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记忆理论视域下《狼厅》中英格兰民族认同研究

2020-12-19 23:57陈亚明
牡丹江大学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特尔英格兰神话

陈亚明

(大连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 辽宁 大连 116044)

一、引言

希拉里·曼特尔(Mantel Hilary)的布克奖作品《狼厅》(2009)是其克伦威尔三部曲中的第一部,问世以来一直备受关注,被誉为史上最畅销的历史小说之一。作为当代最伟大的小说家,“曼特尔的作品对理解当代英国文学及西方文学,历史与政治,伦理与文化,都具有重要意义。”[1]157《狼厅》有着“英格兰之歌”的美誉,文本中也不断散发着英格兰民族特色之魅,曼特尔通过重写英格兰16 世纪那段宏大的历史之余,更展示了英格兰特有的民族底蕴。近年来,国内外学术界对曼特尔的《狼厅》研究较多,研究热度逐渐上升,研究视角主要集中人物形象重塑(罗伦全,2011;严春妹,2014)、小说的写作特点(刘国清,2010;宋玲,2014)、新历主义(杨艳,2015;张松存,2017)等方面。很少有学者对《狼厅》中的民族认同进行研究。本文通过集体记忆理论来分析《狼厅》中特有的英格兰文化因素,进一步揭示英格兰共同的民族之根。“任何一部作品,其叙述指向都必然从属于民族文化这一整体,都是在其所属的民族文化中存在的,没有一个审美个体独立存在。而对于民族而言,属于该民族的文学叙事对再现并建构艺术家本人所属群体的认同起着至关重要的参照作用,即文学表征的是所属民族的认同。”[2]91曼特尔笔下的《狼厅》正是作为召唤集体记忆和英格兰民族认同的桥梁,叙述着英格兰民族特有的文化、历史和价值观。

集体记忆一词由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在1925 年首次提出,哈布瓦赫认为,“集体记忆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之间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及群体意识需要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3]35随着集体记忆理论自身的不断发展和完善,相继出现文化记忆、社会记忆、民族记忆、神话记忆、历史记忆等相关理论。

“在文化学研究的大框架下,对记忆问题的研究,既与文化其他主题关联紧密,也显示出了自己的独特的特点,它将社会意义和学术价值融合在一起,通过对记忆(主要是集体记忆)的社会性、群体关联性、可重构性以及记忆与历史的关系等的深入分析,对集体的身份认同、文化体系的建构等框架性问题提供了新的观察角度,也重现审视了记忆与文学之间的交互关系。”[4]42

“民族认同的西方模式中,民族被视为文化共同体。他的成员即使不是同质的,也能通过共同的历史记忆、神话、象征和传统而被统一在一起。”[5]20集体记忆和民族认同的关系密切。记忆为民族认同提供场所,《狼厅》这一历史小说文本召唤、重构、刷新了人们的记忆,达成了情感上的冲击和共鸣,凝聚了民族力量,从而构成民族认同。本文从集体记忆的符号记忆、历史事件记忆和价值观记忆三方面着手来阐释英格兰民族中的文化、历史和价值观认同。

二、神话记忆下的多元文化认同

“记忆的核心问题就是representation,是表征,是语言和实在之间的逻辑联系和审美联系。而这一切,只有通过符号才会发生。”[6]36“符号的价值要靠记忆的功能来体现。记忆具有强大的生产力,它既可以生产符号,也可以生产符号背后的意义。”[5]46曼特尔文本中的神话符号记忆,可以形成英格兰特有的文化认同。这种文化认同并不是单一的,排他性的,而是更具异质文化特性的、多元的。神话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可以构成符号记忆。“西方神话,特别是希腊神话、罗马神话、希伯来神话和基督教神话是古代人类集体智慧的结晶,是西方文化艺术的源泉。”[7]142在《狼厅》中曼特尔通过古希腊神话、希伯来文化和自然神话来分析多元化的英格兰民族神话,通过文本中对民族起源,民族精神和王室起源的追寻,从而从“民族之根”构成多元的文化认同。

