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国际摄影节院校展
——天津美术学院摄影专业访谈

2020-11-14 06:37王帅王元
海峡影艺 2020年4期
关键词:加油站摄影创作

王帅 王元

今年恰逢平遥国际摄影节(简称PIP)20 周年之际,当时被提炼出来的时候方感其中的不易与坚持。还记得2011 年第一次带学生参加平遥摄影节国际高校展,前一天阳光灿烂,游客,背着相机的爱好者,国内外的年轻人好像商量好似的在古城中彼此招呼欣赏。一夜大雨,第二天大家将所有的衣服都套上身,裹着各色围巾的国内外院校师生依然兴奋难挡。展厅的墙凸凹不平,没有什么灯光,所有的作品都没那么醒目,需走到作品面前仔细观看,太暗的地方还要想办法借点光,生怕错过了什么。布完展,黑皮鞋已经成了灰皮鞋,还是乐此不疲的向前来观展的观众介绍作品,交流经验,学生们为在这里遇到有共同话题的人而感到兴奋。这几年平遥摄影节组委会为高校提供的展览环境也越来越好,院校在选择展品,展览装裱质量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另外每年摄影节国际院校交流活动更是为院校教师提供互相交流的机会,这个平台让我们得以互相了解,互相刺激,思考“自己”的问题和出口,我们亲眼目睹教师和学生在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中自信得到提升,愿意对话,思考,形成良性的学术环境,这可以说是平遥给予高校最珍贵的礼物。

天津美院摄影艺术系成立于2004 年,专业始终依托美术学院深厚艺术与学术氛围。摄影艺术系隶属于实验艺术学院这样一个二级学院,实验学院虽然也按照国内以系建制方式,有严格的专业划分,但在以各个专业艺术属性为基点同时,教学中逐步完成各专业间交叉、联动及优势互补,逐渐打通各个专业之间的界限,搭建出一个拥有当代艺术教育总体特征的教学平台。这一平台超越了单一的专业模式,走向以人为中心的学科交叉化和立体化的综合体。 摄影专业在立足于摄影理论与实践同时,充分结合当代社会与艺术发展趋势,尝试拓展图像、影像的边界,形成开放式教学共享平台。人才培养秉承以思考方式推动技术、理论应用,以文化、艺术解读带动影像实验创作。应该说近些年我们的教学模式已经初见成效,从学生学习成果和可持续发展中已经得到很好验证。摄影专业从2007 年就开始组织学生参加平遥摄影节,2011 年开始到今年没有停止过,我们将这一活动设为一项教学常态的检验,艺术是没有象牙塔,更没有捷径可言的,也希望借这一活动始终保持与外界的对话,不断发现自己的问题,做到禹步前行。在平遥我们也收获了满满的期望与赞扬,近十年我们有2 个人次获得资助奖,10 个人次获得新人奖。当然获奖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学生的自觉性增加,对展览的态度,对作品的认知改变以及整个教学团队在教学中团结与合作的改变是带给我们最重要的馈赠。本次访谈将从历届学生中选择两位同学对他们参展获奖作品和学习进行深入交流,从而反馈到我们的教学中。

殷声:2013 年本科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摄影系,2017 年于美国辛辛那提大学DAAP Fine Art 专业读研。2011 年作品《加油站》获得平遥国际摄影节“新人奖”。

王元:天津美术学院摄影艺术系在读研究生。

王元(以下简称王):很荣幸能有这次机会可以与你进行深入探讨!你好像从本科2 年级开始就自己带着作品参加平遥摄影节,之后代表天美摄影参加平遥国际高校展并获奖,也就是你的《加油站》系列作品在平遥展览中获得新人奖,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的参展过程以及你获奖后的感受吗?而且这些经历对你之后的创作和学习有什么影响?

