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安全风险及防控对策

叶银鹏

龙泉市食品药品安全检验检测中心（龙泉 323700）

灵芝孢子粉（Ganoderma lucidumSpores）作为灵芝子实体繁殖下一代的种子，是灵芝生长成熟期从菌褶中弹射出来的极其微小的卵形生殖细胞[1]。灵芝孢子粉因富含氨基酸类、多糖类、有机酸类、三萜类及微量元素等成分而具有诸多有益的药理活性，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2-6]。随着人们对灵芝孢子粉需求量的逐年攀升，灵芝孢子粉产品自身的质量安全问题也引发社会的高度关注。“民以食为天”，食品质量安全问题是事关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实施食品安全战略，让人民吃得放心”。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安全问题不仅关系到广大消费者的切身利益，更关系到我国食用菌产业的健康发展。

通过对灵芝孢子粉的深入调研，分析影响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安全的风险因子，提出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安全风险防控的对策与建议，以期促进我国灵芝孢子粉产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1 我国灵芝孢子粉产业特点

我国是灵芝及孢子粉产品第一生产大国，年产量约占世界总产量3/4。目前，我国灵芝产区主要分布在浙江龙泉区域、吉林长白山区域、安徽大别山区域以及山洞鲁西区域[7]。其中又以浙江龙区域产量最大，最具有代表性。灵芝品种众多，依其外观及颜色可分为赤芝、青芝、黄芝、黑芝、白芝、紫芝，按种植目标不同又可分为“育粉型”和“育芝型”。我国灵芝以栽培赤芝为主，少数地区栽培有紫芝（如江西）以及白芝（如西藏），而用于孢子粉生产的灵芝以“育粉型”为主。灵芝按栽培主要有野生灵芝和人工栽培灵芝，而人工栽培灵芝根据培养基的不同又分为段木灵芝、袋料灵芝和菌草灵芝；栽培方式又可分为地栽灵芝和层架灵芝。我国种植主要以人工栽培为主，栽培主要原料为阔叶树段木及木屑，主要培模式可概括为“熟料袋栽荫棚出芝模式”。

2 影响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安全因素分析

灵芝孢子粉生产流程：原料→拌料→切段装袋→灭菌→冷却→接种→菌袋培养→出菇管理→孢子采集→破壁灭菌→包装。

由灵芝孢子粉生产工艺流程可知，影响其质量安全的因素较多，主要有环境因素（水、土壤的污染）、农业投入品（重金属、农残）、生产加工模式（破壁率、重金属）、包装运输（过氧化值、微生物）等[8]。以下结合灵芝孢子粉生产工艺流程对灵芝孢子粉质量安全问题及产生的原因进行分析讨论。

2.1 破壁率

由于灵芝孢子细胞壁由几丁质、纤维素和木质素等物质组成，结构稳定、质地坚硬，很难被胃酸消化[9]。因此，灵芝孢子粉破壁率是影响灵芝孢子粉孢内物质能否被有效吸收的重要参数[10]。而破壁率与破壁方式息息相关。灵芝孢子粉的破壁方法主要有机械法、物理法、化学法和生物法（如表1所示）[11]。其中的机械法、物理法由于操作简便、破壁率高的特性是使用较为广泛的破壁方式。目前，灵芝孢子粉多采用机械法中的碾压法或挤压法进行破壁。随着破壁机性能的不断提升，灵芝孢子粉破壁率虽已经大幅提高，但对于监管部门来说灵芝孢子粉的破壁率指标仍然不可轻视。

表1 灵芝孢子粉破壁方法

2.2 重金属

重金属含量是灵芝孢子粉的重要安全指标。近年来，范蕾等[12-13]对丽水地产灵芝中的重金属元素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样品中Pb、As、Cu、Cd含量均有超限度现象，且紫芝中Cu含量明显高于赤芝。王伟影等[14]分析了购自丽水市内市场的灵芝孢子粉中As、Hg、Pb、Cd 4种重金属含量，按照中国食品卫生标准发现有20批样品Hg含量全部超出限度，16批样品Cd含量超出限度。励炯等[15]分析了破壁灵芝孢子粉的重金属含量，结果发现在33个样品中有26个样品Pb超过了0.2 mg/kg，有27个样品Cr超过了限度。引起灵芝孢子粉重金属超标的原因很多，由于灵芝对重金属的吸收和富集能力远远高于普通作物，土壤、栽培基质、水以及一些加工方式等均会影响灵芝重金属含量[16]。

