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语法到语义指向分析法

2022-03-22 21:46艾觅
今古文创 2022年12期

【摘要】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我国就有学者开始从事格语法以及语义指向分析法的研究。但将格语法及语义指向分析法进行对比研究的文章较少,因此,本文将从格语法及语义指向分析法的来源和格语法及语义指向分析法的发展应用等两方面来探究其相通之处,以此证明其对于扩大研究视野、推进语法研究起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格语法;语义指向分析;语义关系

【中图分类号】H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12-0099-03

格语法是菲尔墨(Charles·J·Fillmore)提出的一种句法分析理论,这个新兴的理论从一个新的角度入手,即深入到句法语义方面来研究句子。对语言学界来说,格语法理论补齐了之前语言研究中从未考虑到语义关系的短板,开启了需要研究的新天地,推动了语法研究的发展。菲尔墨的格语法理论对于语义分析法的产生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语义指向分析法将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之间的关系通过句法成分之间的联系而进行说明,从而使人们能够在了解句法的同时,了解各个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在帮助人们深入地分析句子等方面起了关键作用。有助于将人们从狭小的研究领域解放出来,甚至对于促进语法研究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格语法及语义指向分析法的来源

(一)格语法的来源

格语法的前身是转换生成语法。语言学界公认,乔姆斯基(Chomsky)所著的《句法结构》一书是转换生成语法理论的重要奠基石。但书中所提到的短语结构规则在生成正确句子的同时也生成了错误句子。这一现象在向我们预示,一个正确的句子的生成不仅要有句法结构的限定,词语之间的语义限定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据此,菲尔墨提出,虽然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对于我们分析句子结构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它的转换规较复杂且结果不够精确。[1]菲尔墨认为,如果能够给句子当中的成分赋予一个格的定义,那么无论句子结构发生怎样的改变,它的语法意义都不会有变化,这种分析方法不仅方便而且精确。这对于从深层次有力地分析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实属里程碑式的一步。至此,菲尔墨发表了《格“辩”》等一系列论文,其对转换生成语法的延伸和改良不言而喻,格语法理论也从此发展起来。从1966年至1977年,菲尔墨先后提出了施事格、工具格、客体格、时间格、场所格等13种格。

(二)语义指向分析法的来源

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有学者谈到与语义指向分析相似的概念。胡树鲜在讨论副词的语义特点时提到了“作用点”这个概念。通过分析,不难看出这个“作用点”也就是现在所谈到的语义指向概念。随后,沈开木在研究“的”“也”二字时将指向概念贯穿文中。[2]而我们第一次看到完整使用语义指向分析概念的是刘宁生在对介词结构分析中对语义指向的运用。[3] 自此后,诸多的语义指向研究,如邵敬敏《副词在句法结构中的语义指向初探》[4]、陆俭明《“VA了”述补结构语义分析》[5]开始问世。

二、格语法的理论与应用

在传统语法中,“格”属于一种语法范畴。如果想准确表达出每个成分在句子中应表现的功能,必须通过明显的形态变化来达到此目的。这是传统语法格中的显著特点。例如,在英语中,如果想表达所有格的含义,也必须在有生命名词后加上’s这个显性标记。而菲尔墨提出的格语法概念中的格不是表层中所体现的句法结构关系,而是词之间的一种语义指向、是一种最根本的不可改变的语义关系,这种语义关系不以句法结构而转移。[6]也就是说,一旦分析出了句子当中正确语义关系,无论句法结构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其句法语义关系都不会发生改变。

例一:

1.Nicholas cleaned the bedroom.

2.The bedroom was cleaned by Nicholas.

3.The sweeping robot cleaned the bedroom.

4.The bedroom was cleaned by the sweeping robot.

如果从传统语法层面分析以上的四个句子,可以看出,主语位置上可以出现Nicholas、bedroom、sweeping robot三词,而宾语位置上同样也可以出现,这就可能导致结构语义模糊的后果。但如果换成格语法角度分析上面的四个句子,可以看出,Nicholas与clean的关系不会因为句中位置的改变而改变,从格语法角度来看,无论Nicholas处于句子主语(句1)或介词宾语的位置(句2),他总是clean(打扫)的执行者,属于格语法中的施事格;同样,bedroom与clean的关系也不会因为它从主语位置(句2、4)转变到宾语位置(句1、3)而改变。不管bedroom处于什么位置,clean的打扫对象一定是bedroom,属于格语法中的客体格;而sweeping robot也永远是clean这个过程中所借用的辅助工具,属于工具格,与它所在句子表层结构无关。再来看一组例句:

例二:

1.Nicholas opened the door with the key.

