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陆巷古村看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生命栖居

2022-08-28 07:24卢晴江牧
工业工程设计 2022年4期
关键词:古村人居村落

卢晴,江牧

苏州大学,江苏苏州215123

在全球化浪潮冲击下,如何寻找民族认同、树立文化自信、建构生命栖居的理想家园,应当以历史的眼光回望过去,从传统的精粹中寻求答案。中国文化的根脉在乡村,乡村的精粹在传统村落。传统村落既是人们居住、生活、休息和进行政治、文化活动的场所,也是从事生产劳动的场所,其分布、形态和内部结构等反映了人类活动与自然环境间的综合关系,具有较高的多元价值[1]。

陆巷古村地处苏州湖中半岛东山,背倚厘峰,面临太湖,自然资源丰富多样,人居环境得天独厚,历史文化积淀深厚,是“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又是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陆巷古村是传统村落人居环境营建的典范,是乡愁乡思、家国情怀所系,亦是生命得以栖居的安乐之地。对于陆巷古村人居环境的探析,能够帮助我们进一步解读先人生存智慧及传统人居文化,对于以陆巷为代表的传统村落的保护开发、当代人居环境的设计实践,以及民族根脉的延续传承,都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一、陆巷古村人居环境的生长脉络

村落人居环境的生长形式受到多重元素影响,长久累积形成共时性空间,其中地缘适应与人伦秩序是最重要的两个影响因素。地缘适应直观作用于人居环境的营建,尤其伊始是村落生长的显性脉络,而人伦秩序是无形的集体潜意识规则,更多地体现在营建活动的发展阶段,是村落生长的隐性脉络。

(一)地缘适应脉络

地缘适应是传统村落生长延展的一种主要脉络,村落往往依据地貌随形就势,因地制宜地择址建村,最大程度地占有利用更多资源,以求村落的长久兴旺,陆巷村也不例外。在江南地区,水元素的影响至关重要,而陆巷古村位于湖中半岛,又处山坞之中,地形水势之作用均不可忽视。古村静卧太湖湖畔,村民依凭造物者之无尽藏,以打鱼捕虾为生,于是建渡口、修船埠,村居沿湖岸线呈扇形展开。为防水患,村落近湖而不临湖,村中有山溪流向太湖,村人即借原有山溪改造拓宽,通过三港联通太湖。村落中现有的蒋湾港(见图1)、陆巷港及寒山港均是天然山溪,前两港皆为王、叶二族在营建住宅过程中为便于原材料的运送往来而开拓成港,后者亦是明中期村人挖掘拓宽成港,三港至今都发挥着排洪泄涝、交通运输的功能。沿三港又形成水巷,成为村落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余溪流亦极大地便利了村中的排水灌溉系统,如紫石街的排水沟渠,就位于街道石板之下,是山中的天然溪流,免去村民凿挖之苦,每每雨落,淙淙有声,似跃动的琴键穿村而过,注入太湖。

图1 蒋湾港

陆巷所处东山岛屿山脉为东北——西南走向,东北高而西南低,村落住宅主要分布在山坞中少量的缓坡之上,沿村落街巷而行,道路高低不一,街巷及民居建筑随地势较小幅度地起伏。对于不可抗的高差,居民在营建住宅时会尽量利用以获取丰富的日照及加强通风;同时,一些街巷中有时会筑台阶以便行走,亦有许多人家在巷边门前筑起台阶来缓解地势影响,高筑的台阶可以防潮排雨,又能够彰显屋主身份地位,通过台阶形成的门前小空间即可作为入户的缓冲过渡带,又可作为住户休闲场所,起到家庭内部及邻里之间感情沟通凝聚的作用,见图2。又因山坞平地的宝贵,每一寸土地都被竭力最优化利用。

图2 台阶

村落街巷通常较为狭窄,而屋宇立面却高而陡峭,在院落中,庭院面积被压缩,大多直接以天井来实现通风采光与建筑面积的两相平衡,见图3。山势地形在某种意义上决定了陆巷居民的谋生手段及日常的轨迹动线。村民于村后坡地种植果树茶树,改革开放前陆巷村的经济支柱即为茶果收入。相应地不断开辟从村中通往山坞的道路,由村落内部向后蛛网状延伸,不仅为日常生产活动所需,也是作为与渡船相辅的外出途径,嵩峰山道、白沙岭山路等至今仍存且发挥作用。地形水势无疑是影响村落人居环境生长的显性脉络,村落人居环境结构的生长过程,体现了人与自然相互适应、相互联结、相互作用的和合共生。

