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利用及影响因素研究进展

石林，戴付敏

1. 河南大学护理与健康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2.河南省人民医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人口老龄化和预期寿命的增长导致老年人对医疗卫生的更大需求和更高的医疗费用支出，而互联网技术和医疗相结合的移动医疗为改善老年人的健康结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2011年，好大夫发布移动医疗APP，标志着我国移动医疗时代的到来。目前我国移动医疗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为9.40亿，互联网普及率达67.0%，其中我国手机网民规模为9.32亿，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为99.2%[1]，可见移动医疗市场广阔。然而移动医疗的有效性取决于用户的采纳和持续使用，目前中青年是移动设备的主要使用群体，老年人的移动医疗的技术采用率仍低于年轻群体。因此有必要了解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的促进和阻碍因素，为卫生政策制定者和移动医疗服务开发商提供建议。

1 移动医疗的概念和功能

1.1 移动医疗的概念

根据国际医疗卫生会员组织和WHO的定义，移动医疗(mobile health,M-health)可以概括为通过移动通信技术，包括移动电话、智能手机、平板电脑、个人数字助理、企业数字助理和可穿戴监测设备，向用户提供医疗服务和治疗信息的医疗卫生实践，具体到移动互联网领域，移动医疗的主要形式是基于移动终端的移动医疗类APP[2]。

1.2 移动医疗的功能

1.2.1 诊断和治疗支持 在充分考虑个体的差异性的基础上，移动医疗的被动感知和实时评估功能可随时监控个人的健康状况。通过远程访问患者的身体状况，移动医疗将用户动态的健康信息与最适合的干预方案相结合，提供精准快速的决策支持。该功能已在戒烟和增加老年人体力活动中进行了探索，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3]。在美国，移动医疗已用于糖尿病视网膜病变、心理问题筛查、其他眼科检查和和皮肤瘤计算机辅助诊断[4-5]。另外移动医疗还可实现预约挂号、就诊信息查询、智能分诊、跟踪病情进展、电子档案查询、远程康复指导和术后随访等功能。

1.2.2 护理服务 移动医疗的出现为患者积极参与护理过程提供了机会，有利提高护理员和老年人的独立性，降低家属的照护负担。作为常规护理的辅助手段，移动医疗具有移动查房、定期随访、持续监测和并发症的预防和识别等功能，已用于怀孕妇女的产前保健[6]，麻风病人的治疗[7]和脑卒中病人的家庭康复[8]中。

1.2.3 心理行为服务 移动医疗已成为监测心理状况、改善心理健康和提供外部支持的重要工具，可提供心理咨询、医院预约、心理教育、心理评估和缓解压力等服务[9]。目前已用于抑郁症、焦虑症和精神分裂症等其他精神疾病的诊断和治疗中[10]。Queirós等的研究显示移动医疗所具有社交功能增强了老年人的社会支持，有利于降低老年人的孤独感和抑郁风险[11]。研究显示移动医疗在改善物质滥用、戒烟和提高睡眠质量也有一定效果[10,12]。

1.2.4 慢性病管理 移动医疗服务可以帮助患者进行慢性病管理，糖尿病人和高血压患者可通过健康教育、饮食管理、血糖血压监测、体重指数监测、体力活动监测、服药监测、医患沟通和患者间沟通等功能达到改善健康结果的目的[13]。Ma等的研究显示老年心血管疾病患者通过使用移动医疗短信干预、自我管理和决策支持等功能，提高了治疗依从性并加强了体育锻炼[14]。针对哮喘病人，移动医疗具有健康教育、症状追踪、用药提醒和环境警报等功能[15]。Bienfait的研究表明移动医疗的密切随访功能降低了居家姑息治疗患者出现急性事件和症状恶化的风险，提高了患者的生存率和生存质量[16]。韩国针对老年痴呆群体开发了一项移动医疗应用程序，可以监测老年群体认知能力的变化并通过全球定位系统来寻找当地的医疗保健设施[17]。

1.2.5 健康教育和健康促进 移动医疗拓宽了医学教育的传播渠道，通过可视化的健康数据和视频对用户进行健康教育，移动医疗提高了用户的健康素养，并促进了相关健康行为的发生[18]。用户可通过可穿戴设备实时跟踪和反馈健康信息，并根据应用程序显示的指令进行健康管理[19-20]。