殷声(以下简称殷):我第一次参加平遥摄影展是在2011 年,第二次参加是在2012 年,也是这一年获得的新人奖。 之前只知道有很大的奖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奖项还真的没有去了解过。每次参加平遥就是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参看其他艺术家都在做些什么?其他院校的学生们都在做些什么?而且以此为契机能够丰富自己的履历,也会激励我接下来的创作。

对于当时获奖的消息是谁通知的,我有点记不清,直到获知得奖消息的那一刻还有些半信半疑。当时就立刻跑到我的展位确认,确实有个新人奖的牌子贴在我作品旁边。很是惊喜,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获奖前一天晚上做的梦竟然也是我在台上领奖时的情景,很是奇妙。其实这段经历对我之后的创作还是有很多影响,直至现在。

但最重要的是,我很庆幸收获在天津美术学院的学习经历以及在作品创作过程中王帅老师以及多位老师的指导,要不然也不会有《加油站》出现在平遥吧。

其次《加油站》能够入选并且能获奖说明是有一定受众,因此也会进一步推动这一系列作品的持续拓展与深入,而这也将成为我独立作品创作时间跨度最长并始终保持关注的一次有趣且具有挑战性的尝试。

王:当时为什么选择加油站这样一个空间作为表现的主体?在创作的整体构思当中“它”在当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殷:《加油站》这一主题我是在2010 年开始拍摄的,最初是因为在夜间它自身的视觉影调中带有那一丝神秘深深地吸引着我。“加油站” ,一方面它是现代社会的普遍产物,作为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常见物,它也是一个特定时代社会发展之中的鲜明标志。而另一方面主体处于光亮之中,而背后却是一片黑暗,像我刚才所说的,那一丝神秘就像它的背后似乎藏匿着某些众人皆知却无法言述的问题与现实。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依然以这样的角度与观看试图寻找与之相似的景观,对于这一系列作品使我意识到在单独处于视觉中心的主体背后昏暗的背景中所引申出诸多有关于社会发展进程中地域文化、社会关系以及相关敏感话题的隐晦表达,并以一种不断重复的视觉符号引诱出错综复杂暗潮汹涌的话题与思想的沉积与碰撞。

王:在这之后我有发现您并没有继续进行这一系列作品的拍摄,毕业创作你做的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影像装置作品,可以简单说一下有关《加油站》系列中断以及将多媒体媒介置入创作的原因吗?

殷:好的, 我的创作既有照片也有多媒体媒介参与的影像装置。我个人很喜爱拍摄,我认为如果这个话题更适合运用什么方式进行表达和传递我就一定会去尝试。所以《加油站》这组作品也是我在那个情境中产生,结合着当时的课程创作进行的,到了后来由于不断重复着记录使我意识到我在语言的运用中还有许多局限所以停下脚步并重新思考。虽然止步于2017 年但现在这组作品再次呈现在我的面前又会有了新的体悟,毕竟我们周边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因此我们对某个事物的理解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王:那您对于这组作品的再定义又是什么呢?

殷:加油站这个形象像是处于舞台中央的主角,但在科学技术不断更替革新以及新能源出现的现今,“它”终将会退出历史的舞台,我只是运用了纪实的手法不断追踪着且等待它终将消失的那一刻。以及引发思考,待它消失时,其背后的一切是否也会随之消逝?

王:在你的创作过程中有涉及到参考研究的艺术家吗?

殷:是的,这是一定要做的,拍摄方法,拍摄观念方面都有去调研,像Robert Götzfried 的作品,他所拍摄的是黯然失色的废弃加油站,塑造了一种别样的美国南部城市景观。在游历的过程中路过一些偏远地区,会遇到一些废弃的加油站索性就记录了下来。反过来看在不知道多久之前这里还是营业的,而现在却荒废了下来。虽然现在还并没有到世代更替的时候但由于环保意识与其他能源的应用这样的景象也会越来越多,但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无法预知。拍摄过加油站的艺术家和摄影师其实有很多,但是把加油站作为系列题材拍摄的没有多少。英国的摄影师安德鲁帕克( Andrew Parker),我和这位摄影师的共同点是以记录的方式拍摄即将消失的加油站,但是表现方式和背后的观点都有所不同。

王:“摄影师在创作时,其心态往往是淡然虚空的,在不断的寻找画面,过程之中将自己投射到每一被拍摄主体上,以便更加深入地认识它们并感受他们”结合您自己的创作经历是如何理解这句话的呢?