在《狼厅》中曼特尔曾多次问道英格兰到底是什么样的民族,英格兰一词更是多次出现在文本中。曼特尔结合着神话记忆,以高超的创作手法揭秘了不列颠秘史。英格兰民族的祖先是希腊人,它的曾用名是阿尔比娜,英格兰人是巨人的后代,他们是乱伦所生的。“不管你怎么去看,事情是起于杀戮。特洛伊人布鲁图与他的后人一直统治到罗马人的到来。在被称为路德城之前,伦敦被称为新特洛伊。而我们曾经是特洛伊人。”[8]64曼特尔从神话传说中的先祖直接跳跃到都铎王朝,将英格兰的族谱追溯到古希腊,找到了民族的根源。安东尼(Anthony D. Smith)学者认为,“民族被视为一个虚构的‘超级家庭’,自己的血统和宗谱,并以此来支持它的诉求。这种血统和宗谱往往是由本土知识分子追溯得来的。民族能够将自己的源头追溯到一个推定的祖先。”[5]18曼特尔将希腊人作为英格兰民族的祖先,英格兰人民作为希腊人的后代。借助古希腊神话,为英格兰民族血统注入新的血脉,找到了自己的族谱。曼特尔通过拓展的叙事手法将以往历史作品中的边缘人物托马斯·克伦威尔厚描成主人公,将其厚描成希伯来神话中的约伯,在克伦威尔身上更是注入了英格兰特有的民族精神。“希伯来精神则是那种趋向行动的力量,至高无上的责任感和自我克制和勤奋。”[9]65希伯来神话中的约伯失去所有财产和儿女,但是约伯始终忠诚于主人,没有抱怨,最后得到了更多的祝福。克伦威尔和约伯有着相似的经历,黑死病带走了他心爱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亦师亦父的红衣主教的失势和去世,险于让他失去一切。他前途未卜,甚至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不卑不亢,一直隐忍。在文本中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他会压抑着自己话语和笑容。“他笑了笑,但他内心里非常愤怒,怒不可遏。”[8]203克伦威尔不仅可以克制自己的情感,而且对自己所从事的事情一直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克伦威尔从不懈怠自己的工作,他牺牲自己的亲子时光,身体病危也伏案工作。当他的儿子来到他的书桌前想找他谈心时,无奈克伦威尔的工作太多,无法停下来仔细倾听儿子的诉说。即使深知自己功成名就也从不懈怠工作,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曼特尔将希伯来的民族精神赋予克伦威尔,通过克伦威尔这一回忆形象,凝聚了英格兰的民族精神。“神话叙述的是常人无法经历的然而又与他们相关的神和超人的事件,环境和业绩。”[7]38曼特尔通过英雄神话,讲述王室起源的传说,爱德华做国王的时候,出现了三个太阳同时出现的征兆。“从三颗太阳同时照耀起,只要一碰到自己的剑,他就战无不胜。”[8]91三个太阳同时出现,是超自然的一种现象,正是这种超自然的行为,将英格兰国王亨利所造成了民族的超级英雄。英格兰王室应该像爱德华一样英勇无敌,战无不胜,这样臣民才愿意屈服于他,这样的国王才是国民认可的。英雄般的行为举止是为了让人们记住他的良好形象,给人以美的象征。乱伦的禁忌、克制又忠诚的民族精神以及对传奇般的王室起源巩固了英格兰共同起源的认知。“神话是民族文化之根,也是小说家族之源,是一种文化沉淀。”[7]80曼特尔通过神话记忆将谱系的获取合法化,在都铎王朝的英格兰完成了一次文化记忆的深层次的重构。通过希腊、希伯来以及本族英雄神话三方面阐释了英格兰多元化的民族文化。“同样维持人类世世代代生存的解决方法是文化记忆,这是一种集体概念,并通过几代人在反复的社会实践和启动中获得。”[10]126曼特尔所追寻的的这种多重的,异质化的英格兰文化,是对自身文化的扩展,是从表现与内在的揉和中,克服重重悖论的藩篱,走向新的文化认同空间。

三、事件记忆下的人文历史认同

“一个族群就是一种文化集体,它强调血缘神话和历史记忆的作用,并通过一种或多种文化差异(如宗教、风俗、语言、制度等)被识别出来。这类集体在双重意义上是‘历史性的’,因此不仅历史记忆对于它们的存续而言至关重要,而且这类族群中的每一个都是具体的历史力量的产物。”[5]34在《狼厅》中曼特尔通过许多的事件记忆编织着英格兰的历史。曼特尔借红衣主教之口讲述着英格兰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红衣教主说,英格兰一直是个痛苦的国家,是一个被排斥、被抛弃的民族的国家,这个民族在为自己的救赎而缓缓地努力,民族承受着上帝降临的特殊苦难。”[8]120616 世纪的英格兰多灾多难不单单体现在天灾上,也有人祸。正如曼特尔在文本中所说“杀死我们的孩子的不是上帝之手。而是疾病,饥饿,战争,老鼠咬伤,污浊的空气以及疫病地区散发出来的瘴气;是年成歉收。”[8]79这些灾难给英国格兰人民的心灵抹上了永远挥之不去的创伤。这一时期黑死病的蔓延,夺走了英格兰大量的生命,使得英格兰人口大量减少。“创伤记忆是指对生活具有严重伤害性事件的记忆,这类伤害可能联系到身体,心理或是精神,它引发了主体在认知,情感以及价值判断方面的相应反应,并对后者的生活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6]92黑死病这样的历史事件对整个英格兰都产生了影响,小到田野乡间,大到宫廷朝野。这些事件的记忆与死亡有关,与创伤有关。创伤导致记忆,可以建立认同。曼特尔正是通过创伤记忆的社会维度,构成了社会中的共同心理,成为了人与人之间共通感建立的基础,从而形成在历史事件上的认同,而这种认同无疑是具有人文关怀气息的。

