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关税”加剧了本国市场的竞争吗？

刘欣然

摘要：2018年11月，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协议在所有成员国生效，而早在2010年，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农产品贸易已经实现了“零关税”，这被认为会加剧中国生产者面临的竞争。文章从消费者偏好的角度，以热带水果为例，首次采用来源地差异化近乎理想需求模型（Source-differentiated 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SDAIDS）对中国市场进行产地差异化分析，以考察东盟产热带水果与我国产热带水果之间的竞争与互补关系。结果显示，在中国热带水果市场上，与进口水果相比，国产香蕉和菠萝具有更强的竞争潜力，且与来自东盟的进口产品并无直接竞争关系。与此同时，进口水果价格的下降却可以增加东盟国家的收益，从而在中国和东盟之间形成一个双赢局面。

关键词：零关税;竞争;热带水果;来源地差异化近乎理想需求模型

一、引言

2018年11月，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协议在所有成员国正式生效，我国与东盟之间的区域经济合作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早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成立之前，我国与东盟各国已经开始逐步降低各种进口货物和服务的关税水平。2006年，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的农产品关税已降低为零。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立，使得东盟的农产品可以以更低的成本进口到中国市场。这被认为有可能加剧中国农产品市场的竞争程度，从而给中国的农产品生产者带来一定的压力。中国和东盟农产品之间的竞争及互补关系已经引起了大量学者的关注，现有文献大多采用出口相似性指数、贸易互补指数、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等方法研究中国和东盟产品之间的竞争性和互补性（孙林，2005;荣静、杨川，2006;朱惠，2012;万晓宁，孙爱军，2016）。事实上，针对进口产品和本国产品之间的竞争或互补关系，国际上最常用的一个方法是来源地差异化近乎理想需求模型（Source-differentiated 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SDAIDS）。这是在Deaton和Muellbauer（1980）开发的近乎理想需求模型（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AIDS）的基础上，将不同产地产品之间的差异考虑在内从而推导而成，用于计算不同产品或同种产品不同产地之间的价格及收入弹性。其优势在于，该模型既可以考察不同产地的同类产品之间的竞争与互补关系，也可以考察不同种类产品之间的竞争和互补关系，并能判断哪种商品或产地具有潜在的竞争力（Klonaris，2014）。此外，根据来源地差异化AIDS模型的回归结果计算艾伦弹性（Allen Elasticity），可直观判断最激烈的竞争存在于哪些产品或产地之间（Xie等，2009），并可以判断哪种产品或产地在某国市场上具有最大的竞争潜力。然而现有文献却未曾从这种角度分析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对中国农产品市场的影响。因此，本文以热带水果为例，采用SDAIDS模型，研究中国国产农产品和进口农产品在中国市场上的竞争和互补关系。

二、模型

由于本文的数据样本较少，所以在回归中依据Yang和Koo（1994）的建议，采用“受约束SDAIDS模型”（Restricted SDAIDS，简称RSDAIDS），以免出现自由度不足的问题。RSDAIDS假设在考察第j类商品对来自h产地的第类商品的影响时，不考虑j的不同产地问题。因此，本文的模型为：

三、数据来源和回归方法

本文将热带水果分为三类，并将非热带水果作为一个大类考虑在内，从而将全部水果分为四类：香蕉、菠萝、其他热带水果和非热带水果。本文中香蕉的来源地包括：中国、菲律宾、厄瓜多尔和世界其他地区（rest of the world，简称ROW）。菠萝的来源地包括：中国、泰国、菲律宾和ROW。由于“其他热带水果”项下的水果种类繁多，因此其来源地仅划分为中国和ROW。此外，本文不对非热带水果的进口来源地进行划分。本文数据年份覆盖1992～2013年。其中，进口水果的进口量和进口值数据来自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进口价格数据依照进口值与进口量的比值计算，并根据各年汇率将其转化为人民币价格。对进口量为零的样本，采用当年的世界平均价格替代该价格。国内产量的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数据库。出口量数据来自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