殷:想法可能在之前也可以在之后,过程之中除了对问题的思考方式的深入,更多的会注意在画面的控制上。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中断之后重新拾起并思考从而对之前的就会有了新的理解。

王:我在之前与您的交流过程中发现有一些您的作品结合了多媒介进行创作,十分有趣,能简单介绍一下吗?

殷:像那个影像装置连接线的作品,是旨在探讨时间、空间与记忆之间的关系的,这个现场体验会更好,这个作品名为“Time,Space and Memory”针对当下社会在激流涌动暗潮汹涌的运转机制中产生对人生不同阶段的焦虑与思考,对美好回忆的留念以及面对即将离开校园的迷茫和迈向社会的恐惧。作品设计灵感来源于电影《星际穿越》对五维时空理论的解析,将抽象的概念实体化并结合影像装置进行巧妙的融合,美好且令人印象深刻。在五维空间中,时间以固态的方式呈现,因而作品则以物理雕塑的形式展示过去的时间和记忆。这个装置由两部分构成,雕塑与动态影像,其中包含四个轴线与四个放映机,分别表现年少时期的我、在美国时期的我与两个在平行世界的我,前两个为实景拍摄,后两个则以抽象的方式进行呈现。视频承载着我记忆的片段并安装在多个电影卷轴上不断进行循环运转,由结尾到开始的拼接允许影像进行无休止的播放,象征着时间的永恒,在这个如同时空牢笼般的无限循环且无休止的空间中沉溺,但也在试图寻找一个得以冲破的临界点和出口。对于你之前问到我这段视频的拍摄方式,当时我是使用Super8 相机翻拍的童年VHS 录像作为我自己记忆的映射。

另一个正在进行中的系列作品,以“奶酪”作为表现的介质对现象进行物化呈现并以此为契机引发思考与讨论。由于疫情的袭来美国出现大部分物资短缺的现象,但当他们将导致这场灾难的责任归咎于中国时,这种无端生事肆意宣扬并扭曲现实的行为就好像《谁动了我的奶酪》中所表达的意思一样,在纷繁复杂的社会迷宫中,变化是永恒存在的,若想积极面对且适应这种改变并非易事,在面对这些变化犹豫不决时,始终固守在已然消逝的美好构想中无法自拔且无法接受“奶酪”消失的残酷现实。所以我的这个作品也是由此产生灵感并命名为“Who Moved My Cheese?”。有关于多媒介参与的作品其实在我的创作之中是占大多数的,因为在美国读研期间是念Fine Art 纯艺术专业,所以我会尝试用各种材料方式尝试创作,我一直以来也很善用不同媒介进行创作与实验,其实对于创作来说更重要的是你会用哪种方式更容易诠释你所要说的话。如果你认为单纯语言或文字足以表达,那添加其他的形式也纯属画蛇添足了。

王:在天津美院学习的过程当中有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殷:很难说具体的哪一件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有两件事让我印象深刻。 通过在天津美术学院四年的学习为我之后的创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这都是日积月累的过程。后来到了美国,我的老师和同学们经常让我帮忙翻拍他们的作品或者拍摄他们作品的创作。这说明了对我和专业能力上的认可,同时在天津美院学习过程中收获很多也给予我在创作思想上许多启发与无限可能。还有就是在四年里认识的老师与朋友们,虽然毕业了很长时间但依旧保持着联系并分享各自的学习、工作、生活的状态。 尤其今年疫情在美国开始肆虐,老师与朋友们也十分担心我在这边是否安好,很是感动!

王:从美院毕业后你选择到美国继续读书,能与我们分享一下美国这边的学习情况,和在美国生活的状态吗?

