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体验的再理解
——《文衡山拙政园诗画册》探读

2021-05-19 05:43温子申
中国园林 2021年4期
关键词:文徵明图景画册

温子申

(澳)冯仕达*

《文衡山拙政园诗画册》(以下简称《诗画册》)是文徵明为拙政园主人王献臣绘制的名作,成于1533年[1-2]。近10年来,《诗画册》的研究有了较大的发展。巴黎索邦大学刘润恩博士论文中的大量拙政园历史考证已经说明,《诗画册》的图文不相符,并不是简单的客观再现①[3];韦秀玉从图像渊源角度分析了《诗画册》和其他画作的关系[4];鲁安东通过一系列图解(diagrams)展现了《诗画册》里各个场所的相对位置及暗含的游园路线[5];卜复鸣提供了《诗画册》里诗文的注释和白译[6-7]。

本文聚焦于《诗画册》唤起的园林体验。从上述学术成果出发,笔者推论出以下几个研究议题。1)既然《诗画册》不是客观再现,我们还能从《诗画册》中了解园林体验及其历史性吗?2)图像渊源的艺术史观点往往聚焦视觉体验,但园林体验牵涉其他感官,我们能否避免视觉中心主义(ocularcentrism),从而取得重读《诗画册》的动力呢?3)过往园林史受到感知保守主义(sensory conservatism)的影响,声景、香景往往被独立研究,我们能否从《诗画册》中了解园林的多感官体验(multi-sensory experience)呢[8]?4)按园林图像和文献推敲平面布局并用图解方式表达和分析时,对空间语法的关注往往淡化了对季节性及短暂性体验的意识,我们能否发展一种能揭示园林体验的季节性和时间性图解呢?

在开始论述之前,我们应该说明2个具体的假设。其一,基于边谦对拙政园作为一种“城市山林”的阐述[9],我们假设“城市-山林”这种状况的交接可以比拟为“生态过渡带”(ecotone,亦作“小生境”)[10]。爱德华·凯西(Edward Casey)认为,一系列的“显著”和“微妙”的边界构成了不同的景观,如墙体、公园的小径、植被的边缘,甚至是水面的波纹[11]172。这些边界并不会是极端的显著,或是完全模糊,而通常是在两端之间摇摆。它们界定(delimit)了各个要素,但却从不是分离了它们[11]181。“在过渡边界中,来自两侧的元素及过渡性的品种互相交流,并提高了总体环境的丰富性”(the boundary between two natural communities where elements of both as well as transitional species intermingle in heightened richness)[12],最终“原本不能单独发生之事可以在这些边界处产生”[11]177。凯西的思考启示了我们,园林研究并非仅仅是观察各个(默认为独立的)要素如何由其边界框定划分出来,而是需要将要素并置,来观察究竟哪些“不能单独发生之事”由此产生,进而带来江南古典园林无尽的体验乐趣和意外之喜。我们开始关注《诗画册》中各种尺度和性质的边界,并得出表1和图1,但只作为过程性工具而不是最终的结论。其二,按鲁安东展示的图解方法作为出发点展开工作,在文本、图像、图解之间游思。我们假设图解的制作是试探性工具,它们的价值在于探索新的认识,而不仅是用来展示既定事实或结论。我们不认为任何一种图解能满足研究议题所带来的挑战,对分析性图解也一直持质疑和推敲的态度。不过,在试用各种拼贴图和图表之后,我们还是对《诗画册》有了更精细的阅读。

在阅读过程中,笔者记录了图文中出现的各种要素、时间标志,以及通过图文的共同作用所产生的体验,它们往往不能单独通过图像或文字获得。

图1 《文衡山拙政园诗画册》中景物的时间分类

图2 《文衡山拙政园诗画册》中的“延时”空间

1 初步的宏观认识

表1凸显了《诗画册》图文的3个特点。

1)三十一景大部分都呈现出感官上的体验。其中既包含视觉上的丰富性(鸟景、水景、霜景等),同时也有听觉(雨、风、乌鸦、琴声等)和嗅觉(玫瑰、槐花、蔷薇)的体验。这些体验多是借由文字的指引,或文字与图像的共同作用来呈现的。这一部分研究使我们意识到,对于园林图和文字的同时关注在丰富园林体验研究上有较大潜力。但需要注意的是,表1仍然是本文初步得到的结果,在接下来的精读中将会对图文互动的丰富性展开更多论述。

