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发性门静脉高压症肝移植1例报告

2020-11-02 01:16张晓雪杨倩倩陈庆灵温晓玉金清龙
临床肝胆病杂志 2020年10期
关键词:肝移植门静脉食管

马 博, 张 雨, 张晓雪, 杨倩倩, 陈庆灵, 温晓玉, 金清龙

吉林大学第一医院 肝胆胰内科, 长春 130021

特发性门静脉高压症(idiopathic portal hypertension,IPH)是一种相对罕见的疾病,特点是不伴肝硬化的门静脉高压,可有门静脉小分支堵塞或狭窄[1],部分病例可有门静脉血栓形成。大多数IPH患者在系统治疗食管胃底静脉曲张后预后良好,部分患者最终发展为终末期肝衰竭,为肝移植指征,但IPH经肝移植治疗在国内外报道较少[2]。现报道因IPH反复消化道出血行肝移植1例,以期提高临床医生对该病的认识。

1 病例资料

患者男性,68岁,主因“肝硬化5年余,间断呕血2年余,加重3 d”于2019年7月11日入本院治疗。该患者5年前于本院明确诊断为肝硬化代偿期,胃镜示十二指肠球部溃疡,食管胃底静脉曲张,未进一步系统复查。2年前因呕血于本科室治疗,给予胃镜下食管静脉曲张套扎术,同时止血、降门静脉压、对症支持治疗,好转后出院,未系统复查。此次入院前50 d及30 d因“呕血、黑便”于本科室治疗,给予食管静脉曲张套扎术及食管静脉曲张硬化术。入院3 d前再次便血,为鲜红色,量约100 ml,伴有头晕、乏力,行急诊胃镜下硬化术治疗,术后转入ICU进一步治疗。既往:40年前行阑尾切除术,2个月前行右侧腹股沟疝修补术,否认肝炎、结核等病史,否认特殊用药史、家族疾病史,否认吸烟饮酒史。查体:贫血貌,皮肤、巩膜无黄染,可见肝掌,未见蜘蛛痣,扑翼样震颤阴性,腹部平坦,未见腹壁静脉曲张,全腹软,无压痛,无反跳痛及腹肌紧张,肝肋下未触及,脾肋下5 cm,移动性浊音阴性,双下肢无水肿。

入院后行肝胆胰脾多排CT平扫+三期增强示:(1)肝硬化,脾肿大,门静脉高压伴侧支循环开放;(2)门静脉右支及主干低密度影,考虑栓子。胃镜示食管曲张静脉,形态呈结节状、串珠样,最粗直径约0.8 cm,曲张静脉表面见糜烂,检查中静脉曲张出血,套扎治疗6点,分2点注射硬化剂,诊断为食管静脉曲张套扎术,食管静脉曲张硬化术。铁代谢:2.7 μmol/L;乙型肝炎血清学标志物、丙型肝炎抗体、抗核抗体系列、抗线粒体抗体M2、铜蓝蛋白、免疫五项未见明显异常。血常规:WBC 3.70×109/L,RBC 2.43×1012/L,HGB 63 g/L,PLT 39×109/L;凝血常规大致正常。肝功能:ALT 36.2 U/L,AST 28.5 U/L,胆碱脂酶4208 U/L,总蛋白58.0 g/L,白蛋白28.4 g/L,白球比0.96;肾功能、血脂、离子等未见明显异常。结合患者症状、体征及辅助检查诊断为消化道出血,肝硬化失代偿期,脾功能亢进,食管静脉曲张,食管静脉曲张套扎术后,食管静脉曲张硬化术后,低蛋白血症。给予抑酸、止血、降低门静脉压、补充白蛋白、补液等治疗。

考虑到患者门静脉高压的并发症如消化道出血发作频繁,内镜下治疗未明显降低再出血的风险,同时存在脾功能亢进,请介入科评估,明确可否行经颈静脉肝内门体分流术,同时请肝胆外科评估可否行肝移植治疗。患者及家属充分考虑后决定预约行肝移植治疗。2019年8月28日于本院肝胆胰外科行异体原位肝移植术,术后病理回报(图1):送检肝轻度萎缩,肝被膜较光滑;镜下肝实质萎缩,未见明确肝硬化;中央静脉周围肝窦明显扩张及充血;未见明确点灶状坏死及脂肪变性,局部肝细胞结节状增生;汇管区扩张、轻度纤维化,未见界面炎;部分汇管区静脉管壁破坏及纤维组织增生和水肿、管腔不规则及狭窄;未见明确血栓及炎性或纤维素性渗出物;此变化见于肝门静脉、其主要分支至终末门微静脉;病理诊断符合IPH。故结合临床表现和病理结果诊断为IPH。肝移植术后患者恢复良好,各项指标明显好转,术后15 d出院。

