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食炎症指数水平与头颈部鳞状细胞癌风险的相关性研究

华荣誉，梁冠冕，杨方英

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浙江省肿瘤医院），中国科学院基础医学与肿瘤研究所，浙江 310022

头颈部鳞状细胞癌（简称头颈鳞癌），多发生于口腔、咽（口咽、下咽）、喉，占头颈部恶性肿瘤的90%以上，每年新发65 万例，死亡35 万例[1]。虽然近年来治疗水平（手术、化疗、放疗等）有了显著提高，但头颈鳞癌病人的5年生存率仍无明显改善，尤其是诊断为晚期的病人，生存率在50%左右[2]。因此，针对头颈鳞癌的干预策略始终是预防大于治疗。相关研究表明，炎症介质的升高与癌症病人预后不良有关[3]，中性粒细胞/淋巴细胞比值高与细胞分化差、肿瘤晚期、预后较差、转移和复发相关[4]。由此可见，肿瘤的发生发展与机体的炎症反应密切相关。既往研究也表明头颈鳞癌的发生发展与病人的饮食习惯密切相关，饮食代表了一组复杂的且经常相互作用的暴露因素，其累积效应可改变炎症反应和健康结局，基于此，Shivappa 等[5]基于大量文献开发了一种膳食炎症指数（dietary inflammatory index,DII），专门用于评估饮食的潜在炎症效应，借以探讨膳食、炎症、疾病之间的关系。现DII 已被证实与多种炎症标记物相关，包括C 反应蛋白[6-7]、白介素-6[8]。在实际应用中，DII 评分通常根据经验证的膳食频率问卷(FFQ)或历史膳食记录评估的膳食摄入量来计算，高DII 得分表示促炎饮食，低DII得分表示抗炎饮食。有研究表明，促炎饮食可增加患前列腺癌、乳腺癌、卵巢癌等[9]风险。一项Meta 分析结果也显示，促炎饮食可增加上呼吸道及消化道癌发生风险[OR=2.27，95%CI(1.89,2.73）][10]。目前，大多数DII 与癌症之间的关系研究主要集中在欧美人群中，在亚洲人群中，关于DII 与头颈鳞癌风险之间关联的流行病学证据则较少，基于中国饮食文化背景下的DII 与头颈鳞癌风险的关系尚未可知。同时，大量研究也表明采用DII 评价饮食质量，相比于独立的分析某些食物种类或营养素对预测癌症发生的作用更为有效且更具有现实指导意义[11]。据此，本研究通过病例对照研究探讨DII 与头颈鳞癌风险的相关性，进而为头颈鳞癌的预防提供科学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研究采用目的抽样方法选取2019年1月—2019年9月在浙江省某肿瘤医院确诊为头颈鳞癌的所有病人为病例组；对照组为所选病例的相同性别、年龄差≤5 岁的人群。病例组121 例，入选标准：经病理学检查确诊的原发性头颈鳞癌新发病例，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系统（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ICD-10）。排除存在第二原发恶性肿瘤及诊断唇癌、唾液腺癌、鼻咽癌的病人。对照组246 例，入选标准：同期在该医院体检部招募健康志愿者且与病例组研究对象相同性别、年龄差≤5 岁的频数配比。排除肿瘤病人、精神疾病病人。

1.2 资料收集方法

1.2.1 调查工具 ①一般资料问卷：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研究对象的性别、职业、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家庭收入等情况。②简化版食物频率问卷（FFQ25），询问受试者过去1 个月的饮食情况。FFQ25 于2011年由复旦大学高键等[12]设计与验证，结果显示，FFQ25 具有较好的重测信度和膳食模式分析效度，且简单方便。问卷包括50 个条目、25 种食物类别，包括米饭、粥、面粉类食物、甜食、油炸食物、有馅类食物、粗杂粮、薯类、牛奶、蛋类、红肉类、家禽类、加工肉制品、河鲜类、海鲜类、豆制品类、坚果、深色蔬菜类、浅色蔬菜类、菌菇、水果、甜饮料、啤酒、黄酒、白酒。FFQ25 中食物项目的能量和营养素含量以《中国食物成分表2002》和《中国食物成分表2004》为依据。③膳食炎症指数采用美国南卡罗来纳大学开发的DII 公式计算[5]。DII 公式为：某种膳食成分/营养素的DII=（该种膳食成分或营养素日摄入量-该种膳食成分或营养素全球人均日摄入量均数）／该种膳食成分或营养素全球人均日摄入量标准差×该种膳食成分或营养素炎症效应指数。然后，汇总膳食中各种膳食成分/营养素的DII，即为DII 总分。

1.2.2 资料收集与质量控制 ①为了保证测量和量表填写的质量和统一性，由研究者本人负责全部资料的收集，使用统一引导语，由研究者提问，病人回答，研究者当场填写量表。病人对量表有疑问时，研究者采用一致性语言进行解释。②本研究采用的人体测量工具使用统一型号、精度经过校正符合标准的固定工具。③膳食调查使用的FFQ25 已验证了信度和效度。膳食调查时备有彩色食物份量图片及问卷中提及的份量容器，如饭碗、中杯、小杯、汤匙、中茶匙等容量工具，帮助病人进行回忆和判断，尽可能保证膳食摄入量的准确性。调查过程中专门安排质量控制员，负责对问卷的质量进行考察和控制，如有遗漏，及时补上，及时纠正调查员在询问过程中的各种错误，同时反馈给所有调查员，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④为保证FFQ25 评定的准确性，减少观察者之间的偏差，仅由研究者1 人对研究对象进行评定。⑤调查完成后，对调查问卷进行审核，对有漏项或填写有问题的问卷重新进行访问并进行内容的修改和完善。⑥对调查过程中不愿配合调查或对问题的回答不够认真的研究对象将其排除。

