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武术传承与发展的影响因素剖析*
——“南少林十八路庄”的考察

2020-11-24 04:08郭伟杰韦金亮李志清
广州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社会适应基因人才

郭伟杰,韦金亮, 李志清

(1.广西大学体育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2.广西中医药大学体育部,广西 南宁 530004)

“南少林十八路庄”是在桂东南极有影响并传播到粤、港、越南、朝鲜和英国的一种民间武术。它历经240余年保持着原生态模式,2014年被列入广西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玉林存胜堂南少林十八路庄的调研中,我们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研究样本,其起源、传承与发展所经历的过程可以说是民间草根武术的一个缩影。对起源于发展过程中的社会环境条件以及内部发展因素进行分析,不仅有助于了解这一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制定相应的政策,也有助于我们对其他民间武术发展因素的了解。为此,2013—2015年笔者带领学生赴广西玉林进行了历时2年多的南少林十八路庄的调研。2018年笔者再次走访了当年的调研点,补充了解了一些情况。

关于十八路庄的来历,调研中听到的传奇故事大抵如此: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朝廷以“藏匿反清乱党”为由围剿南少林寺,在寡不敌众、难逃劫难之时,方丈从众弟子里挑选了志字辈中武功最全面的两位武僧,命令他们突围以保存南少林武学文化。在师父和师兄弟的掩护下,肩负传承南少林武术重任的两位志字辈弟子突破清兵包围之后,分别往西和往南逃亡。分手前,二人商定将南少林“连环铁臂功”改名为“十八路庄”,既为隐匿武功与南少林的关系,也是为纪念18位牺牲的武僧兄弟。西行的南少林弟子志修来到玉林的福绵镇,他用俗家的邹姓改名邹老义。后来,邹老义在福东村三社卢氏宗祠设馆传授功夫,成立了“南少林十八路庄”的第一个武馆,取名“存胜堂”。对于“存胜堂”的寓意,访谈中福绵三社存胜堂理事长卢先生告诉我们:“存”表示南少林功夫劫后幸存;“胜”表示这是胜利的火种;“堂”是纪念毁于那场劫难的南少林寺。当年农历九月十六,南少林十八路庄的存胜堂正式开馆。

尽管学术界对南少林的存在仍然是存疑的[1][2][3][4],但我们的调研发现“十八路庄”这门在桂东南影响极大、拥有数百家武馆的武术在民间传承中一直称其源头是福建的南少林。“南少林十八路庄”已经被批准列入广西非物质文化遗产。本文非南少林真伪的考据,只是对这种生命力十分顽强的民间武术的传承进行探讨。纵观“南少林十八路庄”的历史,我们可以把其发生与发展的社会环境条件以及内部发展因素概括为6个关键词:环境、“基因”、人才、兼容并蓄、文化共生、社会适应。下面逐一进行剖析。

1 社会滋养和社会需求的环境,是南少林武术种子能够落地生根的基本条件

首先,玉林具有悠久的历史,处海上丝绸之路范围,商业交往频繁。玉林古称灪林,后称郁林,是秦汉以来两广地区少有的行政建制区域。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始置郁林郡,唐朝鳞德三年(公元666年)设郁林州,元代、明代续设郁林州。清顺治郁林州从梧州府分出,隶属桂平梧郁道,光绪十三年(1887年)隶属左江道。民国元年升州为府,次年废府为县(属省辖县)。新中国成立后,其行政区划经郁林行政区、郁林区、容县专区、玉林专区、玉林地区等变动,最后撤销玉林地区设立地级玉林市,辖玉州区、福绵管理区、北流市、容县、陆川县、博白县兴业县和玉东新区。[6]。玉林这里有江南四大名楼之一的经略台真武阁、四大名关之一的鬼门关,全国四大名庄之一的谢鲁山庄。

