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研学旅行的小剧场空间与角色互动模式研究
——以贵州民族村寨为例

2022-11-01 06:14
贵州民族研究 2022年1期
关键词:小剧场村寨研学

龚 娜 戎 阳

(贵州师范大学 国际旅游文化学院,贵州·贵阳 550001)

文化遗产作为少数民族村寨的核心吸引物,具有较高的文化、历史、艺术等价值。旅游产业以创造旅游价值为目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多被商品化和舞台化。同一时期旅游市场需求模式的不断变化,使得游客沉浸式地参与民族村寨中大型舞台化表演内容之中,但非遗手工简单演示模式上并不兼容,这就加剧商品化与舞台化后非遗文化在游客对真实性感知与商业性表演之间的冲突矛盾,导致民族村寨文化空间中弱化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的“活化”与良性传承。

研学旅行是旅游产业中新兴的发展方向,从政策甚至到资金上,研学旅行已经被推上综合素质教育的平台,成为国家落实素质教育的重要推手。我国研学市场基础流量庞大,仅避开周末时段的整校研学旅行模式的流量已经能大大提高旅游产业市场非周末时段旅游淡季的发展,研学已成为未来旅游市场大趋势。

一、理论基础与研究来源

(一)理论基础

1.文化空间

2003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指出非物质文化遗产包含“文化空间”这一类型,这类特有的文化空间是一种活态的文化,这种活态非物质文化相对于博物馆中静态保存的非物质文化对于大多数人更为有吸引力。而这种特色空间大部分存在于民族村寨中,非遗文化的鲜活与传承在这种文化生态环境中得以延续更为有效。

2.角色模式

角色最早源于戏剧。美国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家米德把角色这个概念延伸到社会学范围,后期逐渐发展到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在文化空间中,作为文化空间的载体文化场地构成特定的角色情景,才能使某个角色行为的互动联系得到规定、限制与条件作用。进一步说角色模式本身具有扮演性,米德研究儿童在扮演某个想象角色时能从玩乐的个人角度转变成承担集体竞赛或者团体游戏变化的成长。大多民族村寨文化场地中,文化空间仅作为“舞台化”的辅助背景,与实际的空间和角色之间缺少交融和统一的构建。

(二)研究来源

Bertolt 在上世纪80年代提出短剧场概念,他认为戏剧应该在短时期能快速呈现故事性的表演,突破长戏剧每日重复性表演。Belbin认为角色能被认知模式决定,对整个角色扮演的过程中,最终得到的不是单一角色表演,而是在这个模式过程中得到与角色相关的体验与认知。孙惠柱提出戏剧的表演性与其“环境”是密不可分的,表演者表演的周边环境包括和他在艺术表演中交流与互动的观演者,而这类戏剧艺术成功的因素就是观演者就是表演者的搭档。

二、民族村寨的非遗研学小剧场空间与角色互动模式构建分析

(一)“角色—空间”构建理论角度:研学旅行与小剧场角色模式互动

民族村寨中相关空间互动关系总是通过参与者的角色扮演建立的,文化场景中的角色扮演的内容要素,舞台化与商品化、社会化多重角色使得整个东道主和游客“和谐共处”氛围更具戏剧表演性是一种“商业化好客”指向。但在大部分旅游体验中主客参与的角色扮演模式是基于在特定的文化场地以旅游者期望值和本身文化简单规范过程构建的“道具化—场景化—叙事化—角色化”的大剧场模式。无论和睦相处还是主客参与角色模式,其实这种构建的主客双方的真实感迎合了对舞台真实性理论的演示。这种以旅游价值模式为方向,使得大部分民族村寨形成了非遗文化的舞台化、商业化一成不变的固定化表演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民族村寨旅游积极性。

无论是舞台真实性破坏民族文化的原真性,还是以舞台真实性为其核心元素的民族旅游来增强地方文化,延续民族认同的再构造都应遵从主客双方的体验视角,在主客双向凝视中进行角色创造。这种相互凝视理论的提出成为旅游地中当地居民与旅游者之间的真实体验桥梁。研学旅行这种新兴的普惠性整校出行的特殊旅游模式, 中小学这一群体不仅是旅游者本体,本身也具有强烈的旅游体验参与角色。但对于中小学生这类群体而言,不同年龄段对于文化的被吸引程度与成熟的旅游者不同,他们对于真实感的要求如旅游体验参与度与其本身真实性没有太多联系,一旦这类特殊群体达到“自我真我”的状态,整个民族村寨文化场客体真实性的影响强化了本身对非遗文化真实性的体验。如迪斯尼小剧场模式在一定程度印证时间长短对于儿童专注度与参与体验感有密切联系,也就是这种真实感会从儿童时期延续到整个成长过程。而对于非遗研学旅行来说,大部分中小学生进入民族村寨这种文化空间场,如同迪斯尼空间一般,民族村寨非遗空间文化的整体性与迪斯尼小剧场模式构建异曲同工,而此类文化空间历史文化的传承氛围下参与感与体验感更能从角色模仿和小模式表演增强在非遗文化传承力度与在地化文化的认同感。

