埙哨同源

2021-02-01 11:27王泽丰
歌海 2021年6期
关键词:先民远古流星

王泽丰

[摘 要]根据对相关音乐考古资料的分析、整理和推断,关于我国古埙起源的问题,相较于流传甚广的“石流星”起源说,“埙哨同源”说更加具有合理性和逻辑性。我国古埙的前身应是原始社会中用各种材料所制成的与埙有着同样发音原理的哨,两者在发展初期同为原始社会先民劳动生活中的信号器,且原始单音孔埙的音列选择受到了鸟鸣等自然音响的启发,并多用来召唤飞禽进行射猎或协助狩猎。在“埙哨同源”的背景之下,直到多音孔埙的逐渐出现,我国的原始社会古埙才逐渐与哨分流,逐渐演变为可以演奏丰富音列的专用乐器。

[关键词]埙;哨;原始社会

乐器的起源,是音乐史学及乐器学研究中所不可避免的重大问题。乐器缘何而起、乐器于何而起,不仅关系到对于乐器本身的溯源探流,更影响着乐器日后的发展轨迹,是全面洞察乐器内涵,从而管窥相应时代音乐发展状况所必不可少的内容。

与其他出现时间较晚,且有着明确而可靠的文献记载的乐器相比,我国的古埙可谓是由内而外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烟云——对于古埙的起源问题,史籍上虽有“庖牺氏灼土为埙”或“暴辛公作埙”1等诸如此类带有浓厚传说和神话性质的记载,然而近八千年的乐器历史,已大大超越了文字所能承载的时代上限,令后人无法通过文献记载准确地得知其诞生的来龙去脉。面对扑朔迷离的古埙之源,唯有通过音乐考古学的方法,方能拨开迷雾,靠近真相。

一、对埙源旧说“石流星”说的再思考

在当代的古埙研究领域中,“石流星”说是讨论古埙之起源时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一种假说。这一假说由来已久,并且也曾受到过很多人的支持和认可。然而在今时今日,回望这一假说的相关内容,纵然其具有一定的合理之处,但也存在着诸多问题,并非牢不可破的铁板一块。下面对这一假说进行阐述和展开进一步的思考。

所谓“石流星”,其实与我国原始社会先民们日常生活中所用到的“石球”有着密切的关系。狩猎是原始人类主要生活资料的来源之一,在石器时代,仅依靠打制或磨制的各种尖状器和砍砸器等手持工具与野兽进行近距离的搏斗有时并不足以与之抗衡。因而,原始先民们选择了可以进行远距离投掷的石头来作为狩猎辅助工具,从而弥补近距离厮杀的不足。被用来投掷的石头一开始大多为未经加工的天然石块,随着生产力的进步,人们开始将一些石块通过磨制的方法加工成类球体,从而提高使用的方便程度,“石球”便由此产生。2迄今为止,我国的许多石器时代遗址都出土过加工程度不同的石球。这些粗粝而平凡的工具,共同见证了数千年前原始社会茹毛饮血的时代。

除个别用于投掷以外,石球还能够与绳子组成复合型的工具,以弥补手臂投掷在距离和力度上的不足,这样的绳与石的复合型工具,就被称作“石流星”或“石索”“飞石索”等。“石流星”至今仍在我国部分以游牧活动为主的地区广泛使用,其制作和操作方法亦十分简单。以青海省青海湖周边的牧民用来驱赶牛羊的“石流星”——“抛石”为例,其是由左右两股等长的绳子、皮兜和石块三者所构成的,其中皮兜拴在两股绳子的中间。使用时,牧民将绳子的两段都握在同一只手上,并将石块置于中间的皮兜之上,将其快速抡圆后飞出。1飞出的石块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在力度上都远胜用手臂直接投掷的石块。如果将石块换成质量和体积均较大的石球,则可在击中猎物时将猎物当场砸死。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的内容来看,“飞土”也就是“石流星”,应曾在我国的原始社会被广泛地使用。