玉林位于广西东南部,是群山环抱的盆地。玉林盆地西连六万大山,北接大容山,东有石山群,南有低丘岗地,南流江由北向南贯穿盆地中部[5]。从地理位置来看,玉林背靠大西南,南接北部湾,毗邻粤港澳,面向东南亚,经济腹地广阔。作为“岭南都会”的郁林(鬰林),自古“舟车之会,巨商富甲聚居”。在西汉时期开辟的海上丝绸之路从中原沿汉水、长江、湘江,过灵渠,进漓江、浔江、北流河,过鬼门关进入南流江到达合浦,从北部湾出海,玉林是其中一段,拥有古阜辛仓阜、船阜,自古千帆竟过。中原的货物与海外的物产双向物流,使得玉林成为一个集散重镇,早在宋代就开始有很多广东商人通过廉州府到玉林做生意,形成“西米东运”和“东盐西运”。明清时期两广贸易达到高峰,作为集散之地的玉林有许多圩市和圩镇,还有驿站。明代地理学家徐霞客曾到过榆林,《徐霞客游记》“粤西游日记二”中记载他住过的松城墟(今玉林高山村)“墟舍旁有逆旅一家”[7],说明了当时的繁荣。明清时期玉林已经形成众多的武舍和武馆。对于能够形成那么多的武馆,在我们的调研访谈中,福绵三社存胜堂卢理事长和福绵区福东村村委会钟主任都说是与这里具有一定的经济条件有关的:“就是说有能力请武师,设武馆”。

其二,当时社会动荡,灾害频发,民众极度缺乏安全感。邹老义创立存胜堂是在清乾隆末年。史料记载,在存胜堂南少林十八路庄武术创立初期,玉林境内自然灾害频发,人们生活困苦,社会动荡。郁林西倚六万大山,历来匪患严重、圩霸横行。此外,在旱灾发生的时候,水是收成的关键,农村一般都会实行轮水制,但也会有以强欺弱,大村欺小村的现象。历史上有过许多因用水而发生的争斗。在存胜堂的集体记忆中就有很多存胜堂弟子利用自己的功夫捍卫本村用水权利的事例。清末民初军阀混战各据一方。无军阀统治的玉林,境内土匪帮派众多,是桂南匪患重灾区之一,人们普遍缺乏安全感。

“教育产生和发展的真正动因是社会生活的需要”[8]。民间开武馆传授武功可以说属于民间武术教育行为,它的起源也源于社会生活的需要。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人的安全的需要(Safety needs)是仅次于生理需要(Physiological needs)的低层次需要,在安全需要不能满足的时候,寻求其满足是行为最主要的驱动力[9]。邹老义把南少林十八路庄带到玉林的时候,正是社会动荡的时期。玉林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使得这个地方一方面经济相对繁荣,另一方面土匪、圩霸、路霸横行。在当时,富者需要武者护航护商、护家看院,贫者需要武功自我防卫和村屯自卫。安全的需要催生练武的热情,依靠“功夫”为别人的生命财产保驾护航的服务行业也应运而生。于是民众练武热情高涨,形成人人习武,全村习武的热潮。练武的需求又使得拥有一身功夫的人可以授徒挣钱养家。如此,学武的人更多,形成民间武术发展的良性循环。因此,东西南北中许多武林高手流入玉林谋生,玉林郡境内群龙汇聚,武馆林立。这样的社会环境是南少林十八路庄落地生根的环境。

2 优秀的遗传基因和文化根基,是民间武术品牌立足和发展的先天条件

为了完成传承南少林武术文化的任务,邹老义不仅把十八路庄拆分为四个阶段套路以便于当地农民循序渐进地习练。这四个阶段套路是:铁板功夫集成、铜臂功夫集成、连环功夫集成、“十八路庄”。第一阶段套路铁板功夫集成称“练头”,是十八路庄的基本功,主要练视、听能力以及手、腰、肩和马步力量;第二阶段套路铜臂功夫集成称“八卦拳”,该拳上练臂力下练步法,出拳迅猛;第三阶段套路连环功夫集成称“四面叠”,也称“连环拳”;第四阶段套路“十八路庄”就是全套的“连环铁臂功”,所以完整的“十八路庄”在存胜堂也叫“全家功夫”。

邹老义教拳之余,用六年的时间把武功要诀写成《武术对打策度》一书,详述南少林武术对打的技战术要领,还为十八路庄练功者写成《十八路庄练功十大要诀》,给存胜堂弟子留下一份宝贵的武术文献。同时,他将南少林寺的药方、医方和验方等疾病医治方法整理成书。邹老义给存胜堂立下“入门须知”:“功成之日,忍让扶身,不得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不为势屈,不为利回,处变不惊,直立不挠,扶正定倾,弘济众生。”