土壤对灵芝子实体生长过程中的重金属含量影响最为显著，其安全水平将决定灵芝孢子粉产品的安全水平。唐杰等[17]考察了灵芝在不同覆土材料中对重金属的富集作用，结果发现灰潮土栽培灵芝的重金属富集系数最高、草炭土最低，对重金属富集能力依次为Cd＞Hg＞As＞Pb。导致重金属超限度的原因还有加工方式和原料基质。灵芝孢子粉采用的机械法破壁方式可能会引起其重金属含量偏高[18-19]。此外，灵芝孢子粉以青冈栎等阔叶原木作为栽培基质，因此青冈栎自身所含的重金属含量同样值得关注。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由于灵芝孢子粉在备料、种植、加工等环节中均有重金属安全性风险，重金属含量已成为产品质量安全的关键性风险因子。

2.3 农药残留

随着灵芝孢子粉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病虫害成为影响灵芝产量和质量的另一个风险因素。灵芝在制种期和栽培期均可能发生病虫害[20]。灵芝较为严重的病害有木霉、褐腐病、链孢霉等；较为严重的虫害有灵芝膜喙扁蝽、灵芝谷蛾、黑翅土白蚁等。灵芝一般在5—9月栽培，此时我国大部分地区正值高温多雨季节，病虫害发生十分活跃。若用化学法防虫害则会有农残超标的风险[21]。陆继伟等[22]对灵芝中有机磷农药残留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24种有机磷农药中检出甲胺磷、白敌虫、乐果、甲基对硫磷、对硫磷、敌敌畏6种农药残留。虽然目前绝大部分灵芝孢子粉标准均没有农残指标限值，但是从灵芝孢子粉的种植环节可知，甲氰菊酯、氯氰菊酯、毒死婢以及有机磷等类别的农药残留需要监管部门特别关注。

2.4 微生物

灵芝孢子粉作为农副产品，自然也是微生物容易繁殖的栖息地。当灵芝子实体成熟后，灵芝孢子粉会经历收集、破壁、包装等加工环节，这些环节均会有微生物存在。周莲娟等[23]分析了市售灵芝产品的卫生状况，结果发现有部分样品存在霉菌、酵母菌和大肠菌群超标的情况。2018年，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公布抽检的灵芝孢子粉颗粒，其菌落总数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规定[24]。由于灵芝孢子粉多以套纸筒方式收集，且采用机械法中的碾压法或挤压法破壁。因此，灵芝孢子粉在包装之前的灭菌是否彻底将直接影响其微生物是否超标。

2.5 过氧化值

过氧化值表示食品中油脂和脂肪酸等被氧化程度的一种指标。灵芝孢子粉中含有棕榈酸和硬脂酸等饱和脂肪酸，以及油酸、亚油酸不饱和脂肪酸[25]。灵芝孢子粉多采用机械法中的碾压法或挤压法破壁，这类破壁机往往没有冷却设施，会导致孢子粉在破壁过程中温度升高。而破壁后的孢子粉，在高温以及有氧条件下，会使得不饱和脂肪酸发生氧化，进而降解成挥发性醛、酮和酸等物质，导致酸败[26]。因此，过氧化值是否超标直接影响灵芝孢子粉的感官品质。

2.6 黄曲霉毒素

黄曲霉毒素属于Ⅰ类致癌物，能引起严重食品安全问题，亟需对其进行控制。励炯等[26]考察了灵芝孢子粉中的黄曲霉毒素，结果发现18批样品中2批检出黄曲霉毒素B1、G1；2批检出黄曲霉毒素B1。黄曲霉是灵芝生长过程中可能遭受的杂菌，会感染菌木，造成灵芝菌丝生长缓慢或无法生长。此外，华东一带的气候环境适宜黄曲霉的生长，灵芝孢子粉收集及破壁后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极易发生霉变。而现有灵芝孢子粉标准体系并未规定对黄曲霉毒素的限量要求，使得黄曲霉毒素成为灵芝孢子粉质量安全的一个漏洞，存在质量安全风险。

2.7 掺假

灵芝孢子粉中掺假是影响其品质以及部分不良商贩获利的主要手段。作为高附加值和高营养价值的功能食品，有些不法商贩为了提高灵芝孢子粉中的三萜含量，人为添加灵芝提取物；为了提高多糖含量，掺杂淀粉、糊精等；为了提高破壁率和脂肪含量，添加提取过灵芝孢子油的灵芝破壁孢子粉等；有的为了降低成本，添加灵芝子实体超细粉[27]。由于灵芝孢子粉价格较高，因此加强灵芝孢子粉真伪鉴别、切实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也是十分重要的。

