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奇成长记
——古蝉盛宴

2022-03-11 01:03张晓梅
化石 2022年1期
关键词:蝉蜕羽化天宇

张晓梅

数日后的又一个雨后清晨,天刚蒙蒙亮,小恐龙们在睡梦中被爸爸妈妈依次叫醒,然后一家人匆匆地向森林出发了。小家伙们还没有完全睡醒,依然时不时地打着哈欠,一边走一边心里纳闷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起得这么早。

爸爸抖了抖脖子上的羽毛,看了看大家,似乎早就看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慢悠悠地解释说:“我们要赶去森林里参加一年一度的‘食蝉盛宴’”。

“什么是‘食蝉盛宴’啊?”花羽好奇地问,其余的小恐龙们也立刻来了精神,张着好奇的眼睛等着爸爸继续说下去。

“森林里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昆虫,名字叫做蝉。蝉的幼虫原本生活在地下,以草根树根的汁液为食。不过,谁也不知道它们要在地下生活多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要好几年。总之,蝉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地下度过的。”“哦……”小恐龙们饶有兴味的听着。

爸爸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但是到了每年的这个时节,尤其是在下过雨之后,土地比较松软的情况下,大量的幼蝉会集中在短短几天内,趁夜晚的时候从地下钻出来,然后爬到树上,羽化成蝉。”

“什么是‘羽化成蝉’啊?”小小安好奇地问。

爸爸看了看他,说:“幼蝉爬到树上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蜕掉它们身上的外壳,同时长出一对非常轻薄美丽的翅膀,成为会飞的蝉。这就是羽化成蝉。”

“哦,好神奇!那后来呢?”小恐龙们不由得感叹,期待着下文。

“长出翅膀以后的蝉,就可以像蜻蜓一样在空中自由飞翔了,猎捕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但刚爬出地面的幼蝉到长出翅膀之前,几乎没有任何逃避敌害的能力,而且像蠕虫一样非常美味,非常有营养,是所有食虫族和食肉动物梦寐以求的美食。”听到这里,小家伙们已经开始咽口水了。爸爸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说道:“因此,对于住在森林里和森林周围草地上的食虫家族和许多肉食动物而言,每年幼蝉破土羽化的日子,都像是森林里的一次盛大宴会,谁都不会错过。”

妈妈借着爸爸的话音,点了点头,补充到:“在这几天里,甚至是五彩冠龙都不去猎捕其他的小动物了,而会带着自己的宝宝天不亮就到森林里抢食刚刚爬出泥土的幼蝉呢。”

“哇,真的吗?”小恐龙们不禁好奇地问到。

“嗯,是真的,我亲眼见过的。”莎莎眯起眼睛,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之中:“记得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跟着你外公外婆到森林里去参加‘食蝉盛宴’。当时我们去得有点儿晚了,太阳已经开始升起来了,所有爬出泥土,没被吃掉的幼蝉们都已经差不多爬到了树上,并且大多数已经长好了翅膀。只有少数的还在蜕壳羽化当中。于是我们只好爬到树上,去捕食树上的蝉。当我们从树上向远处看时,我看到不远处有几只小天宇龙在草地上玩耍。突然,一只五彩冠龙带着两个宝宝出现在离小天宇龙不远的地方。五彩冠龙的突然出现吓得小天宇龙们一时呆在原地,连逃跑都忘记了。我心想这下小天宇龙们可惨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五彩冠龙(张宗达绘)

小恐龙们睁大了眼睛,狐疑的摇摇头,等着妈妈给出答案。

妈妈微笑着继续说到:“五彩冠龙看了看小天宇龙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开杀戒,而是带着自己的宝宝从小天宇龙们身旁悠然地经过,继续赶路了。”

“哦,好险啊……”花羽长出了一口气,露出替小天宇龙们庆幸的神情,其他小恐龙也如释重负。

球球满脸疑惑的问:“五彩冠龙为什么没有猎杀小天宇龙呢?”“是啊,它明明已经看到小天宇龙了啊!”萌宝补充道。

莎莎看了看孩子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捕食昆虫呢?”

“因为肚子饿呗。”公主不假思索的说。

“嗯,因为肚子饿,不吃东西就会饿死了。”松松说。

妈妈点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在肚子饿的时候,才会捕食昆虫,并不是任何时候,我们见到昆虫都要捕食,对吗?”

小恐龙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少开口的翼奇突然说“我懂了,五彩冠龙没有捕杀小天宇龙,是因为它们肚子不饿,因为它们吃幼蝉已经吃饱了。”

妈妈满意地点点头,补充说:“是啊,五彩冠龙虽然凶猛,但也不是随便猎杀小动物的。没办法,它们也需要食物来保命。另外,它们也要喂养自己的孩子。”

“哦……”小恐龙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里仿佛多了一些理解甚至是怜悯,已经不再是平常提到五彩冠龙时满满的厌恶和恐惧。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近鸟龙一家已经来到森林里。太阳还没有出来,森林里光线格外暗淡。

爸爸在一片草丛比较稀疏的地方停下脚步说:“大家看到地面上的小孔了吗?”