1.2.6 其他 美国一项研究显示床传感器、厨房传感器和运动传感器等移动监测设备，有利于预防老年人跌倒并在突发情况下联系医疗机构和家属，这提高了老年人独居生活时的安全性和独立性[11]。

2 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利用现状

2.1 国外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利用现状

英美等发达国家的移动医疗发展成熟，各项功能应用普遍，其发展已进入精细化阶段，实现了从“治疗为主”到“预防为主”的转变，已广泛应用于医患交流、生活方式干预、慢性病管理、药物配送、心理健康和行为障碍治疗、健康诊断和医学教育、老年人护理、妇女和儿童服务等方面。英国一项质性研究显示尽管老年人表现出对移动医疗这类新技术使用的焦虑，但都对移动医疗持乐观的态度，他们都愿意使用移动医疗[21]。美国一项研究显示超过75%的老年人表示他们需要学习如何使用移动医疗[22]。

2.2 国内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利用现状

2011年移动医疗的概念在国内出现，随着可穿戴技术的崛起,软硬件结合的移动医疗带给市场爆发式的增长。但我国的移动医疗仍处于发展初期，相关的功能和法律法规还不完善，用户对移动医疗服务的知晓率和接受度均较低。研究显示国内一半的老年人未使用过移动医疗，且其对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较低[23]。目前我国移动医疗服务用户主要集中在在线问诊、健康管理和医药服务，而我国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类型以预约挂号类和问诊咨询类为主[24]。在此次疫情期间，我国移动医疗市场呈井喷式增长，老年人足不出户便可享受线上问诊、慢病管理和远程医疗等服务，不仅满足了老年人的就诊需求还减少了交叉感染的风险，为疫情防控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3 影响因素

3.1 个体因素

3.1.1 社会人口学因素

Nunes等的研究显示，相比女性，男性使用移动医疗的意愿越强[25]。这可能是因为男性喜爱探索新鲜事物，使用技术的能力和信心较高，而女性普遍具有较高的技术焦虑和较低的自我效能感[26]。Petrovcic的研究显示，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与年龄成负相关，年龄越大，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越低[27]。这可能与年龄增长带来的认知变化有关，认知障碍是65岁以上老年人常见的健康问题之一，包括注意力、处理速度、执行功能、视觉运动技能和记忆的下降[28]。老年人学习能力的下降会导致其在理解信息和操作方面产生困难，这都会降低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的自我效能进而对移动医疗的使用产生负面影响[29]。还有研究显示文化程度越高的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越高[23]。这可能是因为文化程度越高，老年人对移动医疗越能有充分的认知和积极的态度，使用移动医疗的可能性也越大。

3.1.2 生理和心理因素

Garner等的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人视力和听力的下降给移动医疗的使用带来了一定的挑战[21]。Henshaw的研究也验证了与没有听力障碍的老年人相比，存在听力障碍的老年人显示出较低的移动医疗使用率[30]。建议移动医疗的开发商应设计易于老年人阅读和使用的字符、增加字符与背景之间的对比度、实现字符的缩放功能，并在按钮之间保留足够的空间，方便精细运动较差的老年人按钮选择，增强其使用意愿[31]。

绩效期望是指对使用移动医疗使其获得好处的预估，研究显示老年人的绩效期望与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成正相关，老年人认为使用移动医疗带来的好处越大，越愿意使用移动医疗[32]。Kampmeijer等的研究表明缺乏使用动机是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APP的阻碍因素，而强有力的动机和心理支持则会增强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33]。Andrews的研究显示若在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的过程中提供奖励，如及时反馈则会提高其对移动医疗的参与度[34]。感知易用性是指老年人对使用移动医疗难易程度的估计。研究显示老年人的感知易用性会促进其对移动医疗的使用[35]。国内一项研究表明信任是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的促进因素[36]。

3.1.3 经济因素

有些移动医疗应用程序需要支付订阅费才可使用，而老年人更倾向于使用免费的移动医疗应用程序。研究显示尽管老年人有使用移动医疗的意愿，但较高的产品价格使他们的使用意愿大大降低[37]。Grund指出有限的认识、服务的可负担性、网络覆盖率低是发展中国家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面临的三大阻碍[38]。

