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词调伴奏乐器研究(下)

2020-09-30 06:15
乐器 2020年9期
关键词:词调行腔间奏

(接上期)

《貂蝉拜月》《拷红》等传统曲目中多有使用《浪头》,通常在一般演出场合中出现。“长浪”篇幅长度较“半浪”多了一半,为七声调式,使用较少。如间奏的器乐《普天乐》,它是五声角调式,这种调式在临海词调中使用较少,但用在间奏部分,有着其特殊的作用。

(注:《半浪》《普天乐》谱例选自手抄本《临海词调选集》,临海市词调剧团,叶茂生2001年根据演出 VCD 整理)

《普天乐》的角调式旋律,使用在酒宴、过场音乐中,旋律采用级进的形式而上、下行,又包含着四度、六度、八度的大跳,渲染着欢快、喜庆的氛围,同时,角调式旋律伴着琵琶、竹笛等乐器,旋律清亮悠畅、错落有韵,为声腔的转换留下了更多发挥的空间。

再次,在伴奏应用上,临海词调的伴奏乐器以丝竹类乐器为主,吹、拉、弹、打四类乐器皆备,相当于小型的江南丝竹乐队形式。伴奏音乐在临海词调中的运用分为两部分。

一是表现在过门音乐上,主要包含了前奏、引子、间奏、大小过门,这些地方使用乐器伴奏,起着引腔(确定接下来声腔的音高)、转腔、渲染气氛、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如《普天乐》就是酒宴的一个间奏,渲染热闹氛围的同时,也给接下来声腔的出现而做好铺垫,推动故事发展。

二是表现在唱腔伴奏上,主要包括随腔伴奏、衬腔伴奏、加花伴奏、接尾伴奏等。这里使用乐器伴奏主要为衬托、突出声腔音色,点明该剧主旨之用,如,乐器伴奏中旋律加花在抒情唱段时,笛子以主奏或变奏手法,使得旋律悠扬,气息绵绵,从而丰富着声腔的音乐线条。“接尾伴奏”时,唱腔结束随后接上乐器伴奏,以此而做情绪化的处理,在唱停后伴奏起。此时的伴奏运用可以是自由、即兴的,在旋律结束后,还会呼应着唱腔旋律特点结束。

三、临海词调伴奏乐器与声腔间的关系

器乐伴奏与声腔紧密结合,为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抒发人物感情起到重要作用。诚然,伴奏乐器在临海词调中地位较高,但曲艺表演要想达到最优的效果,需要在乐器伴奏与声腔演唱的相互合作下达成。由此,为使临海词调音乐达到双重的音乐效果,分析、研究声腔特点与乐器伴奏之间的相互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一是在伴奏乐器定型声腔风格上,正如我们提起“四川琴书”就想到扬琴的浓烈昂扬、豪放明亮,音色上“蜀声急噪,若激浪奔雷”的风格,让人想到昆笛的细腻委婉与昆腔的百转回肠。因此说,通过伴奏乐器可以窥见各声腔的特色。临海词调主奏乐器为二胡、竹笛和琵琶,还伴有三弦、洞箫、檀板等乐器,伴奏上是丝竹类小型乐队形式,丝竹类乐器伴奏音色纤细柔和,雅致古朴,配上三个主奏乐器的音色特点,也就决定了临海词调的声腔风格与特色,是婉转缠绵、柔美飘逸、极富江南风味的腔韵。

二是在伴奏乐器衬托声腔韵调上,临海词调继承了海盐腔婉转轻柔的唱腔特点,吸收、融合了南戏、昆曲和当地民间小曲等曲种,还结合了当地方言(以台州官话为主),因此,腔调婉转柔美、飘逸清幽,余韵悠长。同时,在声腔上,临海词调讲究“字清、腔圆、音准、板稳”,强调“行腔自然,圆润舒展”。故此,为与声腔的音韵特点紧密结合,在伴奏乐器的选择上——音色与声腔的搭配需交融和谐。众所周知,主奏乐器具有稳定声腔风格的特点,由此看来,临海词调主奏为竹笛、琵琶和二胡,笛声乐音柔和,音色细腻,气息连绵;琵琶,清脆明亮,刚柔并济,富于颗粒性;二胡,明亮婉转,柔美抒情,极富歌唱性,三种主奏乐器的音乐旋律,搭配上三弦、洞箫、檀板、扬琴等乐器,这就使得乐器伴奏具备着清幽飘逸之感,之后再与声腔行腔的缠绵婉转搭配起来,就完美地协调了声腔和伴奏之间的关系,使二者结合起来相得益彰,极具平和之美。