图3 天井

(二)人伦秩序脉络

村落中社会结构的生长时常促进村落人居环境结构的“生长”,二者相互作用,相辅相成。若陆巷是一颗尚在休眠的种子,第一批将其唤醒擢芽的人即是南迁的宋人。据村志记载,陆巷村的奠基人为衣冠南渡时随行战将的家属们,后受当时政治环境影响,将士们大多解甲归田,定居陆巷。其中,王氏奉王千七将军为祖,另有叶、韩、姜、李、夏等武将一同定居陆巷,以姓氏血缘为隐形脉络,村中筑起六条巷子,“六”与“陆”同音,故村落得名陆巷。又有王氏族谱记载,陆巷原名王巷,王氏后人王彦祥入赘陆氏,育五子后携子归宗。血脉的联系是根植于天性中的,尽管阔别已久,村落仍包容地接纳了他们。王彦祥父子于村口选择空地,除去杂草秽物,辛苦营筑房屋,于是村落得名陆王村,后演变为陆巷。虽然村名由来难以考证确切,但不管是最初的六姓六巷,还是后来的归宗筑宅,陆巷古村的生长脉络是无法脱离血缘人伦之秩序原则的。

在陆巷古村中,王、叶为两大主姓,族人各达500人以上,此外,张、朱、严等姓氏族人也较为繁盛。在村落的平面布局图中,能明显看到村落以“一街三港六巷”为骨架的主体结构,其中以紫石街为主轴,王氏占据了村落核心位置,以王氏祖祠怀古堂为中心,向四周延散。叶氏则大致处于村落中第二住宅圈,住宅规模与王氏平分秋色,其余周氏、张氏等相对较小的姓氏多分散于古村较边缘位置营宅而居,见图4。由此可以看出,村落结构的生长是以人伦关系为隐性脉络的,多按照血缘关系的亲疏远近由族群中心位置发散而去,其中祠堂作为宗族聚落空间结构中的核心节点,在聚落形态的生演过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2]宗祠由于其特殊的象征性,对于族群居住活动具有较强的辐射影响和塑造作用。

图4 陆巷村平面布局

二、陆巷古村人居环境的生命守护

居住的意思,被围护以保持在自由之中,也就是保持于这种自由状态,即把每件事都保护在其本质之中,居住的基本特征就是这种保护,它贯通了居住的整个范围[3]。农耕生产方式及较为封闭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中国人偏于内倾、保守向的性格特征,因而也更注重居住环境的心理安全性即其对于生命的有效保护,将背山面水、有所围护的自然环境视为可以安居的洞天福地。

(一)人居环境择址

人与环境、人与居住活动之间所应有的统一关系,首先体现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这里的自然既包括自然景观,更是指由其所构成的整体环境[4]。古人择址讲究“相土尝水”,需观其草木是否繁茂,溪泉是否甘冽,土壤是否香腻,石头是否明润等,只有如此,才是充盈了万物蓬勃之生气,人才可以在此安居。由草丰泉甘而知气候宜人,由水足土腻而知稼穑事易,朴素的理念指导蕴含丰厚的经验积累,对于局地小气候与生态环境的把握满足了生产生活的基本需求,达到了适生宜居的要求。

理想的人居环境“以山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以烟云为神采”[5]。陆巷的生态环境就十分优越。陆巷风景优美,环境宜人。村落处于平岭、白沙岭、寒谷山等诸岭怀抱中,面向烟波浩渺的太湖水,上可登高望远、游山植林,下可泛舟湖上、渔歌唱晚,坐拥“太湖汪洋三万六千顷,七十二峰沉浸其间”[6]的海内奇观。村内又有蒋巷港、寒山港、陆巷港三条河港由村后山坞流向太湖,既可泄洪灌溉,又可交通运输,滋润蕴养了村落的芸芸众生。而闻名遐迩的寒山落照、厘峰积雪、化龙飞泉、白沙卢桔、沙岭春晓、五湖帆影等均为陆巷之景,村落之山明水秀、风月无边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村落地处亚热带湿润性季风气候区,四季分明,降水充沛,平均年降水量一千多毫米,平均年日照时长两千多小时,相对有利于作物生长。陆巷物华天宝,有“一年十八熟,四季果香”的美誉。春季可采摘茶中名品洞庭碧螺春,夏季可采收夏茶、枇杷、杨梅、葡萄、桃、李、杏、梅,秋季可采收秋桃、柑橘、枣子、银杏、石榴、板栗、桂花等。当地有民谚曰:“三春茶叶四月梅,红枣、蜜桃喜相连……雪柿红时蟹橙黄,洞庭橘红霜降边。”[7]除农作物外,野生动植物资源亦极为丰富,山肴野蔌水中有茭白、芡实、莼菜等“水中八仙”,银鱼、白虾等“太湖三白”,湖蟹、青虾、甲鱼等不胜枚举,见表1。群坞围抱给人以有所依靠的踏实感,面临太湖给人以可堪眺望的自由感,气候适宜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满足感,物产富饶给人以生计无忧的稳定感。综上所述,均给生命以最全面安稳的庇护。

