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及启示

董志江， 王 薇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体育学院，广东 茂名 525000)

2015年2月国务院审议通过了《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提出“三步走”战略，成功申办足球世界杯，是中国足球发展的远景目标，男子足球何时能够进入世界杯正赛，何时能够闪亮奥运赛场，皆是中国足球发展的殷切希望。[1]提升足球竞技水平是我国足球改革的远期目标，也反映了国家和人民群众对足球发展的根本要求。职业足球是一个国家足球竞技水平提高的基础，也是体育产业的重要内容，然而我国职业足球发展时间短、水平低，赛事的服务水平和职业状况堪忧，必须借鉴五大联赛先进足球发展经验。我国足球职业化以来，外援一直在职业比赛中具有重要影响，外援政策也是学术界和职业俱乐部关注的焦点问题，对于如何实施外援政策存在着较大的争议。2004—2010年，西班牙实施了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对西班牙职业足球发展产生重大影响。政策实施之后，西班牙国家足球队获得2010年南非世界杯冠军，职业足球俱乐部也在欧冠联赛中连续取得好成绩，带动了足球产业。职业足球外援政策具有灵活性的特点，可以根据职业足球的发展情况及时调整，符合当前我国足球治理的要求。通过分析西班牙乃至世界其他职业足球联赛的发展政策，重点针对关于外援的引援政策，并与中国职业联赛的外籍球员政策进行对比分析，为中国足球联赛外援制度的完善提供借鉴意义。

1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分析

1.1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的实施

西班牙职业足球已经发展了100多年的历史，西班牙国民对足球运动有着强烈的热爱。西班牙有世界顶级的职业足球俱乐部，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不仅在本国有大量球迷支持，在世界范围也有众多球迷喜爱。西班牙国家足球队是欧洲传统强队，然而在2004年之前却一直没有取得突出的成绩。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2004年西班牙出台了职业足球外国人才引进的优惠政策。

2004年，西班牙最新修订的《个人所得税法令》第93条规定，明确提出了针对外籍人士的补充说明，工作在西班牙6年以上，且年薪在60万以上都可以享受到政府的优惠税率。这项法令被俗称为贝克汉姆法案，其初衷是鼓励西班牙企业吸引和雇用更多的外籍权威人士、研究员、科学家等，并助其节省一大笔与国家财政挂钩的工资支出。这条法令使西班牙在引进外国顶级球员时具备更大的竞争力。以某俱乐部计划引进1名需要支付600万欧元工资的球员为例，如果选择西班牙球员需要支付600万欧元+45%个人所得税的工资成本，总计1090万欧元，如果选择非西班牙球员，需要付出600欧元+24%个人所得税，总计780万欧元，1年就可以节省310万欧元[2]。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具有以下特征：首先，法令实质上是一项政府给予外国人才来西班牙工作的财政税收优惠政策。该政策是政府根据国家发展需要通过的，其实施具有国家法律效力的强力保障。也就是说，西班牙政府认为引进外国人才可以为国家发展带来积极影响，因此提供一定的财税补贴。其次，外籍人士来西班牙工作可以得到更高的收入。职业足球运动员属于高收入阶层，他们缴纳的税款额度也较大，在降低几乎一半税率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得到额外的一笔收入，而且这部分收入由政府买单，而不是俱乐部支出。再次，外籍人士享受低税率的最长时间是6年。职业足球运动员运动寿命较短，尤其对于进攻型球员30多岁以后竞技水平就会大幅下降。法令规定的6年时间限制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职业足球运动员的竞技价值，符合职业足球对运动员竞技能力的特殊要求。因此，该政策为西班牙职业足球俱乐部引进正值竞技水平巅峰的运动员提供支持。