四、“类别独立性”检验和“产品加总性”检验

五、结果

马歇尔弹性和艾伦弹性的计算结果分别如表1和表2所示。除来自ROW的菠萝以外，所有水果的支出弹性均大于零。从结果可见，来自中国的香蕉和菠萝都是正常品，但并非奢侈品。来自菲律宾的香蕉的支出弹性比来自中国和ROW的明显要大。说明来自菲律宾的香蕉在中国市场上仍然是一种奢侈品，而中国消费者花费在水果上的总支出越多，越倾向于购买菲律宾的香蕉。来自中国和来自ROW的菠萝的支出弹性方向相反，意味着当中国消费者花费在水果上的总支出增加时人们会更多地购买国产菠萝。但是其他热带水果在中国仍然属于奢侈品。

大部分自身价格弹性均小于零。除其他热带水果外，中国产水果的自身价格弹性均小于1，即中国产香蕉和菠萝对自身价格并不敏感。在香蕉的不同产地中，来自菲律宾的香蕉在中国市场上的自身价格弹性最大，来自ROW的香蕉自身价格弹性最小。中国市场对来自菲律宾和泰国的菠萝的需求富有弹性，对来自泰国的进口需求弹性最大。中国香蕉的需求对厄瓜多尔香蕉价格的弹性大于零。来自菲律宾和ROW的香蕉对中国产香蕉的需求没有显著影响。在中国的香蕉市场上，厄瓜多尔和菲律宾之间，以及厄瓜多尔和ROW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在中国的菠萝市场上，中国和菲律宾、泰国之间均没有显著的竞争关系。中国产菠萝的需求对ROW产品的交叉价格弹性为正，意味着这两者之间存在一种互补关系。在非热带水果（不区分來源地）和中国产香蕉之间存在一种显著的互补关系，而在菠萝（不区分来源地）和中国产香蕉之间存在显著的替代关系。非热带水果（不区分来源地）和其他热带水果（不区分来源地）与中国产菠萝均为互补关系。但香蕉（不区分来源地）与中国产菠萝之间存在显著的替代关系。中国其他热带水果对香蕉的价格弹性表明这两类商品之间存在显著的互补关系。然而菠萝和非热带水果都是其他热带水果的替代品。

不同商品或产地之间的相对竞争强度可由艾伦弹性判断。由表2可见，在统计显著的众多弹性中，相对竞争强度从高到低依次为：中国产菠萝与ROW产菠萝之间（221.27）、中国产香蕉与菠萝（不区分产地）之间（95.41）、中国产其他热带水果与菠萝（不区分产地）之间（83.60）、中国产香蕉与厄瓜多尔产香蕉之间（46.00）、中国产菠萝与香蕉（不区分产地）之间（16.25）。

六、结语

本文结果表明，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在中国的热带水果市场上并没有显著的竞争关系。来自中国和东盟国家的热带水果之间的差异性如此之大，以至于它们之间已无法产生直接的竞争关系。竞争关系存在于菠萝和中国产香蕉之间，以及香蕉和中国产菠萝之间。非热带水果对中国产香蕉和菠萝来说则是一种互补品。同时，本文结果表明，相对于来自东盟国家的进口产品，中国产水果在中国热带水果市场上具有更强的竞争优势。

参考文献：

[1]荣静，杨川.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贸易竞争和贸易互补实证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06（08）：45-49.

[2]孙林.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贸易竞争关系——基于出口相似性指数的实证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05（11）：71-76.

[3]万晓宁，孙爱军.中国与东盟出口农产品竞争力的比较研究——基于技术含量和竞争态势视角[J].国际商务（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报），2016（06）：64-73.

[4]朱惠.广东与东盟农产品贸易中的竞争性与互补性研究[J].国际经贸探索，2012（07）：67-78.

[5]Deaton，A，Muellbauer，J.An 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0.70（03）：312-326.

[6]Eales，J.S，L.J.Unnevehr. Demand for beef and chicken products： separability and structural change[J].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1988，70（03）：521-532.

[7]Edgerton，D L.On the estimation of separable demand models[J].Journal of Agricultur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1993（02）：141-146.

*基金項目：山东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计划项目（J18RA185）。

【作者单位：齐鲁工业大学（山东省科学院）金融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