3.2 外部因素

3.2.1 技术因素

Kampmeijer等的研究表明移动医疗界面的用户友好性是老年人使用移动医疗的促进因素[33]。如果移动电子设备简单好用，老年人更愿意并且继续使用移动医疗。同时输入涉及多个选项的数据所带来的技术焦虑则会降低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率，与Quaosar[32]的结论一致。建议设计极简的数据指令，同时对老年人进行移动医疗的学习培训并通过试错来增强其使用信心并减轻技术焦虑等负性情绪。移动医疗程序的可访问性也有利于增加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老年人更倾向于使用母语版本的移动医疗应用程序[33]。因此设计移动医疗的应用界面时应考虑文化差异的影响，尽可能设计地简单、清晰以提高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接受度。Morey的研究也显示移动医疗输出信息的一致性有利于减少老年人使用的困惑，提高其使用移动医疗的自我效能[31]。这提示移动医疗开发商应简化和标准化使用窗口和信息，并提供多种语言的使用版本以增强老年人的使用意愿。

如何保护好用户隐私是一项重要的议题，人们普遍存在对健康数据的安全性的担忧。随着越来越多的数据储存在公共云中，增加了数据泄露的风险，而数据的有效整合仍是一项艰巨的任务[39]。移动医疗存在一些需要联网才可以使用的程序，Black提出而互联网连接的不确定性、用户数据传输的不稳定性和用户数据的隐私和安全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意愿[40]。

3.2.2 人际因素

老年人更倾向于人际传播方式，权威人士的推荐会改变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态度和行为。Cajita等的研究表明来自医生的推荐会增加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率。这可能是因为患者对医生的信任进而促进其对移动医疗的使用[37]。Cimperman等的研究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结论[41]。Gorini的研究显示同伴支持会促进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使用[42]，这提示可以发挥具有使用移动医疗使用经验老年人的作用来影响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认知、态度和行为。

4 移动医疗的优势与展望

4.1 移动医疗的优势

4.1.1 对老年人 生理功能的老化使得老年人的患病率和伤残率上升，健康干预和疾病管理需求增长迅速，远超其他年龄阶段人群。但老年人仍存在卫生需求得不到满足和卫生服务利用不足的情况。移动医疗的出现让老年人可以随时随地了解健康状况，降低了老年人就诊的出行成本和风险。对于缺乏医疗卫生资源的低收入国家和农村地区的老年人，移动医疗提高了卫生服务的可及性。再者，移动医疗能够让老年人参与疾病管理，与医方共享信息和决策，有利于增强老年人疾病管理的自我效能和治疗的依从性、提高疾病治疗效果并改善生存质量。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家庭照护者的负担。

4.1.2 对医疗服务提供方 一方面，移动医疗打破了时空因素的限制，使医生能够远程对老年人进行健康体征的日常监测、用药提醒、定期随访和个性化指导，进而及时发现异常并进行干预，有助于减少老年人并发症的发生、提高医疗服务的质量和效率，实现对老年人健康与疾病的全过程管理。另一方面，移动医疗采取线上服务的形式既拓宽了老年人的就诊渠道、提升就医体验，也减少了医疗卫生机构的组织运营成本同时推动了医院信息化水平的提升。这都将加速医疗体系改革并重塑医疗服务体系。

4.1.3 对管理方 移动医疗在解决医疗卫生系统负担、提高医疗卫生服务的公平性、推进分级诊疗的实施、完善医疗服务链和改善老年人的生存质量方面具有巨大的潜力，且潜在的公共卫生益处非常大，有望成为医疗卫生领域一个强有力的工具。

4.2 移动医疗的展望

随着社会经济转型及民众健康素养提升，独立自助、灵活可及的移动医疗资源逐渐成为老年人获取健康支持的优化选择。如何以有限的医疗卫生资源，最大限度地满足老年人的医疗服务需求，提供规范化、同质化和均等化的医疗服务，既是全球卫生改革共同的使命，也是我国必须直面的重大民生问题。未来移动医疗将在老年人慢性病管理、医疗咨询、医疗服务、预防保健和护理康复等方面大有作为，给老年人带来医疗普惠，使其更好融入数字化社会，拥有更多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因此，培养老年人移动医疗的使用习惯并增强使用粘性意义重大。

综上所述，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利用受到个体和外部环境两方面的影响，应在降低费用负担、提高老年人对移动医疗的认知、改善界面设计、保护用户数据安全和发挥潜在促进者的影响等方面采取措施以增强老年人的使用动机，提高对移动医疗的使用率。

利益冲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