2)图册中的诗文呈现出对于时间的感知。其中既有春夏秋季节的细腻感受,也有关于具体时刻,如晨曦和黄昏这种特殊时间点的标注。这与直白的游览次序不同,是涵盖了时令与日夜,以及与其相关的种种气候、温度、光线的微妙体验。在整体分析中,时间是研究关注的一个重点。大多数图景所配诗文中都出现了具体季节。同时,诗文也通常有对日夜的表达,如以“夜”“明月”指明是晚上,“暮山”“落日”等词表现日暮时分。在按照时间标识重新整理所有图景时,我们注意到三十一景中没有明确的冬景。在春夏,图景的描绘主要集中在白天。而在秋天和没有明确季节指代的图景中,日夜景色的分布呈现更加均衡的状态。另外,还有一些图景中包含了时间的变化,如从春到夏或从日落到月升的时间进展(图1)。

3)多数图像中都体现了“延时”空间(delayed space)[13]。延时,指代尚没有活动发生,但是暗示了活动可能的空间。彼得·罗(Peter Rowe)认为“延时”空间具有以下3个特点:(1)“就主要的空间而言,不能从一个视点一目了然”;(2)“激发观者记忆的各种视觉要素,既吸引观者,又令其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处”(the concentration of and the visual as well as memory-conjuring interest of spatial elements both hold and deflect attention at every turn, so that a journey through a space is truly diversionary);(3)“对一个空间得到整体的理解不断被推迟”,观者只能通过时间性的体验(temporal experience)获得更多的认识;因而,空间本身像是“一个节目清单,可以期待一系列将会发生之事”(a repertoire of activities can be anticipated)[13]。在《诗画册》中,这种空间通常为平坦的岩石、林木或建筑物等(图2)。

在《诗画册》中,“延时”空间包含有3种情况:1)看似天然形成的场所供人停留或清修;2)一些建筑要素与景观场景彼此呼应;3)以上两者之间的混合,形成了从室内到室外延续的空间想象。在这些场景中,虽然尚没有活动开始,但活动的缺席本身暗示了未来的可能,从而产生了一种延时效果,等待观者将自己的想象代入其中。“延时空间”在很多图景中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存在指代了活动、地点、方位及与园林景观的互动关系等,但却通过非常巧妙的手法安放在图中,使得其并不显得刻意设计,而仅仅在阅读时提供一种“可居”的联想。

上文介绍的初步分析展示了三十一景中图和文字丰富的细节,并且佐证了图文并读对于建立起对园林精读的重要性。然而,这样的研究过程,由于沿着类型学的分类方法展开,存在将要素提取和剥离再并置观察的情况,也仍有可能将图文关系中紧密的互动关系简化和剔除的危险。同时,一些图景并无法单纯被归类为某一类型,如鸟景本身也可能带有声景的想象等。带着这样的思考,本文对前文分类中的声景、水景和香景3种类型相关的5个图景展开进一步精读,以此展现以上的分类是如何在进一步图文互动的阅读中被拓展,使得多感官作用的园林想象得以浮现。

2 图文互动与多感官体验

竹涧在瑶圃东,夹涧美竹千挺。

夹水竹千头,云深水自流。

回波漱寒玉,清吹杂鸣球。

图3 《竹涧》对页[1]

图4 《竹涧》图解分析

短棹三湘雨,孤琴万壑秋。

最怜明月夜,凉影共悠悠。

图3、4为《竹涧》及分析。在图面中部有一条溪涧,两侧由大块的岩石构成驳岸,从高差上看远处较高而近处较低,地势形成水流方向。驳岸两侧为茂密的竹林,竹林后可见一山体的角部,山体与流水的源头相接,以此呼应此图景名的山涧之意。

