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山，落笔为念

李文斌

暮色抱紧铁山

暮色抱紧铁山

仿佛抱紧少女的胸膛、嘴唇、热烈的呼吸

高耸的钻机孩子一样

安静地把影子贴在铁山最温暖的地方

我知道，这一刻的安静

是百年铁山最小的一部分光阴，如我的

童年

如一块小小铁石前世的浅梦

我总愿在这样的时候，站在五八六采场上

张开双臂迎接那轮落日的加冕

仿佛虔诚的信徒在等待教堂的钟声响起

一排排厂房是带着密意的旁观者

我和伸向天空的排岩机属于这同一个

黄昏

一起提着夕阳追逐幸福

每一块铁石都是我血脉中的帝王、将

相、美女、诗人

铁石深谐时间密纹

斜阳若影。铁山被笼罩在温暖中

我被这短暂的安静笼罩

刚刚破土而出的铁石拒绝和我交谈

它们深谐时间密纹

冷眼看着铁锈一样的落日一点一点沦陷

夜幕被时针、分针、秒针交替缝合

我也被缝进这没有边际的夜色

夜色可以是铁山的巍峨，可以是我的歧路

星星普度万物，不包括我

我愿将一身瘦骨置于铁山的最高处

为风指引方向

为自己策划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