2.The key opened the door.

3.The door opened.

同樣,如果从传统语法分析以上的三个句子,不难发现,Key既可以出现在宾语的位置又可以出现在主语的位置。例一和例二句中有宾语,而例三句中宾语位置为空白。由此传统分析方法对于语义的理解可能不够深刻。但如果从格语法角度分析上面的三个句子,可以看出,door、key、Nicholas与open的关系绝不会因为句子表层的位置发生改变而改变。Nicholas是open(开)的执行者,door无论是放在主语位置还是宾语位置它都是open的对象,key无论是放在主语位置还是宾语位置它都是open这个过程所需要的工具。他(它)们分别属于格语法中的施事格、客体格、工具格。再来看以下几个包含介词短语的句子:

例三:

1.The cuisine was cooked by the chef.

2.He went to Nottingham by plane.

3.The skyscraper will be built in a year.

4.Some elderly people are dancing on the playground.

5.The chair was made by the carpenter.

6.Tim went to work by underground.

7.My thesis will be finished in a week.

8.The kids are playing basketball in the gym.

从传统语法角度来看,只能判断出“by the chef”“by plane”“in a year”“on the playground”“by the carpenter”“by underground”“in a week”“in the gym”這八个词组都属于介词短语。但是如果能够从格语法的角度来分析,可以清楚看出“chef”是这个句子的动作发出者,属于施事格;“Plane”是飞往诺丁汉所需要乘坐的交通工具,属于工具格;“a year”是动作持续的时间,属于时间格;“playground”是动作发生的地点,属于地点格。同样“carpenter”是制造这把椅子动作的发出者,属于施事格;“underground”是Tim去上班所需要乘坐的交通工具,属于工具格;“a month”是动作持续的时间,属于时间格;“gym”是动作发生的地点,属于地点格。这样一来从传统语法中只能解释为介词短语的成分就可以清晰地掌握其在句子中起的作用。

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格语法与传统语法的格大不一样。格语法不需要通过显性的形态变化表达其句法概念,格语法中的格只要确定了句法语义关系之后,不论经过什么样的转换规则,其句法语义关系都不会发生改变。对于研究句法语义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有效的方法。

三、语义分析法的理论与应用

20世纪60年代初,很多学者对于语法的研究仅仅只停留在形式层面,而从未将意义纳入其探讨的范围。学者文炼提出,形式与意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不可能剥离意义而只谈论形式。我们可以从同一形式的句子当中分析出不同的含义。同样,不同形式的句子也能够做到表达相同的意义。[7] 20世纪70年代末,著名的语言学家朱德熙将形式与意义相结合这个概念推广应用,并提出自己独特的见解,例如“热爱人民的总理”这个短语可以用两种结构解释。首先,作为名词性结构,可以理解成“热爱人民的”修饰“总理”,也就是所说的偏正结构。可这个结构后还有一种隐性的动词性结构关系,“热爱”和“人民的总理”可以构成动宾结构。[8]与此同时,胡裕树提出:“必须区别三种不同的语序:语义的、语用的、句法的。”在汉语语法研究中,引进了“三个平面”的理论和方法。[9]胡裕树、范晓进一步提出:“在汉语的语法分析中,全面地、系统地把句法分析、语义分析和语用分析既界限分明地区分开来,又互相兼顾地结合起来。”[10]这个理论的提出为汉语语法研究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使人们更加重视形式与意义的结合。接下来一起来看以下几个实例分析。

例一:

1.扫净了。

2.扫累了。

3.扫没电了。

4.扫完了。

5.扫热了。

6.扫坏了。

如果从传统的语法层面分析以上例子,分析只能停留在“动词+形容词+了”这个述补结构上,无法进一步分析其中的结构成分。但如果根据语义指向分析法分析其中的补语成分,可以发现其语义所指并不相同。句1 “扫净了”中的“净”在语义上指向扫这个动作的承受者,也就是客体,如“卧室扫净了”。句2“扫累了”中的“累”在语义上指向扫这个动作的执行者,也就是施事,如“Nicholas扫累了”。句3“扫没电了”中的“没电”在语义上指向扫这个动作时凭借的工具,如“这个扫地机器人扫没电了”。句4中“扫完了”中的“完”在语义上指向扫这个动作的承受者,也就是客体,如“终于把校园地上的垃圾扫完了”。句5“扫热了”中的“热”在语义上指向扫这个动作的执行者,也就是施事,如“在烈日下打扫庭院真是把他扫热了”。句6“扫坏了”中的“坏”在语义上指向扫这个动作时凭借的工具,如“这个扫帚质量不好,没用多久就扫坏了”。如果能够正确使用语义指向分析法,就能清晰得分析出“净”“累”“没电”“完”“热”“坏”这几个词的语义指向。

例二:

1.他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2.他写字写得整整齐齐。

3.他看电影看得十分入迷。

4.他做实验做得十分专注。

如果从传统语法层面上分析这些句子,它们都是主语+谓语+宾语+谓语(重复)+补语的句法结构。但是其中表达出的语义关系却完全不同。第1个句子当中的补语“干干净净”指向“洗”这个动作所影响的事物“衣服”,也就是所说的客体,指的是衣服干干净净。第2个句子当中的补语“整整齐齐”指向了“写”这个动作所影响的事物“字”,也就是所说的客体,指的是字很整齐。第3个句子当中的补语“十分入迷”指向了“看”这个动作的发出者“他”,也就是所说的施事,指的是他很入迷。第4个句子当中的补语“十分专注”指向了“做实验”这个动作的发出者“他”,也就是所说的施事,指的是他很专注。如果能够正确使用语义指向分析法,就能清晰地分析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十分入迷”“十分专注”这几个词的语义指向。

例三:

1.我没干什么,只吃了一个汉堡。

2.我没吃什么,只吃了一个汉堡。

3.我没吃多少,只吃了一个汉堡。

4.我没干什么,只吃了一個蛋糕。

5.我没吃什么,只吃了一个蛋糕。

6.我没吃多少,只吃了一个蛋糕。

由于句1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干什么”,后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吃了一个汉堡”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述宾结构“吃了一个汉堡”。句2中由于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吃什么”,后一分句的名词性成分“一个汉堡”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定中结构“一个汉堡”。句3中前一句的谓语性成分是“吃多少”,后一分句的数量词语“一个”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数量结构“一个”。句4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干什么”,后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吃了一个蛋糕”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述宾结构“吃了一个蛋糕”。句5中由于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吃什么”,后一分句的名词性成分“一个蛋糕”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定中结构“一个蛋糕”。句3中前一句的谓语性成分是“吃多少”,后一分句的数量词语“一个”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数量结构“一个”。

由上述例子可以知道,语义指向分析能够帮助我们在遇到相同类似句子结构时,正确分析句子结构的句法语义,正确理解句意,进一步拓宽了语法研究的视野。

四、结语

格语法理论自提出之日起就迈出了在句法语义研究方面里程碑的一步。且格语法对语义指向分析法的产生也起到了一定的影响作用。它们从深层结构分析句法语义关系,比传统观点更具有说服力。对于扩大研究视野,推动语法研究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本文是对格语法和语义指向分析法进行对比的首次尝试,因此在内容上较为粗糙和碎片化。但希望本文能够对推动语法研究起到作用。

参考文献:

[1]刘润清.西方语言学流派[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

[2]沈开木.表示“异中有同”的“也”字独用的探索[J].中国语文,1983,(1).

[3]刘宁生.句首介词结构“在……”的语义指向[J].汉语学习,1984,(2).

[4]邵敬敏.副词在句法结构中的语义指向初探[A].汉语论丛[C].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

[5]陆俭明.“VA了”述补结构语义分析[J].汉语学习,1990,(1).

[6]菲尔墨.“格”辨[M].胡明扬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7]文炼.论语法学中“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的原则[J].上海师范学院学报,1960,(2).

[8]朱德熙.汉语句法中的歧义现象[J].中国语文,1980,(2).

[9]胡裕树.现代汉语(增订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1.

[10]胡裕树,范晓.试论语法研究的三个平面[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1985,(2).

作者简介:

艾觅,女,汉族,湖北咸宁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语言对比与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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