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公园

野鹤耐心书写着

一行能被淤泥消化的诗。

在苇叶上充电的翠鸟

与天空划擦出一道绿色的闪电。

翻滚的太湖，和暮色中溶解的万物。

你拿什么表示你的渺小？

[三姑石赏评] 苏野的诗有鲜明的抒写角度。他坚定地站在观察者一方，与人、与己、与世间万物对话。他一直是站在低处，以谦卑的姿态出现，或只是隐藏在暗处。

这首《湿地公园》，可以说是苏野之诗的典型，不妨一读。

进入这首诗，首先让我想到了“背景”一词。淤泥是野鹤的背景，苇叶是翠鸟的背景。那么，“翻滚的太湖，和暮色中溶解的万物”的背景是什么呢？这便是诗人苦心经营的诗意的出口。

从这个出口我们能看到什么呢？这还要细读一二小节诗：

“野鹤耐心书写着

一行能被淤泥消化的诗。”

“野鶴”在“淤泥”上抒写能被淤泥消化的诗，可以说野鹤是在它的生存背景中学会了成长和飞翔。没有这样的背景，就没有它的耐心，它的成长，它的飞翔。也许淤泥曾经绑缚过它的小脚丫，也曾经让它找不到方向，可它的背景给了它适应，给了它苦难。最后“野鹤”写出了“一行能被淤泥消化的诗”。这是诗人要达成的。

“在苇叶上充电的翠鸟

与天空划擦出一道绿色的闪电。”

我想苇丛是翠鸟的家，是殷实和富裕的家，也是充满风险和挑战的家。这样的背景是翠鸟成长的肌理，也是它充电的所在。苇叶（或苇丛）与翠鸟的关系恰如淤泥与野鹤的关系，不必多说。最后达成“翠鸟”“与天空划擦出一道绿色的闪电”，这也是诗人苦心要达成的诗意。

以上两节诗，“诗”与“闪电”的成就无疑来源于背景的力量。经过两节的蓄势，诗人在第三节，也就是最后一节以反问作结，提出开放的诗意。

“翻滚的太湖，和暮色中溶解的万物。

你拿什么表示你的渺小？”

我想不必再纠结那个“表示你的渺小”的背景。日本语言学家井筒俊彦所说：“混沌状态是意义的可能体。”

我们找到的可能体可以是天空，是大地，也可以是虚无的人世、缥缈的思想。正如躲进一隅思考这首诗的作者，他的背景可以是湿地公园，是太湖，是他脚下的苏州，或者是栖居在那里仰望着的同里。

忽然想起培根说过：“美德好比宝石，它在朴素的背景衬托下反而更华丽。”

我想这就是这首诗应该达成的美妙诗意，背景不管是什么，它必须是朴素的，正如淤泥和苇叶的朴素一样。

相信，聪明的你，已经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