在文字中,文徵明主要提及了几个关键要素:“回波”(水波回荡)、“清吹”(清风吹拂)、“孤琴”“明月夜”“凉影”(树木的影子)。其中“明月夜”表明了时间,一方面月光提供了夜间的照明,而另一方面夜色弱化了视觉的作用而强化了听觉感官。在声觉上,文徵明唤起了由水、竹和琴声构成的三重声音。第一重是流水顺着山涧落下撞击石岸所发出“漱寒玉”的清脆声响。第二重是山风吹过竹林“杂鸣球”的声音效果。第三重是“孤琴”所指代的琴声。此外,“凉影”和风吹竹林相对照,令人不禁联想到摇晃的竹影投射在石岸上的斑驳效果,而这一切又因为温度上的清凉而带给观者清冷的意味。

从总体构思而言,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敲文本没有明言的情况。水撞击石岸声音的产生与地势高差有关,吹动竹林的风亦是由林涧这种特殊的水岸地形形成。图景中的诸多要素被连接在了一起,构成了声景、影子、温度等多方面的复合感知。

表1 《文衡山拙政园诗画册》中的初步分析

图5 《槐雨亭》对页[1]

图6 《槐雨亭》图解分析

图7 《小飞虹》对页[1]

图8 《小飞虹》图解分析

槐雨亭在桃花沜之南,西临竹涧,榆槐竹柏,所植非一。

云槐雨者,着君所自号也。

亭下高槐欲覆墙,汽蒸寒翠湿衣裳。

疏花靡靡流芳远,清荫垂垂世泽长。

八月文场怀往事,三公勋业付诸郎。

老来不作南柯梦,犹自移床卧晚凉。

图5、6为《槐雨亭》及分析。在此图中,文徵明在图面中部绘制了槐雨亭。有一人坐靠在亭内,头偏左侧,似向外看。亭子的右侧有数株高大树木,背后有一较为高耸的山体。在亭子的左侧亦有一株高大乔木,从树形和笔触可判断与右侧树种不同,形象更为稀疏硬朗。树下为水面,水中有小桥连接两岸。两岸为硬朗线条勾勒的岩石驳岸。

诗文中文徵明首先点明了水面即为竹涧,同时说明此处植有榆、槐、竹、柏多种树种。另外,他提到了场景的几个意象:“高槐”“汽蒸”“流芳”“卧晚凉”,其中“汽蒸”说明了此幅图景的时间为炎热的夏日,“卧晚凉”提示了夏夜乘凉的活动类型,“高槐”暗示了亭子右侧树木的品种,“流芳”可能描绘了槐花花季中花香随着微风在庭院中流动的场景。在此图景中,夜晚的出现降低了能见度而强化了听觉与嗅觉两方面的感知。图画的描绘给予了观者心理上对流水的想象,这一方面是一种水流带来的清凉之意,另一方面或许也有水流过的细微声响。亭子旁边繁密的树木也使得对槐花香气的感知唾手可得。因而观者可以想象这样一处场景:炎热夏夜,乘凉至似梦非醒的园主在享受花香与流水的闲适安静。我们或可想象,偶尔存在的水和岸上的温差,会形成吹向亭子的缓缓凉风,并带来了槐花的香气。同时,诗文的第三句出现了“科举”和“为官”相关的其他时间记忆,在第四句时归为了似梦的场景,重新代回到了画中坐卧在亭中纳凉的形象。这一从槐花花季开始的时间游历,给予园林体验有关记忆的另一重感受。

在这一景中,文徵明同样是通过构建复合的关系,在有限的几个园林意象的相互作用下,展现了声景、香景、微风、温度,记忆多种感官的叠加,帮助我们建立了非常丰富的图景体验。

水景在一些图景中会作为主要景物。在这种情况下,在图像中,文徵明仅仅标示出水域的边界,而水面以留白的方式处理。而在文字中,通过对水面上波纹、水流、声音、反射等效果的描绘,使得观者得以想象丰富而多变的水景。

小飞虹在梦隐楼之前,若墅堂北,横绝沧浪池中。

江山沉沉时未雩,何事青龙忽腾翥。

知君小试济川才,横绝寒流引飞渡。

朱栏光炯摇碧落,杰阁参差隐层雾。

我来仿佛踏金鳌,愿挥尘世从琴高。

月明悠悠天万里,手把芙蕖照秋水。

图7、8为《小飞虹》及其分析。在图像中,文徵明将小飞虹一桥绘制于画面正中,左侧为一出挑木台,下为碎石。木台后为茂密植被,植被中隐约可见两侧高楼阁建筑。右侧为岩石驳岸,同样密植树木。桥上有一人物形象,拄拐杖,似驻留于桥上。桥下大片范围留白,为水面。由于沿岸树木茂密,更突显水面的通透和延展。