“在一个宗教信仰的时代,人们通常会从宗教中寻找事情的起因。当时人们认为,瘟疫的爆发主要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这就是所谓的天谴论:瘟疫的流行是上帝对人类的审判和惩罚。”[11]110曼特尔在《狼厅》中叙述的有关死亡的历史事件引起了人们对历史的重新思考。“温暖的天气把热汗病带到了伦敦,城里的人越来越少。这种疾病在1485 年发生过,不到一天就可以要人命。”[8]85曼特尔借助了克伦威尔的家庭叙述黑死病,克伦威尔府如同其他的家庭一样,没有逃脱黑死病的侵袭。克伦威尔相继失去心爱的妻子和女儿们。他的妻子丽兹因瘟疫去世,克伦威尔全家悲痛不已,关门谢客四十天。他更因为自己公务缠身,没能在妻子生命最后时刻陪伴他而伤心。他的悲痛更是一阵一阵的袭来,他几乎被痛苦吞没。当热汗病在1528 年的夏天卷土重来时,克伦威尔又不幸地失去了两个天使般可爱的女儿。“他把她交到上帝的手中,请求上帝对他仁慈。他自己并不怕传染。既然红衣主教能四次战胜病魔,我就肯定我没有危险,就算我死了,我也立好了遗嘱。”[8]144克伦威尔不顾自己的生命危机,一直守候在女儿身边。但是他的女儿安妮和格蕾丝还是像许多的被染瘟疫的英国人一样,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庭和这个世界。除了疾病可以夺取人的生命,英格兰当时的婴孩死亡率也很高。凯瑟琳相继失去六子,有的婴孩是死于流产,有的婴孩出生几天就会夭折。都铎家族的女性为了能够顺利生产,她们会闭门待产,但是婴孩的存活率还是很低,只有玛丽·都铎存活下来。曼特尔借助王室家庭来描绘整个英格兰的丧子之痛。“儿子相继夭折的凯瑟琳王后很有耐性地接受了这一切:也就是说,她忍受了下来。”[8]73整个国家也因新年王子的夭折而悲痛。对于王室来说,王子作为男性合法继承人,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对于百姓来说,王子将是他们的君王,是整个国家的希望。亨利国王的长兄亚瑟王子也是英年早逝,但是作为一位英格兰王子死后的棺材居然是用牛车运的。曼特尔在叙述英格兰起源秘史时就提及亚瑟王子会卷土重来,后来将亚瑟王子以死者的形象回到活着的世界,他仿佛在抱怨自己的葬礼。“死者记忆是文化记忆的人类学的内核。意思是说家属有义务在记忆中保留死者的名字,并尽量使其流传后世。”[12]20在圣诞节到主显节期间,国王亨利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亡兄亚瑟王子。“克伦威尔,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亡兄来看我。”[8]266这个梦引起了亨利八世的不安和恐惧,一直陪伴在亨利身旁的克兰默博士暗中说,“死者是不会回来抱怨自己的葬礼的。只有活人才会。”[8]267通过国王的梦将昔日王子亚瑟召唤出来,梦里的亚瑟王子并不是光辉熠熠,而是特别的凄凉。亚瑟王子曾是整个英格兰的希望,是举国崇敬的君储,但是他的葬礼并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历史回忆是民族国家身份认同的建立手段,成为集体身份认同的源头。英格兰历史上的这些关于死亡的事件,不是现代人所经历的,但确实他们共享的历史记忆。曼特尔对历史事件的回顾和拓展,召唤现实,体现了其人文关怀,为人们重新审视历史事件提供了新的视角。

四、价值记忆下的功利性价值观认同

价值观的认同是人们构建自身精神世界、确认自我存在的动态过程。记忆尤其是集体记忆,是实现价值认同的重要因素,集体记忆作为记录人们共同生活的独特方式,能够为群体成员提供身体和心灵上的归属感。价值观认同同人的记忆尤其是集体记忆发生联系,因为人的存在是物质与精神性的综合体,必然有某种价值观而发展着自身。[12]22