表1 陆巷自然资源

(二)人居环境营建

作为个体小生命与自然大生命的调和手段和联结方式,对生命的守护庇佑已经潜移默化地浸润到传统村落生长发展的过程中,在优化局部微气候、和合自然环境、调理空间秩序、住民心理导向等方面发挥了相应的积极作用。南宋陆巷村得王氏等先辈青睐就是因为其与世隔绝、易守难攻的绝佳位置,饱受战乱之苦的先辈在村落营建过程中,自然地更注重对生命的有效守护。这种守护不仅体现在生理上,更体现在心理上。在村落的布局上,几大姓氏更倾向于聚族而居,作为群居动物,抱团取暖的自卫手段古今通用。陆巷村民家谱中更记载说六族以姓氏为分而筑巷安家,较委婉地划定了每个姓氏的族群疆界。又有王氏家族以紫石街为轴线,怀古堂为核心,怀古堂邻近有王氏家族谢庭兰玉王鏊、王铨两兄弟的宅第惠和堂、遂高堂,四周有王氏后人所建的三德堂、怀德堂、仁和堂等,以伦理关系为纽带营建住宅,即可凝聚宗族,又可屏护四周、稳定秩序。王氏、叶氏、张氏、席氏等均建祠堂,村周建寒谷山庙、关帝庙、猛将堂等,以求祖先庇佑,神仙泽被。村中又有城隍会、猛将会、出台阁、陪观音等民俗活动,其中刘猛将是流行于江南一带尤以太湖周边为盛的一种村社信仰,其源流可追溯至宋元,至清中期作为“驱蝗神”进入朝廷官方祀典,东山各村大多建有猛将堂,陆巷可考就有五处。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三,各村猛将轮流被抬出巡游半日,六月二十四开始又要走水路行船抬猛将至龙头山葑山寺,民俗信仰在村落空间中铺陈与转化,人们在此空间中完成“出巡”“冲湖嘴”“漫山转”等活动,期望猛将们发挥其对湖、山等的超验作用,保护祂所坐镇、巡经的空间范围及其居住于此的信众。

相应地,具体到屋宅的营建时,陆巷村人为求对生命的守护,必要按照一定的规矩与要求,完成镇石、平磉、上梁、涂黑墙等程序,这是村人心目中辅助屋宅平安的传统方法。此种方法不仅能在心理上给居住者以安慰,也具有后验的逻辑,如陆巷潮湿多风雨,墙面极易遭到破坏,以轻煤涂黑墙就有利于阻挡风雨的侵蚀,保护墙体,见图5。对于屋宅的规制,陆巷村仍然以传统的围合方式为主,这同“直至今天人们仍然偏爱坡屋顶的住宅,究其原因乃是坡屋顶的形式给人以很强的庇护感。”[8]是一个原理。围合的空间形式则四周有所凭依,并形成凝定的向心性,中轴对称的院落布局及按照人伦纲常组织的房屋关系更增强了这种稳定的秩序感。除临街商铺外,陆巷街巷的立面呈现出较强的封闭性和内向性,开窗面积小且多处于行人视线上方甚至不开窗,临巷的门一般都较为低调朴素,狭窄的巷道更加剧了这种压迫感,形成极强的围护感,见图6。但相对于外向封闭,屋宅内部则更为开放活泼,屋宅正面舍墙做木隔扇(见图7),每扇都可以自由开合,通透性极强,院落相互连通,天井、廊、檐作为院落内的过渡空间是开敞启蔽的,门楼额枋、屋顶的脊兽、门前院中的石狮、具有吉祥意义的建筑装饰等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融合在屋宅内部,给居住者以达致和平的环境体验。

图5 黑墙

图6 巷道

图7 槅扇

三、陆巷古村人居环境的生命指向

筑造就是栖居,筑造本身“直接就是”“已经就是”栖居,而且是真正源始切己的栖居[9]。“筑”作为存在者,“居”意味着筑的存在形式,两者之间即为存在者与其存在形式的相互表达。不同于现代被统一规划的集约化、效益化追求,传统村落的人居环境更多地体现着营建者与居住者的个人意志和情感表露,同时人居环境又反作用于居住者或逗留者,二者互为因果、相得益彰。