小恐龙们使劲儿的眨眨眼,定睛细瞧,果真发现依然潮湿的地面上有许多小孔,仔细看,草丛下面也有许多小孔,有些地方,小孔几乎一个挨着一个,简直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

爸爸说:“这些就是幼蝉钻出地面留下的小孔。”

“哦,这么多啊!”蓬蓬感叹到。

“是啊,所以说一个晚上钻出地面的幼蝉,即使供森林里所有的肉食动物都饱餐一顿,还是会剩下许多得以羽化成蝉。”爸爸解释到。

“哦,地下到底住着多少幼蝉啊?”蓬蓬感叹的问。

“幼蝉好可怜啊,这么多动物都来吃它们!”花羽小声的说。

爸爸看了看他俩,说“不知道啊。不过如果所有爬出地面的幼蝉都不被吃掉,而是羽化成蝉,那么恐怕会把森林里的树木吃掉一半。而这些蝉产下的卵孵化出幼蝉,钻到地下全部啃食树根,森林里另一半树木也会死掉的,最终,整个森林就会被毁掉,那么,所有动物都会失去生存的家园了。”

“哦,是这样啊。所以说动物们吃掉一些幼蝉,其实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花羽似有所悟地半问半答。

“是啊,不仅仅是保护自己的家园,其实是大家的家园,也是蝉的家园!”妈妈进一步解释说。

这时候,一家人来到一棵大树下。“快看啊,这个是不是幼蝉啊?”翘尾突然喊道。妈妈看了看说“这个是幼蝉退下的壳,也叫蝉蜕。”大家仔细一看,果然只是一层空壳,里面什么也没有。大家再仔细向周围一看,发现树下草丛中有好多蝉蜕。

看到这些蝉蜕,翼奇心里有一丝莫名轻松。虽然听了大家刚刚的对话,翼奇知道幼蝉们被吃掉是一种必然的结果,或者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对那些常年生活在地下黑暗之中的幼蝉们还是充满同情。一想到幼蝉们好不容易钻出地面见到了光明,迎接它们的却是无数张饥饿的嘴巴和惨遭吞食的命运,他的心里就隐隐有些不落忍。但现在好了,他可以确定有许多幼蝉是足够幸运的,能够有机会张开双翅,在阳光中飞翔。

渐渐的,天光似乎亮了一些,也可能是小恐龙们已经适应了暗淡的光线,周围的一切清晰了许多。很快的,小恐龙们先后在树干上找到了还没来得及羽化的幼蝉,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食蝉盛宴”的味道。

作为昨晚最后一批爬出黑暗奔向光明的幼蝉,它们径直地爬向距离最近的树,然后义无反顾地向上爬。它们对周围似乎没有太多的感知,一切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而它们只是按照程序做出行动。因此它们看上去呆头呆脑,动作僵硬而缓慢,在遭受捕食时,既无力逃跑,也无力反击,完全是任人宰割,甚至被啃咬时也没有太多知觉。翼奇心想:“爸爸说的没错,大自然选择让这些幼蝉在同一时间从地下涌出,真的就像为森林里的动物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在这场宴会上,大量的幼蝉成了食物,喂养了其他动物,既控制了成蝉的数目,也保证了蝉的繁衍,一切都恰到好处。既然是宴会,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纠结,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了。”

当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翼奇和花羽正在一颗古松上专注地观察一只幼蝉蜕壳羽化的过程。他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刚刚找到自己的目标大树,开始往上爬。翼奇和花羽对视一眼,彼此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不打算吃掉这只幼蝉,而是要看看它是如何羽化的。于是他们耐心地看着它慢慢地,慢慢地向上爬,一直爬到大约两三米高的地方,它停了下来,爪子紧紧地抓住树皮。随着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下射出,只见幼蝉的背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然后就见幼蝉在裂缝里使劲儿拱呀拱的,裂缝越开越大,一会儿功夫,它的头就从裂缝里钻出了来,然后是前半个身子,只见它用爪子抓住裂缝边缘,使劲地向上拱出,蜕壳后的身体看上去非常柔软娇弱,脊背上贴着两片褶皱着的翅膀。停了一会儿,翅膀的褶皱慢慢地舒展开,整个蝉体已经从原来的壳里完全脱离了出来,阳光下,那两片翅膀美丽异常,近似透明的质地上有着淡绿色复杂的纹络。只见羽化后的蝉看上去灵动了许多,与原来的幼蝉判若两物。它轻轻地扇动了两下翅膀,折射出五彩的闪光,然后轻轻地飞了起来,向高处的树冠飞去。只留下了那个完整的蝉蜕,远远看去仍然似一只呆蝉,一动不动地趴在树干上。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高处枝条上吊着的三两只蝉蜕摇摆着飘落下来,落到树下的草丛中。翼奇和花羽这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为亲眼目睹到这场重获新生的生命奇迹而激动不已……

