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生态伦理视域下的海外汉学家与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史研究

2021-12-07 23:20
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 2021年10期
关键词:汉学家典籍译本

符 蓉 张 律

(湖南农业大学人文与外语学院, 长沙 410128)

一、引言

2020年6月《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①写明,国家情怀、情感认同、文化素养、文化自信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等因素,对国家长治久安、民族复兴与国家崛起有着重要价值。中华文明是唯一没有中断且发展至今的幸存者,其强大生命力的来源,就是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和谐繁荣也主要依仗中国文化的感召力与凝聚力。改革开放以来,以经济发展与经济建设为主要国家战略目标,中国物质经济的对外输出一片繁荣,但文化价值与精神理念的对外传播却相对落后。

面对国内外形势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时代背景赋予了中国典籍翻译新的历史任务与使命。从翻译生态伦理思想的角度出发,以19世纪海外汉学家典籍英译研究为切入点,收集典型译本案例,从文本生态、译者伦理及翻译群落[1]26的视角,研究各英译本在翻译策略与取向方面的差异及其根源,打造和谐平衡的翻译生态体系,实现翻译主体之间、文本之间、中西方文化之间的和谐对话与交流,这代表了中国典籍翻译研究的新拓维方向。

二、翻译生态伦理与典籍翻译

翻译生态伦理是翻译学、生态学与伦理学的跨学科复合型研究。庞杂的翻译生态系统组成因子主要有、译者、作者、读者、原文、译文、原语文化、目的语文化、赞助人、出版机构和翻译批评家等。译者准确意识到其与他者在翻译生态系统的位置、作用与权责,且能与其他翻译活动主体协同互补,合作完成译本的创作与传播,这些都是翻译活动主体在翻译生态环境中的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2]98。由于生态意识与伦理价值的缺失,后现代解构主义视域下的典籍翻译研究往往忽略规约性与协商性,翻译主体之间、文本之间与文化之间的对立冲突不断扩大,中华典籍文化对外传播过程中频现生硬、机械、简单、随性、零散的主观诠释,这些必将引发中国传统文化对外译介过程中的失衡、失范、失真与失准,不仅影响当下典籍翻译研究的开展,还将给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未来发展埋下了隐患[3]53-54。典籍翻译研究的文化负载与传承功能,决定了其在国家文化强国战略中的重要地位,为了优化其输出效果,无疑需要翻译生态伦理思想的指引。

三、典籍翻译史研究的汉学家视角

(一)西方主导的海外汉学家生态群落

1807年,英国首位新教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orrison)来华,他是典籍英译史中的最早译者之一,其将中国典籍较为系统地译成英文[4]96-102。自此大规模的中国典籍英译活动拉开序幕,随后较有影响力的还有:理雅格(James Legge)英译儒道经典,韦利(Arthur Waley)英译《道德经》与中华诗词,霍克思(David Hawkes)及其乘龙快婿阂福德(John Minford)英译《红楼梦》,艾支顿(Clement Egerton)英译《金瓶梅》以及李约瑟(Joseph Needham)撰著《中国科学技术史》等。海外典籍英译研究的初期主要由西方传教士主导,研究有明显的神秘化和宗教化倾向。传统的海外典籍英译研究大多有意无意地充斥着“西方中心”的理念。这些海外汉学家对中国典籍外译贡献良多,他们是开拓者,直到20世纪早期,海外汉学家都是中国典籍翻译的主力军[5]29-31。

(二)海外汉学家生态演化的阶段性规律

海外汉学家典籍英译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阶段:一是二战前以理雅各(James Legge)与韦利(Arthur David Waley)等为代表,他们既是翻译家又是汉学家,特别是在典籍英译实践方面他们取得了斐然成绩,经典译本频出。理雅各的翻译实践充分吸收了中国学者的研究成果,他的翻译以严谨的学术性著称。韦利则将中国儒道典籍普世化,让其贴进普通西方读者。二是二战后以宇文所安(Stephen Owen)与安乐哲(Roger T. Ames)等为代表,这时期的海外典籍英译研究走上了汉学研究为主、翻译为辅的道路。宇文所安提出了翻译的“中国性”和“世界性”的协调问题。安东哲在翻译中运用哲学的原理,对中国典籍进行哲学诠释,形成其独特译本[6]69-79。海外中国典籍英译研究多重实践,重典籍哲学与比较文化研究,典籍译本中的中国智慧是西方学者对西方思想和价值观进行批判的得力工具,是西方了解中国的重要窗口,但其对中国典籍英译史的整合研究却鲜有涉猎。