(二)“空间—角色”的互动模式角度:空间认同感与角色认知度

任何一种生产方式,都会生产出它自身的空间,民族村寨的文化空间环境也是本身空间内涵的表象。“环境戏剧”理论认为需要突破传统式的舞台戏剧框架,寻求出内部空间以外的一切剧场形式。民族村寨文化空间中现有的大戏剧的表演也是对环境戏剧理论的衍生。表演空间的真实环境与特殊性对居民的价值观产生影响,是民族村寨空间区域文化和社会价值观想要表述的文化内涵,能运用戏剧反思模式能提高村民对自身知识以及文化的认同。但是这种表演空间与旅游者之间的互动较为单一,缺乏对文化空间的参与感。

中小学研学旅行是外在空间旅游形式的研学。传统的民族非遗文化的教学方式已不能满足不同年龄段学生的需求。从国外对戏剧教学的发展来看,戏剧教学中的角色参与小组活动模式,能促进学生对课内教学内容的延展,逐步培养学生的多元智能全方位发展。借鉴国外戏剧教学模式,针对中国中小学生对角色模式的认同感,能通过民族文化空间整体性形态下短戏剧角色教学模式和本身原住民对短剧场模式的表演性而建构出来。在学校以外的民族村寨空间场中参与教育非遗传承不同形式的短剧表演,最有助于他们在新环境中维护、构建和表达自我角色认同或对当地的文化认同。

(三)文化空间与仪式型研学旅行角度:文化空间自然分化与艺术传承体验

旅游者所追求的旅游文化被认为是现代化进程中旅游者的乡愁情结,这种乡愁情结的延展就是民族文化的显现,而民族村寨中非遗研学的小剧场模式的开发,使整个非遗文化空间场自然区分成不同区域与不同模式小剧场,不仅串联整个文化空间场的真实完整性,还能促进中小学对非物质文化传承的体验参与的真实性,实现民族文化认同感,对于同区域范围的各阶段研学旅行的中小学生来说更能增加本体文化认同以及归属感。只有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各种不同时长而进行,非遗小剧场研发才能让非遗文化价值得以体现,才能提升旅游市场吸引力以及为后期大旅游市场发展提供新业态的动力。

旅游就是一种表演艺术,非遗研学旅行更能体现这类表演艺术。民族村寨空间中少数民族本身自带表演艺术的客体,只是缺乏专业性的指导,大部分很难利用自身优势创作表演去传承文化,用小剧场的角色故事扮演模式和小型舞台剧教授中小学参与式戏剧表演的非遗研学方式,不仅传承人或村寨村民能够融通这种几分钟到十几分钟的故事模式的传承表演,作为参与者的中小学生更能在此特色的文化空间中提升参与感受教育的深入程度。

三、案例地选取与数据分析

贵州是非遗大省,至今有国家级少数民族特色村寨312个,居全国首位。世居少数民族多且文化特色鲜明,少数民族有17个。贵州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分布大都以“环山”“低多高少”为特征,民族空间特色化较强,保存完好。可进入性强的村寨基本以民族村寨旅游为主,如西江千户苗寨、肇兴侗寨、岜沙苗寨等。

基于上述情况,笔者在以贵州为案例地进行的调研中发现,在许多的研学模式中,非遗研学旅行可能给整个贵州非遗传承模式和特色民族村寨的旅游发展带来新的突破。

(一)非遗研学课程与基地现状

从研学课程的内容上看,贵州研学机构的产品主题对本土的特色和优势元素有一定的结合,如红色旅游、自然生态、科普教育和非遗民俗类课程是研学机构设置得最多的四种产品,其中提供非遗民俗类研学课程的研学机构占比达到78%。但从整体上看,基地研学资源较为分散、带动性不强,没有形成以特色研学资源为核心、可多类型和多层次整合的研学基地产品供给体系。

对各市州研学基地中非遗研学基地的情况进行分析,黔东南州尽管有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及保存较为完好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但在研学基地特别是民族村寨内的非遗基地建设上仍显得十分不足。其余大部分市州在开展非遗研学过程中又缺乏如黔东南州的大量文化遗产资源及可用以“活化”的文化空间。