由邹老义开创的存胜堂不同于玉林原有的许多武馆——存胜堂所教的功夫来自赫赫有名的南少林,是在武术界已有地位的功夫;存胜堂有自己的武术文化——有成体系的武术套路并写成了相应的指导书,讲究武德并且形成了相应的文字规范。福绵三社存胜堂卢理事长说,“中华武术和中华医术是一对双胞胎”,十八路庄有许多医治跌打刀伤和疑难杂症的秘方及传统手法。而当时其他的武馆往往没有历史积淀,也没有成体系的武术文化。因此,在比武中被十八路庄武师折服的许多武馆便请存胜堂武师教馆,也愿意将武馆更名为存胜堂。

在社会动荡的年代,玉林群龙汇聚,其中不乏来自著名门派或自称来自著名门派的武师,但唯有“南少林十八路庄”是由带有传承使命、德艺双馨、集南少林武功与医术之大成、血统正宗的邹老义带来全套“遗传基因”并用心培育的武功。

3 武艺高强、名扬四方的精英辈出,是民间武术品牌传承与发展的后天条件

邹老义设馆开始,就有一帮刻苦努力的农民兄弟跟着他练习,其中一位人称“黑眼卢”的三社农民练功格外刻苦,资质甚高。邹老义更看中了他忠勇仗义的品质,把他选定为自己的继承人,对其练功严格要求并倾其所有传授“南少林十八路庄”武功。黑眼卢继承了邹老义的全部武学,且没有止步于此。在识得身怀太极棍法绝技的刘崇煌以后,他将南少林十八路庄的武功和刘崇煌的棍术融为一体,使这一棍术显示了强大的威力。为了表示对刘崇煌的感恩和敬重,他将棍术称之为“刘师棍”。“刘师棍”在实战中每每克敌制胜,成为三社存胜堂的镇馆之宝,刘崇煌和邹老义一起被尊为存胜堂的第一代宗师。“黑眼卢”集“十八路庄”和“刘师棍”功夫于一身,成为当时威震岭南的武功高手,被尊为福绵三社“存胜堂”第二代宗师。

南少林十八路庄第一代的宗师邹老义、刘崇煌及第二代宗师黑眼卢为存胜堂完成了武学文化的启蒙和奠基。第三代宗师玉芳楼、文五和文七等武师承上启下,在福绵地区学武成风的背景下,精心栽培出了大批武林高手。第四代传人中群星璀璨,有10余名威名远扬的精英,其中何庆甫更是青壮年时期经历无数比武,从未有过败绩,他们使当时的福绵获得了功夫山、锣鼓山的名声,并把“十八路庄”的种子从福绵向外播撒。从此,“十八路庄”走出福绵,遍布桂东南;走出国门,影响到海外。清末民初,何庆甫应聘到广西独立旅任武术教官,其后军阀混战时卸甲归乡,开始传授十八路庄武术的生涯,成为桃李满天下的一代宗师,弟子数以万计(图1)。何庆甫的弟子中有很多是当时武林的风云人物。其弟子陈定国在广西新军黄绍竑营当武术教官,在北伐中屡立奇功,回乡之后在省立中学、小学和玉林警备司令部做国术教员,之后在何庆甫的扶持下,在玉林、贵港、桂平、龙州地区和南宁地区带了众多弟子,得到大家的爱戴(图2、图3)。第四代和第五代时期是存胜堂最辉煌的时期,武馆的数量达到顶峰。何庆甫创办的劝场北面存胜堂发展了50多家武馆,教过的上水路堂存胜堂一脉传下200多家武馆,存胜堂弟子晏清元将南少林十八路庄武术的功夫传至越南,并在越南终老。晏福来从贵港沿邕江上至南宁良庆镇一带,在几十家武馆任教,得到徒弟们的厚爱,他去世时,他的船家弟子们托着他的棺材横渡邕江抬到山上埋葬,随同横渡邕江送葬的弟子多达千人。在国家危难之际,存胜堂的弟子以匹夫有责的精神参加抗战,有的到军队和学校传授武术,有的伏击鬼子,危难之中尽显身手。