(三)海外汉学界家研究的生态现状

典籍英译史研究的意义学界已有共识,但目前国内外的研究基础却相对单薄,研究的深度与广度都有待提高。马祖毅和任荣珍撰写的《汉籍外译史》(2003)和《中国翻译简史:五四以前部分》(2004)是国内典籍翻译史研究的权威专著,其关于典籍英译研究方面的内容,被学界相关研究多次引用,不过其史料的搜集还是相对零散,完整性和系统性不足,这也为后来者余留了更多研究空间[7]69-79。杨静(2014)系统梳理20世纪美国的中国儒家典籍英译活动,经由译本对比与个案研究,评估与定位不同译本传播中国文化的效果与影响[8]。赵长江(2014)有针对性地研究19世纪中国文化典籍英译文本,以译者为中心归纳总结了两条主线:一是传教士的中国儒道典籍英译活动,二是外交官的中国文学典籍英译活动[9]。

(四)海外汉学界家研究的生态得失

综观国内外相关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理论价值和实践成果,但仍存在以下不足:1.符合时代特征的高质量典籍英译史研究有待加强。新形势下服务国家文化强国战略的中国典籍英译史研究,在展现中国典籍英译250多年历史的同时,也要承前启后,为中国典籍翻译本土理论模式建构奠定基础。2.缺少以海外汉学家为研究主线的早期典籍英译史研究,中西文明对话初期,海外汉学家是中国典籍翻译的先驱主力,当时海外受众对于中国经典文化的了解,大多经由海外汉学家的作品表述。以海外汉学家为视角的早期典籍英译史研究,既可以丰富翻译史料积累,也能拓宽多译本对比分析的研究视域[10]96-102。

由于缺少对中国文化的深度考据与训诂,部分19世纪海外汉学家译介的中国典籍作品存在着不可避免的误读失真与文化流失,但海外汉学家的西方文化身份使得其译介作品通常更符合普通西方读者的审美取向、阅读期待、言语惯习与思维度向。而且他们大多心系中华文明,对中国的诗学传统与哲学精神保有亲近之感。不难看出,海外汉学家确实是传播中国优秀文化与构筑中国国家良好形象的天然盟友。以海外汉学家为细分切入点,描绘19世纪典籍英译的历史生态谱系,中国学者主动反思与反拨19世纪海外汉学家的译介典籍,把西方文化立场的中国他者,尽量拉近靠拢中国文化的本我与自我,博古通今,去伪存真,这些都能为“十四五”规划下的文化强国与文化走出去倡议提供具有实际操作性的借鉴参考与经验反哺。

四、海外汉学家与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史研究

着手中西文明互鉴互动研究时,特别在从事中国古代文化经典在域外的翻译和传播研究时,要重视中国学术传统“辩章学术,考镜源流”,故此,海外汉学史的梳理和辨析尤为重要[11]81-82。翻译生态伦理视域下的海外汉学家与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史研究从生态整体论与过程论的角度揭示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的历史全貌,对19世纪海外汉学家的译本生态、译者伦理及其翻译群落生态进行全面、系统的解析,探讨谁在翻译(典籍英译的译者伦理与翻译群落生态),翻译了什么(典籍英译的译本生态),如何翻译(典籍英译实践中原文本选择、适应性翻译策略、翻译伦理原则),效果怎样(典籍英译本的域外接受度、传播生态链以及对国家语言能力建设、国家形象构建、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影响),从而总结出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史的特点以及存在的突出问题,并探索中国典籍翻译史研究的未来出路。

(一)生态学与翻译伦理综观视角下海外汉学家研究

海外汉学家研究是中西交流史研究的主要组成部分,海外汉学家翻译的中国典籍是外国人认识与了解中华民族思想与文明的重要渠道。中国典籍文化的海外传播是中西语言习惯与文化力量之间的深度较量,本国民族文化、他者异域文化、多元世界性文化,文化间的差异性与共向性在碰撞摩擦中释放出更多新张力,海外汉学家就是解放这股生态进化新力量的第一国际纵队。19世纪一大批优秀的汉学家极大促进了中国典籍海外传播的纵深发展。从语言、文化、意识形态、美学传统、宗教惯习等方面来分析汉学家经典译本的整体生态,从适应性选择与选择性适应方面来解析汉学家的译者伦理。进一步利用海外汉学家翻译研究成果,细化翻译受众需求。海外汉学家参与的“中西合作”项目要与中国权威出版社和国家机构如外交部、中宣部、文化部、国务院新闻办、国家汉、侨办、中央编译局等积极开展中国文化传播的项目合作,促成中西翻译学界合作共赢,提升中国文化海外传播维度,共同打造中国经典文化的国际口碑[12]45。