2 讨论

IPH既往又被称为班替氏综合征、班替氏病、特发性非肝硬化门静脉高压症[3]等。IPH在发展中国家的发病率明显高于发达国家,亚洲以日本和印度最为显著,且日本IPH患者在各地区存在性别和年龄分布上的差异[4],印度则以男性多见。IPH发病机制暂不明确,病因可能为5类:免疫障碍、慢性感染、接触药物或毒素、遗传倾向及血栓形成倾向,也有学者认为不除外多种致病因素共同导致了IPH形成。我国IPH患者的一项回顾性研究[5]表明接触药物是比较明显的一项致病因素。

IPH常见临床表现有反复静脉曲张性出血、脾肿大及贫血,其中反复静脉曲张性出血最常见[6],同时IPH患者肝功能多正常,且黄疸罕见,与肝硬化患者相比,对静脉曲张性出血的耐受性较好,若及时有效的控制出血,很少因静脉曲张性出血死亡。13%~46%的IPH患者可有门静脉血栓表现[6]。相比肝硬化患者,IPH患者发生肝肺综合征、门静脉性肺动脉高压及肝细胞癌的报道少见。本例患者肝功能轻度异常,与门静脉高压症严重程度不平行,血常规示贫血、白细胞及血小板均减少,与脾功能亢进和出血相关,影像学检查中见形态学改变不明显肝硬化,肝脏出现萎缩,结合反复静脉曲张性出血的典型门静脉高压表现诊断为肝硬化,这也是不能仅仅通过临床表现及辅助检查结果诊断IPH的重要原因,再者肝硬化是门静脉高压的常见病因,因此临床上易出现误诊或漏诊。

关于IPH诊断目前国际尚无统一标准。2015年欧洲肝病学会肝脏血管病临床实践指南[7]推荐的诊断标准中表明IPH的诊断是一种排除性诊断。IPH确诊依据于组织病理学检查,特点有:大体上[8],肝脏表面可光滑,亦可不规则伴有起伏,或不同程度的萎缩,质量较正常肝脏小,肝脏横切面可见肝实质缺失。肝内大门静脉分支及门静脉主干通畅,部分病例可见血栓形成。部分患者可见肝增生性结节,但无肝硬化。镜下表现为肝板排列大致正常,少有假小叶和肝细胞坏死,门静脉狭窄,分支广泛硬化,门静脉周围可见纤维化或血栓形成,门静脉不规则或显著扩张,肝窦扩张及窦周纤维化[9]。本例患者肝脏标本在大体上及镜下均符合IPH组织病理学诊断,最终通过肝组织病理学确诊。2019年我国一项回顾性研究[5]表明高质量的肝脏活检、详细的临床信息和病理学专家是诊断IPH所必需。

针对IPH治疗,推荐根据肝硬化门静脉高压的治疗原则,主要针对门静脉高压并发症,对最常见的静脉曲张破裂及出血进行有效地控制和预防,降低门静脉压力[10]。静脉曲张破裂和出血时[1],除紧急抗休克及应用止血和降低门静脉压力药物外,同时应根据患者具体情况选择三腔两囊管压迫止血、内镜下血管套扎、内镜下硬化剂注射。以上治疗失败者或合并严重脾功能亢进者,可考虑经颈静脉肝内门体静脉分流术、门奇静脉断流术或紧急手术,采取何种术式由患者自身情况个体化决定[11]。IPH患者进展为肝衰竭状态,可行原位肝移植[12]。进行性肝衰竭及门静脉高压症顽固性并发症(慢性肝性脑病、肝肺综合征、肝肾综合征及肝癌等)是肝移植的适应证[13-14]。目前肝移植技术不断成熟,国外有一些IPH肝移植的报道[15],并有队列研究显示肝移植中的IPH患者较肝硬化门静脉高压患者预后良好且少见复发,仍有待大数据验证,但肝移植是解决IPH肝衰竭的最佳治疗方法。本例患者短期内反复消化道出血,及时行内镜下治疗后仍未得到很好的控制,积极地选择了肝移植,术后恢复良好。因此,随着移植技术及免疫抑制治疗手段不断进步,对于IPH患者有肝移植适应证时,应及时准确把握适应证尽早行肝移植。

总之,IPH病因尚不明确,临床罕见,易误诊为肝硬化性门静脉高压,因此出现不明原因的门静脉高压症,肝功能轻度异常,凝血功能异常时应考虑IPH的可能,并积极行肝脏组织病理学检查以确诊。IPH治疗的关键是门静脉高压及其并发症,肝移植不失为IPH终末期肝衰竭状态患者的治愈手段,但仍需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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