殷:首先,我走出来是为了去挑战更大的舞台,拓展视野对于自己的创作得以收获更丰富的灵感与体会。观察审视在不同的环境和文化中会对我观看世界的方式会有怎样的影响? 思考方式会有哪些变化?对于之后的创作也得以积极尝试更多的可能性,其实也是自我反思的一个阶段吧。

这是我来美国的第四年了,很积极的融入这边的生活,我和我的好几位导师关系非常好。除了在学校是师生平时我们也是挚友, 经常会叫我去参加他们的家庭聚餐、生日聚会、出行游玩。我也会积极参与老师们的作品创作,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可以去了解并学习彼此的语言与文化。

王:有关于平遥国际高校展,每年都会有很多美国院校参加,比如帕森斯,那么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在你现在读的这所学校对平遥的展览有所关注吗?

殷:借着这个问题我请教了我的老师和两位同学。他们也是第一次听我说这个展览,可能每个学校关注的方向不太一样吧。正好也有个朋友在帕森斯上学,不过她是服装系的研究生,认识些摄影专业与视觉艺术学院的同学,他们听说过平遥摄影展,并且有些同学也有想要参加的想法。其实对于参加展览,在我出国后发现,学院中的同学相比于参加这种比赛制的展览活动更多的是自己寻找一些小画廊或赞助,策划举办自己的小型个展。这也许就是在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影响之下对于作品的呈现与交流方式的区别吧,但我相信这种差异也会为国内外优秀的同学提供更多机会以及一个面向艺术创作开放且高宽容度的交流与学习的平台。

陈柏行:2019 年本科毕业于天津美院摄影艺术系,2020 年考入天津美术学院摄影专业研究生。作品《盼回音》获得2019 年平遥国际摄影展“青年摄影师奖”。

王:我知道在2019 年平遥摄影节中你获得“青年摄影师奖”,这也是你第一次获得国际性的奖项吧?能否给我们分享一下获奖的过程以及获奖之后的体验。

陈柏行(以下简称陈):平遥摄影节是国际性的摄影展,也是国内最早的国际性摄影展,能够在国际性摄影展上获得奖项是对我的一种肯定,同时也是我的荣幸。我对平遥国际摄影节的历史了解的不是很深,并没有一个系统性的认识,但是我大二时候就知道它。它其实已经成为了某种“标签“,那么这种标签之下又是什么呢,只有当你真的置身其中的时候才会明白它究竟代表的是什么,而我体验更多的是文化精神的传承。

“一些人终将会老去,而有的人正年轻”在2019 年的平遥,我们目睹81 岁的庄灵老先生慢慢走上台领取“终身成就奖”,讲述一些从前的故事,也谈到郎静山先生对其的影响。此刻我想用语言去表述那种感觉却是觉着苍白无力,我认为这种感觉大多是来自图像给予的力量。在这之前我参观了《庄灵:驻影青山》的致敬展,作品的体量很大,长边两米多,聚光灯照亮每一处细节又使背景沉浸在一片虚无之中,整体看与空间形成一种“有效”的呼应。当置身于大体量的作品前,你所面对的画中景与人都在向你主动的发起“对话”,然而你却不会感到陌生与压迫。它就像是你身边的一处寻常景象,你平时无法注意到它,突然有一天有一个时刻所有的事物都达到了“刚刚好”,你发现它竟然如此的美,此刻你眼里都是它了。老先生把这种感受转化成了图像,从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我们已经进行了交流,而且是一次深刻的谈话,我想这就实现了一种传承。

这样的体验无法一一进行转述,太过于繁杂对于有效交流也无济于事,我分享我认为最有价值的一部分。

王:图像力量往往深深的吸引着我们,而精神传承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么回到你的作品当中,对于你的作品,先前的采访之中我了解到你的创作主线在围绕着城市以及正在发展的区域景观中丰富的社会、科技以及思想网络,试图探究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物之间的关系。那么继《盼回音》作品之后,对于主题的进一步深化和在不断变化的人与人,人与物的关系与背景之下是否会产生新的感悟或是对于某一个曾经提出的问题又有了一个新的答案?