无论是单个的石块、石球还是“石流星”,在投掷时都会与空气产生摩擦。如果遇到一些表面有着较深的坑洼或者是内里空心的石球,在投掷时,与空气摩擦就会发出声音。部分原始先民受到这一现象的启发,将石球掏空形成腔体,并在顶端开一个吹口。被如此加工后的石球被放在嘴边进行吹奏,于是便形成了“埙”这一乐器。最早的埙是根据发声的“石流星”而制成的石埙——这是“石流星”说的核心观点。

不可否认,“石流星”说的确有其可取之处,因为中空的石球在投掷过程中的确会发出较为清晰甚至是尖锐的声响,而这种声响也的确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近古时期甚至还存在着用这种原理传递信号的特殊工具——在甘肃省张掖市山丹县艾黎捐赠文物博物馆,收藏着一枚清代的木哨。这一木哨器体为椭圆形,圆球状,上有一铁环。其外部为金属薄壳,中间开一小缝,内部中空并装有四个竹制风哨。使用时,将哨头铁环拴系绳索,手握绳索快速抡圆,空气从缝隙中灌入哨体即可发出尖锐的声响3。在石器时代,特别是制陶技术尚未被人类掌握的旧石器时代,受到发声的“石流星”的启发,将石球或石块进行掏空处理,从而制成石埙来吹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然而,“石流星”说同时存在的其他种种薄弱之处,使得我们不得不仔细对其加以审视。这些薄弱之处在于,首先,虽然石块的确可以做成石埙,然而其加工过程却是异常麻烦的。若要掏空石头,其难度在石器时代的条件下无异于登天。考虑到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石磬在制作上仍然因加工条件简陋而显得十分粗糙4,要想制作,并且是大量地制作石埙,简直是天方夜谭。出土的考古资料也证明了这一点。除出土于重庆巫山的新石器时代石埙外,其余原始社会的古埙均为陶制。而在整个先秦时期的考古资料中,除了巫山石埙以外,也仅有已熟练使用青铜工具的商代晚期制造的石埙。

并且,就算部分“石流星”在投掷中会发出声音,也并不能说明“石流星”是远古先民在埙这一乐器制作上的唯一启发。空心的竹管、芦苇等遇到刮风时也会发出呜呜的响声,不能排除原始先民在埙的创造上没有受到这些事物的启发。况且,芦苇、竹子,甚至螺壳,相较于石头而言,不仅在数量上十分丰富,容易获得,在加工上也会更加简易方便。倘若如此,远古的先民们为何不优先使用这些容易加工的材料来制作埙,而要舍易取难,选择极难加工的石头呢?

关于这一点,对于贾湖骨笛的相关研究或许能提供一些类比的佐证:一方面是随手易得、加工难度小的竹子或者芦苇,另一方面是不易获取,要通过打猎才能获得且坚硬难以加工的鹤类骨头,两者相比,难道处在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中的贾湖先民们会只选择,或优先选择鹤类的肢骨作为笛子的制作材料吗?会不会是在骨笛之外,仍有大量同时期甚至早于骨笛的竹笛、蘆苇笛曾经存在,只不过由于年代的久远而腐烂在了地下,从而使后人不得而知呢?1按照这样的思路,便有一种极大的可能,是原始的先民们在石头之外,早已使用竹子、芦苇或螺壳等其他的材料制作埙。但由于年代太过于久远,且材质无法长期保存,故而无法被后世知晓。

因此,在这样的一种条件下,很难相信最早的埙是用石头制作的。“石埙为源”的“石流星”说,在材料上很难站住脚。既然这一说法有很大瑕疵,我国的古埙起源该是一种怎样的面貌?要解决这一问题,或许可以用音乐考古学的方法,从原始社会古埙自己身上找到答案。