1.2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的积极意义

第一， 提升了西班牙职业足球的竞技水平。外援对于俱乐部整体水平的提升意义重大，优秀的外援不仅仅可以得分，更是团队建设的核心。皮克、普约尔、比利亚、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卡西利亚斯、拉莫斯、阿隆索等，一大批优秀的足球运动员，为联赛服务的同时，更为西班牙国家队带来无数的荣耀，2010年南非世界杯冠军彰显了足球荣耀，2008年和2012年连续两次获得欧洲杯冠军。西班牙国家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外援优惠政策实施之后，西班牙俱乐部引进了一批世界顶级足球运动员，包括英格兰球员贝克汉姆、葡萄牙球员C罗、巴西球员卡卡、罗纳尔迪尼奥、法国球员亨利、意大利球员卡纳瓦罗、瑞典球员伊布拉西莫维奇等等，他们都是已经取得巨大成功，在竞技水平高峰时期转会至西班牙。这些高水平球员直接提升了西班牙俱乐部的竞技实力，帮助俱乐部在欧冠联赛中取得好成绩。

第二， 提高西班牙职业足球的经济效益。巨星球员自身都有广泛的球迷支持，随着他们来到西班牙，球迷们也开始关注和支持西班牙职业足球俱乐部，直接提升了西班牙俱乐部的品牌价值和经济收入。皇家马德里足球俱乐部2012—2013赛季收入高达5.21亿欧元，世界排名第一。在《福布斯》杂志7月15日公布的2013年全球体育俱乐部价值榜上，皇家马德里足球俱乐部以33亿美元的总价值位居第一，巴塞罗那俱乐部排名世界第二。随着西班牙国家足球队和职业俱乐部成绩的提升，西班牙职业足球得到更多球迷的关注和支持。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的比赛经常都是座无虚席，很多世界其他地方的球迷也纷纷来到比赛现场一睹球星们的风采。西班牙是旅游胜地，参观俱乐部纪念馆和现场观看足球比赛成为旅游者的重要内容。足球产业的发展也带动西班牙经济的增长。

1.3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的消极影响

首先，不利于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竞争平衡。对于西甲俱乐部而言，受益的主要是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这种豪门俱乐部，其他的中小俱乐部反而因为与豪门俱乐部差距的拉大，更加失去竞争力。对于欧洲其他俱乐部而言，他们面临着自己的顶级球星被西甲豪门挖走，在人才转会市场也因为不能提供更多的经济收入而缺乏竞争力。其次，不利于职业运动员的公平流动。在法案实施期间，顶级足球运动员纷纷涌入西甲，其他国家联赛在引进球星时的竞争力与西甲相比明显不足，只有在西班牙取消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以及欧足联公平竞赛法案实施之后，才出现厄齐尔、内马尔等顶级球星流出西甲的情况。2010年1月，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在欧洲其他国家俱乐部以及国内球员的质疑中取消了。

2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对我国的启示

随着我国职业足球投入的加大，一批名气大、水平高的外援进入中超联赛，外援政策引起球迷以及学者的关注。在一定程度上，外籍球员决定了中国职业联赛的竞技差异，广州恒大作为中国顶级豪门俱乐部，目前取得两次亚冠冠军、连续7次获得中超联赛冠军，与外援的优异表现紧密相关。然而我国职业足球外援制度发展时间较短，机制尚不完善，需要借鉴欧洲发达国家的经验。

2.1 鼓励职业足球俱乐部引进高水平外援

在职业体育比赛产品的生产过程中，运动员是职业体育产业中最为核心的生产要素。[3]从国外职业足球发达国家来看，外援对职业足球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欧洲足球五大联赛是世界职业足球最发达的地区，他们对外籍球员的引进力度也是最大的，几乎聚集了所有世界高水平足球运动员，优秀球员也以进入欧洲足球五大联赛踢球为最高追求。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就是通过鼓励职业足球俱乐部引进高水平外援促进本国职业足球的发展。

首先，高水平外援对职业足球发展具有积极意义。高水平外援既可以直接提升俱乐部竞技成绩，还可以促进体育产业发展，带来更多的无形收益。2003年巴西球星转会巴塞罗那俱乐部，凭借其精彩表现巴塞罗那获得西甲2003-2004赛季联赛冠军，2004、2005年罗纳尔迪尼奥获得世界足球先生，2006年，巴塞罗那获得西甲联赛冠军和欧冠冠军。罗纳尔迪尼奥为巴塞罗那俱乐部开创了一个时代，巴塞罗那不仅取得辉煌成绩，获得丰厚经济收益，俱乐部影响力也大幅提高。如果没有高水平外援的带动，我国发展职业足球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财力。杨烁认为，外援的引进必然利弊同时存在，大量的外籍球员的涌入，必然给国内球员带来巨大的冲击，但对于球员整体水平的提升和联赛竞技水平具有重要影响。[4]鉴于外援的积极作用，我国有学者甚至提出归化外籍球员促进我国足球的发展。