4 汲取各方营养,不断丰富自己的宝库,是民间武术品牌屹立不倒的基石

十八路庄从立馆开始就是一个具有开放心胸的武术流派——黑眼卢吸纳刘崇煌的棍法,使“十八路庄”和“刘师棍”并列成为存胜堂落地生根功夫。何庆甫的高徒陈定国北伐途中有缘拜功高女隐士为师,得传气功、拳技和医术,后来在省立郁林二中当国术教员期间,他被选送参加广西国术馆集训,又有幸得著名武术家马裕甫赏识,获传北派武术,由此,他的功夫不断精进。陈定国不断进取,他选择十八路庄招式之精华,以“走边”招式为基础,进一步突出快、准、狠的特点,独创了一套屠龙拳,丰富了存胜堂南少林十八路庄的武术宝库。南少林十八路庄的传承过程,是武术文化累积的过程。由于不断进取,十八路庄站稳了脚跟,在桂东南发展了无数的武馆,原声态地传承了200多年,影响至港澳台及一些国家。

这种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和不断发展,从外部归因来看是因为在那群龙汇聚,大浪淘沙的年代,开武馆经常碰到“修整烂功夫”的挑衅,时常被动地参加比武,危机感时时存在,不敢有丝毫懈怠,武功必须长进;从内部归因来看是黑眼卢、陈定国这些前辈对武学的追求从不止步,他们虚怀若谷、善于观察且人品高尚,因而获得世外高人予以外加功夫的传授。

“南少林十八路庄”是存胜堂的文化之根。福绵三社存胜堂卢理事长说,“一方面,我们不反对标新立异,主张海纳百川,对外家功夫深入研究,汲取精华;另一方面,为维护邹老义传授的‘十八路庄’和三社的镇馆之宝‘刘师棍’,我们严格规定,必须保证十八路庄和刘师棍的一招一式绝对纯种,每一代我们都指定专人担任传承任务,传承原生态的‘十八路庄’和‘刘师棍’。”兼容并蓄,永不自满,更不自卑,是存胜堂南少林十八路庄传承至今的一个重要因素。

5 与相关文化形式和“小传统”的文化共生,是民间武术品牌存续与发展的文化力量

一是与传统道德的共生。民间武术通过武德的宣传及其武馆的活动,往往成为传统文化的载体,体现民间意识形态。而由于这种传统文化载体的作用,民间武术的传承获得传统文化的无形支持。存胜堂那些除恶扬善、舍生取义、尊师重道的故事,由于符合在农村中多数农民所代表的文化和价值观念,也就是说符合“小传统”[11]的观念而被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成为南少林十八路庄传承的一种无形支持力;那些武德的生动故事作为传统道德的榜样比抽象的道德说教更有力量,传统道德也借民间武术得以弘扬。民间武术与传统道德形成文化共生。

二是与民间医药的共生。福绵三社存胜堂卢理事长“民间武术与民间医药是双胞胎”这话朴素而准确。十八路庄开元师祖邹老义在把南少林武术带到玉林的时候,也带来了南少林的医药秘方。他不仅为存胜堂写成《武术对打策度》和《十八路庄练功十大要诀》,还写成了南少林医书。存胜堂一代一代的传承,既教武术又教医术,十八路庄的历代宗师既是武林高手,亦是名医。医术为十八路庄的训练和实战保驾护航,十八路庄则提供医术的实践,使爱钻研的十八路庄传人的医药知识能够不断累积。南少林十八路庄传承至今有健身强体酒药方、跌打刀伤神方、止血神方、活血化瘀神方、点穴埋药秘方等非物质文化遗产。

三是与龙狮文化及散打等现代搏击运动的共生。如今的存胜堂,除了十八路庄功夫,十八路庄医药秘方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外,许多存胜堂都有醒狮队,三社的梅花桩舞狮更是名扬海内外,曾经获得全国南北狮王争霸赛的集体铜奖和最佳难度奖。应邀赴香港表演的南少林十八路庄功夫和和梅花桩舞狮大受欢迎。春节、庙会、庆典以及应邀外出往往是十八路庄和舞狮共同表演。