二、同一结构,同一音色——部分原始社会古埙尺寸反映出的“哨为埙源”倾向

在古埙的研究中,埙体尺寸是一项重要的参数。对于这一方面,不少古代文献均有提及。《周礼·春官·小师》云:“埙,烧土为之,大如雁卵。”2《吕氏春秋》:“埙,以土为之,大如雁子。”③《尔雅注疏》:“大如鹅子,锐上平底,形如称锤,六孔。”④这些先秦以降的记载,无不将古埙的尺寸与雁卵、鹅卵进行联系。如雁卵、鹅卵的埙,究竟尺寸几何,我们从文献上不得而知,然而却可以通过近古,特别是明清以来传世的雅乐埙管窥一二:

由于上述的古埙均为用于卤簿、祭孔的雅乐乐器,在制造时必定会严格按照周礼古籍的规制,故而其尺寸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从以上数据我们可以看出,这批古埙的通高均在8厘米以上,最高者可达10厘米左右,较为符合文献中所记载的鹅卵、雁卵的尺寸大小。事实上,先秦以降的古代文献不仅仅为后世雅乐埙的制作提供了范本,甚至还影响到了近现代埙的制作⑤。形浑圆、大似卵、音呜咽,是人们对埙在形制上的最为深刻的印象。然而,先秦以降的古代文献,以及近古以来的传世雅埙,能否代表我国古埙在发展过程中的唯一尺寸和形态?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在我国原始社会的古埙样本中,有相当一部分在尺寸上要小于后世的传世雅埙以及现代的乐器埙。如湖北麻城栗山岗出土的新石器时代陶埙,通高6.1厘米,腹径3.6厘米,整体尺寸要小于一张标准尺寸的银行卡1;南京安怀村出土的新石器时代陶埙,通高6.0厘米,腹径7.0厘米,除腹径较宽,尺寸与前者类似;陕西半坡遗址出土的灰陶埙,通高5.8厘米,腰径2.8厘米,十分小巧;山西万荣荆村出土的417号新石器时代陶埙,通高5.4厘米,底径2.7厘米,腹径3.2厘米;而山西垣曲古城陶埙、内蒙古喀喇沁大山前埙(2件)更是通高小于5厘米的微型埙,其中前者通高仅4.7厘米,最大直径3.8厘米,后者通高仅有3.5厘米和3.9厘米,腹径均在4厘米左右。根据笔者现有的资料进行不完全统计,原始社会古埙通高10厘米以下的约占到样本总量的95%,通高8厘米以下的约占到样本总量的76%,通高6厘米及以下的约占到样本总量的43%,其中还包括了通高5厘米以下的古埙近10件。这些小尺寸的,特别是通高在6厘米以下的原始埙,发出的乐音必然不是幽咽之声,而应该较为嘹亮、尖锐。若拿它们与今日大众所熟悉的埙相比,绝对会令人大有此“埙”非彼“埙”的迷惑之感。

能通过吹奏发出嘹亮而尖锐的音响效果的乐器,在原始社会中除了埙,还有哨。其历史有可能比埙更加久远。2003年,重庆市奉节县出土了一枚短短的石哨。经测定,其属于旧石器时代的遗物,距今约14万年之久。制作这枚石哨的材料是一小段“石钟乳”,即碳酸钙沉积。其外形虽自然天成,朴拙无华,但其下部中央为一个内壁较为光滑的鹅管。鹅管的开口端的两边有着斜切石钟乳沉积纹层的截面,其不同于自然撞擊面,也并非自然风化面,因而可以推断这段石钟乳管是人为加工而成的。将其放在嘴边吹奏,可以发出一个清晰、稳定而嘹亮的乐音。2

这枚短短的石哨,其意义除了将人类潜在的可考音乐史上限推至14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外,笔者认为,这枚来自14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石哨,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作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为古老的无音孔埙实物,因为其实际上已经具备了埙的特征:吹奏乐器、底端闭口、气团发声。且在尺寸上,这枚石哨和新石器时代出现的许多陶埙一样十分小巧,音色上也应该存在许多相似之处。在14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就算是制作这么一枚小小的石哨,也是具有相当难度的。当时的原始人类,除钟乳石外,应该还会使用其他的一些较好加工的天然材料制作哨子。进一步推测一下,如若不是旧石器时代人类尚未掌握陶器的制作工艺,这枚石哨恐怕会以陶哨,或者是陶埙的形象呈现在世人面前。因此,埙与哨在最早的时候,界限应并不明显,一些埙具有哨的体积和音色,许多哨又具备埙的结构和发音原理。