(二)民族村寨非遗大型舞台现状

贵州绝大多数已申报获批的国家级和省级非物质文化代表性项目与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习俗有所联系,如苗族古歌、布依族八音坐唱、苗族吊脚楼营造技艺、侗年及水族端节等,且具有较为明显的地区分布特征。其中,黔东南、黔南和黔西南三个自治州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最多,截至2021 年,黔东南州有国家级非遗项目77项,省级非遗项目306项;黔南州有国家级非遗项目16项,省级非遗项目113项;黔西南州有国家级非遗项目14 项,省级非遗项目128项。

就贵州而言,从非遗文化展示来看,除非遗手工作坊外,大部分民族非遗文化展示主要以村寨大型舞台化表演为主,笔者整理了整个贵州民族村寨大型舞台剧表演共12场,其中9场均为大型少数民族非遗文化歌舞表演,其余为民族戏剧与民俗表演如屯堡地戏、八音坐唱、岜沙苗寨民俗表演等。演出时间最长为120分钟,最短30分钟。而疫情期间,除西江歌舞剧仍每天一场外,其余均已暂停。对于民族村寨来说,大型舞台的停滞也造成整个旅游经济的收入断崖式下跌。但对近期本区域内仍流动的中小学研学项目来说,这些演出内容固定,时间较长的舞台模式对于非遗研学中小学生特色群体,很难达到相应的真正研学旅行课外效果。

(三)非遗传承人现状

贵州非遗手工艺对于研学旅行来说也是一大引力,而贵州非遗传人数量从国家级到省级虽然在全国数量靠前,但总体传承发展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贵州各市州对于传承人传承方式都开展了非遗进课堂的模式,至今已有12年,但规模不是很大,大部分效果不佳。笔者选取非遗传承人最多和最少的两个市州中的凯里市非遗中心主任沈方琼与盘州市非遗中心负责人谢丽虹分别进行深度访谈,通过访谈情况可知:(1)全凯里市非遗传承人中,仅20人左右的非遗传承人有手工作坊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其余均务农。非遗进课堂整体情况不好,有个别传承人在开展传承活动,但是并没有普及到整个凯里市,整个地区没有重视发展中小学非遗文化传承项目。(2)盘州市至今为止,非遗传承人数量共计143人,但能够自己靠传承手艺设有工作室的仅有4人,其他基本以务农为主。盘州市文旅局基于非遗进课堂项目,从多次听课情况和传承人授课情况来看,学生对于这一模式授课接受收效甚微。

非遗进课堂主要存在“传承人去上课基本上是不会上的,他们只会讲他们的技能”“大部分传承人没有上过课,只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学生,没有方式方法”“学生有兴趣,但大部分不知如何学习”“年纪偏大也是一个原因”等问题。也就是大部分传承人和专业授课老师方式不同,只能讲授自身技艺,没有针对中小学生进行言传身教。大多数传承人,除偶尔能进校园教授课程外,多数并没有以本身非遗技艺作为主要经济来源。就笔者在贵州大部分地区调研的情况看,各地均有相同困境。非遗进课堂的意义在于传承非遗文化,但近十年的发展仅作为兴趣课堂来教授,真正受益的学生却不多。

综上所述,贵州研学旅行的发展还处于初步阶段,各地发展情况参差不齐。从大环境来看,主要是贵州省级相关部门还未就研学方面出台相关政策,大部分地方主要参照教育部文件各自发展,这也导致贵州非遗研学发展仅为摸索阶段。

四、非遗研学小剧场空间与角色互动模式对策设计

中小学生这一群体,不同年纪的知识接受程度和注意力集中程度都存在不同。民族村寨非遗研学的空间场地能提升中小学参与度和兴趣度,而小模式剧场互动角色模式能突破大型非遗表演的舞台化和手工商业化的弊端,能推进整个贵州民族特色村寨非遗研学的传承可持续性,能加强中小学生的地方认同感。刘少艾曾就非遗旅游产品开发体验四个环境提出设计对策,笔者在其基础上以贵州民族特色村寨为非遗研学基地,提出非遗研学旅游产品小剧场角色模式的开发应该基于特色民族空间文化场地与符号保持良好的非遗传承文化资源地进行非遗研学旅行基地的互动模式开发。