《狼厅》中集中体现了16 世纪英格兰民族不同阶层人们的宗教和婚姻功利主义的价值观。婚姻方面,不论是王室婚姻、贵族婚姻还是新兴中产阶级婚姻都从自身利益出发,或许是基于家族的荣耀,或是基于政治的需求、生存提升的机遇,这些婚姻没有基于爱,只是把婚姻作为一种筹码。曼特尔通过共享的记忆和遗产来定义英格兰民族。

婚姻是这部小说的主题之一,在王室婚姻中,合法继承人又是其核心,也是维持王室存在的根基。由于亨利八世和凯瑟琳只有一个女儿,亨利开始绞尽脑汁与凯瑟琳离婚,在英国内外的王室贵族们也想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亨利身边以换取利益及家族荣誉。“婚姻是由父母与亲属基于经济及社会原因安排,很少征求儿女的意见。”[11]161凯瑟琳和玛丽·都铎首先都是公主,又都是王室政治婚姻的的筹码,她们无法自我单纯的选择自己的婚姻。亨利八世与凯瑟琳的婚姻,是英格兰与西班牙两国的联姻,是一种政治行为。他们的离婚后,亨利回归“单身汉”的身份,红衣主教为他谋算新的妻子。玛丽·都铎还不到十岁,她父亲就将她送到勒德洛,以威尔士王妃的身份坐镇宫殿。“在贵族中存在着许多不幸和失败的婚姻,因为这些人的婚姻经常涉及土地、财产的转移,有时还具有重大的社会和政治意义。”[11]161《狼厅》中博林家的姐妹和西摩家的姐妹无疑有着相似的地方,她们都背负着家族的荣耀。她们生下来就是家族地位抬升的工具。他们的家族都是处心积虑地将她们安排在国王身边,安妮·博林曾是凯瑟琳王后的侍女,简·摩西是安妮·博林的侍女,而安妮和简,又是亨利八世的第二任和第三任的妻子。《狼厅》中博林家的两姐妹玛丽和安妮同时都在侍奉着亨利国王,最后通过安妮成为王后,她们的父亲托马斯·博林由外交官成为了国丈人,她们粗俗的舅舅诺福克公爵也深得国王的重用。西摩家族也因丽琪·西摩在一次舞会上坐到了亨利的腿上,从此时来运转,风生水起。小说的最后也以国王的行程去狼厅西摩一家结束,这无疑预示着国王的恩典即将降临,以及西摩家族的兴起。这些家族都是靠着自家的女儿们获得权利和财富。“在复杂的亲戚关系背景下理解,其中涉及到很多冲突及协商。婚姻与其说意味着与一个个体的亲密连结,还不如说是进入了一个由配偶亲属构成的新世界。”[11]162中产阶级婚姻中,克伦威尔和丽兹的婚姻堪为典型,他们的婚姻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的协商。“丽兹想要孩子;他想要一位在城里有不少关系,而且能继承一笔钱的妻子。过了几个星期,他们结婚了。”[8]41可以见得他们的婚姻并不是基于爱情,他们非常理性地从彼此身上获得所需。“共享的记忆可以借助遗产的概念加以表达,抽象的遗产形如观念和信仰等。”[14]55曼特而通过当时的价值观这一抽象的遗产在曼特尔笔下婚姻不是个人选择而是涉及到许多方利益。曼特尔将笔触深入遥远的神话时代和16 世纪,或将思索寄遇一段刚刚失去的历史事件,张显旧时的价值观,都使得历史因素的深刻内涵在多重视野中向当代走来,构成了小说深入历史的现代张力和魅力。

五、结语

曼特尔用16 世纪英格兰那段令人刻骨铭心的历史来召唤现实,唱响了一首精妙绝伦的英格兰之歌,通过共享的文化记忆,带领读者领略了一次英格兰民族的寻根之旅。透过曼特尔的作品,得以窥见英国主流价值体系对民族性、历史性及伦理道德等的认知与反思,也能对当代英国文化表象之下的深层问题产生新的思考。通过共同身份的认同和归属,整个民族也会因此成为一个“获取信仰”的群体,能够克服障碍和困苦。民族出英国当今多元化社会的现状下,英格兰民族需要通过民族认同来加强本民族的归属性和认同感,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其他民族的认同提供了借鉴。

猜你喜欢
特尔英格兰神话
希拉里·曼特尔“克伦威尔三部曲”的民族共同体形塑
爱情神话
充满活力的视觉诗一一艾特尔·阿德南作品欣赏
神话之旅——奇妙三星堆
神话谢幕
焦虑转给其他人
白癜风女孩尚特尔:用“缺陷”征服美国时尚界
英格兰十大怪异景点
“神话”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