三、传递信号或诱捕猎物——由音列与音响反映出的原始古埙初始用途

无论是埙还是哨,在诞生的伊始,就天生是乐器吗?这是值得商榷的。乐器学理论认为,乐器从诞生、发展到成熟,会经历由“发声器”到“前乐器”最后到“乐器”的嬗变过程。“发声器”是最为原始的状态,指一切能够发声的物体,其范围最广,门槛最低,如天然的岩片、螺壳等即是。“前乐器”指的是被人类有意识地利用发出声响,但并未摆脱其天然形态或者生产生活用途,从而进化为独立的专用乐器的物体。一些生活中使用的陶罐、陶盆、舂米用的木杵或耕地用的锄具等均属其列1。由“发声器”“前乐器”到“乐器”,其各自的音乐性能应是由简陋到完善的,其中可包括旋律(音域、音阶)、音色或节奏性能等具体衡量指标。

我国原始社会出现的无音孔埙,是我国古埙中功能最为原始、音乐性能最为简陋的一种。与无音孔的哨一样,由于只能吹出单一的音高,不具备良好的旋律性能,故而在归类方面应当归为“前乐器”。这样一种不具备良好音乐性能的“前乐器”,其出现最开始往往与音乐活动并不相关,而是作为劳动生产生活中的一种信号器。在信息传递不甚方便,却又相当重要的远古时期,先民们主要通过呐喊、火光等声光信号来传递信息,从而组织和调控群体活动。相比于肉嗓的呐喊,先民们越发期望用更小的体力,激发出更高频率、更容易识别以及能够传递得更远的声响,因而他们选择使用制作简便、功能实用的埙、哨。原始社会许多古埙尺寸普遍较小,发音普遍较尖锐的原因恐怕也就在于此。由于无音孔埙在使用之时,只需单手放在嘴边吹奏,没有多余动作,操作十分简易,故而可以预料到原始社会的无音孔埙在先民生活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按音孔的出现是古埙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飞跃,音孔的开启代表着远古先民开始对乐音有了主观的选择。其中,单音孔埙是有音孔埙中结构最为初级和简单的一种,一般可吹出两个不同音高的音。这两个音高不同的音如果连续交替吹奏,会产生比持续的单音更加引人注意,就如同警车或救护车的警笛一般,因而其作为信号器的性能要优于无音孔埙。因大多数单音孔埙的音孔都距离吹孔较近,有些还开在埙体的上半部分甚至是吹孔的旁边,所以在吹奏的时候仍只需单手握埙,用大拇指或者是另外一根灵活的手指去开合指孔即可,这种方便程度是多音孔陶埙无法比拟的。如图5均为单音孔埙,且指孔靠近吹孔,便于单手手持之时用拇指按孔吹奏。

上文提及,原始古埙由无音孔埙向单音孔埙的进化和发展,绝不单只是先民们随意在埙上开孔的结果,而是体现出远古先民对乐音的进一步认知和选择。远古先民对于乐音的了解和认知从何而来?他们选择乐音的依据又是什么?下列为笔者所收集到的一些单音孔原始社会古埙的测音数据:

从上表可以看出,原始社会单音孔的古埙音列选择多样。发出的两个乐音之间存在着多种音程关系,涵盖纯五度、小三度、减三度(近似大二度)、小二度、大二度和增二度(近似小三度)等,其中又以三度(小三度以及相关的增二度)为多。在原始社会,相较于声学实验或数学计算等这些理性的认知方法,远古先民们更有可能直接通过自然界中的各种天然声响去获得并感知音程关系。饶有趣味的是,早在20世纪40年代,杨荫浏先生曾在青城山圆明园道观中记录过某种鸟类鸣叫声的音程关系,收录于其著作《中国音乐史纲》中,或许能为远古先民音程感知的研究提供一些参考1:

根据杨荫浏先生的记录,这种鸟鸣所涵蓋的音程十分丰富,有纯五度、纯四度、大二度和大三度,连续的鸟鸣音列中还包含了小二度、小三度。这些音程在原始单音孔古埙上也十分常见。

会不会是远古先民们在鸟鸣的启示下,感知了一些自然的音程关系,从而将这种感知具体地实践在原始古埙之上?很有可能。首先,在音乐的起源问题上,历来有着“模仿”的假说,无论是西方音乐学家克罗威斯特的观点,还是中国古籍文献上的观点,都有将音乐的起源归结于人类对自然现象的模仿之上的,所谓《仲夏记》“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山林溪谷之音以作歌”,及《吕氏春秋》“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以之昆仑之下,听凤凰之鸣,以别十二律”反映即如是。《管子·地员篇》载“凡听徵,如负猪豕,觉而骇;凡听羽,如鸣马在野;凡听宫,如牛鸣窌中;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3也表达出古代人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已经对声音的音色有了感性的认识。若远古的音乐没有模仿自然的成分,先民们又怎会轻易将五音分别和不同的动物鸣叫之声相联系呢?从原始社会另外的一些乐器(如骨哨)以及现今仍存的许多我国少数民族善于模仿鸟鸣的乐器(如吹树叶)来看,原始社会那一件件小巧的单音孔陶埙,很有可能也是远古先民对鸟鸣等自然音响的感性模仿实践。

远古先民将从自然界中获得的感性音程认知具体实践于古埙之上后,除了将埙用作信号器外,还应曾将埙用作模仿鸟鸣,召唤飞禽,从而帮助狩猎的工具。我国东北地区至今仍留存的某种辽代契丹人曾使用过的瓷埙,就是人类曾用埙来召唤飞禽的有力佐证。这种瓷埙呈扁圆形,埙体开一个吹孔与一个指孔,指孔和吹孔均在一个平面上。吹奏时,仅能吹出一个闭孔基音和一个开孔上方五度音,若连续开合吹奏,即可发出鸟鸣一般的音声效果。以渔猎为生的契丹人曾使用这种埙来召唤一种猛禽——“海青”,并利用海青协助狩猎活动,捕捉天鹅。4取之于自然,用之于自然,小小的古埙反映出的,是远古先民在长期与自然斗争的过程中所积累下的智慧。

随着埙的发展,埙的音孔也在不断增多,音乐性能也随之不断完善。从二音孔埙开始,埙在演奏时就已经需要两只手同时协作,在传递信号时已不如无音孔埙和单音孔埙一样便利,即其实用工具的性能开始退化。至新石器时代末期青铜器时代初期,埙的音孔已增加至三音孔,不仅能吹出较为丰富的音列,在做工上也较新石器时代的诸多古埙精细、富有艺术感。在这一时期,尽管埙还较为朴素和原始,但已经逐渐脱离了“前乐器”的角色——准确来说,是逐渐脱离了最初作为生产、生活用具的角色,不再是传递信号、协助狩猎的工具。在经历了数千年的进化后,埙终于迎来了角色的演变,成为一种真正的演奏音乐专用的工具——乐器。

四、结语

根据对考古资料相关参数的分析和推断,相较于以往传播甚广的“石流星为埙源”说,我们可以较为肯定地认为,我国古埙的前身应是原始社会中用各种材料所制成的与埙有着同样发音原理的哨。其较小的尺寸、简单的性能及尖锐的音响既说明其与埙同源,又揭示出其作为劳动生活中信号器这一角色的事实。并且,原始单音孔埙的音列选择受到了鸟鸣等自然音响的启发,在吹奏时不仅能作为信号器使用,还能够反过来模仿飞禽鸣叫之声,召唤飞禽加以狩猎或协助狩猎。在“埙哨同源”的背景之下,直到多音孔埙的逐渐出现,我国的原始社会古埙才逐渐与哨分流,逐渐演变为可以演奏丰富音列的专用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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