陈:在我的理解中这是一个很宽泛的问题。在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中,无论是再怎么与人无关,只要作为“人”的生物个体接触到了这个问题并去探究,那么就是跟人有关的。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文化背景的问题,即我们在社会主义背景之下的问题。这就是新的感悟,我们所处的环境是由很多规矩意识观念构筑起来的,但是这种“制约”往往是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

王:围绕着你的“神秘嘉宾”、“风景系列”、“盼回音”三个系列作品,如今再将它们全部呈现在你面前,他们之间共有的联系是什么?哪一组作品对你的影响最大?

陈:共有的联系就是他们都是关于“我”的;对我影响最大的是《盼回音》,因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个人档案;其次,在我的想法中没有“哪些”部分的说法,只要进行中,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概念。

王:《盼回音》中有你对父亲的记忆与你们之间独特而又永不间断的联系,即使时间暂停但却是永恒。也许我们无法走近在盼回音中你对父亲最真实深刻的情感,但让我突然觉得记忆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由于选择性忘记,我记不起有关童年的一点事情,时间可以不断消磨着我们的意志但好在它也可以让我们忘记许多。抛开作品本身你是如何理解记忆与时间的关系的?

陈:我认为你想让我回答的是我对记忆与时间的关系看法及其在作品中的呈现。你所说的“选择性忘记”不就是记忆与时间的生动表达,那么你肯定“选择性记下”了什么,那些特别的存在。不单单只是关于你的,也是那个他死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依然是那个“你”的。至于能否找到根据,我想我已经说完我想说的话了。

王:你是如何理解“创作不能只是停留在解释和转述的层面”,对于创作中的更为细腻的情感,你是如何取舍和建构进而形成与观众的有效交流?

陈:“创作不能只是停留在解释和转述的层面”,这句话我的理解是成功的创作应该要具备某种共通的性质,能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共鸣,因此不需要解释人们也能感受的到。在我的作品中我尤为注意的是观众的感受,可能跟我本人对待人际关系较为敏感有关,那么我就一定会更加理性的去选取,也就是站在观众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情。图片以及文字的互动关系还有整体的把控都需要一个没有准确标尺的“度”,不能让观众处于被动的情感灌输当中,这是我全程都在极力控制的。最为关键的是现场的书写行为,让观众体验这场回音,在这其中观众也成为了作品参与的一部分,与之互动并进行有效的交流。

王:如果在一开始没有接触到摄影,你会选择什么形式去进行创作?

陈:现在对我来说不敢想没有摄影是什么样子的,当然我正在扩宽自己的创作手段。但无论如何,我想我都不会脱离摄影的思维的,也脱离不了。

王:在创作的过程中,你是否会遇到无法予以言述且难以通过视觉语言表现的部分?

陈:当然会遇到难以言述的部分。但目前对我来说不是难以通过视觉语言表现的部分,而是心理难以克服的部分,但这恰恰是最有价值的部分。再者,也是我认为我自己还没有到需要突破常规视觉语言表现的水平,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我还需要学习。

王:最近在看什么书籍?在你看的书籍中是否找到了你创作的出发点。

陈: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云游》、徐冰的《我的真文字》以及安东尼·吉登斯和菲利普·萨顿的《社会学基本概念》。看《云游》以及《我的真文字》是为了看艺术家是如何处理他们所处文化背景中所提供的素材,看《社会学基本概念》是为了增加自己原有意识当中的一些基本概念从而增加对这方面事物的敏感度。我在看书的过程中会产生很多奇怪的想法,我会把这些想法记下来,但这都是分散的并没有一条线索。有时候想到一个点你的大脑会很兴奋,但是如果不去做,下次看到往往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我现在慢慢做的事是给这些点找线索,记下与之有关的一些内容或书籍以便下次观看并继续往下寻找线索,也希望一直保持这种创作的感觉。创作对我来说就像是开垦一个新的世界,并让人理所应当的进入这个世界。同时,人们能进入其中说明这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王:从你的话中我了解你的创作方式是一个找线索的过程,最后我想我们可以把话题再次回到平遥古城,回到与平遥摄影展相关的问题上来,从你的表达中我能够知悉的是你在这次旅程之中收获颇丰。我们知道年轻一代摄影人正在步步向前,为中国摄影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你是否在这其中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简单的谈谈你对国内外参展作品的看法。