其次，我国引进高水平外援需要付出适当高薪的代价。经济发展决定了俱乐部的发展潜力，只有具备产业基础的职业竞赛，才能持续和健康的发展运营。[5]只有去最高水平的职业联赛，优秀足球运动员才能最大地体现自己的能力。优秀运动员都希望去欧洲五大联赛踢球，在那里他们不仅可以得到最多的收入，还可以获得最高的荣誉。我国职业足球联赛开展时间较短，影响力有限，同等情况下必须付出更高的薪水才能请到高水平外援。

再次，要建立合理的评估机制，防止外援转会费和工资过度虚高现象。对于高薪聘请外援，应理性对待，既要看到外援的积极意义，也要符合市场规律。引进外援要根据俱乐部自身的经济实力和发展规划，要避免恶性竞争引发外援转会费和工资过度虚高问题，导致职业足球经济崩溃。有学者认为，通常俱乐部对于国际转会的规则不熟悉，以及体育法律意识淡薄，导致了在俱乐部的利益纠纷中，始终处于被动地位，给俱乐部带了巨大的经济损失。[6]

2.2 制定外援优惠政策促进我国职业足球发展

首先，职业足球是有利于人民的绿色产业，还可以带动其他相关产业，国家应该给予一定优惠政策。我国在北京奥运会期间，就出台了《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海关总署关于第29届奥运会税收政策问题的通知》(财税〔2003〕10号)等税收优惠政策，确保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7]2002年日韩世界杯，日本和韩国的旅游业收入有了急剧增长，尤其是餐饮行业和交通行业直接创收259亿美元，促进了地方经济的快速发展。

其次，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符合国家发展战略。我国以往的足球改革大多是足球内部行为，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改革效果也不好。2015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出台《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蔡振华认为，《方案》由中央批准发布，站在国家高度规划足球的改革和发展，超越了部门和行业，是一个国家纲领。[8]《方案》是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大背景下提出的，具有重大意义，从国家层面出台职业足球优惠政策符合国家发展战略的要求。

再次，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引援优惠政策，大力支持外籍运动员加入职业联赛，减少了俱乐部的经济负担。我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发展时间短，经营能力差，主要依赖企业输血维持运行。引进高水平外援及支付高额薪资使俱乐部背负沉重的经济负担。外援优惠政策可以在俱乐部发展初期提供支持，帮助其渡过经济困境，在俱乐部运营步入正常运行轨道时再进行相关调整。

2.3 引进外援促进我国足球人才培养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取得成功，与其重视本国足球人才培养有关。欧洲足球发达国家在大力引进高水平外援的同时，也很重视本国足球人才培养。面对博斯曼法案之后俱乐部对优秀运动员的抢夺，欧足联推出“本土培养运动员制度”，要求所有参加欧足联组织的洲际级别比赛的球队，在其比赛大名单中都必须有一定数量的本土培养球员。[9]

首先，要加强我国足球人才的培养。引进高水平外援，可以为我国足球人才提供与高水平运动员同场竞技的机会，有利于我国足球人才技战术水平的提高。然而这也需要我国足球运动员具备一定的技战术能力，否则不仅不利于外援水平的发挥，而且我国足球运动员也会因为与外援水平差距较大，竞技能力得不到提升。

其次，定期组织外援对青少年足球人才进行指导。在与外援签订协议时，增加人才指导条款。外援可以直接对青少年足球人才进行技战术指导，传授先进的足球理念，还可以分享他们的成长历程和成功经验，激励青少年足球人才的成长。法国球星姆巴佩曾在14岁时拜访皇马基地，并与C罗合影，在卧室也贴满了C罗的海报以激励自己。西班牙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外援著名球星齐达内退役之后，还担任俱乐部青年队的主教练，为俱乐部培养青年足球人才。