这场“古蝉盛宴”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每到黄昏时刻,平静的地表下便开始躁动起来,像提前约好了一样,成千上万的幼蝉接连不断地从地下爬出地表,径直地爬向距离最近的树,然后义无反顾地向上爬,直到身体里羽化的程序被打开,才停下脚步,全身心地投入生命中最重大的一次重生。幼蝉的集体亮相是如此引人注目,引得森林里所有动物都兴奋不已。那些原本喜欢在黄昏或清晨进行捕食的动物自不必说,自然是一家老小,三三两两,甚至是成群结队地游荡在森林中任意一方土地上,轻松自在地享受着天赐的美食。即使那些平日里习惯在白天觅食的动物也纷纷变得“勤勉”起来,开始每天早出晚归,乐此不疲。近鸟龙莎莎一家就是这样,每天天不亮就赶去森林里,虽然当日的宴会已接近尾声,但一家大小饱餐美食的机会却一点也没有错过。

“古蝉盛宴”结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森林里依然到处弥漫着蝉的影踪。一层黄灿灿的蝉蜕堆积在树下和草地里,慢慢融入泥土,化作最富营养的肥料滋养着森林里的草木,可谓是蝉对草木养育之恩的回报。而那些成功羽化的蝉们也并不是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而是会继续受到树栖动物和会飞动物的捕食。尽管如此,那些幸存者们还是会为自己重获新生而高声歌唱。也许是因为它们在地下沉默得实在太久了,也许是它们要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进行某种宣誓,也许仅仅是想表达它们对这个光明世界的热爱。总之,自从“古蝉盛宴”开始之后,蝉的歌声就弥曼在森林的各个角落,震颤着传向四面八方,穿过森林,穿过草地,穿过湖泊,久久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绵延不散。

自从亲眼目睹了蝉的羽化之后,翼奇就对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和花羽常常躲在树冠的枝叶间,静静地观察树上的蝉。蝉儿们或三三两两,或独来独往,或静或动,或飞或停,可谓是百态千姿,各有不同。

就拿翼奇最喜欢观察的蝉的翅膀来说吧,不同的蝉,翅膀的大小和形状都有差异,有的蝉翅膀很大,相比之下有的蝉翅膀较小,有的蝉翅膀偏圆,而有的蝉翅膀偏尖。翼奇还发现,同样是纤薄透明的蝉翼上,却有着各式各样的纹络,就像是某种特定的标识一样。翼奇隐隐觉得,那些翅膀纹络相同的蝉应该是属于同一个家族的,而那些翅膀纹路不同的蝉就应该属于不同的家族了。按照自己的这种想法,翼奇发现种类相同的蝉之间,互动比较多,彼此见面比较热情。而不同家族之间的蝉,彼此比较冷漠,基本上互不理睬。这使得翼奇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确信了一些。另外,翼奇发现,虽然生活在同一片森林里,但不同种类的蝉会有自己偏爱的植物或者说树木。也就是说,有的蝉喜欢松树,有的蝉喜欢银杏树,还有的更喜欢苏铁或树蕨。总之不同家族的蝉会倾向于选择不同的树木栖居。而栖居在不同树木上的蝉,身上会带着不同植物的特有味道。翼奇心想:果真如爸爸所说,蝉这种昆虫还真是奇特!

翼奇每天闲暇的时候,就会攀在不同的树上观察蝉,直到森林里的蝉越来越少,蝉的歌声越来越弱,最后森林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清净,只剩下散落的蝉的尸体会不时出现在草地上。翼奇不明白这些蝉为什么死掉。爸爸说,蝉的生命就是这样的,蝉羽化的时候,是进入它们一生最辉煌最重要的时刻,同时也是生命最后的阶段。妈妈说,蝉是带着使命到世界上来的,今年的蝉应该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不过,明年还会有新的“古蝉盛宴”,就像有新的轮回一样,循环往复,年复一年……

爸爸妈妈的话,翼奇似懂非懂,但有一个词给他的印象很深刻,那就是“轮回”。翼奇隐隐觉得这是一个自带某种神秘力量的词汇,似乎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玄机,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此刻,他想到了蝉从泥土中来,留下蝉蜕,获得新生,蝉蜕则融入泥土,回归大地,如今这些蝉尸也如蝉蜕一样,想必最终也会化作泥土,回归到大森林中,这应该就是一种所谓的“轮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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