1.3 统计学分析 应用SPPS20.0 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学分析。定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x±s）描述；定性资料以百分率表示。定性资料采用χ2检验，定量资料采用t检验。采用百分位数法将DII 得分由低到高划分四分位数（Q1～Q4），Q1是低分位组、Q2、Q3是中分位组和Q4是高分位组，使用四分位数DII 评分评估DII和头颈鳞癌风险之间的关系。使用多因素Logistic 回归模型估计优势比（OR）和95%置信区间（CI），其中第1 个DII 四分位数（Q1，大多数抗炎饮食类别）作为参考。在多因素Logistic 回归模型中，通过将DII 四分位数作为有序分类变量（Q1,Q2,Q3，Q4）来评估与头颈鳞癌的关系，同时将DII 评分作为连续性变量来评估与头颈鳞癌的关系，并通过调整混杂因素评估DII 对头颈鳞癌风险的影响。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一般情况 共调查363 人，242 人为同期未患肿瘤的健康志愿者，121 例为头颈鳞癌病人，其中喉癌29 例（24.0%），口腔癌42 例（34.7%），口咽癌10 例（8.3%），下咽癌40 例（33.1%）。头颈鳞癌病人年龄（60.80±10.30）岁，男102 例（84.3%）；对照组年龄（60.71±10.77）岁，男201 人（83.1%）。病例组与对照组年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0.073，P=0.942），两组体质指数（BMI）、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吸烟情况和饮酒情况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两组基本情况比较 单位：例（%）

2.2 不同DII 水平与头颈鳞癌风险的关系 DII 总分为-17.37～6.13（-0.30±4.09）分。不同DII 水平与头颈鳞癌风险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经调整混杂因素年龄、BMI、婚姻状况、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糖尿病、吸烟和饮酒情况后，高DII 水平（即促炎饮食）可增加头颈鳞癌发生风险[OR=7.361，95%CI(1.702,31.831）,P=0.008）；当DII 以连续性变量分析时，发现其与头颈鳞癌发生风险显著相关[OR=1.296，95%CI(1.092,1.537）],P=0.003）。见表2。

表2 DII 评分与头颈鳞癌风险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n=363）

3 讨论

饮食与慢性炎症已被大量研究证明与头颈鳞癌发生风险有关[13]，DII 正是用于评估饮食的炎症潜能对疾病的影响。本研究结果显示，高DII 得分可增加头颈鳞癌发生风险（OR=7.361）。在一项美国北卡罗莱纳州进行的病例对照研究中（1 389 例头颈鳞癌病人和1 396 例对照人群）[14]，研究结果也表明了高DII 得分（即促炎饮食）可增加头颈鳞癌风险[OR=2.91，95%CI（2.16，3.95）]。在另一项来自日本的病例对照研究中（595 例头颈部肿瘤病人和1 785 例对照人群），同样也得到了促炎饮食可增加头颈部肿瘤发生风险[OR=1.92,95%CI(1.42,2.59）][15]。均与本研究结果类似。同时，随着DII 得分的增加，头颈鳞癌的发生风险逐渐增高[OR=1.296，95%CI(1.092,1.537）]。

综上所述，高DII 得分即促炎饮食可增加头颈鳞癌风险，其机制可能为促炎饮食可直接导致炎症细胞因子的过度产生，如C 反应蛋白、白介素-6、白细胞计数和同型半胱氨酸[16]。肿瘤微环境中存在大量的炎症细胞因子，他们不仅可以募集炎症细胞到肿瘤部位，放大炎症效应，还可促进肿瘤细胞生长和转移，促进肿瘤血管、淋巴管生成[17]。此外，炎症细胞因子可以改变口腔微生物群，从而增加患牙周炎及癌症的风险[18-19]。而抗炎饮食中含有多种微量元素及膳食纤维，均具有抗炎作用[20]，可以降低癌症发生风险，如维生素D可通过抑制炎性过程减缓癌症的进展[21]，膳食纤维通过减少促炎因子如白介素-6、肿瘤坏死因子α、环氧化酶（COX-2）的产生和抑制诱生型一氧化氮合酶基因的表达[22]。头颈部属于上消化道，与食物成分直接接触，DII 和头颈部鳞状细胞癌关联可能更紧密。因此，倡导居民健康饮食时可依据DII 评价饮食质量，尽量采用抗炎饮食，诸如食用富含蔬菜、水果、鱼类、家禽和全谷物的饮食，可降低头颈鳞癌病人的促炎细胞因子水平[23]，避免促炎饮食，如少吃油炸、加工肉类、高脂、高糖类食物等，尽可能地避免细胞接触炎症环境，减少细胞被反复刺激而导致癌变的可能性。

4 小结

DII 是研究饮食、炎症和癌症之间相互作用的一种新方法。通过DII 可以综合评估个体所摄入食物（即膳食模式）的炎症潜能而非某单一的食物种类或营养素对疾病的影响，同时使研究结果更具有现实指导意义。DII 是基于全球的饮食数据库并且计算方式标准化。因此，使用DII 评价世界各地不同膳食模式的膳食质量及营养价值更方便且具有可比性。目前，世界范围内对DII 的研究已逐步大量开展，这将帮助人们更加了解日常饮食与罹患癌症的风险关系，进而促进更加健康的生活方式，提高生活质量，保持健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