(一)适存优存指向

在人与环境的不断磨合适应中,人筑造了属于自己的家园,不断改变着人居环境的存在形态,并在筑造的过程中留下了自身性格、审美、志趣等各种痕迹,种种痕迹无不指向其生命体的理想追求,并为其生命指向的实现而存在。生存与繁衍是生命体的本能,在陆巷村,人们不仅致力于宜居家园的营建,更追求着不断优化的生存状态。尽管可用于筑造的空间有限,人们仍然尽最大限度地在有限的空间中追求无限的志趣。如宝俭堂虽小却精致高雅,宅园一体,水池、回廊、轩榭、亭阁、曲桥、山石、花木一应俱全,一步一景,层次丰富,且颇为巧妙地应用了理景中的因借手法,进园向水榭望去,能看到远处山峦起伏、林木葳蕤。近处错落的花木草石,中部下为平缓的水面,半空为蜿蜒的石桥,上为飞檐翘角的水榭,远处是绵延的山坞轮廓线,远近交织,层层错叠,形成了连续而又极富美感的韵律,人在园中行,如在山中游,正是芥子纳须弥的宅园写照,给人以天高地阔、神思纵逸之感,见图8。

生命的特性在于其合目的活动,即满足生存和繁衍的需求。这意味着在家园的建造中,不拘泥于现世个人的优存,更注重于代际族群的优存。陆巷村中大族或富贾,许多有置办义庄、捐赠田产的义举。陆巷翁大业经商发迹、衣锦还乡后,在村中置办田产百亩,所得收入用以接济族中孤寡,开陆巷办义庄之风气,徐氏、王氏、叶氏陆续仿效。陆巷如今被称为“科举之村”“宰相故里”,明初时却尚武轻文,村人闻听官学招生竟纷纷避之不及。王氏族裔王惟道为改此风气,创办了村中第一所私塾,并为提高教学质量求教取经于郑氏,不仅如此,王惟道还倡立族规,族中子弟凡科举及第者均赠银嘉奖,以示勉励。由此,王氏私塾走出的陆巷仕人愈繁,村中风气为之一新,村落发展更为荣盛。

(二)生命价值指向

生命的栖居活动,一则指向外部受动性的自然环境,一则指向内部能动性的自身部分,指向自身的部分,即为对自身生命意义的求索和生命价值的实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的横渠四句道明了读书人的至高理想。陆巷村兴文重学,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实现自身价值的最佳途径即是科举入仕。王鏊连中解元、会元、探花后,王氏家族喜而建坊,至今,紫石街上高耸的三元牌坊仍然是全村津津乐道的荣光,见图9。状元及第墙的由来就更能显示陆巷村崇文重教的追求,此状元指王世琛,然据村志载,建造者却并非王氏,而是王世琛的外祖家,大门前还挂“状元及第”匾额。

中国的住宅是最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住宅,从名字到规制到建构,都是如此。“世德堂”“乐志堂”“粹和堂”等宅名可见屋主期许,屋宅的规制则使用相对委婉的共识制定了严谨的系统范式,巧妙地将理的秩序转化为情的秩序,赋予居住者以君子的荣誉感与责任感,促使人们自发地维护此间礼法秩序,给予了居住者社会关系建构的安全感,也激发了居住者对此君子荣誉感的价值追求。经过代代接力,陆巷村钟灵毓秀:仕人中,有史可查的进士及举人就有四十八位,其中南宋叶梦得官至江东安抚大使,明代王鏊官至内阁首辅,清代王世琛高中状元,王禹声、吴嘉桢、王关伯等皆有流芳。商贾中,明清两朝仅方志家谱有录的陆巷名贾就多至百位以上,“钻天洞庭”一度与徽商、晋商齐名,元末王彦祥经商致富携子归宗筑宅,明代王惟贞被尊称为“江湖客师”,叶惟让、叶良辅、王奕经等陆巷商人皆有名望。文士中,王惟道首办王氏私塾,叶树廉诗文皆佳著述颇丰,王嘉禄倡议合刻《吴中七家词》,吴桥、叶闇、叶芳嘉等陆巷文人骚客撰成诗、文集400 余部,蔚为大观。

四、结语

中国的居室,不单是住人的容器,也不单是凝固的音乐,它有住、祭、储、生产、国家礼仪、族范家规、民艺教育、居住和文化结合等意义[10]。在技术异化、人心浮躁的贫困时代,人把家园,甚至把自己都作为谋求利益的手段,最终只能沦落至无家可归。回望过去是为了更好地面向未来,设计的终极目标是需要设计来优化、合理化人类的生活,即我们的生活方式、生活环境、生存环境,还有人类和自然之间的关系[11]。陆巷古村能最大限度地实现人与自然共生共荣,满足了此间居住者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安栖,尽管以此为代表的传统村落大多还存在着可达性不足、基础设施落后等问题,但无疑为我们提供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营建的良好范式。在未来的设计实践中,应当予以批判性继承,汲取其中的生存智慧和优秀人居文化,营建人们真正能够安身立命的理想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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