三是在伴奏乐器揭示声腔走向上,临海词调的伴奏音乐与声腔演唱关系密切。伴奏预示着声腔的动态,是声腔的“主导动机”。例如,在曲目《大庆寿》中,首先,一开场的器乐伴奏《浪头》(短浪)响起,一段平稳、舒缓且柔和的旋律调动着听众“视听”的聚集,为接下来亮嗓的声腔《点绛唇》做旋律上的铺垫,之后,一段柔美的抒情唱段《点绛唇》随之而出,旋律柔曼悠远,婉丽妩媚,唱罢,又穿插进一段欢庆的器乐曲牌《普天乐》作为间奏,这段间奏,旋律热烈欢快、活泼喜悦,为揭示下段声腔更为热烈的旋律做铺垫,(亦或是为下段,转向平稳的声腔唱段作另一种旋律伴奏)最后,《男工》(平板)唱段出现,旋律激昂、欢乐,音高上升一个八度,以附点节奏音型为主,活泼而喜庆……由此可见,通过伴奏乐器的音响反映,一定程度上预示着接下来声腔的发展轨迹,同时,可以说伴奏音乐给声腔的演唱留下很大的转换、展示的空间,它为揭示、渲染声腔表达起着重要作用。

四是在伴奏乐器融合词调声腔上,临海词调在声腔上,讲究的“字清、腔圆、音准、板稳”,在行腔中要求的“句句有神,字字有功,行腔自然,圆润舒展”均是对临海词调演出中最重要的部分“声腔词调”而言。词调剧目编创者为达到理想的音乐效果,必定会在伴奏音乐与词调语言二者的关系上进行研究,由此,从以下几方面可看出。

首先,临海词调,受戏曲音乐表演影响,演唱上分生、旦、净、末、丑五个行当,五个行当有着各自的词调唱段,而词调演唱又与乐器伴奏紧密相连。古时,词调由男子演唱,声音尖细唱旦角,专门演奏檀板,其他乐器则可兼各种行当。可是,为何单对旦角和它的伴奏乐器有着严格要求呢?旦角在词调表演中以唱功、念白见长,可谓引领词调表演的先声者,配以檀板指挥,掌控着全剧的节奏步调,而节奏在词调中尤为重要,唱词节奏、伴奏节奏,均属于这一范围中,故此,通过词调演唱者与乐器伴奏节奏上的统一,也就能达到行腔中所谓的“字清、板稳、腔圆音正”。

其次,临海词调的唱词,有很多齐言体的韵文,齐言体。常见七字句和十字句,句子对仗工整,韵脚平整,七字句组合形式多为二、二、三形式。如《大庆乐》天官唱“雪消·华日·满仙台”上界·天仙·赐福来……”

上述的七字一句的唱词,上、下两两交相呼应的结构,为伴奏乐器间奏的嵌入,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即唱一小句,一个间奏,再唱一小句,又一个间奏。伴奏乐器的导入,使得前、后词调连接成一个整体,对整个音乐旋律的发展起到贯穿性作用,同时,乐器的伴奏在对词调内容的补充、音乐结构的完善,也起到重要作用。

再次,临海词调的表演语言是中原音韵台州府书面语(即,临海方言声调),这一语言在咬字、吐音上有独特之处。词调音色明亮,大嗓演唱比例较大。故此,一字唱完,需交代清楚,再唱下字,方是本字之音如此,方可达到字清且字字有功。同时,词调的唱句通常为一字多腔,一腔多转,这就要求词调的演唱,气息、行腔需连绵不断且流转自如,这一要求体现在伴奏乐器上,与竹笛演奏的效果吻合(笛声旋律柔和,气息连绵);多次词调的转腔,与二胡、三弦等乐器的滑奏、揉、拉弦技巧也匹配;词调中抑扬顿挫的吐字发音,与琵琶富有颗粒性的弹奏相结合,也更能表现人物情绪。由此,通过唱词与伴奏的相互融合,也就能体现出词调音乐的“行腔自然,圆润舒展”。

结语

伴奏乐器不仅表现了民间乐种的声、乐相合的音乐特点,尤其作为古雅词调的临海词调,针对伴奏乐器的辨析不仅有助于认识声腔特点,还以其特有形态而展现其中的器乐化思维,展现民族器乐表演艺术的内涵所在。近年来,针对临海词调传承发展的研究逐渐受到重视,例如文献的出版,发展策略的拟定,但深入乐种构建的伴奏乐器研究还是更为直接的突破性方略。本文通过临海词调伴奏乐器的分析,从中可见乐种声腔不同是由其伴奏乐器而与之相应和,伴奏乐器的使用奠定了临海词调音乐的整体风格及声腔风格。通过分析乐器伴奏的板式、旋律特点、声腔关系等,可见其具备着内容上的丰富、形式上的多样、运用的灵活等特点。总的来说,临海词调音乐是以唱腔与伴奏两部分构成,乐器伴奏作为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与声腔的合作中,二者始终是联系紧密、高度配合着的,从而才使得临海词调的韵味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也正是百年来深得人们喜爱的原因。

注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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