(一)文化空间环境设计

1.不同区域民族村寨文化空间环境。贵州拥有不同民族的特色村寨,大部分都保存完好,在整个民族文化空间中原生态与自然环境都符合非遗文化空间场的真实性和可进入性,比中小学生在课堂上接受非遗文化更有参与感氛围。非遗景观的原真性、活化性完整程度会影响游客的旅游体验质量。这种文化空间可以在村民与参与者作为角色互动的少数民族文化故事的短剧场情景中再现。大型歌舞剧表演可拆分为不同场景的短剧场模式,如村寨各类空间、山边、水旁等,均可重复利用和还原村民真实歌唱及自我创作的原态。而非遗手工作坊可采用原住民居住空间的原景重置,以真实形态的家为单位,构建空间小剧场。每一类居民的传统建筑的家就是一个文化空间故事背景的历史还原和现实表演的一个交织。这种生态文化空间对中小学生产生的视觉与心理冲击远远大于在现代生活空间的展示,整个非遗文化研学旅行可以选择特征较为明显、保存完好的民族村寨为试点基地,推广中小学生小剧场模式的非遗研学,如贵州西江千户苗寨、纳灰寨、肇兴侗寨、大利侗寨等开发完善和还在发展的这些村寨中都可以非遗研学基地作为首创小剧场模式基地。

2.非遗传承与创作文化空间环境。在整个调研过程中,贵州民族村寨中大型歌舞也好,非遗传承的手工作坊也好,作为东道主,在乡村非遗文化展示中,本身实际具有少数民族原真性和商家双重角色,最终经济利益驱动会在以整个旅游价值为方向的推动下,角色扮演模式不可避免地出现民族文化商品化趋势。大部分民族村寨在“商家”这一角色的利益驱动下,仅是为表演而表演。而非遗文化研学旅行的开展,能给平时旅游淡季下的民族村寨带来一股活力,在这种特殊的时间段,更偏向融合村民本身真实生活的环境,村民日常自发性的生活模式就是一种表演,比刻意在舞台中、商业化非遗工坊中展现得更为真实化。同时,针对不同年纪中小学生开发的小剧场角色参与模式,本身就能提升村民作为少数民族这个角色的偏向性,更能开发传承环境对于非遗文化的技艺传承和可延续性。如苗绣从初学到精通过程,可以寻找相应的女性传承人,被编导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从小到出嫁去教授如何刺绣的不同年龄段与时段的表演剧场,中小学生可以自行按需表演学习。

(二)平台资源支持

1.非遗小剧场创作平台资源支持。无论从文献阅读中,还是实际调研中,大部分非遗大型舞台与非遗作坊表演模式内容都无太大变化。这种固定模式对于研学中小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不同年龄段参与相同的项目,不仅没有以研学为目的的旅游体验质量感,同时很难对这种情景表演中产生本地文化的认同感,也就是游客共鸣的主观构建。对此短剧场角色故事的开始,不仅不断依据当今传承人对于文创产品和舞台表演的变化而调整,还能突破大舞台剧和手工作坊的固定模式。当然,舞台短剧的编剧,需要专业的文化戏剧专家结合当地村寨的少数民族文化,延伸研学非遗进课堂教学内容,针对不同年纪中小学生设计实景情景剧,5分钟到15分钟不等,让他们从低龄到少年都能具体参与体验和学习。本身戏剧就是一种表演。旅游中的游戏型戏剧表演,小观众作为演员使得舞台化界限变得模糊,追求一种“成为”的存在状态。

2.研学旅行网络平台资源支持。可利用贵州大数据建立贵州非遗研学旅游资源库,民族特色村寨基地相关信息网络公开化,简化研学旅行申请程序,提高研学产品的质量。建立民族村寨基地资源库与非遗小剧场内容甄选库,安排专家进行村寨非遗小剧场角色模式研学理论和实务辅导,快速推进本地非遗文化乡土乡情系列丛书从校内非遗教学到村寨空间研学的延展。推出非遗小剧场短视频教学模版,提升家校企与村寨之间聚焦性交流。

贵州民族村寨非遗研学旅行的大范围普及能够大大提升盘活一批民族特色村寨的非遗项目,也能带动贵州从非遗进课堂到非遗研学旅行由内往外的实践延伸,是双赢的发展趋势。

五、结语

对于民族村寨非遗研学旅行中小剧场模式的摸索,需要在价值共创情境中,合理利用专家资源指导构建民族村寨文化空间下的小剧场,使中小学生角色模式参与是实现双方互动、共创体验的重要途径。对传承人小剧场模式的培训方式与中小学研学旅行参与程度可行性是否能突破贵州非遗研学市场模式化的问题,在今后的研究中需要更进一步选取区域特征明显,可进入性强,文化空间保持完好的民族村寨推进这种民族戏剧角色模式的具体形式的创建,这将对贵州民族特色村寨中非遗研学旅行带来新模式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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