(二)生态学与翻译伦理综观视角下19世纪典籍英译史研究

系统的中国典籍英译西传始于19世纪,这时中西思想与文化交流的主要方式就是典籍翻译,通过翻译中国典籍,海外汉学家帮助来华传教士、商人和普通西方受众更好地了解中国与中国文化。基于19世纪特定的翻译生态环境,分析此时汉学家译本的独有文本生态,从19世纪代表性的典籍英译案例,分析译者以及翻译群落之间的伦理关系,可以纵贯归纳出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史发展的总体规律。要真正驳斥现如今影响国际关系正常交往的狭隘文化冲突论与零和博弈论,多元的、包容的文化立场,“文化世界”价值共识的构建,这些都有必要从典籍翻译史的历料考据中总结得失经验。19世纪典籍英译中的中西文明互动既有冲突又有对话,从海外汉学家西方中心的“同化式”翻译话语与异域文明的“折中式”翻译话语,可以看出对待不同文明的“一体多元”翻译话语与“对话式”翻译话语,是19世纪典籍英译史研究给人类命运共同的终极指向带来的启示与借鉴[13]100-101。

(三)生态翻译伦理综观视角下海外汉学家研究的新模态路径探索

虽然海外汉学家在西方读者审美接受度的把控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但其传播生态路径也极具复杂性。哈贝马斯提出理解与共识是“交往理性”多主体间的共谋。哲学阐释学的思想关注不同价值取向的“视域融合”现象。中国典籍的西传过程就是与西方受众进行交往达成共识性理解的过程,相互间的视域融合受诸多因子影响。国际主流人文思潮、国家文化外交职能部门、西方具有公信力与品牌效应的出版机构,海外汉学家的学术口碑和受众的意趣认知时代特征等都对中国典籍文化的海外传播生态产生主体间性式交互影响。

整个传播过程既涉及了对比分析中西方语言与文化差异,又可细分为音韵、语音、词汇、句法和语篇的不同层级来讨论文化基因、文化意象和文化专有项的符际转换生态伦理。从遣词造句、语篇衔接、文体修辞等策略截点,借鉴传播学、国家意识形态、接受美学等视角,深挖优质的经典汉学家译本,有针对性进行资料收集与分类整理,探寻有特色的创新译本,分析受欢迎的畅销译本,把汉学家经典译本与新的传播方式结合如电影、有声书、动漫、绘本、话剧、音乐剧、微视频等,具体可以是宣传中国典籍文化的微视频素材、有利于中国国家形象建构且积极正能量的青年流行中国文化作品以及介绍中国经典文化的综艺节目等,利用新技术新媒体如PPT、QQ、手机APP、微信、微博、微视频与直播平台、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作为技术载体与展示平台,凸显典籍翻译研究生态链的整体性、过程性与超越性。

五、结语

在国家积贫积弱之时“外来文化输入”是为了“开眼看世界”谋求国家民族生存与进步发展。在国家昌盛之当下“中国文化输出”已然成为服务国家战略的必然要求。2020年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2035年远景目标的建议②,首次明确提出“文化强国”时间表。典籍翻译的文化属性使得其在“一带一路”“文化走出去”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国家倡议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无论是中外文明交流互鉴,还是优秀中华文化与原创成果的国际传播,与海外汉学家的合作都是卓有成效的途径取向。其实唐代玄奘译场的成功早就证明了合作翻译的优势。理雅各与王韬、杨宪益与戴乃迭都是中西合作的成功垂范。

从生态学与翻译伦理研究的交叉视野出发,细读汉学家的经典译本,为典籍英译史研究提供新的实证素材与案例分析,分析特定时代文化语境中汉学家经典译本的传播、接受、影响,归纳19世纪中国典籍英译史的总体规律,临摹“海外汉学家-经典译本-翻译生态群落-传播生态链”路线演化图谱,还可考虑与“课程思政建设”进行创新性结合,为探寻更有效的中国文化对外传播途径提供参考借鉴,使得更多外国受众正确理解中国并认同中国文化。生态学与翻译伦理综观视角下的典籍英译史研究要抓住历史机遇,为国家语言建设发声,为国家形象构建发力。

[注 释]

①内容选取自中国政府门户网站,具体出处为: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0-06/06/content_5517606.htm。

②参见中国之声新闻,具体网址:http://china.cnr.cn/yaowen/20201101/t20201101_52531571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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