而言具有很大的启发意义。

(一)测试效度

效度是评价测试质量的重要指标[5]，一直为测试界所重视。据过去十年测试界的主要研究成果，考生的测试成绩除受到语言能力影响外，测试方法的影响也不容忽视[6]。题型设计与测试方法相关。就常见的判断题题型而言，考生面对选择题时只需选择不必输出,猜对的可能性比其他题型大。因猜答比例高而降低了测试难度和区分度，尤其对于那些无须理解句意即可直接判断的题目而言，考生只需在原文的句子中找到与题干呈一一对应关系的词语即可迅速作答。因此可以说，判断题型的认知效度很低，且反映考生总体语言水平方面效果最差[7]。

雅思判断题设置了三个答案选项，特别是在判断题中肯定、否定项之外增加无法判断项，且答案上肯定项、否定项数量变动不定，无法判断项与其他两项相比存在少于、持平、超出或缺失四种情况(见表4)，从而降低了猜中率，相较于HSK只有对、错两个选项而言，增加了考题的科学性，提高了测试效度。

需引起思考的是，本来判断题认知效度相对较低，且HSK仅有对、错两个选项，从概率上已经有猜对一半的情况；更为要紧的是，HSK判断题题量有限，对、错答案又绝对数量均等，无疑存在对命题者是“送分”、对答题者是“捡分”的很大可能性。一方面命题者达不到测试的意图，另一方面答题者取得的分数不能恰当解释，从考试攸关方的角度，是有违考试效度密切相关的测试公平性的[8]。那么，在题型既定的情况下，为全面准确地测试考生的语言水平，如何提高判断题命制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合理把握考题设计的效度？在此意义上，雅思判断题的设置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二)认知和思维能力

判断题旨在考查考生的语言水平、认知和辩证思维能力。雅思判断题设置无法判断(NG)选项，值得研究的层面很多，有一点值得特别注意，就是雅思判断题中，考生对事实、观点的判断除了篇章中的关键点和特定细节，还需要同时理清句间复杂的逻辑关系并进行一定的推理，亦即雅思更加注重考生的认知和思维能力，而不仅仅是语言水平。

HSK无疑是关注于语言水平的，这在“汉语水平考试”的命名上就可见出。在测试方式上，HSK判断题的命题受制于对、错选项的既定模式，仅给出对/错两个选项。而雅思判断题区别“事实”与“观点”，并分别以“对/错”或“是/否”判别。那么，HSK判断题的“对/错”是否都基于“事实”范畴命题而从来不涉及“观点”？此其一。其二，以参加雅思的中国考生因英语为非母语，存在回答雅思判断题时往往混淆“错误”和“未提及”这两个概念[9]的普遍情况反向推之，参加HSK的答题者是否有因汉语为非母语而将本来为“未提及”的选项归之于“错”的情况？这是两个值得思考的疑问。

在汉语国际教育大背景下，近年来参加HSK的考生节节攀升。据数据，2018年全球HSK考生人数为680万，且以每年25%的速度递增[10]。由以上HSK判断题设置和选项特点及两个疑问推衍，关涉HSK判断题题型和内容，不管是对命题者还是答题者，又该具有怎样的认知和思维能力？以上问题，尚需另文详细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