诗文中描绘了以下几个意象:雌蜺(彩虹)、落日、朱栏、月明、芙蕖(荷花)、秋波。通过其中夕阳和月光2处时间提示,观者可以想象园主独自站在小飞虹桥上,从夕阳到月色满地的时间进程。同时,无论是彩虹、夕阳、朱栏、月光,都直接映照在水面上,令人可以对图中水面的留白产生丰富的想象。而随着月亮升起,秋风阵阵吹拂着水波反射月光,照亮水中的荷花,亦构成了夜晚的独特水景。

在此幅图景中,文徵明通过人物形象和一系列意象要素在时间维度上进行叠加,展现了从日落到月夜水景的动态变化。其中的一些景色意象,如彩虹、天空、明月等都较为宏大,和画中小飞虹展现出的旷远的空间意味产生了共鸣。

桃花沜在小沧浪东,折南,夹岸植桃,花时望若红霞。

种桃临野水,春暖树交花。

时见流残片,常疑有隐家。

微波吹锦浪,晓色涨红霞。

何必玄都观,山中自岁华。

图9、10为《桃花沜》及其分析。同样是水景,桃花沜着重描写水的动态。在图像中央靠下的位置,文徵明绘制了一个坐在岸边的人物形象,成了视觉的焦点。人物背面是一楼阁建筑。建筑主体形象被树木遮挡。人物左侧为一简单小桥。近景一侧河岸均以岩石驳岸的硬挺线条为主。远处另有一河岸,河岸线似更为柔和,长有植被。河岸上有成片树木,从树形辨认,与近景树木明显不同。其间大片留白为水面。

结合诗文描写和图中画法可以推断,右上部远处的树木为桃树。同时,在诗中文徵明描绘了“流残片”[6](桃花花瓣顺着水流到远处),“微波吹锦浪”[6](散满水面的花瓣被风吹动,像是红色的浪),“红霞”。其中红霞说明了时间,为清晨日出时分,给整个图景渲染了晨光的氛围。花瓣漂流和微风红浪仿佛是2种密度的花瓣呈现出的水景。当花瓣尚少的时候,可以见到花瓣追逐着流水一路从桃花岸边漂流而来。而当落花渐渐增多,微风吹动,在水面上甚至可以形成稠密的花浪。所有的这些想象中水与桃花瓣的动态舞蹈,都发生在图像中刻意留白的水面之上。在图像中近景的人和远处的桃花树像观者提供了空间和方位的想象,而诗文给这一空间填充了出乎意料的景色。

香景是《诗画册》中另一种较为独特的类型。由于香气是一种无法在图像中表达的独特体验,因而多需要诗文的叠加才能理解。而由于香景的出现多和特定时节、视觉颜色及温度和风等条件有关,因而在具体的呈现上多会表现出复合的园林体验。

繁香坞在若墅堂之前,杂植牡丹、芍药、丹桂、海棠、紫璚诸花。

孟宗献诗云:“从君小筑繁香坞。”

杂植名花傍草堂,紫蕤丹艳漫成行。

春光烂漫千机锦,淑气熏蒸百合香。

自爱芳菲满怀袖,不叫风露湿衣裳。

高情已在繁华外,静看游蜂上下狂。

在《繁香坞》(图11、12)图面左上处,有一座亭子,亭中有木椅2只,似暗示待客之处。亭子右侧有栏杆,栏杆外侧留白为水面。画面中下部两侧有树木几株,树木间为一处平地,画有茂盛的地被。近景有一人物形象,似为侍从端茶走向亭子。

在诗文中,文徵明首先说明繁香坞前的茂密地被为牡丹、芍药、丹桂、海棠、紫璚等花木,其后在诗中描绘了红色和紫色的花景,以及春光、花香、风等意象。其中花的颜色为图景提供了丰富的视觉想象,春光点明了花季,而风成为整个画面中无形的香气运动起来的关键。文徵明在诗中用了“熏蒸”一词形容了香气的浓密和动态。

图9 《桃花沜》对页[1]