再次，输送本国足球人才走向国外。人才交流是竞技体育的规律。[10]促进人才流动是世界足球发展的趋势，也是培养足球人才的必然选择。博斯曼法案推动了足球人才的自由流动，促进了职业足球的发展。运动员流动，有利于充分发挥其自身价值，也有利于调动其积极性。鼓励我国足球人才走向国外，可以使其获得更好的学习锻炼机会，竞技能力得到进一步提升。大量的研究发现，在五大联赛踢球的外籍运动员，不仅自身价值得到实现，提升竞技水平和竞技能力，而且对于本国体育运动的发展提到了积极的宣传效应，带动了本国运动队竞技水平的提升。[11]

2.4 引进外援促进我国足球产业发展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增强，以及体育强国建设的需要，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体育发展政策和指导意见，46号关于体育产业发展的意见指出，加快推进体育强国建设，以全民健身推进健康中国战略的实施，充分体现了党和国家对于体育产业发展的殷切希望。体育强国战略作为中国梦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意义深远。[12]引进外援对提升足球产业有积极作用，西班牙职业足球利用外籍球星带来的积极效应，取得经济收益，值得我们借鉴。

首先，引进外援不仅注重竞技成绩，还要提高经济效益。职业体育俱乐部具有提高运动技术水平和追求经济利益的双重目标。[13]李江帆等认为，职业联盟内俱乐部之间经济竞争与体育竞争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充足的经济财力是推动体育竞技发展的基础，只有延伸体育竞技的产业化发展道路，才能实现俱乐部的快速健康发展。[14]随着我国体育产业的重视，职业体育的经济目标也逐步受到重视。我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引进外援，不仅要考虑对俱乐部竞技层面的价值，也要对其进行商业开发，提高俱乐部的经济收益。

其次，利用外援的明星效应以及优秀表现提升职业足球俱乐部品牌价值。职业足球俱乐部品牌有利于吸引球迷关注，提高经营收益。职业联赛的成功营销给俱乐部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入，欧冠、西甲、意甲等一大批体育明星的塑造，成为职业联赛的发展的强大动力。[15]著名球星加入本身就是提升俱乐部品牌，帮助俱乐部取得优异竞赛成绩可以进一步提升俱乐部品牌。俱乐部还可以加强外援与球迷交流培养球迷群体的忠诚度，通过外援参加公益活动以及社交活动塑造俱乐部良好形象。我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在引进外援时，应该采取相关措施，充分发挥外援提升俱乐部品牌价值的作用。

再次，利用外援促进职业足球俱乐部相关产品的开发。体育明星是公众关注和崇拜的对象，对其进行商业开发，可以为俱乐部带来巨大商业利润。耐克公司曾推出“乔丹一代”篮球专业运动鞋，以乔丹体育明星为代言人，并且创造了当年体育营销品牌的神话，连续两年销售突破12亿美元。[16]2017年巴西球星内马尔转会至巴黎圣日耳曼俱乐部，巴黎球迷欢欣鼓舞，纷纷前往商店抢购内马尔球衣。6个小时内，商店内的1万件内马尔球衣被销售一空，俱乐部进账超过100万欧元。[17]我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引进外援后，应该组建专业管理团队，在广告赞助、电视转播、衣服销售、纪念品开发等方面积极运营，提高俱乐部经济收益。

3 结语

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的实施吸引了一批世界优秀球员来西班牙踢球，对西班牙职业足球发展具有重大意义。我国职业足球当前对外援采取限制政策，而且只注重外援对俱乐部竞技层面的贡献，忽视了外援在其它方面的积极作用。通过对西班牙职业足球外援优惠政策的深刻解读，结合我国实际，认为应该通过制定外援优惠政策，鼓励职业足球俱乐部引进高水平外援，借助外援的技战术水平和明星效应推动我国职业足球发展。在发挥外援竞技作用的同时，还要重视外援在培养青少年足球人才、提升俱乐部品牌价值、增加经济收益等方面的价值，以加快我国职业足球的发展。值得注意的是，外援优惠政策可以短期内促进职业足球发展，但不能忽视职业足球长期发展中需要的基础建设，在借鉴国外发达国家经验的同时，还要充分考虑我国的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