3 灵芝孢子粉产业质量提升对策

3.1 完善产品质量安全标准

灵芝孢子粉标准体系不完善。灵芝孢子粉尚没有国家标准，现有4个灵芝孢子粉团体标准，分别是浙江龙泉的T/LQNHL 001—2018《龙泉灵芝生产技术规程》、浙江制造的T/ZZB 0474—2018《破壁灵芝孢子粉》、安徽金寨的T/JZLZ 004—2019《金寨灵芝破壁灵芝孢子粉》和安徽营养协会的T/HPCA 009—2019《破壁灵芝孢子粉》标准。对比目前各地现有的灵芝孢子粉标准（如表2所示）可知，各标准的参数设置相差较大，且对农残参数的设置普遍偏少。标准是一个产业的质量标杆，相关部门应尽快组织制定包含重金属、真菌毒素、微生物以及农残等参数的灵芝孢子粉的产品质量安全标准及评价体系。

表2 灵芝孢子粉标准参数对比表

3.2 加强种植区环境监测

灵芝种植区环境监测力度不够。灵芝种植区普遍没有对土壤和水进行定期监测。由于灵芝对于重金属以及农药残留具有较强的富集作用，且有明显的连作障碍特性，一片田地只能种植两年就需另寻新的种植场地[28]。因此，农业农村以及生态环境部门应每年在灵芝种植前对灵芝重点种植产区开展土壤和水源的铅、镉、砷、汞、铜、铬、镍7种重金属以及农药残留含量进行定期监测。政府应及时将监测结果向区域内的芝农发布，并引导其在无害区种植。

3.3 加强农业投入品监管

农业投入品监管能力不足。灵芝栽培过程的主要农业投入品有农药残留、甲醛和二氧化硫。农业农村部门应加大农药监管力度，尤其是应避免甲氰菊酯、氯氰菊酯、毒死婢等在灵芝种植区使用。同时，农业农村部门应在灵芝的出芝、芝盖生长等容易导致病虫害的环节对灵芝进行农残含量抽样监测，严厉打击在灵芝种植区使用禁用农药的行为。此外，相关部门应引导芝农采用生物防治、机械防治、点灯诱蛾等无害方式防治灵芝病虫害，从而杜绝农药使用。

3.4 优化生产工艺流程

灵芝孢子粉加工工艺亟待优化。灵芝孢子粉多采用机械法破壁，该法虽有操作简便、破壁率高的特点，但是也容易导致重金属以及过氧化值超标。因此，为优化破壁工艺，政府应引导企业及科研单位开发一种具有冷却功能的新型破壁机。由于破壁灵芝孢子粉属于保健食品范畴，全国仅有少数企业具有保健食品生产资质。为了确保灵芝孢子粉质量安全，政府一方面应引导芝农委托有资质的企业进行破壁加工，另一方面要加强区域内龙头企业的培育。此外，在孢子粉采收、加工以及包装环节，企业均应加强灭菌工艺并选择合适的储存条件，避免微生物或真菌繁殖。

3.5 加强产品监督检验

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监管不足。近年来，市场监管部门对灵芝孢子粉产品的风险监测以及监督抽检的项目及频次明显偏少。由于灵芝孢子粉尚缺地方性产品质量安全标准，市场监管部门应尽快按照相关标准及法规制定监督检验的工作方案。灵芝孢子粉一般在9月份采收，市场监管部门应在每年9—10月对灵芝孢子粉产品开展监督抽检或风险监测。检验项目及限量可参照表2列出的参数进行设置，需包括破壁率、过氧化值、重金属（As、Hg、Pb、Cd、Cr、Cu、Ni）、农残（六六六、滴滴涕、甲氰菊酯、氯氰菊酯、毒死婢等）、微生物以及黄曲霉毒素。

3.6 强化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宣传

农产品质量安全宣传力度不足。政府应通过电视、网络等媒体加强《农产品质量安全法》《食品安全法》等相关法律法规条例的宣传力度，提高芝农产品质量安全意识。相关部门要定期组织技术专家深入灵芝种植区开展灵芝孢子粉质量安全宣讲活动，让芝农了解国家禁用农药的名称，为芝农提供灵芝各项病虫害预测信息及防治措施。相关部门应教育引导灵芝孢子粉生产经营户树立以农产品质量安全第一的意识，增强责任感、使命感。

4 结语

近年来，我国一直致力于推动包含灵芝孢子粉在内的食用菌产业的健康发展。而灵芝孢子粉产品质量安全提升是一项系统化工程，需要市场监管、农业农村、生态环境、卫生健康等部门以及社会各界共同参与并密切合作。面对灵芝孢子粉产业的质量安全风险，各部门要明确自身的责任和义务，在种植、加工、流通各个环节通力合作，降低灵芝孢子粉产品安全事件的发生概率，确保灵芝孢子粉产品品质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