十八路庄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有学习武术散打、跆拳道、拳击等现代搏击运动的,他们在玉林兴起散打、跆拳道、柔道、摔跤、瑜伽等运动热潮的时候,开办了散打俱乐部。在“迎亚运——广州首届散打擂台争霸赛”获得60公斤级第二名的庞鹏飞说,“十八路庄使我练就过硬基本功”,“从小学习的十八路庄武术套路让我在散打中提高很快”,“我们传统的十八路庄武术理论里讲究的是‘性、劲、午’。‘性’是速度及灵敏性的训练;‘劲’是爆发力,即如何出拳、发力;‘午’是打击的准确性……”[4]在年轻一代中,南少林十八路庄和舞狮等民族传统体育、与散打等现代搏击运动形成了相互促进的状态,从小练习十八路庄给他们打下扎实的基本功,学会了坚强,他们用自己的成就为十八路庄添了光彩。

6 社会变迁环境下的适应,是民间武术品牌摆脱困境顽强生存的必然选择

调研中福绵三社存胜堂的老人告诉我们,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不给公开办武馆,邹老义所写的武术对打策度书在1966年“破四旧立四新”中被当做“四旧”焚毁,存胜堂许多其他医学、武学的书籍也被毁或者遗失。但是,大家还是半夜十二点后偷偷地练武,只有大跃进时期和文革时期因生活困难,饭都吃不饱,很多人才被迫终止了练武。文革后社会逐渐开放,人们又公开聚集练习。改革开放以后,各存胜堂纷纷复馆,人们练武的热情空前高涨,女子也积极参与。1983年在玉林地区武术比赛中晏凤坤获得女子第二名,晏绍坚获得第三名;1985年玉林总工会武术选拔赛上晏凤坤获得第一名,晏绍坚获得第二名,尽展巾帼风采,轰动一时。存胜堂的男儿也在各种武术比赛中获得佳绩。

随着社会的变迁,需要武功强人护航护商的时代已经过去。一位十八路庄传承人说,“现在已经不是兵荒马乱的时代,不需要靠个人武力来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现在习武更多的是为了健身。”因此十八路庄也适应健身群体的需求,编制一些简化的适合健身的套路。南少林十八路庄武术的一些继承人转型为商人,许多十八路庄传人也是商海弄潮儿、生意上的成功者。他们说,练功习武是形式,掌握武学精要才是重要。武学精要同样适用于商场。习武的人反应快,做生意也要求眼疾手快。武功中的果敢、灵活、随机应变、稳、准、狠都是帮助他们在商海成功的因素。他们以自己的成功现身说法,阐释十八路庄武学精要。他们说,“作为十八路庄的传人我们要发扬先辈的传统,继承和弘扬十八路庄武功,保护和发展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他们创建健身习武馆、组建舞狮团、出版《南少林十八路庄》一书,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工作尽心竭力。

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生存的“十八路庄”并不像一些著名门派的的武术那样封闭和保守,除了创办存胜堂,人们也走出武馆,向社会推广南少林十八路庄。第五代陈定国在李宗仁的部队做武术教官参加北伐,辞职返乡后被多所省立中学、县立小学以及榆林警备司令部聘为国术教员,扩大了南少林十八路庄在社会的影响。十八路庄也支持弟子学习其他武术,参加散打等比赛,甚至顺应社会潮流开办散打俱乐部。但是“十八路庄”弟子开办这些时尚搏击俱乐部的时候始终“搭载”着“十八路庄”项目并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十八路庄”弟子。

在市场环境下诞生的“十八路庄”,从解放前的开武馆到当今的创建健身习武馆和组建舞狮团的行为,大家一直谨遵存胜堂的武德规范,要挣钱生存但不唯利是图,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做善事,使“十八路庄”保持良好的口碑。

7 结语

从十八路庄的历史可以总结民间武术传承与发展的因素包括:有好的“遗传基因”并且建构自己的文化体系;有武艺高强、名扬四方的传人;有包容的胸怀,不断吸纳新的东西,积累和丰富自己的文化又用心把“根”留住;与优秀的传统文化和当代新兴的文化形式形成共生;与市场的关系是要经济收益,但不唯利是图。民间武术教育产生于民众社会生活的需要,社会环境和社会需求发生变化之后民间武术教育要做适应性的调整以满足新的社会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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