陈:我得承认我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熟悉人的过程会相对较长,不过在平遥这场盛会上我们都会因为摄影很容易找到契合点并聊到一起,从而扩展到生活的很多方面上,有可能是平遥的美食,也可能是地方的各种差异性让我们可以从差异中寻找乐趣,从而无所不谈进而成为好朋友。这无疑是具有推进作用的,我们可以看到不同年龄段的摄影从业者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而且很多时候创作的想法往往会从各种交流当中产生。再者,你提到对于国内外参展作品的看法,我认为这个问题涉及的范围面很大,没有办法用一两句话说清楚。总体来讲,国内外院校作品所涉及的话题与内容的探讨基本是控制在一个范围之中,毕竟对于一场展览来讲所选择的作品彼此之间是会有一定关联性的。单独从作品创作层面上看,他们的作品所结合的介质更为多样,不同媒介所体现出的视觉效果是会影响到作品的整体叙述方式,这就得以在所呈现的作品与面对作品的观看者之间建立联系并创造更多的可能性,所以这是值得我们借鉴的;除此之外,在形式借鉴的同时,对于内容的提升上以及内容与形式之间的互动关系上,对于现实的观看、选择与思考以及如何创造所谓“拍摄的时刻”就更为重要,拍摄不能仅停留在机械的复制与解释的层面。我们需要清楚,创作的出发点是什么,照片所呈现的现实背后真正掩藏的是什么?创作语言与行为存在的本质又是什么?更甚的是我们是否可以加入对于摄影本体语言的思考?现在,我们共同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作品创作的完整度上,也就是作品的深入程度上还有所不足,这都是我们需要提高的方面。

王:在访谈的最后我想要了解一下你在天津美院摄影系本科毕业然后选择继续读研,给我们具体谈谈在天津美院摄影系学习期间你有哪些收获?读研期间又有何计划?

陈:在天津美院摄影系的学习收获很多,这是多方面的。我是在2016 年的时候进入天美摄影系学习,在进入摄影系之前我对摄影的兴趣并没有那么浓厚,我一直处于观望的状态。进入摄影系我们开始进入系统的学习,由摄影的基础知识,对光的理解、对相机的应用以及传统工艺等等,我慢慢开始进入状态。但我真正开始对摄影的思考是在大二下学期专业调研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去了福建的平潭岛。高岩老师和李婷婷老师在现场示范讲解,还有对同学们情绪的调动,再加上“海”于我在骨子里的那种吸引力唤起了我的感官,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一种状态之中。这是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件事,这件事使我开始进入摄影,另一件事就跟毕业创作有关了。

摄影很难,尤其是当我们面对创作的时候,如何创作出辨识度高、层次深的作品,这不单单是我,是整个摄影圈一直在探索的问题。在我们确认一个主题之后,导师会给出大概的方向,但是很多时候需要我们自己独立的思考,自己跨步尝试慢慢探索。天津美院摄影系设立的制度是“联合导师制”,这意味这你可以在创作的时候可以咨询每一个想咨询的老师。因为每个老师的特点以及擅长的方面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学生们就可以充分发挥这些元素。我主要咨询的王帅老师,我想这也是为我选择读研埋下伏笔。每当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的时候,王老师的一句话总是能恰当好处的把你“点醒”。这会让你一下子明白很多事,可以说这就是打通你的任督二脉。

这只是其中的两件事,我在这其中学习到了很多,也慢慢从一个不那么开朗的人到开放的自己,这是艺术的学习带给我的,是天津美院摄影系带给我的。进入到研究生阶段,所要面临的压力更大了。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恰好整个世界的摄影进程处在这么一个停滞不前的阶段,所以我在毕业创作之后又进入到了与之前类似的境况之中,这导致我进入到一种自我的反思状态中。读研期间我的计划是建立起一个不断更新的思考框架,让自己可以从这个框架,这个知识体系出发去评判自己今后的创作,也就是尽可能的去建立可以观看自己的上帝视角来清楚的剖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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