图10 《桃花沜》图解分析

3 结语

在最初的分类框架中,本文提取了元素,并按图景中图文互动的线索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然而跟随这样的框架展开进一步更为详细的图文阅读时笔者发现,其实在每一张图景中,都不止一处感官被调动起来,因而每一景都不是单纯的声景、香景或水景,而成为一种多重感官作用下的丰富想象。

倘若要想接近文徵明画作所呈现出的想象园林,需要建立起对于图文关系更加丰富和多样的认知。这意味着我们不再是从图和文中分别提取要素再重新排布的过程,而是要像找线索一样在图和文字之间反复跳转。我们认为,文徵明的图景本身就是一种多维度和复合的感官世界的建构,在这个过程中,文字和图像中有限的几个要素通常兼具多重任务,通过彼此间相互关照而影响整个场景的想象营造。在这个过程中,抽离单个要素通常意味着整体性的丧失,进而无法体味其中的互动关系。

图11 《繁香坞》对页[1]

图12 《繁香坞》图解分析

我们可以把上文的工作归纳为3个维度。第一,就图解的应用并对比鲁安东教授的分析而言,我们强调了图像与文字的结合,各种意象(或元素)一一对应,从而发现其中虚实的差价。例如,“回波”“清吹”让我们注意到图文2种媒体的差别,进而推动了对多感官体验的认识。第二,我们引进了“延时”空间(delayed space),这是一个舶来的概念,我们发现彼得·罗的论述提供了3种分辨。园林能从一个视点一目了然与否,激发记忆的元素是注意力的目标还是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关注点,时间性的体验是否关键。这些分辨虽然不是《诗画册》直白表达的认识,却有效维护了图文互动的精读,让我们将人物和意象的不同时间维度展现出来。第三,我们排除了量化和全景的考虑。近期的拙政园研究,无论是对声景还是空间的研究都有量化的倾向,按目前我们对《诗画册》的认识,量化所带来的精确性并没有明显推进园林精读的能力。《诗画册》三十一景唤起的园林是一系列局部,不是它们对接无缝就有一个完整的园林,认知和全景之间是没有必然关系的[14]。

注:文中图片除注明外,均由温子申绘制。

致谢:本文的图解分析是2018年温子申在哈佛大学的作业,任课老师是冯仕达。2020年间,香港大学陆小璇教授和瑞典皇家理工学院Peter Lynch教授提供了公开讨论的机会。在定稿过程中,边思敏、丁力扬、顾凯、洪泉、刘畅、刘可南、刘润恩、刘妍、鲁安东、潘逸炜、邱珏、邱雨新、孙雄、吴洪德、闫爱宾、杨雍恩、周功钊,以及《中国园林》的2位匿名评审专家提供了多种帮助,特此鸣谢!

注释:

① 刘润恩博士在交流中提道:“诗画册中的绘画所表现的场景,大抵并非对空间、形体的真实的再现。但并不能就此将诗画册与普通山水画等量齐观,认为该作品仅仅是为了激发诗意的联想,却跟现实的拙政园这个主题没有紧密联系。这部作品是应园主人王献臣而作,是一个命题作品。对文徵明而言,此类命题作业与他自幼习学的八股制艺性质类似。大致而言,就是要紧紧围绕题目按照一定程式做文章,决不可凭泛泛不羁的诗兴任意为之。册页诗画相配,诗文所提到的每一件事物,在相应绘画中均得到体现。当然,这种体现并非现实主义绘画对空间和形体的还原,而是将诗文中提到的对象在画面里按某种程式组合起来,却又呈现出这些对象处在某个特定‘空间’的假象——这个‘空间’与拙政园相应地点的实际空间无关。诗画册固然不在意对空间和形体的真实再现,但在意对园中‘事物’的铺陈罗列、一丝不苟。这也是一种真实性。也正因为这种真实性,对王献臣来说,这部作品才具有超越文氏其他作品的特殊价值。”

猜你喜欢
文徵明图景画册
黄河口的小康图景
三姐,钱够吗?不够问我要,开心最重要
——文徵明《致妻札》
山洞、漁人、水澤田地——文徵明的理想国
在沙碱地绘出幸福图景
艾家河描绘新图景
纸间书画馆 “江南四大才子”文徵明:慢慢写字,好好活着
小画册
小画册
小画册
小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